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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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神哭小斧+江南有晴+上青天-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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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真是在逃了…

他,逃了,
背对着戚少商,
只想尽可能地远离戚少商。
但是,当他发现原本追着他的戚少商,
停下来的时候,
顾惜朝纵马奔驰在这无边无际的天与地之间,
眼前一片茫茫,
心底却多了一点伤、一点痛、一点怨……
胸前的一口气,
吐不出、咽不下……
你,为什么停下来? 
你,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你,真的……对我放手了吗?

没有多想,自己的身体已经做了最真实的响应,
一扯缰绳、转了个方向,
顾惜朝,已奔向伫立在苍茫之中的戚少商!

猛力扑向戚少商,
所有的怨、所有的痛、所有的苦、所有的相思,
在顾惜朝心底、脑里、眼中、齿间,纠缠交错、盘旋回转,
最终只化为三个字
咬牙切齿、呕心泣血、百转千折的,戚、少、商!

十指紧扣着戚少商的脖子,
指尖,却有着微微的颤抖……
由上而下,俯视着戚少商,
顾惜朝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欲语还休。

戚是心有戚戚、休戚与共;
少是少不得、少不了;
商是高山流水清商音;
戚、少、商,
戚少商,
戚。少。商!
多少爱恨纠葛、千言万语,
一切,尽在这三个字、三个音、一个名字,
戚少商!

我心,你可知?

17

戚少商的眼,顾惜朝的眼,对上,
无声的、安静的、虔诚的,看着,他;
一双隐忍的大眼,一对惊蛰的鹰眼,
交会碰撞间,没有出口的是,
爱、恨、怨、嗔、痴…
喜、悲、疼、伤、痛…

戚、少、商,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停下来?
顾、惜、朝,
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人?你怎么能舍弃我们之间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怎么能?怎么能?你怎么能…

“为什么停下来?”
“为什么转身就逃?”
两道声音、两个问题,同时响起。
声音一出口,两个人的动作都为之一顿,
顾惜朝掐着戚少商脖颈上的指,再陷入一分,
戚少商环着顾惜朝腰上的臂,再收拢一寸。
“为什么回头?”
“为什么要来?”
又是一瞬间的同时开口。

蓦然,戚少商猛力地将环在顾惜朝身上的双臂完全收拢,
把身上的那人,狠狠地拥入自己怀中;
像是要将怀里的那人,
揉进自己的胸膛、嵌入自己的骨中,
就这样,再也没有任何人、再也没有任何事,
可以分开他们了……

戚少商的抱来得猛烈、来得蛮横,
顾惜朝先是整个人被硬生生撞进那人的胸前,
随即腰上的那双手,倏地收紧,
压挤出顾惜朝胸腔的空气,压迫得顾惜朝气闷。

一股火气上来,顾惜朝还扣在戚少商脖子上的十指就要用劲时,
只听到将头埋在顾惜朝颈边卷发处的戚少商,
传来一声一声的低唤,
“惜朝…。惜朝…。惜朝…。”
嘶哑、干涩、不成声的低唤……

顾惜朝原本化爪为扣的十指,颓然垂下,
落在戚少商的后颈、背上,轻轻地环抱住戚少商,
“…。我在…。”
是的,他在,在他身边。

苍茫的远方,透骨北风袭来,
狂风,挟带着荒漠上的石砾、沙子,
卷起漫天黄沙,狂肆地扑向天地间的一切。

北风,停了,
黄沙,止了,
天空,从蒙蒙的灰转为纯净的青,
大地,又是一片辽阔而宁静……

风过,无痕。

见不到尽头的大漠中,
两双足迹,似近又远、一前一后的,
由天涯那一端,衍伸到海角那一端……
他们的马跑了,所以他们只能用走的回营,
顾惜朝在前,无声地一步一步向前行,
戚少商在后,无息地紧跟在顾惜朝身后;
沉默、无语,
只有微微的震衣声,以及沙沙的脚步声,
偶然地打破这几乎让人窒息的安静。

蓦然,顾惜朝的声音敲碎了这闷窒的沉默,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顾惜朝淡淡的尾音飘散在风沙之间,
不过,顾惜朝相信,戚少商明白他问的问题。
戚少商明白,明白顾惜朝那句问句所问为何,
他回答了他的答案,“从毁诺城中醒过来时。”

顾惜朝的脚步停了下来,猛然回头看着戚少商,
眼神里有着一丝讶异,
很快地,他的眼神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深幽中。
九现神龙戚少商不是一个莽夫,
自己也不认为当年的诈死,能欺骗戚少商一辈子。
两人再见至今,戚少商眼中有惊有喜有怨有乐,
就是没有一点讶异,也没有开口问他关于生死的疑问,
看来,戚少商已经知道自己诈死,
所以,他问了,问他什么时候知道他没死的?
只是,他没想到戚少商,
竟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诈死……

“为什么……”顾惜朝再问,
既然你知道我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愿意放手呢?
眼帘低垂,覆盖了顾惜朝眼神中完整的疑问。
戚少商交错在顾惜朝的身侧,
右手,悄悄地握住了顾惜朝衣袖下的右手,
望着前方似曾相识的茫茫大漠,开口,
“因为你要走。”
因为你想走,所以我放手……。

他跟他,是同一条命,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有没有死。
当他从追命手中,接过一袭染了血的青衫,以及无名剑的碎片时,
他记起了顾惜朝坠落碎云渊前的那一眼、那一笑,
那是气定神闲的一眼,那是心满意足的一笑……
而事后的一切,都让他更加确定,一切都是顾惜朝的谋,
为了恢复九现神龙江湖名声的……一个计谋。
环环相扣,是顾惜朝设的计,
代表是顾惜朝自己决定离开,离开自己身边。

戚少商,顾惜朝,两人对视,
太多的事,不用问、不用开口,都明白了。
生命中,有这样的一个知音,
有这样一个爱你的人,以及你爱的人,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因为太明白对方的为难,所以牺牲自己?
因为太了解对方的追求,所以放开自己的手?

“为什么?”这一次,是戚少商开口问。
为什么你要离开?
有些事,他虽然知道,
但是,他还是想听那人亲口告诉他。

顾惜朝微微昂起下巴,视线越过戚少商,
看往顶上,一望无际的青天,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傲然清冷的声音。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到顾惜朝的回答,
戚少商还是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咽下满口的苦涩,
哑声道,“你不是白愁飞。”

顾惜朝收回视线, 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戚少商握着自己的手,
看着戚少商的眼,淡淡地开口,“我不是白愁飞,我是…顾惜朝。”


18

戚少商躺在床上,望着那军帐的顶架,发愣……
他很累,
马不停蹄的赶路送粮,他的确是累了,
戚少商甚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身体所能承受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
疲惫,漫延在四肢百骸之间,
累了,他真的好累……。

戚少商明白,这时候,自己应该闭上眼,
什么都别想地好好睡它一觉。
闭上眼,心却平不下来,
胸口上的起伏太剧烈,
脑海里,那一字一音太清晰,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每一字,都敲向戚少商的心窝处,狠狠的疼。

叹,
无声的叹,
缓缓地、轻轻地、幽幽地,叹,
将积压在胸口上的那份闷、重,
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地,
一点一滴地,叹出。
叹,飘散在黑暗中,没有方向可去,
只能在茫然中,再叹。

顾惜朝的答案,其实就如戚少商所想的一样,
或许是顾惜朝更改两人誓约的时候,
或许是当白愁飞出现的那时候,
他隐隐约约就有感觉,
有一天,顾惜朝会因为想飞,而离开他。

以顾惜朝的能力,他相信他绝对能飞,
缺的只是一阵风,助顾惜朝更上青天。
那自己呢?
是否该放手,让他展翅高飞?
戚少商闭起了已经泛着微微血丝的大眼,
眉头上的结越缠越深。
又是长长一叹,
那自己的心呢?该往那去?

前堂帐门传来脚步声,
戚少商倏然压下紊乱的心绪,调整均匀的呼吸,假装入睡中。
冷不妨,身边响起一道声音,打破一室的寂静,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还醒着。”,是赫连春水。

戚少商轻哼一声,认份地睁开双眼,
还没坐起身,首先映入眼中的是,
赫连春水手上的一瓮酒坛。
“陪我喝一杯吧。”
赫连春水嘴里的话还没说完,手上的酒坛已经掷向戚少商,
戚少商顺手反接,一坐起身,
就直接拍开酒坛上的封泥,
以坛就口,直接大口灌酒!

赫连春水喝了一口酒之后,反倒是抱着手上的酒坛,
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正猛灌着酒的戚少商。
一双细长的桃花眼中,有藏不住的捉狭,
嘴角边的笑容,上扬的幅度越来越明显。
被赫连春水这样打量着的戚少商,终于放下手中的酒坛,
转头看向赫连春水,没有开口,只是一个微微挑眉,
询问赫连春水的意思,已经表现的十分明白。

赫连春水斜瞟了身旁的人一眼,不理会戚少商的挑眉询问,
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后,才指着戚少商开口,“我横看竖看,就看不出来你这张脸有什么特别的,一样是两颗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赫连春水眉头一蹙,“长得也没比别人多颗眼,人品心思也没比较细,怎么你就运气那么好?老是能遇上对你死心踏地的人……”,再瞄戚少商一眼,赫连春水又是连连摇头,“前有一个息红泪苦等你五年、为你建毁诺城;后有一个顾惜朝,为了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赌……我真是想不透啊!”

赫连春水东拉西扯了一堆,戚少商只当他酒后胡言乱语,
完全不上心,没当一回事随意听着,
只是当赫连春水提到顾惜朝时,
戚少商仰喉倒酒的动作为之一顿,
不着痕迹地隐藏住自己眼中的幽幽。

咽下喉中的那一口酒,戚少商似乎不经意地开口询问,
“我一直很好奇,当年顾惜朝是怎么说服你们,配合他演诈死那一场戏?”

“红泪要我帮,我就帮!”,赫连春水理所当然的回答。

戚少商白了赫连春水一眼,他当然知道他这赫连春水是唯息红泪是从,
没好气地再问,“那红泪又怎么会答应顾惜朝呢?”

赫连春水微微掀起眼皮,看了戚少商一眼,
抵在酒坛边的嘴,有着遮不住的笑谑,
看到戚少商那横白的大眼,赫连春水也不再故意捉弄他,
酒坛往腿上一放,“因为你,”
赫连春水一指指向戚少商的鼻尖,“九现神龙戚少商!”

“我?!果然是……”因为我……
戚少商眼底转黯,手上的酒坛子停在嘴边,
舌底,泛起一层涩味……
仰头,灌酒、也灌下所有的苦涩。
“没错!就是因为你!为了重建你在江湖上的名声,所以才搞了个那么大的阵仗,演了那场戏。”,赫连春水看向戚少商。

“红泪怎么没趁机真要了顾惜朝的命,为她毁诺城的仙子报仇呢?”
戚少商故意语带三分说笑,掩饰自己声音中微微的颤抖。

“或许,是心有同感的同伴意识吧。” 赫连春水收起玩笑的神情,一脸正经地看着戚少商,“毕竟,他们都一样傻,而且还是因为同一个人而犯傻。”

戚少商,无话可接,
只有,沉默……

突然无声的营帐,
帐外,秋风瑟瑟,
更添上几多愁怅。

蓦然,赫连春水,总带着点游戏人间的轻笑,打破营帐中的闷滞,
“呵,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服了顾惜朝,认为他够痴够傻吗?”

“为什么?”沙哑干涩的声音。

赫连春水看向戚少商,“其实,我一直瞧不起顾惜朝要离开你的理由。为你好!?这怎么烂理由!离开自己所爱的人,这叫有情吗?牺牲自己、放弃两个人的感情,这就叫痴情吗?”,言语中,赫连春水不屑的意思十分明显,“所以我瞧不起顾惜朝,他根本就是懦弱,是一个感情上的逃兵!”

话锋一转,赫连春水语调由激昂转为平淡,“有一次,顾惜朝喝醉了,我才知道他离开你真正的理由……然后,我就服了,服了他!他跟红泪一样,都是真正多情的人。”

“他说什么?”戚少商猛然转向赫连春水,追问。

“恶梦。”,赫连春水的一个字一个字,都狠狠敲在戚少商心口上,“因为你做恶梦。”


19

第二天一早,天都还没有全亮,
护送粮车的一群镳师,
已经打包好行囊,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领队的,自是那风雨楼的代总楼主,戚少商。

当戚少商一身白衣劲装,掀开营帐的帐门,
抬头,对上的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总是纠着他心头、缠在他心底的一双眼,
顾惜朝的眼,
另一处营帐前,远远望着自己的顾惜朝。

戚少商没有移动,他就站立在原地,
深深地,看着顾惜朝。
眼神相望间,
似乎,已说千言万语,
又似,一言难尽……
有些话不说,是因为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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