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的肮脏的地方又随时被那个让炼狱里所有心中还有一丝良知的人痛恨不已的男人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如果不是有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般护着他的几位叔叔阿姨们,恐怕他早就可能死了,或者是比死更加不如地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任他糟蹋了吧?
事过境迁后再度想想,即便是护着他将他养大的几位叔叔阿姨,恐怕也没能真正了解他的内心吧,所以他们从来也没想过,他这朵被他们称为炼狱中不染纤尘的莲花,也会在近二十年的耳濡目染中渐渐由最初的纯洁无垢变得具备了一切炼狱中的人所具有的所有特质。生活在那等肮脏的地方,就算他真是朵莲花,那也是一朵盛放在炼狱沸腾的血池中、连莲心都透着血的颜色的血莲!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他借机调离炼狱,要不然,炼狱也不会被他用那种方法给毁了——曾经的他以为,即使生活在炼狱这种地方,只要身边有了那些爱他护他的叔叔阿姨们,他也就有了跟那世上的一切对抗的勇气。可是,在眼睁睁地看着身边自己所在乎的人们一个个的因为那个男人而离去后,他却最终也无法再忍受那种揪心的痛楚。既然这一切痛苦都是因为炼狱的存在,那么,只要将它毁了,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吧?所以他即使是拼着自己的命不要,也一定要让炼狱灰飞烟灭!
而那个由始至终对他都只有欲望的男人,一看向红莲时眼里就只剩下了欲望的他更是从没想过自己会丧生在被他视为听话的宠物的那个孩子手里吧?直到现在,想起那个男人看着他手中沾了鲜血的刀子时眼中的惊骇与不敢置信,他的心里都不由得一阵快意呢。
可是,即使他毁了让他在乎的所有人都痛恨不已的炼狱,为什么,几位叔叔阿姨却会最终做出那样的决定呢?他多么希望,多年来一直在他耳边对他描述那些让他们这么多年来都不能忘怀的美好生活的叔叔阿姨们,能够在他毁了炼狱之后回到自己生命本来的轨迹,走向自己向往的美好生活。这样,即使那世上再没有了红莲这个人,他也是会为他们高兴的啊。虽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醒悟过来赶回来想要阻止他做傻事的叔叔阿姨们脸上抑制不了的悲痛时,他的心里也会有痛楚,可是比起自己在乎的那些人的幸福,自己的生命在他眼里总是显得微不足道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应该死了的他会再度醒过来,而且还是来到了这个对他来说还很是奇异的世界。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那道白光,他有些难过地了悟,定是几位叔叔阿姨为了救他作出的牺牲。虽然悲痛,可是如果他再不好好生活下来的话,想必几位叔叔阿姨是怎么也不会安心的吧?
想到这儿,他的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些他熟悉的声音:“红莲,一定要活下去,要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好好的活下去!”
一阵恍然之后,他有些怔忡地朦胧一笑:叔叔阿姨们,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巧遇
很有些无奈地看着林止水满脸虔诚地——如果不是红莲的眼力好看出自己的父母都身怀绝技,恐怕这下就把林止水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了——向自己讲述十年前白马寺那位大师是如何如何功德无量,又是如何给了自己一粒奇特的莲子,然后十年后他又是如何奇异地醒了过来。把她的话连起来说就是,因为有了这位功德无量的大师,所以红莲才得以从十年的沉睡中醒过来。最后的结论呢,当然就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在得偿所愿后得去白马寺还愿啦,而作为这位大师功德无量的直接受益者,红莲也就一定要跟着她一起去!
刚从林止水口中听到“白马寺”这三个字时,红莲都忍不住一头的黑线了。想不到自己也有幸可以到穿越必遇的白马寺去看看了——虽然他其实是很不愿意去的,可是不忍拂了母亲全心为他的心,也只得去见识一下这个在穿越小说当中必见的白马寺是什么样子的了。
于是,在打点好了需要准备的东西后,这母子俩坐上自家的马车一路向着白马寺而去。
白马寺作为临安香火最盛的寺庙,向来以寺中的签最为灵验而著称。十年前的林止水虽不信神佛,却因为自己儿子看遍了名医却不见起色的病情而慌了心神,一听次偶然听人说起有名的白马寺便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急忙忙地就跑去求了根签,让他感到安慰的是,她居然还求到了一支上上签。也就是在求完签准备回去的时候,她遇到了正云游到临安住在白马寺的那位无名大师,然后那位大师以林止水乃有缘人为由送给了她一粒不起眼的莲子,并吩咐她,只要将这粒莲子种下,等到莲花开放时,她心中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这位大师说得煞是神奇,林止水虽然不怎么相信,却也本着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无的心态照着那大师的话所做,然后寄希望于莲花开放。却没想到,自那年开始,整个临安城的莲花都再没开放过,一直到今年自己的儿子醒来那天!她当然有理由相信这并不是一个巧合,也由此对当年那位大师感激万分。虽然那位大师如今有很大的可能性并不在白马寺了,可是因着心里的那分感激,她仍然执意要去白马寺还愿才能心安。
到了白马寺,母子二人下得马车,红莲也终于得以仔细观察一下这鼎鼎有名的白马寺。
因为这些年的香火鼎盛,白马寺也在一些有钱人的捐助下修葺了几次,所以入眼一看倒也能算得上是恢宏大气,没让第一次到寺庙这种地方的红莲失望。
在殿前的功德箱里捐了些香油钱之后——虽然只是些香油钱,可是慕家乃临安首富,再加上林止水这次是存着还愿的心思来的,出手自然是当得上一个阔绰,倒让别的人看了咋舌不已——走入大殿,入眼之处俱是宝相庄严的佛像,就连从来不敬神佛的红莲见了不由得稍稍收起了心中本来存着的几分轻蔑。而林止水呢,自从进了大殿之后,那可真的是逢佛必拜,而且还定要拉着不甘不愿的红莲一起拜。天知道红莲的一双膝盖在前世可是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弯曲过的,到了这却被逼着没办法对着这些佛像跪拜,倒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在拜完了佛以后,林止水突然又来了兴致,想要去跟寺中的高僧们学点佛理,于是兴致勃勃地跑去向高僧们请教去了,途中还遇到了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衣着穿戴也见不俗的的妇人打了声招呼,想必那妇人是她认识的人吧。红莲也不经意地看了那妇人一眼,见她虽然算是锦衣华服,脸上却始终带着些愁容,似乎有些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不过,对于于已无关的那些人,红莲向来是不会太注意的,所以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眼见母亲大概还要一些时候才能尽兴,红莲便跟林止水打了一声招呼说要四处走走,林止水吩咐了一声让他不要到处乱跑后派了一个丫环跟在他后面便同意了。
出了大殿来到寺中供香客休息的殿房,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而且还刚醒来不久身体没有得到充分的锻炼,居然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感到有些累了,所以红莲准备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再四处走走看看。却没想到,在闭眼假寐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眼时,首先印入他眼帘的,却是一个不久前才见过的人,还有他脸上那让人印象深刻的邪邪笑意。
任飞扬是想过自己会再度遇到那个同样让他印象深刻的慕家少爷,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再次见面会这么快。微怔了一会儿后,他唇角轻轻向上扬起,形成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温暖的弧度,不知道怎么的,虽然只见了一面再外加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应该是十岁看起来却最多七八岁的慕家少爷的传说,他对红莲却有着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好感。
“我们又见面了,慕,以轩……”有些感慨似地,他轻轻说道,在念到红莲的名字时都有些近似于呢喃了。
微微一笑,红莲也冲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任飞扬坐下。能够在这里碰到任飞扬,他的心里也是挺惊讶的呢。
顺势在红莲身旁坐下,任飞扬再看向他时眼里却已带上了些微的自嘲:“想必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就算你不知道,慕家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不跟你说我的丰功伟绩。毕竟,在临安,谁不知道臭名昭著的任飞扬,如果你的家人怕你跟着我学坏了有嘱咐过你不要跟我这个浪荡子混在一起,你也大可不必……”
任飞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红莲轻摇着头伸手阻止了。他仔细地看了任飞扬好半晌,即使以他的眼力也是好不容易才在他的眼底深处发现了一丝苦涩和言不由衷。然后,他面向任飞扬,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魔术
一双白皙纤细的小手蓦然伸到任飞扬眼前,任飞扬看到那双在射进殿内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有点晶莹透明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红莲到底是何用意,只能愣愣地看着红莲。
突然,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任飞扬蓦地瞠大了眼,连一度成为他的标志的招牌笑容都在不觉间敛了去。原来,就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红莲的手心却在微一翻转之后多了几朵不该在这种时节出现的淡黄的腊梅。瞧见任飞扬的反应,红莲的嘴角轻轻翘起,脸上隐隐现出一个调皮的小酒窝,让惊讶过后的任飞扬看得又是一愣。
双掌微向下一压,任掌心的腊梅落入任飞扬无意识地摊开的双手里。似乎是怕任飞扬看得不够仔细般,红莲又特地将空无一物的双手在任飞扬的眼前晃了好几下,然后再闪电般地一翻。任飞扬这次可是瞠圆了眼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红莲的双手的,可是任他怎么看,也还是没看出来红莲手心的那块红绸是怎么来的。
因着红莲这神奇的手段,他再次看向红莲的眼神已变得很是惊奇。
神秘地对他笑笑,红莲动作轻柔、仿佛怕把那块红绸扯坏了一样地将红绸细细地覆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左手在虚空中作势一捞,明明什么也没抓到,却仍似手中有着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般隔着红绸往右手中一压。任飞扬都还没想明白红莲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就见红莲使劲一拉那红绸。重新暴露在任飞扬视线之中的红莲的右手心上,正温顺地伏着一只小麻雀。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一直以来,即使几乎没有人能看到自己隐藏在浪荡不羁不表象下的真面目,任飞扬也能很自信地说自己的武功与才华绝对不输任何人,可是如今在这个连一点武学基础都没有十岁孩子面前,他以前自诩过人的眼力却怎么也没发现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把那些东西变出来的。他当然不会以为红莲真的有无中生有的本事,在他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红莲的手太快,快得即使他调动了全身的真气专注于红莲的手上都没能发现一丝痕迹。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对于没有接触过魔术的人来说,就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这样发现魔术的玄机的。
“你说,这只麻雀,是真的,还是假的?”瞧了眼失神中的任飞扬,红莲淡淡地开口道。说话的同时,他还将双手平摊着伸到任飞扬跟前。
任飞扬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平静的红莲,再将视线移到他手上那只一动不动的麻雀上,仔细观察了好半晌后才迟疑地道,“假的?”
红莲看向任飞扬,很突然地开心笑起来,这一笑,他眉心的那枚栩栩如生的红莲印记也仿佛活了般轻轻摆动起来。抬手用力向空中一抛,那只在他手心安静得一如死物的麻雀就如受了惊吓一样“噗噗”地扇动着翅膀,然后绕着红莲飞了一圈后才飞向了外面广阔的天空。
对一这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事实,即使是很擅长隐藏自己心思的任飞扬也只能用瞠目结舌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很惊讶吗?”扯着那块红绸轻轻一抖,红绸神奇地消失在他手中,红莲拍了拍手转向任飞扬,“有时候,真真假假,别的人很难分得清楚,”说到这儿,他指了指任飞扬手中的那几朵小小的腊梅,然后意味深长地道,“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就好!”
说完这些与他表面的年龄极其不符的话,红莲对着任飞扬笑了笑,然后招呼刚才被他遣到一边去了的丫环,准备回大殿去找林止水。看到任飞扬,再耍了这许多把戏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要是再不回去,恐怕林止水又该着急了。以她关心儿子的程度,如果被她认为红莲失踪了,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事来。
而任飞扬呢,因为红莲刚才似有深意地一指,低头仔细观察着手中的那几朵不合时节的腊梅来。用手拈了拈那几朵小小的花,这才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