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镇酸梅汤,这可是最上等的消暑品。〃他笑咪咪的将碗递到他的面前。
苏映梓一愣,还是接过碗。〃有劳吕少爷。〃无功不受禄,这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不劳不劳,这冰块是赵家小姐送的,这酸梅是王家小姐送的,味道都不错,苏三少您才劳苦,自然要尝尝。〃寿喜笑得纯良,却让苏映梓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酸梅汤洒衣服上。
诡异的看了他一眼,苏映梓皮笑肉不笑:〃你倒挺关心我。〃
谁不知道赵小姐王小姐是什么人?俩人都是正值妙龄的大家小姐,得知吕寿喜的事情后,芳心大动,有事没事都跑来苏家别馆,送这送那,大献殷勤,就差没把姑娘家最后一份矜持给抛了。
这吕寿喜安的什么心?
〃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是要比普通友人的感情要好得多。〃寿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让苏映梓鸡皮疙瘩满身长的话。
今天的寿喜显然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可这不同又是因为什么?苏映梓一时想不明白。
把酸梅汤一口喝光,碗又递回给他:〃谢了。〃
寿喜低头,瞧见碗里还剩一块冰块,不免可惜:〃这东西怎么不一并嚼了?〃
〃我不爱吃太冷的东西。〃
〃浪费。〃说着,寿喜用舌头舔了舔,立刻皱起眉头:〃还有酸梅汤的味道。〃
苏映梓心一跳。
这冰块他刚才分明看到被自己的嘴唇碰到过。
寿喜却毫无芥蒂的把冰块放进嘴里大嚼,一边皱眉一边笑:〃跟吃了酸梅冰似的,你也该尝尝才对!〃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尝尝似乎过意不去?
一拽一拉一压,熟练的咬上他的双唇,苏映梓低笑:〃我这不就尝了么?〃
冰凉得很。
这次,比第二次甜,比第一次甜得多。
寿喜红了脸,忍了好久,终于把嘴角的贼笑压了下去。
亲吻的间隙,那个占了便宜的家伙居然不知好歹的说了句:〃想要我亲你,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呢?〃
微红的脸蛋立刻烧得通红。
抬起脚,想要踹开那个总让他老脸挂不住的家伙,可脚还没抬起来,便被人用轻易的压制住,寿喜一个重心不稳,惨叫着拉着苏映梓就往地上倒。
这次没再摔倒在地上,而是被苏映梓稳稳的抱在了怀里。寿喜顿时沮丧不已,原来上次能将他压倒,纯粹是对方的退让。
〃笨猴子。〃苏映梓笑得得意。精致的脸蛋竟也有一丝粉色。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破了,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出来了,然后出现开枝散叶的迹象,生猛得很。
寿喜不敢去想,红着脸就是不去看他。
他不说,他也不说,这东西能疯长到哪里去?
。。。。。。啧。
事情来得总是那么的突然。
接连几日都是烈日暴晒的天气。来不及清扫的地方,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样的天气里,吕寿喜还是没乖乖呆在屋里,而是带着顺儿一同来到了以前住的街道。
曾经的吕宅如今只剩一个老头看守着,而周围的街坊邻居并未改变。
趁着今日的好天气,各家各户都出来晾晒衣物,而力气较大的男人们则出来修补房屋,清理街道。
自从几口水井受了污染后,一直都无法清理干净,而现在的河水也无法供人饮用。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邻县也开始限制把水卖到陵州。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而村民们则趁着连续暴晒的天气,将干成土块的泥巴剥落下来,然后将井水打到一个新制好的木盆中,再一锅锅煮沸。趁着日头干活,就是为了让一切受到污染的东西尽可能的被阳光晒干净。
忙碌的景象看得寿喜怀念不已。
〃以前我最喜欢闹水灾了,只有那段时间,爹才整天陪在我身边,而且洪水退后,好多的鱼虾都留在了地上,我就跟着附近的朋友一同去玩水抓鱼,什么苦活累活都不是我们干,当然也轮不到我们干。〃
顺儿看他,忽然笑道:〃这事您还是再跟苏少爷再讲一次比较好。〃
〃为什么?〃寿喜不解。
〃只要是想起从前的事,您总会跑到苏少爷的房间,硬拉着他一同分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寿喜红着脸瞪他:〃胡说八道!你这小子,总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是不是?!〃
〃我没有!苏家别馆里的人都知道!〃顺儿急忙为自己辩解,〃因为您总是深夜去找苏少爷,又嫌房间里太热,就拉着他一同到院子去乘凉闲谈,那些端茶倒水的丫鬟们便知道了您的习惯,传来传去,别馆的人当然都知道了!〃
无法反驳。寿喜咳嗽一声,没有接话。
耳根子却微微发烫。m
没再管他,寿喜径直推门进了吕家大宅。
正在清扫房屋的老头看到他,立刻红了眼眶。〃吕少爷!〃
接下来便是轻易可以想象的感动重逢,老人家的泪水差点没把寿喜烫伤,手忙脚乱的安慰完他,寿喜便进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熟悉的找到自己的房间。
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房间,就像主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唉,自己有多久没回来了?寿喜眼眶微湿。身在异乡为异客,京城再好,终归还是这里才最让他有归属感。
〃少爷今日为什么不带上苏少爷来?〃顺儿瞧见他的神色,忍不住嘀咕。
要是苏三少在他身边,至少此刻少爷不会这样的落寞。
〃这里是我的家,京城是他的家。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分享就能分享的。〃寿喜摸着曾被自己顽皮刻花的床头柱,低笑。
回忆可以分享,可回忆的味道却是对方无法彻底品尝的出来的。
那种说不出来的眷恋,怀念,惋惜,都只有本人才知道。
就好像某种感情。说出来,只会让语言单薄了这份感情。
可不说出来呢?酝酿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便会像此刻,寂寞而又难过。
寿喜忽然揭开褥垫,翻开床板。床板下一个小小的空格里竟放了个简陋的木盒,连锁都没上。
顺儿好奇的凑过去,想看看是什么,却被寿喜护在怀里。
〃嘿,这东西可是我的宝贝。〃他奸笑。
要真是宝贝,怎么会放在这种不保险的地方?顺儿撇嘴。
还想说些什么,老头忽然闯入屋内,一脸焦急:〃不,不好了!大,大堤塌了!〃
屋内的两人脸色顿时刷白。
今天是苏映梓去查看大堤的日子。
顺儿可以保证,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失态的冲出去。甚至还很难看的被门槛绊了一跤。
什么足智多谋,什么处乱不惊。他统统都抛了,一股劲只知道往外冲。
本来就没什么体力的少爷,硬是用比平常快了许多的速度跑到距离甚远的大堤,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片狼藉的大堤处,受了伤的人们痛苦的躺在地上,不少人被石块压住了半身,处境甚惨。
连日来的暴晒,让大堤的泥浆干得太快,形成了中空,某些没仔细维修的地方,立刻皲裂,连锁反应的毁了这段大堤。
寿喜紧揪着一颗心,四处搜寻那个带着桂花香的少年。
没有。
没有。
抓着木盒的手握得死紧。
〃苏映梓!〃他不甘心的大吼一声。
喧闹的大堤附近都没听到回应。
〃苏。。。。。。苏映梓你这个娘娘腔!〃混蛋!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把你困住!我吕寿喜连天禄城都杀不死,你怎么可以被这样的缺堤杀死?
〃娘。。。。。。〃带着桂香的手捂住自己嘴巴的时候,寿喜差点掉下眼泪来。〃呜呜。。。。。。〃即使嘴巴被捂住, 后面两个字还是照说不误。
〃你这个死猴子。。。。。。〃少年从背后搂住他,用头去蹭他的脸颊,〃哭什么。。。。。。〃怕极他的眼泪,让他想起自己之前犯的种种错误。
〃我怎么哭了。。。。。。〃寿喜刻意忽略掉脸上湿润的感觉。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么?〃苏映梓轻笑。心疼死了。
〃你死了都没人在乎。〃连声音都抖了,还在倔强。
〃那你不是人?〃不管这里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苏映梓紧紧抱着他。
〃所以我才不在乎!〃明明脸都哭得皱成了一团,依旧逞强。
苏映梓也不再反驳他,只是笑,笑得脸色泛红。
一个在哭,一个在笑,看起来怪得很,顺儿却觉得,莫名的让人脸红。
少爷果然还是要在苏三少爷身边,才能笑得最好看。
顺儿在心里想着,全然没意识到自己下了个什么样的结论。
哭完了的寿喜吸吸鼻子,毫不客气地拉过苏映梓的衣袖来擦眼睛。苏映梓没生气,反倒很是好心的轻拍着他的背后,给他顺气。
第一次看到他哭得这么狼狈,什么形象都不讲。
可他只是因为难过么?
苏映梓盯着他笑,没有点破。
等到红肿的眼睛睁开,平时那副顽强抵抗的气势立刻消散殆尽,寿喜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有多么的楚楚可怜。
〃你没受伤吧?〃寿喜往后退了一步,上下查看他的身子有没有血迹。
〃没有,不过其他的人就难说了。〃他拉着寿喜的手,侧脸看他:〃要不要一起来解决这些麻烦?〃
手上传来的,是活着的温暖。
寿喜转头,不敢对视,〃那是当然。你我狼狈为奸,少了我,你单独一人怎么行?〃
苏映梓盯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那张红扑扑的脸蛋,心头一动。
〃既然如此,永远不要放开我的手不就好了么?〃他笑道。
寿喜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开。
〃放屁,总不能让我永远追着你的脚步走吧?〃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让身后的人听见。
苏映梓轻笑,追了上去。也罢,就让他得意一次。
被甩开的手再度缠了上来,寿喜可以肯定,再不赶紧解决问题,他的脸蛋就会当着众人的面滴出血来。
听闻大堤倒塌的人们很快赶了过来,大家齐心协力地将埋在泥石下的人救出,并将扶到阴凉的地方让大夫医治。
寿喜则跟着苏映梓一起搬石头,也不管衣服被划破了多少道。白净的脸蛋上沾满了尘土,手上甚至划出了血痕。可寿喜没打算停止,苏映梓也没打算阻止。默契的配合看得旁人很是羡慕。
别人看来,那是两小无猜,在他俩看来,却是狼狈为奸。
可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彼此喜欢,管他是狼是狈,是青梅是竹马。
众人拾柴火焰高。抢救进行的很快。受伤的人虽多,却只是伤及皮肉,只有少数收了内伤的人,也在大夫的及时救治下,平抚了伤痛。
寿喜没打算留在此地那些受了帮助的人说什么也要亲自来感谢,已经有点惧怕的他可不想再去婉谢那些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人们便转头看向苏映梓,对方却嘲笑道:〃还留着干什么?想被捧为英雄么?〃
啧。〃苏三少爷本来就是陵州的大英雄。〃寿喜反击。
〃那是吕少爷的功劳。〃刚刚放开的手,又拉了过来。
寿喜又红了脸:〃一天到晚拉着,丢不丢人?〃
苏映梓居然听话的放开了手。〃这可是你不要的。〃他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然后快步朝前走去。
寿喜一愣,半天,才急忙追上去,又羞又恼:〃你这个无赖。。。。。。〃
苏映梓过快的脚步让他难以跟上,干脆就拉着衣摆,像个小鸭子,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嘴里还不停的数落这个恶劣的家伙:〃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占我便宜有那么愉快?。。。。。。〃
一如从前。
苏映梓忍不住大笑。
打闹着,竟全然没发现天上迅速铺开的黑云。炎夏的天气就如同阿婆的脾气,说变就变,等俩人发现大风呼呼的猛吹时,豆大的雨点就砸到了身上,疼得寿喜哎哟哟直叫。
离家还有很短一段路程,两人打算不去避雨。苏映梓便一把拉住寿喜的手,开始狂奔。跟不上脚程的寿喜在后面很是吃力的跟着,却乐得大笑。
倾盆大雨,把小狼跟小狈淋得狼狈不堪。
吃惊的下人们看着苏映梓跟吕寿喜一身湿漉漉的冲进别馆,还没来得及询问,苏映梓便扔下一句话〃给我烧水〃,就拉着寿喜进了房间。
同一个房间。
寿喜被拉入房中,看着房门被反扣上后,才突然想起:〃你拉我来你房间做什么?我自己有衣服换。。。。。。〃
话音全数落入苏映梓的口中。
被淋得发冷的身子,只有嘴巴和脸蛋热得烫人。
〃吕寿喜,你给我听好。〃苏映梓放开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寿喜,笑得好看,〃我知道你这狡猾的家伙在等我先说出口,本来我没打算那么早说的。。。。。。〃
寿喜一听,全身僵硬起来。就连苏映梓把他按倒在床上,都没回过神。是说震惊呢,还是该说紧张?嘿,这小子,撑死了也只会承认前者。
〃今天你可真够落血本的,既然如此,我再不说岂不是很不给面子?〃他轻笑,一只手慢慢的拨开他的衣领。
〃说,说什么。。。。。。〃寿喜硬得像个石头。
〃说什么?〃苏映梓泄恨似的咬了口他的脖子,〃哼,你不是等了很久么?〃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敢跟他装傻?!
〃我没等!你要说就自己说!谁等你了?!〃被咬了脖子的寿喜就像个虾米,立刻弹跳起来,可惜身子依旧被压在床上。
这个倔到死的笨猴子!苏映梓有些恼怒,一把抽掉他的衣带。夏天的衣服单薄,随便拨拉两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