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
正想把自己的幻想与韩林分享,一转头,却迎上韩林痴痴望着自己的目光。
「你……看什么看?」想到自己刚才的神情必定尽数收入韩林的眼底,李贵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呢?就算这家伙真有断袖之癖,他可没有。
韩林这才从凝视中回过神来,说:「你有没有发现,不再针锋相对,而是坦诚相待,我们也可以相处得很不错?」
其实,他的心里正暗自感叹:李贵的笑容,真的很漂亮。
李贵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楞,既而又冲他一笑:「我们,本来就相处得不错啊。」
却不知,这笑容引得韩林沉醉其中,心旌神摇。
*****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市区的别墅,杨妈立即走过来。
「少爷……」她欲言又止。
「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尽管说就是。」韩林问道。
这些老仆人如果有什么麻烦,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是不是。」杨妈慌忙摆手。「是我大女儿……怀孕了。」
「这是好事啊。」韩林很替她高兴,「孩子弥月礼我会记得送大红包的。」
杨妈却依然是一副愁苦的模样:「可是她吐得好厉害,只想吃酸的,我担心会营养不良。」
「是吗?要不要我给她介绍几名营养师?」韩林关切地问。
「没用的,她老公也找过专家。」杨妈说着看了李贵一眼,终于说到正题,「阿邴告诉我说,李少爷是易牙再世,说不定能做出什么菜,可以让他大姐吃得下去。」
绕了一大圈,原来就是为着这个。
韩林心里不由暗骂:这个死杨邴,都把他留在广州了还能添乱。早知道,就让他也来北京。至少有他在一旁跟着,连出恭都有人递卫生纸,要方便得多。
可是还不待他发话,热心的李贵已经自告奋勇地说:「这好办啊,我做几个酸酸的菜给她吃就是了。」
SHIT!就知道会这样。
他本还打算晚上和阿贵下棋呢,听说阿贵的围棋段数相当高──这是他在广州时从调查出来的。这下,自然泡汤了。
韩林除了能暗地里翻翻白眼,别无他法。
这天夜里,李贵开始在厨房里摆弄起来。
韩林走到他身后,只见他正将开封特产的一种名叫玻璃脆的青芹,切成火柴棍大小的丝,旁边的一个陶罐里,装着半罐碗豆粉和面粉和成的面汤。
于是他好奇地问:「阿贵,你在做什么呢?」
「醋芹。」
「醋芹?」韩林大惊,「就是唐太宗赐给魏征,他饭还没吃完就吃了三大杯的那东西。」
「对啊。」李贵一面回答,一面把切好的芹菜放进罐里。
韩林若有所悟:「你是要让芹菜在面浆里发酵变酸对不对?」
「你好聪明。」李贵称赞他。
「真搞不懂,这么简陋的食物,还有丞相爱吃。」
听到了韩林的嘀咕,李贵不由轻轻冷笑:「简陋?你可知它的做法?把芹菜放进瓷罐里酿着,三天后取出,将嫩的野鶏肉和鸽子肉切成同样大小的丝,再用韭菜叶把三种丝三根一捆地绑起来,放进锅里用鶏油炒香,再放入梅干、酸竹笋、枸杞芽,最后用高汤收汁。我做着都嫌麻烦呢,还简陋?」
听得韩林目瞠口呆,半晌后才说出一名:「怎么复杂得好象《红楼梦》里的茄鲞。」
「好吃就可以了。芹菜营养价值高而不油腻,最适合孕妇了。从前弄潮最讨厌吃芹菜,但是一顿也能吃满满一盘……」
「阿贵!」韩林口气不善地打断他的话。弄潮?他知道,是归真堂的女老板。喊得这么亲热,只怕不是什么单纯的雇主关系吧?
想想也对,当初想重金把阿贵挖来不是都还被拒绝了吗?还有比赛那一次,两人还亲热地搂搂抱抱……可恶!
「韩先生……」李贵被他吓一跳,「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不然为何突然打断他的话。
听听听,到现在为止都还叫他韩「先生」,亲疏立见。
「韩先生?」得不到响应,李贵转过身,和韩林面对面地询问,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火上浇油。
看着两片不点而朱的唇瓣在自己的眼前来回开合晃动,分明就是在诱惑人。
怒火强化了心中的欲火,韩林再也忍不住,猿臂一舒,把李贵抱了个结实。
李贵还来不及尖叫和挣扎,一个温热的物体已经覆上的他的唇。
终于吻到早就想一亲芳泽的人儿,韩林哪会轻易就放开?
强硬地拗开李贵不合作的嘴唇,让舌头长驱直入,舔遍他檀口里的每一个地方。
唔,清清凉凉,在薄荷的味道。
还觉得不够,韩林又勾住李贵不停闪躲的小舌,不依不挠地纠缠吮吸,彼此都不知吞食了多少对方的津液。
真是……比想象中更美味。
鼻子里钻进一股淡淡的怪味,是什么味道?
管他的,接吻天地大。
舌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令韩林的手臂本能地微微一松。
就在那一,李贵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
看着李贵面色酣红柳眉倒竖的样子,韩林以为,他会立即给自己一个大耳括。
呵呵,舌头被咬破也无所谓,挨打也无所谓,怎么算赚到的都是自己。
可是李贵幷没有打他,而是飞快地跑到炉灶前面,「啪」一声关掉火,然后揭开大砂锅的盖。
一股热气立即奔涌而出,顿时,厨房内那似有若无的糊味更加明显了。
只听李贵发出一声哀号:「天,我的酸烩菜炖排骨……」
第四章
自从强吻事件以后,韩林跟李贵的冷战,已经持续了三天。
说冷,其实是单方面的。这几天韩林出尽百宝的哄逗李贵,可惜收效甚微。
只有和他商量比赛的菜单时,才「好」,「行」,「不妥」,惜字如金地对他说上几个。
唉,虽然幷不后悔吻了他,但是……郁闷。
而那厢,李贵的郁闷心情比起他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天从孟方回处回来时,孟大哥送了他几包极品的毛峰、雀舌、龙井等等好茶,他当时还暗自里想,干脆就以茶为料,做几道毛峰石榴球、龙井滑虾仁、雀舌佛手酥、泮糖香茶夹给韩林尝一尝;现在,要想吃到他的茶宴?做梦。
但最让李贵郁闷的事,莫过于他对韩林的吻……居然有感觉!
是因为他没有经验的缘故吗?为什么韩林的吻让他四肢发软,心跳加速,脑子里一团浆糊?小说上都说,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对他的吻产生这样的反应不是吗?
他爱上韩林了?怎么可能……他和韩林认识才多久啊,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使到了现代,也不能对不起爹娘。
还是说,他天生淫贱,对每个人的吻都有感觉?不要啊!他虽然没想过要做柳下惠,可也不能和圣人讲授的理义之道相悖这么远吧……
可是,韩林的那一吻在他的脑海里无论怎样也挥之不去,越是想忘掉,那种口腔中的触感反而变得越鲜明。
更可怕的是,这种感觉令他的全身发热,最后,热量总会聚集到某一个羞耻的地方,让那里变硬变大。
这么多年以来,清纯的他除了在宋朝,有一次仁宗皇帝大宴抗击西夏的将士时,喝了一碗鹿血鶏蛋羹后有了这样的反应外,就是自蔚的经验都不曾有过。
向来夜里连梦都不大做的李贵,这几日烦恼得辗转难眠,连眼袋和黑眼圈都冒了出来。
他的变化被韩林看在眼里,真是心痛得不得了。
才几天呢,那么精致的一个可人儿,竟憔悴如斯。
他以为李贵会这样,是因为极度厌恶他的吻的原故,所以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自己这么帅的男人,有着不管男女都鲜能抗拒的魅力,想不到竟有被心仪的对象深恶痛绝的一天。
唉,想不心灰意冷都难。
冷战第四天,韩林正坐在凳子上发呆,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董事长……」
回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幽灵秘书杨邴。
他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难道,你把我的生意搞垮了?」
「怎么会?」阿邴急忙澄清,「我妈说您这几天失魂落魄,我放心不下才赶来的。」看他一副面呈菜色的样子。呵呵呵,果然,这个董事长没有我就是不行……陷入无比的自我陶醉中。
这时,李贵从楼上走了下来。
阿邴立正,敬礼,声音宏亮地说:「李少爷好!」
李贵见是他,对他笑一笑——他前天听杨妈说起才知道,原来她儿子阿邴就是韩林的秘书。
阿邴一溜跑到李贵跟前汇报:「我大姐就着您做的菜,一顿能吃两大碗饭呢。」
「是吗?」听他这样说,李贵也很高兴,「改天我再给她做几样糕点吧。我看见厨房里有蓝莓蜜饯,加在枣泥糕,核桃酪和西米布丁里,甜中带酸,她一定爱吃。到了夏天,我再做冰镇酸梅汤给她配点心。」
「还有您做的那个酸烩菜,明明看着和韩国辣白菜差不多,可用来煮汤拌面,味道就是不一样,我妈都觉得奇怪,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秘密佐料。」
「那是辽……」李贵险些脱口而出,那是照辽国契丹人的方法做的。
还好把剩下的话实时吞进了肚子里。
赶紧改口蒙混过去:「等会我把做法写给你,杨妈看了,就可以自己做了。」
这两人有说有笑,却不知韩林看在眼里,烧在心里。
妒火烧呀烧呀,就快火光冲天了。
岂有此理,阿邴全身上下有哪一根头发丝比他更英俊了?
为什么阿贵对他那样和言悦色,对自己却一凶二恶?
按捺不住心情,他蹭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惊得一边的两人齐刷刷回头看他。
看着李贵略显细长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望着自己,如同一大桶冰水浇在心头,火,顿时熄了大半。
走上前去,放柔声音对李贵说:「你要的那套景德镇梅开五福盘和卷枝蔓草小汤碗已经运来了,要不要去看一下?」
心里苦涩地想:这一次,想必又只会得到他『好』一个字的回答。
谁知李贵并不作声,只是看看他,又看看阿邴,半晌,终于开口:「阿邴,你……可不可以吻一下我?」
既然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韩林还是天生淫贱,不如来做一下试验。
「什么?」
听到他石破天惊的话,在场的另两位男士异口同声地大叫起来。
韩林向阿邴望去,眼光里含了无数把尖刀,刀刀淬毒。
他用眼光问阿邴:「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怎样勾引他的?」
阿邴吓得差点真的伸手去挡那些无形的飞刀,他也如坠云雾呢。只好一记眼语飞回去:「天地良心,他是老板你看上的人,借我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有这非份之想啊!」
察觉不到两人间的硝烟弥漫,李贵又自言自语地开口了:「要真是后者,我只有悬梁自尽了……」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韩林还是听到了。
可是这一句话比前一句话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李贵遇上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大难题?
一思及此,他伸手拉住李贵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拉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李贵苦笑。的确是大麻烦,可惜没有办法对你说。
见他不语,韩林继续追问:「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不管是什么问题,我都能给你扛下来。」
见他的嘴闭得和蚌一样紧,韩林也无可奈何,只得转移话题,提醒他:「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以你这样的状态,只怕……」
李贵闻言,终于开口了:「你不是说就是我做的菜像猪食也能夺冠吗?」
「哈,看来你的头脑依然很清醒嘛。」
「我渴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喝的?」李贵突然说。也许,喝点儿什么,能缓和一下自己的心绪。他现在一看到韩林脑髓就会变成浆糊。
「酒你喝不喝?」
「无所谓。」
于是,韩林给他斟了半杯LARSEN甘邑白兰地。
李贵接过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起来。这些又苦又涩的洋酒,一点也不合他的胃口,但是现在,他需要酒精来平复看到韩林时的紧张感。
可是他本就不是酒量大的人,半杯酒还没喝完,双颊飞红。那双一向清澈洁净的眼睛里,也慢慢浮上了一层迷蒙的氤氲水雾,半睁半闭之间,平添了几分冶艳风情。
当韩林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