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声,小心谨慎的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反弹。
特别是最近这一个月来,由于嘉颜体力的复原,每天无所事事的他,对欲望方面的需要,更是变得越来越强烈。一旦得不到满足,嘉颜的脾气,不仅会变得异常暴躁,而且还时不时地会给他脸色看。
时间一长,这样的相处模式,对程鸿业来说,无疑就成了另一种残酷的煎熬。怀抱着心爱的恋人,触摸着心爱的恋人,却不能占有他的身体,这份无从派遣的情欲,不断地在他的体内积压,让这个欲望强盛的男人,郁闷得都快要爆炸了。
因此为了这个,程鸿业和嘉颜也不是没有起过冲突。
有一次,当嘉颜再次踢掉他伸向密蕾的手指以后,程鸿业就曾气愤地甩手而去。因为时至今日,这已不仅仅是付出和回报的问题,还有他那象烈火般的欲望,也需要得到适时的发泄。可是那一次的斗争,却也成了程鸿业一生中,难得的一次惨败经历。
没有了温暖的依靠,整整两天,嘉颜都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吵不闹,都只是用极度空洞的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任谁去安慰,去服侍,都不予理睬,就算是将稀粥送到了他的嘴边,也都只是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流落下来,没有一粒进入他的腹中。到了后来,就连妥协的程鸿业,亲自去服侍他,嘉颜也都没有了任何反应。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平常的夫妻吵架,在他的心里,男人的离去,其实就是意味着,程鸿业已开始对他感到厌倦,会被抛弃的自知,让他对这样的生活,再次失去了熬下去的勇气。
于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最后程鸿业只能伙同了家人、仆人和下属,对无法求证的嘉颜,撒了一个弥天大谎。通过在手心上写字,他们努力地让他明白,那天他之所以会离开,完全是因为一通紧急的电话,而且还编了一个事件,让嘉颜不得不相信,程鸿业必须要立刻到外地出差。虽然仍是有点半信半疑,可感觉到四周的人们,全都好像非常着急的样子,嘉颜也就顺应了大家的心思,重新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有了这次的教训,即便是再难忍,再想要,程鸿业都很艰难地忍了下来。为了嘉颜那越来越脆弱的神经,他不得不对自己压制再压制。
可是,有不平衡就会有不稳定,有忍耐也就有爆发。忍受了将近半年的欲火煎熬,唱了将近半年的独脚戏,这个向来威风八面,左右逢源的男人,终于有了意志混乱的一天。
圣诞前夕的星期五晚上,这天是鸿升集团举行新年联欢会的日子。每年的这个时候,总公司的所有员工,以及各个分公司子公司的高层们,就会集聚一堂,回顾过去一年的成绩,祝贺新年的到来。所以,在这堂晚会上,程鸿业不但要祝辞,要颁发各种奖项,还要做抽奖节目的执行者。
为了能参加这次的活动,程鸿业从一个星期以前,就开始和嘉颜进行了沟通。自从上次的争执以来,他和嘉颜之间的信赖,已又一次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尽管从表面上看,嘉颜对程鸿业依然是不太管束,也不太问津,但是也只有程鸿业知道,每当他因事晚归,或暂时走开时,嘉颜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焦虑的表情,那种深深地恐惧,就好象是一双无形的巨手,每次都掐得程鸿业都快要窒息了。
致完了祝辞,做完了总结,程鸿业坐在吧台前面,看着满场欢声笑语的人们。曾几何时,这样的欢笑,这样的热闹,也曾天天地围绕在他的身边。那种被名流淑女簇拥,被贵胄绅士注目,被全场人士称道的日子,本来也是他生活中稀松平常的一部分。可是现在,那华丽的一切,却都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往。自从嘉颜出事以来,他的生活,也跟着变成了一片灰暗。没有了交际,没有了宴会,没有了这份优越感,连程鸿业自己都快忘了,其实他是个多么优秀,多么出众的人物。
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鸡尾酒,程鸿业接着又要了一杯。
从四周投来的热情视线,让程鸿业觉得既满足又沮丧。要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这个国家里,有多少美丽的女人和男人,在热切盼望着他的垂青,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那些痴迷的追随着,就会不顾一切地扑到他的身边,甚至愿意舔拭他的脚趾。可是他最心爱的恋人,却视他犹如草芥。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在精神上,还是在肉体上,他都已经受尽了委屈,尝尽了苦楚。那个象仙子一般美丽的男人,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才能让他获得解放呢。
随着酒精慢慢地渗入了体内,他的心情也跟着身体一起,渐渐地变得轻松起来。微醉的双目,不羁的神情,以及他浑身散发的高贵气质,让他的身边不知不觉地就聚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人。
“我也要一杯鸡尾酒,和他的那杯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传进了程鸿业的耳里。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低胸红裙的艳丽女人,正朝他投来诱惑的笑容。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娜娜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性感了呢。”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欲望的驱使,更可能是一贯倨傲的他,对目前生活的叛逆,抛弃了一切顾虑的男人,就这样走向了这俱成熟的女体。
这天夜里,等程鸿业回到家里,就已是凌晨 3 点多的事了。黑暗之中,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遥望门口的嘉颜,依旧坐在窗台上面,等待着他出现。
“嘉颜。。。。。。。”
酒醒了,轨也出了,一开门就面对久侯的恋人,即便是程鸿业,也免不了心虚到手脚无措。呐呐地涨了张嘴巴,好一会才意识到嘉颜根本就看不到他,程鸿业赶紧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睡衣,才若无其事地将恋人抱到床上。
“晚安,嘉颜”。
一来是怕漏了马脚,二来也真的是累了,在嘉颜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便做了一个睡觉的暗示,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然而,欺负嘉颜耳聋眼瞎,自以为可以蒙混过去的程鸿业,却偏偏遗漏了重要的细节。就算失去了视觉,失去了听觉,可是嘉颜的心却是透亮得很。也可以说,正因为没有了外界的烦扰,嘉颜更能从细微的地方,体会到人们的情绪和心意。
就拿今天来说,撇开这不寻常的晚归,向来先报到,再更衣的程鸿业,居然一出现就是临睡状态,这本来就使得细心的嘉颜,暗自起疑了。再加上,在这短短的一吻里,嘉颜又闻到了淡淡的酒味,以及女人的香气。如果开着小夜灯的话,如果程鸿业没有睡着的话,他一定可以看到,嘉颜此刻的表情,正由呆滞逐渐地崩溃下来。
原来又去找了女人,原来他终究还是要被抛弃的。
回过头来,再冷静地想想,或许程鸿业根本就没有出去,或许在这幢房子里,他早就养了别的情人,想着即便是以前,即便当他还是个官能健全的人时,程鸿业尚且对他百般厌弃,更何况现在,变成了一个废物,一个惹人生厌的多余品,他又凭什么去指望,可以挽留住男人的身心呢。
明白到什么都是有时效性的,明白到就算挨到了恢复健康,等待着他的,依然还是任人摆布的宠物命运。一脸惨白的嘉颜,慢慢地滑出了男人的怀抱。
一步又一步,一寸又一寸,沿着家具的轨迹,他一点点地摸到了浴室门口。在那里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转进了旁边的衣帽间。
也许是闻错了,也许是他的幻觉。
尽管非常清楚,这不是他的妄想,但是心底的某一处,仍然存在着最后的期盼。
摸到了洗衣篮边,随手拿起了一件衣物,无法改变的残酷现实,却令他不得不去接受。一件接一件,检查完从里到外的所有衣物,那股挥之不去的浓郁香味,在冲进嘉颜脑中的同时,也冲夸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天旋地转,自感正灰飞烟灭的嘉颜,此时反而到是笑了起来。对于过于,对于现在,对于他的人生,对于他付诸的感情,嘉颜都觉得非常可笑。就好像是一段乏味的笑话,里面充斥着的,只有满满的酸涩和无聊。也许幸福于他,本来就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本来就不会有太多的交集,什么温暖的家庭,什么百依百顺的情人,那些早已经成了一场泡影,一个童话,那他又何必再为了这不会重现的幻影,而苦苦坚持下去。
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墙壁,嘉颜又艰难地挪进了浴室。
回首这短暂却又漫长的22年,这一生,他能留作回忆的美好日子,实在是少而又少。父亲遗弃,母亲亡故,作为一个孤儿,他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别说是忍饥挨饿,辛勤劳作了,就是卖身为奴,任人欺凌的日子,他都已经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快要忘了欢笑的滋味。
可是期间,偏偏却有那么半年的时间,让他不但得到了爱情,也同时得到了亲情,就好像是魔术一般,那幸福的感觉,是多么的刻骨铭心,以至于之后,他愿意为之奋斗了一次又一次,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讨厌模样。
在梳理台前站定身体,嘉颜颤抖着摸到了男人的刮胡刀。
早就该结束了,其实在四年以前,在他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就应该要这么做了。如果那时能够彻底了断,能够向命运折服,那他又何至于要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遗留下那么多供人嘲弄的笑柄。
假如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有来世的话,他只希望永远都不要再遇到程鸿业,也永远都不要再谈什么爱情。
随着一道皮肉的震动,滚烫的液体,突然飞溅到了他的脸上。但出乎意料的是,嘉颜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疼痛。体液地流失,似乎只带来了飘飘欲仙的错觉,还有那盘踞已久的负面情绪,也在这一刹那,终于被排出了体外。
原来,死亡就是这样的滋味,在逐渐丧失意识地过程中,告别这段人生,告别所有的牵挂,跳出这受困已久的樊笼,得到永恒的解脱。原来这,才是他真正该归去的地方。
番外 崩塌的日子
“嘉颜,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清早起来,床上不见了亲密爱人,在整个房子里找了一遍,拿到了书桌上的留言,程鸿业简直难以相信的垮了下来。
『业,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里。
对于这一切,我无法解释,也知道你不会原谅,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希望你能快点忘了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远方祝福你的。
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好好地照顾我弟弟。
别了,嘉颜。』
看着这泪渍斑斑的留言,程鸿业怎么都无法适应,在一夜的温存以后,等待着他的竟然是冰冷的纸条,以及没有交代的只字片语,在那个时候,程鸿业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摔成了碎片的声音。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的。。。。。。”
不能思考,也不能相信,感觉脑中好像飞入了无数苍蝇,嗡嗡地响成了一片,程鸿业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地呢哝着,可是看来看去,嘟来嘟去,眼前的一切,却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确定,直到滴滴答答地水滴,打得手中的纸张一颤一颤地抖动着,他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是谁,是谁在破坏他的宝贝,是谁敢在荼毒嘉颜的手笔。
愤然地抬起了头,环视四周,家人们、佣人们一个个都睁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并没有谁靠得很近,原来那滴滴而下,无法竭止的,是他自己的泪水,是他自从父亲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的泪水。
“呵呵,嘉颜在和我开玩笑呢,他一定是跑到哪里玩去了,他在等我找他!”
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得整整齐齐,又十分谨慎地它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就好像真的在捉迷藏似的,旋即飞奔出去的男人,在每一个房间里都翻找了一遍,又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面。
嘉颜,他在哪里,他会去哪里。
“程总,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