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美儿一听就急:“二小姐你要去?我随你去!”
成羡羽却摆摆手:“不必。美姐,你按原计划去接姚大哥。我一个人能行。”她看姚美儿神色担忧,似乎还不同意。为了让其放心,成羡羽便干脆说详细了点:“不会出问题的,我用摄魂。”
“别用摄魂!”张若昀突然大声阻止她,众人皆吓了一跳。
张若昀眉目一闪,喉头上下滑动了下,说:“摄魂不是良计。”
他刚才听成羡羽说要对别人用摄魂术,心中竟莫名觉得不舒服,嘴上不受控地就出言阻止。但话一出口又自觉失态,便添了句来掩饰自身尴尬。
成羡羽却没有看出来,她又重复叫大家放心:“没关系的,你们放心!”
张若昀恢复了镇定,不再阻拦:“好,那三妹去劫遗孤,姚姑娘去接将军。剩下我们三个,今夜夺了这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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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虎军。
张若昀寻不见朱厉,便于王小风、乔南二人,将忠于自己的部下均分成三股,至军中三处,成三角状向内攻击。
本来跟他们抵抗的士兵都是三面一边多的,但渐渐地就有越来越多的兵卒往张若昀这边涌过来,还有不少弓箭手射来乱箭——似有意要先取他性命。
张若昀人少事薄,眼看就要被彻底围起来。王乔二人瞧着事态不对,就边打边往张这边逼过来,想要帮忙。却听张若昀大吼一声:“二弟,阿南,你们不用过来!”
“大哥你?”
“这边还怕我抗不了?”张若昀今日打斗带了兵器,乃是一把钢筋铁骨的雁翎大刀。他手起刀落,杀掉涌上来越来越多兵卒,眼睛边往远处眺望:正望见营帐偏东处,头领朱厉被许多士兵保护着,往中军帐方向移过去。朱厉时不时朝着张若昀这边望,眼中流露出慌张。
张若昀思忖:怪不得突然过来这么多士兵杀他,原是朱厉已经显身!
张若昀心一横刀亦一横,自地上跃起。整个人在空中斩臂一划,鲜血飞溅,横着一排看砍掉五个脑袋。他却脚再一点,越过掉了脑袋的士兵,双足落站在马背上,将手上四十余斤的大刀一甩,飞起直取朱厉。张若昀用力极猛,雁翎刀整个透穿朱厉了身体,却依旧停下来,直到最后钉在旗杆上。
很多人士兵眼睁睁看到这骇然一幕,都被震慑得停止了打斗。
张若昀瞟一眼被钉在旗杆上的朱厉,淡淡地说,声音却靠着内力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朱厉已死,你们还有哪个要继续打?”
“哗哗”有人放心了兵刃。
“哗哗哗”如推倒的积木般纷纷缴械。
张若昀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依旧站在马背上,浑身是血,衣衫已分辨不出本来的灰色,但一双眼睛却依旧干净而迷人,一直紧绷的嘴角此时方才轻轻勾起了弧度。
14救命的稻草
那边张若昀夺了虎军,这边成羡羽来到赤军营地。
赤军的管理比虎军还杂乱,甚至连正规统一的着装都没有,成羡羽假扮兵卒,竟没人识破,反而将消息透露给她:遗孤被赤军从高家湾“请”来,现在景副将的帐内。
成羡羽又寻得景副将的帐子,一直守着,她观察到有同一个仆人时常进去送茶水和食物,便趁这仆人某趟从帐内出来,循偏僻处将其打晕。然后成羡羽换了仆人的衣服,重端了茶水进去。
“怎么又来了?刚才不是才送过茶么?”听声音这景副将相当年轻。
成羡羽却趁景副将说话的机会,低头用余光飞速打量帐内,左侧有张铺在地面上的羊毛毡子,毡子上躺着个小男孩,应该就是那个遗孤了。
“怎么问你都不说话?”景副将觉着疑惑,转过身来。
成羡羽深吸了一口气,进前一步,猛然抬头。
景副将惊鸿一瞥,见着了她的容颜。
少女的笑容中带着一种顽皮又无邪的妩媚,眸中波光微潋,滟滟荡漾,脸颊上若有若无的一抹绯红,这些都无不令他心驰神往。
成羡羽微张了嘴,什么都没说,在他心里却仿佛听得到她深深地呼唤,悱恻绵长,酥软入骨。
景副将觉着自己的目光已无法从少女身上移开,他的身子同样不听使唤,一动不动看着她将毡子上的男孩裹起来,带出了帐。
等到景副将彻底回过神来,大喊一声:“来人!”
哪里还搜得到少女跟遗孤的人。
景副将“啪”地一下拍断了桌子,心头阵阵痛恨。
成羡羽看似劫人干脆,整个行动果断利落,但其实她自己心里一直在抖。为了保险起见,成羡羽点了男孩的哑穴盲穴和定穴才抱其开跑,她一路都不敢回头。跑到快到虎军营地,成羡羽遥遥地看见远处应该是张若昀他们三个迎过来,才敢把始终紧攥毡子的手稍微松开点,发现自己掌心里都是汗。
张若昀跟王小风,乔南夺了虎军后,三人稍加整顿下军纪,就一齐在军营门口等候了。
其实四个人都是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三位少年同成羡羽的心情一样激动。
看到成羡羽抱着匹裹起的毡子朝自己跑过来,张若昀的心不知为何变得很紧张。他看她到了门口,把毡子打开,笑中带着喘道:“我,我把遗孤给弄过来了!”
张若昀忽然整个人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这颗心,原来只有在看到成羡羽全身而退的时候,才肯真正放下来。
成羡羽的呼吸还很紊乱,断断续续说:“可……以先立……这个小孩。”说着指指还在昏睡的小男孩。
“嗯,夺了赤军就拥他做乾王。”张若昀说。
“几时夺?”王小风听说又要夺军,本来就激动的人更加兴奋,差点血溢上脑。
“早点夺。”成羡羽建议道:“我今晚是用摄魂劫来遗孤的,时间过了他们反应过来,必要报复。”
“嗯,我们要赶在他们出手前先发制人。”乔南说。
张若昀吐纳了口气:“今夜就去夺。”
“还打一场?”王小风叫了出来。
张若昀听见就笑了,此时他已卸了雁翎刀,展了扇子:“你不想再打了啊?”
“想啊,当然想打。”王小风顿觉心头豪情万丈:“我们哟,就跟着大哥就这么一直打下去!”
成羡羽听着,也觉得有什么在她耳边嗡嗡作响,激得浑身血脉喷张。她瞬间有种预感,将来的十几年,真的会像王小风说的:她们跟着张若昀,一直打下去。
结果四人商量片刻,张若昀却没让王小风去打赤军这一仗,而是命令他留守虎军,以防止刚刚稳定的军营里有人造反。
其余三人,带兵去夺赤军。
赤军刚刚被人劫了遗孤,这会主帅正恼怒呢!强调要严加戒严,已逾三更,营地里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昀哥,成姑娘。”乔南趴在远处,望见军营里的状况比自己象限中难打,禁不住唤了下身边的两位:“赤军今晚戒备甚严,我们要多加小心,出手要快、狠。”
“阿南,你瞧。”成羡羽笑着轻声跟乔南分析:“赤军营里的灯都被点起来了,但却有两个帐篷没有灯火,这两个帐篷一定是粮草库。而相反,灯火最亮的那个帐篷,定是主帅的营帐了。”
“对。”张若昀已从身边兵卒的手里拿来了一张弓,一只箭,箭上正抹硫磺:“我们先射一箭,烧了他们的粮草。”
“我来!”成羡羽看见弓箭就想自告奋勇,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一块土地,地里有很多很多种子,现在全都跃跃欲破土而发。
张若昀嗯了一声,点点头将弓箭递给她。
成羡羽闭起右眼,左眼对准其中一个粮草帐篷,箭扣弦上,拉弓。心里却一紧,第一箭就脱靶了。她没有射中粮草帐,却惊动了赤军里的人,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谁?”
那女子又道:“有敌人!”
就在赤军女子说这声“有敌人”的同时,张若昀飞身而出。他自阴影里跃到明处,手里握着一张弓,弓扣双箭,边跃边射,箭分两处,直接射中了两个粮草帐。
瞬间生起熊熊的大火。
成羡羽跟乔南各执兵器,跟在张若昀后头杀出来。
“快救火!粮草库着火啦!”赤军里的人纷纷呼唤。
成羡羽听到这些呼唤,觉得莫名地热血,她架着剑就杀上去,起初还有些手生,到但后来却越杀越勇猛,兴奋难以自持。也不知杀到什么时候,她的宝剑上忽然挡了一双六棱梅花峨眉刺,朝着成羡羽胸前一抵,她没招架住,直接往后滑退了数步。
六棱梅花峨眉刺的主人收了手,却是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妇人双环分别套在左右手上,凤眼飞眺,对成羡羽道:“刚才那一箭是你射的吧,真是糟糕!”她满眼尽是不屑,说着右手一挑,侧身向成羡羽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雁翎刀帮成羡羽挡了。张若昀的刀谨防着峨眉刺,眉目却对着成羡羽笑:“走,走,这里我挡着。”
张若昀说得好像开玩笑一样,成羡羽却是浑身一暖,冲他感激地点点头,挥剑杀向别处。可不知为何,杀了一阵,她的目光老是无意识地去搜寻张若昀:见他还和那一双峨眉刺搅作一团。
“姐姐!”成羡羽突然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并见着声音的主人直奔张若昀而去。
是那位景副将。
只见景副将身为男子,竟也以一对峨眉刺做兵器,他纵身上前,奔过去同他姐姐汇合,前后一起围攻张若昀。
成羡羽看得分明,那景少俯下身又跃起一跳,峨眉刺划破了张若昀的衣服,瞬间渗出血来。
张若昀受伤了!
受伤的是张若昀,成羡羽心里却跟着一慌。她忽然就有了种破釜沉舟的感觉,沉下十分心来,直接往赤军主帅那边杀。
一路砍,砍出一条血路。
眼看着快要到了,成羡羽心中默念一声,使出成家剑诀里的“十方杀”,直刺主帅。哪知她剑法不熟,距离差了一点没有够着主帅,主帅的长枪反而眼睁睁就要刺向她。成羡羽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两眼一闭竟迎上长枪,左肩直接穿过枪头使自己的身形近前,而后再一搏出“十方杀”。
成羡羽的宝剑插入主帅的脖内,虽然刺得不深,但刚好破了气管。主帅是活不了了,瞪眼在那艰难呼气。她反手一转,握主他的长枪,连人带枪一拔,将枪从主帅手中夺过来。而后手上运功,把枪向前一推,枪头带起鲜血拔出她的体内,枪柄伴着声响刺入了主帅的心脏。然后长枪一扫,尚且挂着赤军主帅的长枪将周围一圈的士兵全部扫倒。
赤军本来就比虎军还乱,见主帅一死,降的降,做鸟兽散的做鸟兽散。
张若昀和成羡慕他们便收编了赤军,几个副将除了景少和他姐姐,都归入了张若昀帐下。
赤军和虎军合并,改名乾军,拥立乾王,愤谴段然“仁义不施,赋敛无度”,声称要替天下民众讨回一个公道,正式打起了“反殷复乾”的旗号。
改成“乾军”的第二日,张若昀掀开帐帘走进中军帐,见成羡羽坐在帐内,她左臂包扎着绷带,右臂却依旧正在提笔写着些什么。
“大哥,我拟了些军规。乾军若想反殷,就不能像以前虎军那样毫无章法。首先第一条就要严军纪,士卒进了乾军,就不能随意脱离军队……”成羡羽说着拿起桌上的纸要给张若昀看。
张若昀接了纸却道:“小妹,稍后再看。”
成羡羽抬眼,用眸中疑惑的神色问他:怎么了?
张若昀的笑滞了一下,缓缓道:“姚将军来了。”
“太好了!”成羡羽脸上掩不住开心:“姚大哥他们在哪呢?”
张若昀的笑却似乎有些凝重,朝帐外道:“进来吧。”
帘幕掀起,帐内进来四个人。
王小风,乔南,姚美儿,还有……姚拂剑。
成羡羽楞了一阵,嘴角勾起一抹讪笑,心内恸然:“姚大哥,就你一个人来了?”
姚拂剑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不苟言笑,似乎不善言辞,他木木地点了下头。
成羡羽又望了一眼姚美儿,又望了一眼张若昀。望张若昀的时候,张若昀极艰难地出口告知:“你要我送的那些信,都全部准确送达。”
成羡羽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她写了一张名单,那么多信,都送达了,却只有姚拂剑一个人肯跟随她。
或者说是只有姚拂剑一个人肯跟随她姐姐,其他人……都改投了段然。
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成羡羽又复睁开眼睛,强作笑颜问道:“姚大哥,美姐,那成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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