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知道?”叶利反问道:“交给你了。”
“我能不能拒绝啊?”杨帆不抱任何希望地嘟囔着坐在了椅子上。
“不会很久的。”叶利道:“他就要出院了。”
凡=间=独=家=制=作
或许谢天麟原本是这么决定的,但那是在他得知当晚值班的是单飞之前。
在中午的时候,他好好地吃了一顿饭,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他想把身体养得好一点,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是临阵磨枪。
他发现自己的脸色还是很差,根本不是从前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他很讨厌自己现在这种失去自信的状态,但是却禁不住怀疑,单飞会不会对这么个病恹恹的家伙感兴趣。
谢天麟躺回床上,愤怒地想,自己都已经不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少年了,为什么还会在意这些愚蠢的问题?!难道是因为他在应当这么做的年龄错过了它们吗?
凡=间=独=家=制=作
叶利从资料室回来的时候,发现单飞在吹着口哨看一个健身俱乐部的档案。
他理了一个新的发型。
“我是不是能理解为你晚上有一个约会?”叶利嘲笑道。
“两件事一齐做,我也能做得很好,相信我。”单飞笑嘻嘻地回应,“你看起来不太顺利?”
“不,太顺利了。得知那个天大的喜讯的时候,我都快晕了。”叶利将手中的资料扔在桌上,抬起头,发现单飞询问地望着自己。
“怎么?你不知道?”他用一种刻意地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单飞,“关于撤诉的事。”
“嗯?”单飞茫然地道:“哦。”随即他恍然大悟,“我就说如果立案的话,蔡SIR不应该这么悠闲。”
“可能是你的新发型耽误了事。不过,你不应该不知道的。”叶利打断了单飞的沉思,阴郁地看着他,“什么交易?”
单飞想了想,“既然你问的话,”他抿着嘴,似笑非笑,“身体交易。”
这个消息成功地打击到了叶利。
他呆呆地立在桌前,面上带着一种既恐怖又恶心的神情,完全忘记了坐下,“你居然真的……”他用快昏厥的声音喃喃地道。
“我在开玩笑。你没看到他昨天病成了什么样子吗?”单飞无可奈何地道:“拜托,我不是一个虐待狂!”
叶利的脸色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我只是想多活两年,你非要把它变成奢望吗?”他怒道。
“既然你总想从我这里得到点令我羞愧的答案,那我就给你罗。”单飞无辜地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认为大概是谢天麟不想让我太为难。”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轻柔低沉。
“OK,更大的玩笑。”叶利面无表情地道。
“随你。”单飞耸了耸肩,合上手头的文件夹——这一次,他记得把它认真地锁起来。“我的时间到了。”
“如果你不停,”叶利略微抬高了声音,“你或许就真的知道什么做‘时间到了’。”他警告说。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而单飞却越陷越深。
他的表现越来越离谱——将出动当作厮混时间与对头约会,也越来越可笑——打扮自己就像是一个正在谈恋爱的少年,他显然已经偏离轨道太远了,远到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拖离漩涡。
叶利不是不想相信单飞,但是,有了卢锦辉这个前车之鉴,他不可能视若无物。
单飞的身形略微凝滞了一下,但只是一下而已。他没法跟叶利解释明白,叶利从来也不是他。
叶利恨恨地坐下。
他能怎么样?找蔡航谈一谈?他妈的,别傻了!只有在没事的时候老板才可能是朋友,否则下属永远都是下属。
因为单飞当他是独一无二的兄弟,所以把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说给他听,那么他知道之后,就不可以装作不知道。当事人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看清真相的人,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他不能够等到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跳出来说:“我早就觉得不好,只不过当初不好对你开口说!”
这种混蛋事,他做不出来!
叶利开始痛恨单飞,为什么只告诉了他一个!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么那个白痴做得再离谱,他也可以装聋作哑!
最起码等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比如单飞跳楼自杀——他可以不必那么内疚,因为他不是唯一一个剩下来的知情者,有另一个人帮他分担。
为什么不是这样?!
单飞是一个……无耻的、自私的混蛋!
“很好,这样他就跟谢天麟很相配了!”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叶利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相配?”门口,有人接口问道。
叶利悚然一惊,几乎从椅子上惊跳起来。他回过头,发现杨帆像个幽魂一样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神情恍惚。
“该死的,你他妈的想吓死人啊?!”叶利大怒道,这一次是真的跳起来。
“是吗,不好意思。”没有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杨帆心不在焉地来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但只是坐在那里,东翻一下,西抓一把,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最终他停止了自己的慢动作,就像电影定格了那样发起呆来。
“阿帆?”迟疑地,叶利走过来坐在杨帆对面的桌子上,“出了什么事?”
“嗯?不,没什么!”杨帆立刻激动地矢口否认。叶利看得出来,他这个问题给杨帆的惊吓,不亚于自己刚刚的心动过速。
“你应该下班了,是吧?”叶利想了想,问。
“对啊。”杨帆没精打采地应付道,没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对解释自己为什么又出现在办公室没有丝毫的帮助。
“到底出了什么事!”叶利烦躁地叫道。
他妈的!他不知道下一个该是谁?哦,应该轮到他自己了!
先是卢锦辉的背叛,然后是单飞的癫狂,很好,现在连最没心没肺的杨帆也……真正的没头没脑了。
“我说了没事!”杨帆也蓦地火大了起来,“我是不是不能在这里静一静?这个该死的天底下,还有没有我能静一静的地方?”
“……”叶利沉默地看着他,杨帆的表情融合着震惊、茫然和烦躁。当然是有什么事,这明显得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
他小心翼翼地猜测,“是谢天麟出了问题?”非常谨慎的,他甚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杨帆刚下班,这回来的一路上,他遇不到太多的怪事。
“不!”杨帆立刻否认道:“他好极了!”他警惕地看着叶利道:“你想说什么?”
该死的,猜中了。
叶利暗暗地咬牙。去死吧!
“你知道……嗯……”他深呼吸,“近来你别理他,我是想说……阿飞他……嗯,有个计划,关于卧底的……是关于内奸……总之就是这一类的事,他没详细说,但他希望我们能给谢天麟一点空间。就是这样。”
叶利感觉糟透了,他都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他对自己说。会吗?然后,他又沮丧地问。
杨帆就像一棵眼看就要枯死的小草,恰恰得到了一阵及时雨一样慢慢地活了过来,很明显他松了口气。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他抱怨地问,非常不满。但是,至少精神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因为你在执勤。”叶利咬牙道。
你看,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谎欺骗自己的同事、朋友,而且它会成为习惯的,很容易适应!
杨帆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他想了想,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下电脑。“怎么样?你不吃晚饭?”
“啊不,”叶利努力撬开自己的牙缝,他会枪杀了谢天麟,然后再掐死单飞,他会!
“我还有个约会。对,已经到时间了!”倾尽全力抑制住身体因愤怒而产生的颤抖,他匆忙跳下桌子,往门口走去。
“是跟我表姐吗?”促狭地,杨帆对他眨了眨眼,“老实说,她可不像一个好老婆……你是兄弟我才跟你说。”
叶利大吃一惊——昨天才刚刚开始第一次——随即悔恨地咬住舌头。好吧,反正他也没想隐瞒杨帆。这个并不黑暗,不是吗?
“但她还是我表姐,我可不希望她受伤,你明白吗?”杨帆正色道。
“这是一句人话。”叶利指着扬帆道,然后匆匆走出门口。他要办的事很紧急。
第十八章
病房门口没人。
这在叶利的预料之中——该死的单飞,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地蹲在门口的,他拼命地抢来晚上的值班权,目的显而易见!
叶利怒火从全身的毛孔里蜂拥出来,点燃了他周身的空气。他用力踹向房门,已经忘记了医院中“肃静”这一基本要求。
他只想让那两个混蛋滚出来!
房门在发出了一声巨响之后急速打开——居然没有锁门!
叶利快疯了!
“谢天麟你这个死同性恋,无论是情报还是额外的关照,单飞不会也不可能给你,所以立刻滚开!”他不知道谢天麟到底要什么,或许,他根本就只是在耍着单飞玩而已。他得让他知道,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可能!
“阿利,你干什么!”
在那之后,他才发现,房间里的人数远不止两个。
愤怒得满面通红的单飞,神情恍惚苍白得像个死人一样的谢天麟,努力装聋作哑的律师端木,还有……唯一一个神色不变的谢擎。
真是太好了,不过如果蔡航在那才叫完美——确切地说,是圆满。
该死的叶利,看看你干的好事!
单飞用喷火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叶利,而后者正为两个计划外的访客而惊讶——见鬼,他们在这里干嘛?!如果让谢擎这个老家伙发现单飞正为他的儿子神魂颠倒,shit,那情况可就糟糕了一百倍了。
他妈的……他知道自己真的疯了。
看看一次射杀三个人的可行性有多大?“我也想知道我在干什么。”他用古怪的腔调低喃道。
单飞想狠狠地撞墙!
不过,理智提醒他说他还不能崩溃,因为他并不是感觉最糟糕的那个,所以他不能夺走谢天麟的特权。非常担忧地,他看向谢天麟。
惨白的面色使谢天麟看起来,已经成功地从病人直接跨越到死人,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他的身体抽离,再没有任何伪装的冷静与坚强,他望向叶利的目光里糅合着愤怒、惊讶、恐惧,还有难以置信的混合体。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把目光从叶利那里转向单飞,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往日浅棕色的瞳仁因恐惧和哀伤染上灰暗的颜色,单飞因谢天麟脸上的屈辱和受伤而心痛如绞,他担心、考虑着是不是要冲过去搀扶着他——谢天麟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不知道他的男朋友意思如何。
他焦急地看着他的男朋友,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示——无论是什么,他会立刻付诸于行动。
然而,他最终看到的,只是谢天麟眼中燃烧着的那簇火焰逐渐地转弱,直至完全熄灭。
谢天麟低垂下了眼帘,紧抿着苍白无色的唇,脸上除了令人心惊的惨白,再无其他可以辨析的神色。
单飞真的要去撞墙了。
“天麟,”这是温厚而沉稳的声音,悦耳的低沉,充满了力量与自信,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在你能够出院的时候到我的书房来。”平稳而且悠闲,就像根本没有叶利这个莽撞的打断一样。
如果他不开口,单飞已经将谢擎的存在遗忘到了脑后。
他现在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在他刚进房门探视“因身体不适推迟出院”的谢天麟时,单飞感觉到的威压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只在乎谢天麟的反应,当然,这提醒了单飞自己,还是需要从另一个侧面来观察谢擎的反应。
不过,这个见鬼的老家伙看起来神色如常,根本就他妈的看不出他的一点点想法!
“是。”谢天麟轻声道,声音中依稀带着点颤抖。
飘忽的声音落在单飞心头,他感觉又痛又痒。
谢擎站起身,看了一眼低垂着眼帘的儿子,并没有多说一句话,迳自绕过石化了的叶利走出门去。
他几乎都不曾去看那两个员警一眼。
端木立刻紧随其后,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油光。
叶利已经将手放在了肋下的枪套上,而谢擎的态度令他迟疑——老狐狸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话?!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但即便如此,他也至少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们出去一下好吗?”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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