磋一下,印证一下,怎么推辞得了?”
“好呀!”沈逸川笑笑说:“那你也是存心要看我丢人现眼了?真是幸灾乐祸!““三
叔,我们可是乘同一船来的呵!”
“乘同一船来的?”
沈逸川他似乎有些不懂。
“我是说我们搭的是同一条船。”
“喔!不错!”
这一下沈逸川听懂了,也了解了。
“那就是了。”麦小云有意地明点一下,为自已,也为对方,他继续地说:“船漏了,
湿了你的脚,也就干不了我的手,所以,这个‘灾’,这个‘祸’,恐怕任谁也脱不了干系。
“不信,你看着吧!汪掌门人焉会轻易的放得过我?”
“对,说的也是,说的也是,哈哈!”沈逸川的笑声朗了起来,接着说:“那三叔我就
笨鸟儿先死了。”
“不,是主人高明,他点将点王,小侄只是殿殿后,略作陪飞而已。”
“说什么将王,说什么陪飞,谁有几斤、谁有几两,你我肚内雪亮,又何必同三叔过分
的客套呢?”
汪弈平又插进来说:“二位说得俱都不惜,将至王至,将王同至,敝门师兄弟怎可错过
这大好的机遇?当要逐一讨教,个别观摩。”
“好,既然如此,那曹四侠请,我们就出去研讨研讨、比划比划。”
沈逸川的眸子由麦小云的脸上回向汪弈平,再由汪弈平处转到曹志明的身上,口中说着,
掌心仰着。
“来者是客,沈三侠先请。”
曹志明也微躬着身子。横抬着手臂报之以礼。
“嘿!那在下就占先了。”
沈逸川一转身、一启步,角门旁一个昆化派门人弟子,立即适时的捧上了一柄斑斓古剑
到曹志明的身前。
曹志明一不顾睨,随手抓起也踉着步出大厅。
这柄剑不是昆仑剑,它就叫石斑剑,也是千中选一的一把好宝剑。
天井中,两个人左右相互对峙,先后抽出宝剑、摆开架势,伺机出手;如虎之蹑鹿,如
狐之踩鸡。
江湖人,一向不惜性命,只重声名,他们经常为争一时之气,可以血流五步,尸横当地。
因此,古人也曾经下了一句断言,那就是“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夺。”
其实,这句话深究起来,该是为慷慨激昂、壮志凌云,为国家、为民族而效命疆场的忠
臣义士所说的,但一般都给借用了、袭用了。
汪弈平坐不住了,他立即站了起来,他这一站起,林木森如影随形,亦步亦趋,也跟着
站了起来。
“麦大侠。”汪弈平展着笑脸说:“我们出去看看如何?”
“好。”
三人鱼贯地出了大厅,一字并肩,他们伫立在廊口滴水椽檐之下,是随意的观望?不,
乃是刻意的注视。
沈逸川的年岁较曹志明为轻,但曹志明的心情却比沈逸川要急,几曾何时,只见曹志明
的头微探,立即展出一招“雁落平沙。”
这原是为兵家所不采、所忌讳,大概是他心有所惮,或者有隙可乘,要不然就是在抢先
机!果然,“雁分二行”,旋之又化成“狼烟四起”,最后则是“烽火连天”。
它指向沈逸川、围向沈逸川,攻向沈逸川,气势雄浑而有劲。
沈逸川他焉能不动?十趾使力,双腿一弹,在“急流勇退”之后,宝剑摇曳颤抖,九朵
剑花就隐隐地显示出来了。
九朵剑花,乃剑术中最显上乘之修为,他有名师、有秘谱、有毅力、有恒心,苦心孤诣
的在此道浸淫了一二十年,新近才练达臻此境界,而且,第九朵尚隐匿不影呢!剑花可有十
朵?有,再上层楼,就是十朵,剑花若能展出十朵,那就能以气驭剑,就能身剑合一,就能
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犹如摘瓜切菜,犹如探囊取物。
他们是剑圣,又可称剑仙。
抖剑花只是使剑之起式。只是表示一个剑士、剑客所学之成就、之功能,它不攻敌、它
也不防守,假如硬说有其作用,那也可以,是什么?是炫耀自己,是示威对方,如此而已。
接着,沈逸川回手了,一招“五彩缤纷”,转幻“八面玲珑”,再施出“投辖留宾”,
截向对方的兵刃,圈住对方的身形。切断对方的退路,招式玄奥而凌厉。
昆仑派的门户岂是没没?昆仑派子弟焉有泛泛?曹志明虽然惊在脸上,惶在心中,手脚
里或许略见匆忙,架式上或许微显仓促,但其身形,已经冲天而起,“鹰扬苍穹”、“隼赶
旭日”了。
沈逸川逼进一步,“一柱擎天”。
曹志明飘退二尺,“鱼跃栏栅”。
沈逸川“黄雀追蝉”,长驱而入。
曹志明“破釜沉舟”,背城而抗。
林木森看得震惊连连,他想动,但却为汪弈平在暗中拉住了袖子。
因为,汪弈平乃是一派掌门,心思缜密、头脑聪灵、观察入微、判断精确。
他深切地看了出来,曹志明的功力或许不如沈逸川,但也决不会在一二十招之内落败见
输。
情况之所以如此,乃是急功所使然。
再看曹志明,原想抢取先机反而失去了先机,原拟先发制人却反为人所制。
毕竟,他是行家,立即凝神回气,舒松心情,始慢慢地拉平颓状,才渐渐地扳回劣势,
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打了五六十个回合。
人心都好逞强的,都不服输的,曹志明眼见对方抖出了九朵剑花的时候,心中就有所惊
惕了。
因为,他自衡不能,勉力而为,充其量也只能幻出八朵,但他气盛,也有点不信,非要
动手过招,分个高低不可。
再说,已经骑上了虎背,想下谈何容易?当然要挖空心思,当然要掏尽箱底了。
满天进的气流,是剑气,满天空的光芒,是剑光,满石板的水滴,是汗水……又是几十
招过去了,两个人果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因此,打得分外紧凑,分外激烈。
但是,就算是珠锚并称吧,就算是毫厘不差吧,谁也不大意,谁也不失伸,到时候也会
为外来的因素和梗碍而有一个结局出现。
譬如,风向一边收,譬如,日前一头照,譬如……也许是排行影响了他们,沈逸川在沈
家庄内是老三,而曹志明在昆仑派中却是四弟子。
也许是年岁妨害了他们?沈逸川年轻力壮,他只有三十几岁,而曹志明已经过了“不
惑”,四十好多了。
沈逸川递出一招“风卷残云”。
曹志明展了一式“惊鸿一瞥”。
但是,狂风急遽了一些。
奈何,鸿雁迟钝了一点。
因此,“飒”的一声,曹志明的腰带断、袍角飘。
接着,“唰”声响起,沈逸川宝剑归鞘,双拳一抱,诚恳地说:“承让了。”
“你……”曹志明脸色通红,话不应口,说:“我……”
“蜻蜓点水”,林木森已经三步两脚地掠了过来。他一手搭上曹志明的肩膀,一手捡起
掉在地上的腰带,关切地说:“老四,你怎么样?”
“没怎么样?”曹志刚形态懊恼,口齿涩讷地说:“小弟惭愧……”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林木森安慰着说:“回去休息休息,且
待愚兄也向沈三侠讨教讨教。”
“好吧!”
曹志明似乎再也无颜,再无勇气去面对沈逸川,就一言不加交待地垂着头走了。
林木森转身朝沈逸川说:“沈三侠果真是功深艺精,教人欣羡、令人钦佩,林某不自量
力,也想请沈三侠指教几手。”
“指教不敢当。”沈逸川心头有些不忿,但是,他岂能示弱。
经过了数次深呼吸之后,才冷冷地说:“沈某人舍命奉陪就是了。”
这是车轮战,这也是乘人之危,昆仑派是名门,林木森是高人,他竟然会不避赚,他竟
然会老着脸说出这种话来,难怪沈逸川心泛不忿,脸现不屑了。
又有一个昆仑派中的门人弟子,机伶地捧上了一柄宝剑。
瞧那柄宝剑的剑匣,纹路纵横,黄黑交错,那是一支松纹剑。
松纹剑较一般宝剑短了一些,薄了一些,但犀利异常,施展起来也感到轻便而灵巧,羸
弱者或女人家多喜爱之。
沈逸川又缓缓地抽出了龙泉,这个时候,麦小云也悠闲地步下了石阶。
他走到沈逸川的身边,说:“三叔,高手过招,最耗元神,你何妨也去休息休息,待恢
复过体力以后再说。”
“那林三侠……”
“林三侠的场子由小侄暂且衬垫一下。”麦小云谦挹地说:“我班门弄斧,先陪他缓缓
手脚,走上几招。”
沈逸川尚未答话,林木森却已经接口了。
“也好,那林某人就先会会你这位声名响遍了半边天的后起之秀吧!”
在地的心目中,喔!不啻是他,是他们师兄弟。他们师兄弟三人不相信昔日大师兄洪振
杰会不是麦小云的对手。
沈家庄技高,那是武林中所公认,而麦小云兄弟,只不过是一阵狂风,一个迅雷而且,
因此,林木森亟拟战战麦小云的分量。
“既然如此,沈某就失礼了。”
“请。”
林木森随口的说着。
沈逸川反贴龙泉,面向汪弈平他们所站之处,那石阶上面,那滴水檐下。
又是一场龙争虎中开始了,但是,这场局势战来不同,不够看,也难谓打,他们大概真
的是在印证吧?是在试招吧?因为,林木森的功力比之曹志明只在伯仲,他或许高了一点,
但高得也极有限。
反观麦小云和沈逸川呢?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地交过手,抛开师承暂且不说,按下空名也
彼此不谈,间接地数论起来,沈逸川必定不是他二哥沈逸峰的对手。
就算他们兄弟也在伯仲之间吧,但是,沈逸峰输在龚天佑的手中,而龚大佑,他被麦小
云逼得走投无路,封闭穴道,缉入地狱门。
由此看来,麦小云高过沈逸川岂止一级,难怪沈逸川刚才说了:“谁有几斤,谁有几两,
你我肚内雪亮,又何必同三叔过分地客套呢!”
因此,林木森一上手就知道不对了,他显得很紧张,他显得倥偬,殚精竭虑,发扬蹈励。
麦小云悠闲、麦小云随意,他的步伐一如行云流水,他的身形一如龙飞凤翔,是那么的
飘逸,是那么的超脱。
场子内看到的都是林木森身影,半空中闪跃的也都是林木森剑光。但是,一旦麦小云的
宝剑递出,林木森则疾退不及,仓卒局促。
曹志明和沈逸川他们鏖战了七八十个回合,而林木森呢?意外地,二十招不到,他竟然
是面红耳赤,喘息连连了。
汪弈平赅然了,他身形一展,立即掠了下来。
“停!”
这声音何异是纶旨,何异是赦令,林木森一似顿时趁势暴退了下去。
他两眼发直,愣愣然地望着麦小云,心中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人产生出一种无名的恐惧。
“麦大侠,请怨老朽有违法则,也请有老朽破坏规矩。”
汪弈平双手一拱,脸上挤出生硬的笑容又说:“其实,二位功能过于悬殊,胜负早已经
是不言而喻了。”
“汪掌门人太谦了,也夸奖了。”麦小云也回之以礼,说:“在下和林三侠这局刚刚起
头,方兴未艾呢!”
汪弈平干咳了一声说:“不管麦大侠怎么说,那下半场由老朽来接续如何?”
“客随主便。”
一个昆仑派的弟子又迅捷地捧来了一把宝剑,但是,汪弈平沉下声音,庄重地说:“请
神兵!”
他对麦小云已经是重新估计,另眼相看,所谓“神兵”,就是昆仑剑,他们的镇派之宝。
平日都以清香供着,若非有重大事故决不妄动,如今,关系着昆仑派的颜面,关系着洪
振杰的生命,汪弈平就不得不作如上之决定。
那个捧到的弟子听了突然一怔,旋即略一定神,恭敬地答应着说:“是!”
接着,回转脚步,又前大厅之中而去了。
未几,又有人从大厅内出来了,这次不止一人,而有五人之多。
那五个人的神态庄重、脚步划一,他们排成一二二的队形,以一步一顿的方式迈人了天
井,走向汪弈平。
第一个人的年岁已经不小了,有三十来岁,他则徐中直,是汪弈平的首徒,也是奉剑、
护剑群之首席。
徐中直的手中依旧是一把宝剑,但是,他迥异一般,不是捧着,而是用双手托着,脸色
凝重,神情肃穆。
在距离汪弈平身前两步之处的时候,五个人全部停住了脚步,然后低头,再然后躬身,
随即,由徐中直开言道:“弟子徐中直,奉谕请出神兵。”
“领。”汪弈平也是谨敬异常,他抱拳当胸地说:“名山有石,胜水有精,石称琳珉,
精曰水晶,琳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