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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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帅-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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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如注,钻心刺骨,副将却依旧咬牙支撑,决不让自己腿软跪下。

    姚拂剑注视了他一会儿,把剑一抽又高高举起,示意士兵放行。

    他放这副将一条生路。

    “这主帅不怎样,副将却着实叫人佩服。”成羡羽亦同意姚拂剑的决定。

    “二小姐说的是。”姚拂剑说着从身上掏出一瓶药,递给姚美儿:“妹妹,你追上去,把这个给他,涂在伤口上愈合得快。”

    姚美儿点头照办,骑马赶了过去。

    姚美儿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成羡羽和姚拂剑都心焦了,正打算去寻她,却见姚美儿带了个人回来。她带回来的是那个副将。

    副将葬了主帅,就跟随姚美儿过来归降。

    “将军,我姚铁衣只降你一个。”他说着跪下。

    “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姚拂剑和成羡羽异口同声。

    “我刚才知道也是吓了一跳。”姚美儿笑了出来,涡梨浅笑:“心说好巧,他的名字好像我们一家人。”

    ***************************************

    四人回来的时候,张若昀亲迎,用手中扇子的顶端轻拍成羡羽的肩:“三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堂弟找到了。”

    此话一出,成羡羽和姚家兄妹眼中都放射光芒。没等张若昀引荐,三人就冲进军营,挨个帐子搜寻成植。

    “姚大哥,美姐,肯定在中军帐中!”成羡羽一拍脑袋,率先就往中军帐跑。

    姚家兄妹飞一般跟随。

    “植弟!”成羡羽人还没全迈进去帐篷,声音就已经喊了出来。

    帐子内有个□岁的男孩,和成植年纪相符,张着一双惶恐的眼睛望成羡羽。

    众人也随后进来了,没人说话,气氛太过安静。

    成羡羽冷冷道:“他不是我堂弟。”她说着拔剑往男孩脖子上一横:“说,是谁让你来冒充的?”声色俱厉,没有半分好颜色:“是不是段然?”

    “没有,没有谁叫我冒充。”本来就是个小孩子,这下子被吓得话也说不清楚:“我,我本来就叫叫成植。”

    成羡羽听完,剑一抹,割破了男孩的脖子。

    诸人心中各有想法,但皆未言。

    只有张若昀等大家都走了,最后留下来的时候才单独问成羡羽:“他若真不是段然派来的;你岂不错杀?”

    “纵然不是,冒充植弟也是死罪。”成羡羽背对着张若昀,沉眸说:“植弟,对我成家很重要。”

    成植是成家剩下的唯一男性血脉。

    张若昀喉头上下滑动了下,方才展开扇面:“三妹,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要同你商量。”

    成羡羽回过头,注视他的眼睛。张若昀便徐徐道:“西北打完了,我们是直接东进中原,还是先取西南?”

    “先取西南吧。”

    *****************************************

    取西南,第一步打算攻定西。

    乾军也打过数次仗了,但真正攻打一座城市,这还是第一次。

    除了姚拂剑,大家都没有太多经验,面对这场大战,个个摩拳擦掌,都是又紧张又期待。

    成羡羽头戴银盔,身披银甲,骑着白马,女儿戎装也是英风锐气。站在阵中仰头看,墙头旌旗招摇,鼓声错杂,是浑然的战场。目光再往上数丈,看到的是浩荡无垠的朗朗乾坤。

    她突然觉得自己胸腔内的豪情跟这天一样高,刹时怒眼圆瞪,此刻唯一期待便是万人莫当!

    成羡羽听得自家军中号角吹响,攻城的木桩率先撞向遂宁城门,禁不住扬起眉横起剑嘶喊起一声“杀”!坐下的白马前蹄高高扬起,使她整个人都拔天而起,凛然于黄沙中杀出一条血路。

    ……

    待到攻下定西,成羡羽穿着红尽的银甲,犹如雪里开杜鹃。她同其他诸将一起站在城楼上看攻下来的城:士兵们在收检战场上的尸体,洗刷城墙壁上的血,也渐渐平静她的心。方才在战场上,她内心澎湃真的是完全收不住。从那次赤军开始,成羡羽每每遇到战场,都有一种本能的亲切。

    乾军攻下定西,十七日后,又攻下沔州。翌月,又下茂州。

    乾军攻势如潮,降军收编,又不断有人赶来西部投奔,数量越来越壮大。

    更兼有张若昀、姚拂剑、王小风、成羡羽、乔南、景少、姚铁衣七将坐镇,战无不克,攻无不取。

    五月,再下潼川、遂宁,举国俱震。

    成羡羽和着大家同甘苦共进退,互相照应中渐于乾军融为一体,好像……军中就是她的家。

    至于成家剑,她也勤加苦练,遇到瓶颈疑问,便向姚拂剑请教。这一天,又习到“紫冥斩”,她来来回回练了千余回,却始终不得要领。

    姚拂剑在旁边看着,指点些许,却帮不上什么忙。他极是内疚地低下头:“二小姐,都怪我教的不好,如果……”低着头,犹豫了少顷,道:“如果主人在就好了。”

    是了,成羡羽心中对姚拂剑并无责怪,反倒甚是赞同他的观点:天底下会成家剑的不少,但真正通透了“紫冥斩”的,只有成慕舟和段然。

    还好“紫冥斩”的心法要诀,清清楚楚书在成家剑谱里,放在殷朝帝都。

    其实不只一本成家剑谱,帝师成慕舟的兵书,尽在京师。

    成羡羽思考了几天,兵书对她来说始终是个诱惑。成羡羽便下了决心,单独来找张若昀,开门见山:“可否陪我远行一趟,三十天,星夜兼程去京师。”

    “做什么?”他问,如今乾军攻城正在势头上,主帅和重将在这个时候离军一个月?还是……去京师,敌人的心脏?

    不由张若昀不问为什么。

    “取书。”成羡羽单膝跪下:“这边我们叫姚大哥抗,不会耽误太多,肯定能赶在打益州主城前回来。”

    张若昀沉吟着听成羡羽说。她说完,张若昀不提抗不抗,赶不赶得回来这些事,也不表态去不去,却问:“取什么书?”

    “姐姐的书。”

    张若昀心知是天下治取,忠诚良将之方,便应口道:“好。”

 17姐姐的兵书(中)

    殷朝四百年,帝都历经六十九代帝王,在不断的扩展修缮中,穷奢而极侈。成羡羽记得小时候有机会跑出宫,最喜欢的就是逛街市:九市齐开,水泄不通,本来可以八驾马车并排出入的大道变得人不能环顾,车不得旋转。

    可今天她和张若昀走在街市上,却没有见到以往熟悉而期待的景象。现在的帝都街市,摊铺少,人少。虽然也是九市齐开,但街上所有的人凑到一起,还没有以前一市人多。成羡羽起先还安慰自己是季节原因,五月芳菲都尽了,也就不热闹了。但直到看到街旁不断映入眼帘的乞丐,奄奄一息,饿到快死,她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迹象……叫做衰败。

    成羡羽的心里既难过又痛快——难过家乡落败百姓受苦,痛快段氏已经气数不长。

    “这些景象以前没有出现过。”她跟张若昀说:“我十二岁前从未出过京师。”

    “哦,是吗?”张若昀笑着眯起眼,他打量京师的不像一个客人,而像一个主人:“我倒是第一次来。”

    张若昀又道:“我以后还会来。”

    成羡羽听他这句话,心里旋即想到若干年后,张若昀在前,她在他后头半个马距,高高竖起的旌旗写着“乾”字,千骑万军经过城门进来。心里这么想的,便试图在脑海里浮现,可不知为何,她脑海里浮出的景象,却是张若昀一个人在空荡无人的京道上走,他头戴的帝冕垂下二十四条琉珠,直垂触到他明晃晃的黄袍。

    “你要取的东西在哪里?”张若昀的一声问话打断了成羡羽的神游。

    “应该在帝师楼里。”成羡羽说。

    帝师楼在宫里。

    “那我们要先探好情况。”张若昀道,深宫慎入。

    结果居然探听出的消息,段然巡游去了,不在京城。

    “天助我也。”成羡羽大笑道。是夜,两人先着夜行衣潜入宫内,又各自换了宫女和太监的衣衫,相视而笑。尤其是成羡羽看张若昀作了公公打扮,实是忍俊不住。张若昀面上也讪讪的,说好了好了别笑了,干正事。两人说着都转头,看见前方广袤无垠的段家宫殿:相比宫外的萧条,这里面恍若另一个天地。金釭衔壁,焕若列星,就算皇帝不在,座座宫殿也依旧点起长明灯,通宵不灭。精耀华烛,映得整座宫苑宛若只可仰视的神邸。

    成羡羽皇宫里住了十几年,但今番见着段然这一年半以来的疯狂修饰再造,心里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自己尚且如此,张若昀第一次来,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想着就去看张若昀,见他盯着这煌煌的宫殿若有所思,根本没有察觉到成羡羽在观察他。

    张若昀的眸光闪动,似两汪寒潭跌落了数点繁星。

    成羡羽竟不想打扰张若昀,等他回了神,方才叫他跟在自己身后,寻旧路去帝师楼。

    沿路绮花碧树,但凡草木,棵棵被挂满明珠碧玉。两人途径一处,听得高墙内丝竹管弦,传来阵阵靡靡之音,若单论演奏技巧,每一样乐器都端是奏得不凡。

    成羡羽和张若昀都驻了足。

    张若昀听了会,便问成羡羽:“这墙内是何处?”

    她眼都不抬:“乐工局。”

    “若不论气势,他们是倒不输阿南。”张若昀点点头,扮作太监没了扇子,他没得东西可敲,只好右手中指扣了事指,点了点。

    成羡羽到没有太在意他说什么。她竖起耳朵听,琵琶、箜篌、瑟、笙……没有其最熟悉的筝声。

    便不无讽刺地轻笑了一声,段然居然将乐工局里去除了弹筝的乐师。

    张若昀瞟了一眼,并没有做声。两人便又走,成羡羽在前,他在后。

    走着走着,她在前头突然停下来,毫无征兆的,张若昀差点倾身。

    成羡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痴痴望着眼前的空地。眼神先是灰暗,继而迷茫,最后又突然明亮起来。

    张若昀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偌大空地的石板面上,用特殊的金箔粉画了金佛,又以墨色作了阴阳八卦,四周又将各种符咒层层叠叠的绕贴起来,围成一圈。

    佛道一体,让人感觉既诡谲又带着莫名的荒诞。

    张若昀问道:“怎么不走了?”

    “到了。”成羡羽说:“这里就是帝师楼,高十二丈的帝师楼。”

    但这里明明是空旷的,仿佛在努力镇住什么东西似的。

    张若昀瞬间明白过来,心头一悚:帝师楼被段然移平了!

    “哈哈哈哈!”成羡羽突然狂笑:“段然他怕,怕夜晚走到这里会遇到鬼!”

    张若昀站在她身后:“书会不会已经被他取走了?”

    “不可能。”成羡羽摇头:那些书里也有全部暗影的名单,段然如果取得,必定一网打尽,不会像现在这样,还有些潜藏的暗影他不知道。

    忽然她一拍大腿:“出宫!我知道在哪里了!”

    成羡羽带张若昀潜出皇宫,行行转转,来到一座废旧的府邸。这府邸建造宽广豪华,连门口用来扣门的椒图亦是金镶玉。

    但金镶玉上是积年的灰尘和泛黄的封条。

    这偌大的一座府邸,被人封锁起来,而后遗弃。

    成羡羽告诉张若昀这里是昔日的玉京王府,是段然未当太子前住的地方。

    两人纵身跃进墙内,见院内所有厢房的门也跟大门一样,被封条封起来,沿途画栋掉漆,雕梁结网。真是往昔越奢华的东西落败起来,就越显得今日不堪。

    成羡羽虽知这是玉京王府,但具体她也没有来过。张若昀一听哭笑不得:“你也没有来过,如何肯定书在这里?”

    她默然数秒,并不愿多说:“好几年,我姐姐夜夜来这里。”

    张若昀便知是帝师和段然的那段岁月,不再多言,只提出先巡视一圈王府,了解下,也看看这府邸里究竟有没有其他人。

    前院两厢都查过,无人。绕到后院居然发现个小石屋,灯还亮着。昔时的花苑被人挖了一块地,还种着新鲜的时蔬,有点像破烂的真丝上补了一块粗布。

    成羡羽和张若昀互相对了一眼,贴在小屋的外墙往内看,见里面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准备上床睡觉。

    张若昀来不及阻拦,成羡羽就破门而入。

    老头回头正瞧见成羡羽笑若春光,声音甜糯:“老伯伯,你怎么住在这?”

    张若昀心底叹一口气,她又在用摄魂术。

    那老伯被成羡羽摄住,痴傻往后倒退两步,甚至不慎弄熄了蜡烛。他老老实实交待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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