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大侠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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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大侠狄龙子-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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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实是自己淫昏该死,难怪三姑,无如事已做错,无法挽回。如在平日,山中同隐的不是子女至亲便是门下死党,又都畏之如虎,无人敢于泄露;此时却是不然,一则平生老友和江湖上老少成名人物,有许多位要在日内陆续到达,加以强敌当前之际,风声传出,一世英名丧尽,这人怎丢得起?”为此心急万分,对于三姑,不是万不得已,又不敢以暴力相迫,没奈何把文麟劫来。当初原是又急又愧,外加妒火中烧,虽欲以文麟来作要挟,实恨不能置之于死才消恶气,乃至听出对方是个正人君子,一任三姑威逼勾引,并未顺从,一面却有感恩之念,欲把男女之爱化为朋友骨肉之交,暗忖:“三姑绝色美女,自己费尽心力,几乎身败名裂,白负奇耻大辱,欲求一亲玉肌而不可得,对于此人偏是一见钟情,不惜忍辱俯就,那等情痴,竟会无动于衷,岂非铁汉?”由不得心生敬佩,改了初念。见面以后,文麟这一沉吟,猛想起三姑对于此人如此痴情,自然无话不谈,以往的事谅早泄露,心中一急,当时愧忿交加,正在暗中察言观色,忽听文麟这等答法,料知此人正直真诚,不会作假,如有鄙薄之念,早已现出,三姑连心上人均未告知,可见长子所说不差,事要仔细考查,一面之词往往过甚,不能作准,也许三姑发了几句牢骚,并未明言以前恶迹,传话人恨她狂傲,加了作料,幸而三姑不曾在家,未与破脸,将事闹大,否则以三姑的性情,又当满腹悲忿、不如意时,定必来此拼命,一个不巧,两败俱伤,无法收拾,岂不冤枉?念头一转,便想将计就计,格外厚待文麟,等三姑到来,推说以前之事自觉愧对,为此把文麟强接了来,刚柔兼施,设法劝解,促成这段良缘,以赎前愆。主意打好,一面陪客同行,随口笑答:“周先生不必太谦,今日之事,实为三姑酒后失言,引起儿女门人共忿,背我行事,以致使你受此虚惊。如愿在我这里盘桓些日,固是快事;如不愿留,今日不早,老夫还想奉陪小饮,已先命人准备,料蒙赏光,明日一早,必送周先生回去便了,不过三姑从小娇惯,素日任性,我受她父托孤之重,加以从小看大,喜其心性灵巧,文武双全,已甚怜爱,一向委曲求全,从不与她计较。恐其随后寻来又生误会,我知她对你最为倾倒,少时如来,还望为小徒儿女们化解,免生嫌怨,使老夫为难才好。”
  文麟本意已不愿双方为此结怨,自然连声应诺。边说边走、不觉已到主人书房之内。
  文麟见室中图史罗列,陈设精致,古玩书画,满目都是,窗明几净,地又宽敞,凭窗一望,四面山光岚影、树色泉声齐收眼底,虽不如寒萼谷司徒兄妹书室,别具一种清华出尘之致,而富丽却更过之,看去仿佛是个林下巨公晚年纳富、吟啸燕居之所,如非深知主人底细,决想不到那是昔年绿林巨盗退隐之地。因见所有书籍均是宋元精刊,比起所挂古今名人真迹还要难得,端的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先当主人附庸风雅、装点门面之物,及至一谈之下,不特鉴赏极精,所藏无一赝品,并且所有书籍多半均经读过,自称中年洗手,始学读书,所见无多,偶然议论历代兴亡之迹、臧否古今人物是非,也还颇有见地,比起寻常酸丁腐儒竟强得多,不禁暗中称奇,加了好感。
  冯越见他少年英俊,品学兼优,虽然老好巨滑,负有心计,无形之中加了好些看重。
  一会盛筵设好,下人来催入席,仍是父子三人陪客同饮,前夜三姑席上所见男女盗党均未再见。老贼几杯酒一下肚,越发议论风生,渐渐说起这次与人结怨经过。
  文麟才知对方先只与简冰如多年夙仇,因而引出许多人来;另外还有一个成名多年的老贼,主持最力。司徒兄妹并未嫌怨,为了盗党前夜由寒萼谷归途,有两人为猛兽大黄所伤;后又遇见三个幼童,几次为难,连由三姑家中回去的六人,也有三人受人暗算,伤势颇重,昨夜将外来赴约的远客先杀伤好几个,并在雾中放火,把冯村谷仓烧去十间;恰值老贼所约异人赶到,把内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幼女打败,一路穷追;到了寒萼谷,司徒良珠忽然出面,说他父母在此隐居多年,不容外人上门生事,如不服气,不妨约定时日一分高下;去的人不愿与一少女计较,又听对方自承几个对头强敌日内均来寒萼谷聚会,只得定约而返等情。
  文麟觉着老贼所说的话有虚有实,穷追幼女的异人既是成名多年的能手,对于司徒良珠庇护逃人、挺身阻止、口出不逊,如何不与动武便自退回?如说对方年纪太轻,那披虎皮的女孩明是珊儿,年纪更小,如何穷追不舍?料是碰了钉子回来,又听良珠说诸老前辈日内来会,定把司徒兄妹牵连在内,所说那些江湖异人能手,不知是何来历?正想设词探询,忽听恶兽黄腥子怒吼之声远远传来,心方一动。冯胜已离座站起,笑说:
  “爹爹陪客,儿子且看看去,莫要有什贵客登门,这畜生无知冒犯。”老贼把头微点,冯胜立即走出。
  时已午后申西之交,雾气犹未散尽,一轮红日隐现苍烟杳霭之中。文麟坐处正对窗外,瞥见冯胜同了乃妻项风英,不知何处赶出,已然纵入峰腰淡云薄雾之中,其行如飞,接连几次纵跃便是老远,跟着又在云雾中出没了两次,便不见影迹,暗忖:“此人武功真好,小的如此,老的可知,多年威望,成名不易,好容易脱去绿林,洗手入山,隐居纳福,就算昔年与人有仇,事已过去,何苦!日事重提,好好安静岁月不过,引起恶斗凶杀?自己这一面又全是些剑侠异人,便听昨夜蔡三姑的口气,冯氏父子和所约的人也非敌手,单是简老前辈和司徒父女这有限几人均斗不过,何况还有好些自己不知名的英雄在内,珊儿、龙子和袁和尚三小兄妹既敢连次出手,必已得到师门默契,否则决无如此大胆,如有挫败,木师姑慧昙必不坐视,听简老前辈和司徒兄妹先前闲谈时的口气,这位有道神尼武功剑术之高不在关中九侠以下,冯家这班人已居有败无胜之势,何况怪侠雷四先生又有出现形迹,也许冯氏父子还不知道这些位剑侠异人已然来此,自恃昔年威名与所约能手,一念轻敌自取灭亡,自来兵凶战危,仇怨相寻决无善果,此人虽是江湖豪客,但他退隐已久,能有今日也非容易,难得绿林出身有此才识气派,人也豪爽,可惜双方结怨经过虚实与其为人如何尚不深知,否则自己这面,好似简老前辈领袖群伦,举足重轻,如能因此一会为之化解,使这类中年洗手的盗党能够悬崖勒马,保得首领终老,岂非快事?”正自盘算,猛又想起雷四先生所赠一丸铁木令尚未用过,先悬旧衣纽之上,因在蔡家沐浴忘了取下,便被恶兽追来,入门时想问,恐有未便未曾开口,不知现在何处?心方一惊,见老贼举杯劝饮,先前目注窗外冯胜夫妻去路太久,不曾顾到对坐主人,未免失礼,不顾问话,忙即称谢,举杯回敬。
  冯越看出文麟心中有事,笑道:“周先生不消挂念。老夫生平言行如一,从不口是心非。即便此时敌人寻上来,也与周先生无干,放心好了。”文麟方想就势询问,老贼忽又掀髯笑道:“老夫从来想到就做,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只为那义女幼年丧父,因受她父托孤之重,人又灵慧生得秀气,平日怜爱不过,以致恃宠而骄,寻常礼貌过节我都容忍。自他夫妻失和以来,老夫屡想他们破镜重圆,均未如愿。前日听说她爱上周先生,不惜委身俯就,你偏执意不允。男婚女嫁,各凭心愿。周先生不肯娶她,人各有志,自无话说。如照女方而言,以她父亲在日名望、所留田业资财和她的人品武功,就前夫不愿回复旧好,只老夫代为物色,耐上一半年何求不得,何苦强人所难?老夫自听说周先生固执成见之后,便嫌她自轻自贱,曾加劝勉。原是好心,恐其丢脸。她竟执迷不悟,出言顶撞。看在亡友份上,当时未与计较。不料她将你劫到家中以后,想是看出事难如愿,在无可奈何之下迁怒老夫,当着我子女门人任性毁谤。为此将你二人一齐擒来,问明虚实再行发落。实不相瞒,方才我父子对你并无好意,后来查探出你居然少年老成,坐怀不乱,一任威胁势诱,均不为动,这等年轻人真个难得。老夫一念怜才,这才改以上宾之礼相待。如今事已过去,本来不想提起,但知此女必不死心,日后对你必要勾引。
  她平日骄狂已惯,为了老夫对于逼婚之事曾加劝阻,心中痛恨,难免造些谣言,恶语诽谤。如能从此不与来往,绝她妄想,免其纠缠不清,为亡友稍存颜面,你我永为朋友,再好没有,否则此女信口雌黄,你再为她所感,与之苟合,却休想活命呢。”
  文麟不知老贼生性多疑,心怀鬼胎,顾虑太多,借口示威,想使断绝三姑,不与来往,以免将来走口,并泄妒忿,闻言不假寻思,慨然答道:“三姑也是一个巾帼英雄,得妻如此,实是难得。我并不曾想到再婚二字,对她轻视,便为世缘早已看破,无意婚姻而已。至于由此断绝来往一层,休说此时双方已然言明结为异姓骨肉,便是以前三姑至多不拘形迹与男女之嫌,并未言明心事,是否如人所言不曾耳闻,也不应以揣测之词论定。既为骨肉之交,又曾受人解救危难之德,无故不与相见,如何说得过去?吉凶祸福皆有定数,一向置之度外。士可杀而不可辱,如其怕死贪生,当我在寒萼谷被三姑和令媛被迫上路时,早已惟命是从,不是那等强项了。如不见信,此时可曾皱过眉来?如说三姑不敬长上,对老英雄背后无礼,固不能因我初交不曾听到,断其必无此事,但是话出传闻,焉知不是有人挑拨,离间双方情感呢?何况是非真伪久而自明。据老英雄说三姑幼年便受抚养,又是父执至交,受恩深重,无端忘恩反噬,必无此理。我与三姑虽然相交日浅,看她居心行事,实不像是这类昧良之人。算她真个丧心病狂,以老英雄的多年威望,岂是几句肆口雌黄之言所能谗毁的呢?总之我己决计不久出家,断无受人勾引之事,本心如此,也决不是因老英雄有所警告而生畏惧。便把事情反过来说,如不允婚,当时杀死,我也一样不能奉命。”话未说完,老贼只是目注文麟侧耳静听,忽然面容转变,低喝:“我还有事,去去就来!”说罢,起身往外走去。
  文麟见老贼一双虎目隐蕴凶威,满头须发似欲蓬起,口气神情均颇强做,与初见面时那样谦和神气迥不相同,不知方才所说刺中老贼心病,正在悬揣主人前恭后倨是何原故,忽听门外有人怒喝:“该死穷酸!也会落在我们手内。管他是谁撑腰,先宰了他再说!”语声强暴,宛如洪钟,十分耳熟,心方一惊,门外已走进三人,正是前见凶僧恶道和前夜同席的蒙面女贼冯婉如。刚进一门,凶僧便指文麟喝道:“狗穷酸也有今日!
  你那撑腰的狗泼妇哪里去了?”说罢,扬手就抓。
  文麟一见来贼便知不妙,忙即起立,往旁一闪。凶僧初意对方是个文人,手到必死,不料文麟得有峨眉心法,虽然功夫不深,从未和人对敌,无形中却长了不少体力,身法灵巧。凶僧上来轻敌,一下抓空,为了怀恨太深,性又凶做猛烈,这一下人未抓中,却抓在文麟所坐椅背上,厚约两寸的红木椅背应手立裂。文麟知道对方强横凶暴,不可理喻,身陷虎穴之中,四面皆敌,除却老贼此时赶来制止,插翅难飞,反正是死,把心一横,随手抓住一把椅子方喝:“尔等且慢动手!容我一言。”一面准备拼命。
  凶僧见文麟身法甚快,手到处相差只有两三寸,竟被躲过,心中奇怪,呆得一呆,对方已自发话,不禁大怒,二次又要动手,吃婉如一把拉住,笑道:“你忙什么?这穷酸难道还有活命不成?等我问过几句,然后再要他命也还不迟。”恶道也说:“这厮狗命已在我们掌握之中,问完再杀也是一样。”凶僧怒道:“谁不知这厮命悬我手,杀他容易?无奈冯八公爱才,方才听说此事与穷酸无干,还要送他回去。此时不杀,八公向来说了算数,就许饶他狗命。虽有沙老作主,只八公当面一说,我们干看着生气,无可奈何,再想杀他,连以后都为难了。趁八公未来以前,假作不知,先行杀死,至多听上两句埋怨,到底也出一口恶气。”说罢,又要动手。
  文麟料知难逃敌手,早就打好主意,单手握紧椅背,气定神闲,静以观变,敌人如不发难,便借回答拖延,挨到老贼回来最好,否则便拿椅子当兵器,乱打一阵、反正难活,自己也非对手,终比束手待毙要强得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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