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初,看着她从最好的女校里一步步走出来,而他,却缩居在三流学校最混杂的校园里。窥视再就,他也进不了她的圈子,不是封青、李城寺、戴阳那样的人,虽然和圣寺还有联络,但几年下来,毕竟是远了。
“新年快乐!”她裹紧了外衣,向他拜拜手,笑着走了进去。
他没和她告别,就站在那一直看着她走远。之后一路吹着风,走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封嫣,挂在他心里那么多年的名字,再见,却沧海桑田,找不到当初的那个人了。
他其实想约她再见个面,看个电影或是吃顿饭,哪怕,只是再说几句话聊聊。但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他们之间横亘的距离,不是平安夜那晚的几步可以跨过去的。他和她,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看她眉角的轻愁,他替她难过,却知道自己再努力也无法疗好。
突然觉得悲伤,努力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之后,因为她淡淡地微笑而悲伤。母亲去世的时候,生活最低落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伤感过,但看她笑着走远,他却真的疼了。封嫣,这名字被风吹散了,又化成最深沉的疼留在他心里。
他知道自己还会去看她,但是,不去扰她,也不再平添她的辛苦。如果能的话,他希望告诉她,其实,他喜欢她很多年了。
封嫣走在校园里,回想着刚才的程东,也有一丝伤感,一种说不出口的伤心。
如果当初,他真的伤了她,或者那个午后他没有救了她,命运又会怎样呢?那个人曾经一次次监视她身上的伤口,其实,那些过往,在她身上什么也没留下。
留下伤口的,只是他,只有他,深深的,每一次,每一道。用最残忍的话,最残忍的行为,把属于她的那个封嫣夺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那个封嫣,她哭了,走到宿舍前的那片空旷的花园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点点星痕,眼泪就肆意的流了出来。
她知道,未来,不管在这里,还是回北京,都不再是封嫣了。
那个封嫣,和那个城寺,永远永远的,都死了。
两个字,突然从嘴里喊了出来,她蹲下身子埋在衣角里哭,害怕自己再也好不起来,没有希望的这么活下去,真的太累太累了。
她哭着,那么绝望的哭着。
哭声里,她知道,自己的委屈和绝望,只写着两个字,永远只有那两个字。
城寺……新年的晚会,电视里的世界一片热闹,她独自在宿舍里待了一晚,给家里打了电话。和封青唯一讲话时小小的哽咽,但是止住了。
站在窗边看校园里的庆祝,她披上大衣走了出去。站在楼下清冷的空气里,不知道瑶瑶什么时候会回来。
孤单,书里看过太多,自己经历的时候,心绪说不上的烦乱。想回家,抱着格格,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哪怕听两句妈妈的唠叨也好。
“封嫣!”远处有人叫她,从黑暗里跑过来,是家亨。似乎刚刚从庆祝派对出来,微微的醉意,走近她身边还有些晃。“又一个人?”他故意的儿话音听起来淘气,本想绷紧的面孔就放松了。
“对,等瑶瑶呢。”她点点头微微退后了一些,那些烟味和酒气并不舒服。
“走,一起玩儿去,聚会还没结束呢。”家亨突然跨前一步,借着酒力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她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躲开。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好几步。
“放开,家亨,放开我!”小声的抗议和挣摆都没有作用,他一意孤行的拉着她,手上的力气越发大,不知是不是真醉了。
“我不去,家亨,真的,我不去,要回去了。”她被拉着往一片黑暗的树影里走,从着急开始变得害怕,某种不快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使劲去甩,反而让他加快了步子。
黑暗里,那个突然停下来盯着她的男人不像家亨,眼里的光芒带着刺人的侵略,不再是家彤温文尔雅的哥哥。
“你到底藏了什么?”他不走了,抓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跑,逼近那张苍白的脸,他真想知道那份安静背的冷漠,到底是不是伪装。
酒味逼近面前,那双晶亮眸子不像是戏弄,反而是认真的研究她的表情。侧开脸,她让自己冷淡开口,“我没藏什么,放开我,你醉了。”
他不动,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使劲推了一把,看着他踉跄退了两步,以为摆脱了,转身刚要迈步,又被背后冲上来的力气搂住。
靠在她耳边的呼吸又热又乱,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一只手挡住。箍在她腰上的手被迫松开。背后只剩闷闷的痛呼,她被一股力气扯着往光亮里走,一直被拉到宿舍前的藤萝架。
像是多年前对她发脾气的样子,他黑眸里没有一点温情,像两把火焰,烧疼了她的心智,没明白之前已经撞进他怀里。
她躲过了那夺人的眸光,却躲不开他执意落下的唇,冰冷到发寒,不是怜惜或宠溺,只是惩罚,带着最大的怒气,把她的呼吸紧密劫住。
任何挣扎都是多余的,他抱着她靠在藤萝架边,深深的探尽她要呼出的所有悲苦。那么断然的吻着,直到她哭了,也不肯放开。
“说是我的!”他托起怀里的小脸,看到泪水里模糊的自己。
“说是我的!”压住她的身子又嚷了一次,威胁着最脆弱的自持,逼着她面对。
她哭着被高高托起,直到在他的眼里,也看到了自己。
……第六十二章非你那是他的方式,也是他的声音。眼里的泪再多,她也认识他。化成灰也抹不去的影子,那个眼神,深深伤过自己,说过残忍的真相。
平安夜消失之后,他竟然又出现了,在新年即将到来的一刻,把她抓回到过去。
她不是他的,再也不是了。背叛之后,什么也不该得到,什么也不配拥有。她躲着他又落下的呼吸,任他如何的施力也不肯回答。
在那高高藤萝架边,背上的疼越来越鲜明,她知道怎么了,但是她不说,任他碾碎一样的吻把她弄的更疼。
他寻到她眼里迷蒙的恨意,只是透过泪看着他。和那晚在酒吧不一样,那时她躲他,现在她不躲了,就任他抱着,狂躁的亲吻够。
抚着她唇上清晰的咬痕,刚刚一刻的粗暴愕然停止。看着她晶明眸子里的镇定,他的冷静慢慢恢复。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扑过去抱她,他还会站在黑暗里看她落寞的背影,不会走上一步。如同那晚,在车里看见她和程东一步步走回校园。
他毕竟不想再伤她,知道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这些天,他都是在她身边度过的。无论再累再忙,总要开车赶到学校。有时,就在楼门口等她出来,不知不觉等到沉沉睡去。他知道她住哪个房间,知道她喜欢图书馆哪间自习室,也知道她最常在校园里走的那条路。但是,却从没看到过她。
命运弄人,不知道她躲到了哪里,他就在路的尽头等着,但没有她,哪里都没有,一次都没有。幻想着她的背影,他把记忆里的四十九天重温过很多遍。总希望有个回眸是她的,他能隐没在人群里,默默再跟随着她。
这个城市快捷的步伐容不得他多做停留,等待变得更加偏执。短短四个月,她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可他还是不放心,给瑶瑶打过很多次电话,句句都有担心。
他想知道她身体好没好,心境是否看开些。那些堆在宿舍成箱的小说,是让香港助手帮着买的,每个月固定送到瑶瑶手上,但求一些心里的慰藉。
他在远方,等着平安夜,新年,和她见上一面的日子。那晚,他看见她走出校园,踏进那家小餐馆,再出来,身边跟着程东一路相送,直到她笑笑挥手告别。
心里有种沉痛,但是能够压抑。她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不让人靠近。
当初帮瑶瑶争取来香港的机会是对的,让两个人有个伴,有她在,帮了他太多忙,帮她挡开那些不必要的关注和亲近。
他是混蛋王八蛋,像她每次说的那样,以这样的身份,圈禁着她的自由。如果能放手,当初就放了,就是因为放不了,才会走到这个地步。
他的执意父亲不明白,他的挣扎没有人理解。滞留美国的日子,除了辛苦就剩下想念,每每要来看她,在机场停着,却不敢真来。等着瑶瑶的只言片语,再登上北上的航班,离她越来越远。
这几天,等待真的太磨人。从早到晚,他只渴望再见一面。虽然告诫过自己很多次,那不会是愉快的重逢,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来。同一个城市,那么近的距离,渴望总会超脱理智。
十个月的想念,不是那晚短暂的拥抱可以弥补的。
“说!是我的!”他把她抱的那么紧,用沉痛的欲望碾过她脆弱的抵抗,她不给他答案,只是流泪,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封嫣!”他埋在她颈间,听到她尖尖的抽泣声,却找不到他想要的答案。“说话,告诉我,那是谁!”
她忍着疼,抓着他肩上的衣服,努力让自己呼吸,平息越来越多的眼泪。
“不关你的事!”哽咽着给出了答案,声音颤抖,她的决心却不似以往脆弱。“不关你的事!”
他蓦然抬头,想知道她眼里有几分真实。他是最自私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她藏也好,不藏也好,都是他的。承认也好,否认也罢,那已经成了改变不了的事实。
看到一张哭泣的脸,他觉得那只是一个违心的答案,为了折磨他,因为他让她疼,彻彻底底的疼过。
“再说一遍!”他的话逼到她嘴边,不许她隐藏那些感情。
“不关你的事。”头使劲偏向一边,不让他看她脸上奔流的泪。为什么哭,因为疼,又见面,还是这些拥抱?
他只是姐夫,她还能对他有什么感觉?还能付出什么感情!他,欺骗过自己,杀死了封嫣,她不再是他的了!
“放开我。”柔弱背后,有她渐渐鼓起的勇气。
长这么大,这是她对他说过最绝情的话,过去的讨厌,惧怕和恨,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她只想离开他,彻彻底底离开他,继续活下去。
“不放!”他突然用力箍住她的腰身,让她死死的卡在藤萝架和他之间,换了她一声低低的呻吟,头很快垂了下去。
真的太疼了,疼的胸口突突的跳,他的脸庞又模糊成一片,如坠雾里,好像那场噩梦醒不过来,越坠越深。
他眼里的伤痛,是真的,还是装的?
“你是我的!是我的!”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像是请求,又是最坚决的宣判。她听着,心里平静的哀伤,像伤口流不尽的血,一点点蔓延。
她已经躲了一年半了,躲不开那些伤感。她不知道他回来要干什么,平安夜那晚他走了,就永远不该回来。
不管要的是什么,她都给不了了,现在给不了,将来,也再给不起了。
“放开我。”好像没力气再和他缠斗下去,声音软软的,“我是你的,是过,现在,不再是了。”靠在他身上让自己保持清醒。“你和她结婚了,你和她……”说不出那个名字,就卡在那里久久不说话,“结婚了!”
在她认定的世界里,好和坏,爱和恨是绝绝的,一度为他混淆过,现在却能分开。虽然每次那种分离,让她疼彻心肺,恨自己,更恨他。但是她知道,再不能爱,也不能恨了。
因为,恨他,本身就是爱。
“你是,以前是,以后是,现在,也是!”他不肯承认,托起她的脸,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嘴唇,她的脸色为什么变了,那么苍白?刚刚那些挣扎停止了,就乖乖任他抱着,一动不动的在他怀里栖身。
“我不是了,”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呼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再凝眸面对他,“姐夫,我不是了!”话未出口,泪却先至。
他惊得退了一大步,放开她,看着她慢慢滑着回到地上,整个人虚弱的靠在藤萝架边,深深地黑眸静的像一潭忧伤,吞噬任何决心和坚定。
她流着泪,向以往那样脆弱,话里,却透露出没有过的坚强和冷然。他本以为,在那样给她烙印之后,她哪也去不了。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她躲起来了,躲到一个连他都触不到的地方。
比欲望灼烧、失去理智更可怕的疼从胸口一直伸向他的理智。他得到过,独占过,一直坚信温情或冷淡,微笑或哭泣,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不允许别人抢走她,即使是她自己也决不允许!
“再见吧。”她的头垂的更低,目光落在黑夜的某个角落。听着新年倒计临近的欢呼由远及近,静的像是凝固在过去,再不肯抬头。“姐夫……再见吧。”
他僵了,也傻了。
爱过那么久,坚持了那么多年,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的依恋消失了,留给他的,只剩下沉默。在黑黑的藤叶投下的影子里,她苍白柔弱的走进了他不了解的世界,心里再装不下什么。
一步奔到她面前,抓着她拼命的摇晃,看着她被摇乱的理智和坚定。泪水像散了的珠子一样从眼角滑落,她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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