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
结果这一站,头顶就撞到了苏映梓的下巴上,顿时把两人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为了报复?〃苏映梓揉着下巴,咬牙切齿。
头顶也受重创的寿喜红了脸:〃不是。〃
〃那是什么!来看热闹?〃苏映梓心想,如果这家伙真的点头,他立刻就把窗扇甩到这家伙的脸上。
= =暴力。
〃你这里冷冷清清的,有什么热闹好看?〃寿喜狡辩。
苏映梓皱眉,哼了一声,猛地将他推开, 〃啪〃的一下用力的关上了窗户。
。。。。。。这个死娘娘腔!第一次吃闭门羹的寿喜跺脚,在窗户前转了两圈,忽然又推开窗子,朝里面大吼:〃娘娘腔!〃
刚要坐回床上的人一愣,回头看见他一脸得意的模样。
〃哈哈,想揍我是不是?很可惜呀!现在的你出不来吧?〃寿喜挑衅道。
还说不是报复。e
苏映梓半眯着眼,盯着他,就像盯着猎物的鹰一般。寿喜打了个冷颤。他知道,就算下一刻那家伙会冲出来把自己痛扁一顿也毫不出奇。
〃你,你不可以打我!知道吗?这是回敬你第一次欺负我的!〃寿喜又朝他吼,〃这下只能算扯平了!〃这番话说得有些心虚。
可苏映梓竟然没有动怒,只是盯着他,半天,才轻笑着回道:
〃行,我放过你。吕,寿,喜。〃
一字一顿,清晰得很。
寿喜的脸蛋顿时红得如同猴屁股,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这才是最终武器。难怪苏映梓逢战必赢,连心理战都得心应手。
苏映梓见他没法反抗,大笑着坐回了原位,这些天心底的抑郁一扫而空。
寿喜站在窗外,别扭得很。明明是自己要求他叫自己全名的,偏偏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反倒一点也不能坦然。
是哪里出错了?
半天没见他有动静的苏映梓也不管他,继续回到原位打坐。刚要闭眼,却听那家伙又开口:〃你。。。。。。什么时候出来?〃
苏映梓斜眼看他,不冷不淡地回答:〃四天后。〃
寿喜扒着窗台看他,有些惊讶:〃那你不无聊么?七天都在这里,不能出去不能看书?〃
对方却不屑一顾的冷笑,不答。
寿喜忍不住嘀咕:〃打坐静思就那么有意思?〃
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听院子里忽然热闹起来,一些声音远远地传来:〃少爷!寿喜少爷!快跟我们回去!〃
不好,是家里的下人!他有些惊慌,张望了半天,也没找到能躲避的地方,总不能跳进这个反省室里吧?又看了眼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人,鼻子一喷气,想了想,便把手撑在窗框上,用力一跳,歪歪斜斜地就跳进了房中。
〃你这家伙!〃听到动静的苏映梓瞪大双眼,正想起身去阻止,那家伙已迅速的爬上了自己的床,朝自己扑来。
〃我不要回去,宁可跟你打坐也不要躺在床上!〃寿喜再度发挥缠人本领,两手紧紧地抱住了苏映梓,又抬头,用一双清亮的眼睛看他:〃我跟你之间的恩怨已经打平了吧?那么现在就算我欠你的,就先欠着一次!就这一次!〃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哀求,让人难以拒绝。
被他这么一抱,身子微微紧绷了一下,苏映梓盯着他,神色有点不自然,便扭过头不再看他:〃以后可要加息奉还。〃
寿喜再度咧开灿烂的笑容。
待到下人们集体赶到时,全都只能被苏少爷轰出门外,而吕少爷则坐在床上,得意地大笑。
只是那只手,却紧紧拉着苏映梓的衣角,始终不放。
这天晚上,负责送饭到反省室的丫鬟的食盒里多了一份碗筷。
吕少爷在反省室待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有好奇的下人跑近偷看,却只见两人都只是闭目打坐,全然没有交流。
这吕少爷是吃错了什么药,要到苏家来面壁思过?
得到消息的苏老爷只是若有所思的微笑,没有反对。
〃三少爷,吕少爷,晚饭准备好了。〃将饭菜都摆放好,丫鬟低声唤道。
吕寿喜率先睁开眼,扫了眼桌上丰盛的饭菜,立刻朝丫鬟绽开可爱得煞人的笑容:〃劳烦姐姐了。〃丫鬟脸蛋炸红,慌忙摇头,又迅速的退了出去。
将她反应看在眼底的苏映梓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就下床,径直朝临时添置的饭桌走去。
倒是寿喜不乐意他这种反应,跳下床就跟了过去:〃喂喂,你这什么表情?我不过是礼貌地感谢一句,又有什么错?〃
对方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便开始吃饭。
寿喜咂咂嘴,没法再叨唠下去,也只能端起饭碗。房间里只剩夹菜与咀嚼的声音,静得叫人全身不自在。
这样的环境吃起饭来哪里会香?寿喜不悦,决定再度挑起话头。
〃娘。。。。。。〃正要叫他的花名,寿喜忽然顿了下,那家伙居然也停下动作,盯着自己。一时间话语憋在喉间,脸蛋一红,嘴巴动了动,怎么也没法吐出那三个字来。想低下头继续吃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可那双眼睛始终还是盯着自己,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脸蛋越发滚烫,寿喜低垂着双眼,不敢正视他。
〃苏。。。。。。苏映梓。〃声音不小,却是急促中带着一份粗鲁。
他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让苏映梓看了,忍不住大笑出声,气得寿喜埋头继续吃饭,完全忘了要跟他说话的事。
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在心里骂了好几遍,他才能稍稍平复下心底的恼火,可再去看那个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的家伙,火苗又往上蹿了几分。
〃叫我的名字,有事么?〃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苏映梓故意挑衅他。
〃吃你的饭!我是提醒你,别噎着了!〃寿喜抬头怒吼。却不想,这一怒吼,反倒噎着了自己,直呛得他眼角带泪。
旁边的苏映梓早已笑趴在桌上。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下人们叹了口气,不明白乖巧的吕少爷为何非要留在这里屡屡受恶劣的三少爷的气。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稍稍热闹的反省室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已经坐了一整天的寿喜这回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安静的孩子。
挪挪屁股,眨眨眼,打个呵欠,小动作频繁,却始终不能让旁边那人睁开眼睛看下自己。心里面不禁有些憋火。自己就那么没有存在感?
垂下眼睛看着冰冷粗糙的地面,他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旁边这个家伙, 明明一开始憎恨得不行。
讨厌他的张扬跋扈,讨厌他的不可一世,讨厌他的目中无人。
更讨厌的,是他不把自己当作一回事。
可自己却主动跳了进来,只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明明被他恶言相向,自己却始终没动过离开得念头。
一种屈居下风的感觉让他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
〃还有几天才能结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苏映梓连眼都没睁,淡然地回答:〃四天。〃
〃四天?!〃虽然早就知道,可现在得到答案,还是难免有些受打击。
〃撑不住就早点走。免得受罪后又回家哭诉。〃他恶劣的嘲讽。
寿喜眉头一挑,忽然想到了什么,跳下床,正对着他,得意一笑:〃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少年总算睁开了眼睛:〃你想赌什么?〃
〃我要去跟你爹说,让你结束反省,如果我成功了,明天你要陪我去逛街市,因为我还没好好逛过京城。〃他笑得奸诈。
苏映梓冷笑:〃如果不成功呢?〃
〃那我随你处置。〃话说得豪迈,显然很有把握。
〃随便你。〃除了对他的自信感兴趣,也对他的赌本感兴趣。随他处置么?
寿喜立刻大笑着冲了出去。
没有多久,他又大笑着冲了回来,一脸清爽。
〃我今晚就在这里睡了,免得你耍赖。〃
苏映梓皱着眉头:〃你说服我爹了?〃说一不二的父亲怎么可能随便更改主意?更何况对方还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我跟苏老爷说,苏映梓让我受伤,理应赔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想要他跟我出去逛几天,结果苏老爷就答应了,不过今晚还是要住在这里。〃话里忽略了许多花言巧语,只不过寿喜又怎么会一一告知?
苏映梓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当然也明白吕寿喜做的努力。盯着那张笑得纯良的脸,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寿喜心情大好的爬上床,毫不客气地呈大字躺下,霸占了大半的位子。〃我要睡了,我不像你,经常要面壁思过,一整天的打坐我可受不了。〃
可下一刻身子就被人踢到了床沿边,苏映梓居高临下的蔑视他:〃谁允许你睡这里了?〃
喝,这是什么口气!寿喜一股脑的爬起来,瞪着他:〃我就要睡这里!你要敢踢我下地,今晚我就爬起来抱着你睡!我看你还敢踢!〃
不经思索的话说出来,竟带着让人无比错讹的效果。
苏映梓微微红了脸,咬牙,不再看他:〃你要敢抱,我就杀了你!〃
似乎发觉自己语言的问题,寿喜也红着脸反驳:〃不想被我抱就不要踢我!〃
又是一屋子的寂静。
等到苏映梓要睡下的时候,寿喜早已睡得不省人事。只是小小的身子一直窝在床边,随时都像要掉下去一般。
这个麻烦精。心里诅咒着,却还是把他拖进了床的中央,靠着自己,然后才安然入睡。源源不断的体温传过来,让寒冷的初春夜变得温暖了许多。
死猴子,还是有那么一点作用的。睡梦中,他微微一笑。
等吕寿喜从睡梦中爬起来的时候,苏映梓早已洗漱完毕,去了大厅。空荡荡的反省室只剩寿喜一人,他一愣,眼神变了变,立刻跳下了床,连脸都顾不上洗,直接冲到了大厅,直到看到苏映梓一身整洁的坐在那里用早饭后,他才松了口气。
快步跟来的丫鬟们急忙递上洗漱用具,寿喜也不再讲究什么礼仪,直接在他面前胡乱的洗漱了一番,便坐到他身边,开始用早饭。
〃今日想去哪?〃苏映梓难得的主动开口。
寿喜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看他,却见他似笑非笑:〃今日不是为了赔罪么?〃
因为赔罪才如此的客气?寿喜的表情又塌了下来。〃随便,我没逛过京城。〃
苏映梓挑眉。他来到京城似乎已经一个月有多,怎么会到现在还没逛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那张清秀却有点倔强有点独立的脸,似乎说明了些什么。
父亲忙于生意,家中人手不够,哪里有空带他出去?
过于懂事,反倒酝酿出了让人容易忽视掉的寂寞。
苏映梓放下碗筷,不再看他。〃你快吃,再晚些我可不陪你。〃
可人却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离开。
寿喜笑开,迅速的扒着碗里的饭,早就没了在人前摆惯的好仪态。
那时正逢盛世,全国各地最有趣的,最好看的,基本上在京城都能见到,繁华的程度要不是去到那里都不能想象。即便是看尽陵州一带繁荣的寿喜都忍不住咋舌,上至名贵瓷器下至普通泥人,少年都要上前细细观看一番。可身边的人却不屑一顾,没等他靠近,就一把将他拉开,继续走马观花。
〃我还没看清楚!〃寿喜气恼地瞪着前方那个快步行走的人。
〃苏家珍宝馆里有的是奇珍异宝,这些街头货色有什么好琢磨的?〃苏映梓连正眼都懒得看一下。
〃放在你家的东西是你的,放在外面的东西是所有人都能有机会拥有的,与其看你的东西,还不如看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寿喜哼了一声。这话并非他的原创,而是吕父曾经在儿子面前抱怨过的话。可惜吕父怎么也想不到这句不经意的话竟被儿子奉为了经典,而且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将来,这都成了他的人生准则之一。
苏映梓终于回头看他,神色有些不快。〃你这破生意经给我收起来!以后在我面前都不许说这些鬼东西!〃眼神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那只一直叽叽喳喳的大麻雀立刻闭紧了嘴巴。
抿抿嘴,寿喜虽然看起来不甚服气,可心脏早就被他的一瞪给吓得砰嗵了一下。这家伙,果然是练过武的人,就连眼神都那么有威慑力。
可转念一想,若是这一招将来用在与人谈判上,不知多占便宜。于是忍不住咧开笑容,颇为狗腿的追了上去,抱住苏映梓的一个胳膊,开始讨好道:〃苏大侠这一招可真是厉害,不知师从何人?可否传授一下?〃
奉承的话听起来果然顺耳很多,苏映梓当即就露出得意的笑容,可也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嘴巴可真严密。寿喜撇嘴。b
即便是他们这样走马观花,诺大的京城还是让寿喜走得双腿酸麻,再加上已是接近晌午时分,又饿又累的他当即提出要去最好的酒楼吃午饭。就算是最豪华的宴席,这对苏家三少爷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寿喜心里酸酸地想。
苏映梓也不拒绝,便带他来到了京城里最高档的酒楼:挽月楼。
门口的看起来指高气昂的杂役一看到这锦衣华服的少年,立刻点头哈腰地朝他招呼,显然他是这家酒楼的常客。
〃苏少爷,是要包间还是大厅?〃
〃大厅!〃没等苏少爷回答,他身后的一个清秀少年便笑嘻嘻的抢着定下了地点,〃我听说这里有个叫作青弘的姐姐,生得沉鱼落雁不说,还弹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