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开S市已经大半年,伊小贝没有回过一次家,她发现,爱一个地方,也许是因为那里有爱着的人,如果想要尽快忘记一个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逃离那座城市。没有一丝他的消息,也绝对不会有,因为在伊小贝离开的时候,父母用生命保证,绝对不会让羽繁找到伊小贝,他们恨透了那个让宝贝女儿伤心至极的男孩。
回忆断断续续,软软的被子让伊小贝有了点点温暖的感觉。
熄了灯,黑暗瞬间蔓延,伊小贝爱酒,因为酒精可以让神经麻痹,能暂时掩盖不断涌现的疼痛,她也恨酒,每次微醺都会让她在不那么明显的疼痛中牵扯出肆意蔓延的思念,伊小贝觉得那思念无法理解不可理喻。她走了,逃离了他的视线,义无反顾,拒绝了他近乎哀求的解释,没有一点余地。
那个画面被深深定格于头脑中怎样也无法甩掉,洁白的大床下凌乱的衣服甩了一地,一个女人惊恐地看着擅自闯进来的伊小贝,而床上躺着的男人睡得正香。
伊小贝没有去推醒安然睡着的赤裸着上身的曾羽繁。
光是想像,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心碎只需要一秒。苍白却没有表情的伊小贝,自己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她无法在房间多呆一秒,飞快跑出了她不该出现的地方。
等在大堂的林亚楠,拦住急速奔向宾馆大门的伊小贝。她什么也没问,因为,看伊小贝的表情,猜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更何况,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一滴眼泪都没有,人类绝望的时候,眼泪不是唯一出口。伊小贝只说了一句:“不要跟着我!”甩开林亚楠的手,径直奔向一辆出租车。
没有方向,临近午夜,她无处可去。
哦,去酒吧,去酒吧,伊小贝就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喝酒。
星辰BAR已经在眼前,伊小贝像一个溺水的人想要拼命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奔向酒吧,跌跌撞撞地从酒吧里出来几个人,差点蹭到伊小贝。她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叫服务生拿最烈的酒来,要整整一瓶。服务生拿来了一瓶龙舌兰,一瓶白兰地,问她想要哪种,伊小贝揽过两瓶酒:“好,就要两瓶。”
服务生想要说什么,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前面舞台上,一个中国男孩儿正和三个菲律宾歌手欢快地唱着什么。伊小贝根本听不清楚。快乐的男女有的在座位上随着音乐扭动,有的干脆站起来跳动着。他们如此开心。
伊小贝,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一股特殊的清新味道合着辛辣直抵胸腔,甚至瞬间止住了心脏滴血的疼痛,就是这种感觉。伊小贝不是第一次喝酒,每次同学聚餐,她都会凑热闹小酌一番,从不会喝醉,可能是遗传了父亲伊汉科的喝酒基因,几瓶啤酒根本连感觉都不会有。
头脑中反复出现羽繁裸露的上身,那个陌生女孩儿惊恐的、不耻的表情就像刀子,每浮现一次,心脏就会被深深剜割一次。
那富有弹性的胸肌微微凸起的肌肤,原本只属于伊小贝。而他说过,伊小贝这辈子只会属于他。“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讽刺的是,明天,就是他们相识三周年的日子。这难道是最好的祭奠?
五月,他们在青涩的校园里已经共同走过三个五月,多美好的季节,虽然毕业在即,但是他们不会分别,也许,他会带着她远走,在大洋彼岸继续他们童话般的爱情,爱情故事里有公主和王子。
美好戛然而止。
☆、第七章 腕上的伤痕
第七章
整整一瓶龙舌兰都填进了伊小贝的肚子,微醉。可胸口的火在浓烈地燃烧。隐约对面走来了一个人,是刚刚台上的主唱,他直接坐在了伊小贝的身边。
“你喝了太多的酒,不可以再喝了,你没看到周围那么多人都注意到你了吗?”
“这样太危险,把你朋友的电话给我,让他来接你。”
伊小贝笑了,在周围欢快的人群中,她的笑却那么诡异,那么不自然,那笑着的眼里分明崩泻而出了决堤的眼泪。
男孩儿看着她,什么都没说。默默守护在伊小贝的旁边。伊小贝的手机响了不知多少次,羽繁的名字一遍一遍出现在屏幕,响了太多次,手机没电了。
伊小贝的身边没有曾羽繁,没有林亚楠,没有爸爸妈妈,只有一个充当临时守护者的陌生男孩儿。
男孩儿没再回到舞台,一直陪在伊小贝的身边,伊小贝想把瓶子里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男孩儿抢过酒瓶,自己喝掉了。越来越没有力气,在眩晕中渐渐沉沦,伊小贝喝醉了,是长到22岁以来唯一的一次大醉。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伊小贝拼命的摇着头。她哪里也不想去,想就此流落街头好了,让五月的清风吹走痛苦。
男孩儿架着伊小贝走出星辰,午夜两点,街头人迹罕至。却有出租车等待酒吧的门外,拉载晚归的过客。
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走,伊小贝醉得只想躺在地上。男孩儿叫来一辆出租车,“你家到底在哪儿,再这么游荡,你会受凉的!”
伊小贝闭着眼睛沉默不语,她什么也不想管,就算今夜有人把她卖了,她都不会反抗。
男孩儿告诉司机去酒吧附近的一个商务宾馆。橙黄色的牌子上印着“柠檬”两个字,宾馆到了。
伊小贝温顺地蹒跚着跟随男孩儿到了刚刚在前台办理完手续的房间。没有脱去衣服,伊小贝就被男孩儿一整个塞进被子。床头柜上摆了一瓶开启了瓶盖的矿泉水。
伊小贝醉了,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男孩儿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张钟信。
关了灯,带好门,把伊小贝一个人隔绝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只是微微露白的清晨天空,窗外有鸟的鸣叫声音。疼痛的不只是心脏,还有已经清醒的大脑。伊小贝突然觉得,原来,爱是玻璃的,原本以为爱就是爱,唯一就是唯一,拥有就是全部,相守即是一辈子,可,爱却是玻璃的,被无情敲碎了,只剩下玻璃碎屑,一片一片深深扎在心脏上。
这一天,整整三年。没有想到,以这么讽刺的结尾诀别,在还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
昨夜,怎么没有人把她劫走,或者干脆把她杀掉,那样现在就不会有疼痛的感觉。
枕边一张字条,张钟信的名字跃入眼前,伊小贝不知道是应该感谢,还是痛恨,他为什么要送她来这个地方,不如流落街头,或者会有哪个车辆经过直接让她一头撞在车前。
从白昼微露,到暮色来临,伊小贝除了去洗手间外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搂着厚厚的被子侧躺在床上。
肚子空空的,心也空空的。手机早就没电,伊小贝翻找着帆布包,拿出手机和充电器。她的瑞士军刀红色的刀柄那么醒目的出现,她插上充电器,点开手机又挪回视线,刀柄印着一个“十”字,伊小贝把锋利的刀刃掰开,她那么渴望一个释放的出口,让心疼转移。
伊小贝不想死,只是今天这个日子太特别,昨夜的一幕太突然,宿醉并没有减轻一丝丝痛苦,反而让伊小贝无法反抗,连一点点美好的东西都不能拿来抵消心疼。
刀刃在伊小贝雪白的左腕狠狠落下,不只是飞快的一秒,是一秒,两秒,三秒!看着汩汩的鲜血涌出,伊小贝有种变态的快感
鲜血很快沾染了雪白的床单,和那一夜的样子有些像,只是血有点多,并且没有停止的意思!
电话铃声急促响起,羽繁,羽繁,羽繁,一遍一遍,结束了马上响起,响起了再次停止。林亚楠的电话时不时也也会出现。伊小贝无力理会,她正沉浸在鲜血流淌而出带给她身体不断被掏空的感觉中,意识一点一点迷离……
伊小贝不想死,一点也不想,她不能离开宠爱她的父母,也不舍得他们心疼,可是伊小贝不知道要怎么去结束这血红的场面。
房门咚咚地敲响,门外的声音陌生而熟悉,哦,是昨夜的他。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一下门,我给你买了些吃的。”
伊小贝想要张嘴回应,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出血过多还是对于生命可能真的会消逝的恐惧,根本发不出声音。
门外悉悉索索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房门被打开的一瞬,有人“啊“的一声!
“快看,床上都是血!”
张钟信飞身过去,马上捡起床上的瑞士军刀,划断一条白色的床单胡乱缠绕在伊小贝的左手腕系了个死扣,然后飞一样抱过伊小贝,同时嘱咐服务员收拾起所有的东西,包括正响着的手机,坐上宾馆的小巴马上奔向最近的S市第五人民医院。
伊小贝脸色惨白,软软地靠在张钟信的身上,血因为有了阻拦,似乎流出的不那么多了。
伊小贝很快被推到了急诊手术室,
“冲洗伤口!”
负责手术的医生指挥护士做伤口处理,“伤口挺深,还好,没有受到污染!”
“你叫什么名字?”
迷离中的伊小贝无力地回应:“伊…小…贝!”
“你知道伤口非常深吗?有两根筋几乎已经断了,你不觉得疼吗?”
手术的医生一边熟练的给伊小贝检查清洗后的伤口,一边确认伊小贝是否意识清醒。
“主任,需要输血吗?“一起手术的护士问手术的医生。
“不需要,送来的算是及时,出血量不会超过200CC。”
医生看着躺在手术台上脸色素白的依然美得迷人的伊小贝,一阵沉默后,
“伊小贝,由于肌腱几乎断裂,还需要打上石膏,让你男朋友在缝合前看一下伤口情况,好让他记住今天,不要让他再伤害你。”
语气竟然透着愤怒。
“他不是我男朋友。”
手术室门外有人敲门,护士几乎拦不住,羽繁用全身的力气闯着进入。
伊小贝的左腕伤口刚刚处理过,被割裂开的肌肉翻翻着,露出的白色条状的是手筋,这一幕一瞬间跃入羽繁的眼帘。
扑通跪地的羽繁不知所措,“小贝,小贝,小贝,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傻!!!!!”
伊小贝不知道羽繁怎么会来,而且这么及时,让他看到了被自己割得惨不忍睹的手腕,是一种羞耻。
“你出去,医生,快让他出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曾羽繁,你快滚!!!”
“我就算死,也不会是为了你!”
“医生,你把他请出去,不然我马上再割一次!!”
飞着泪的羽繁被护士还有门外赶来的医院保安拽走了。
伊小贝的泪水不听话的流淌。
☆、第八章 无法洗脱的背叛
第八章
手术完毕,怕因为手掌乱动而影响肌腱的恢复,伊小贝的手臂打了大半截的石膏。
羽繁一直远远跟着伊小贝,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为伊小贝忙前忙后不明所以。
羽繁吓坏了,他知道他的伊小贝看到他和一个陌生女子躺在宾馆床上的一幕是从那个女孩儿口中知道的。
羽繁在头痛欲裂中清醒,晚上只是同学聚会,还有一个多月马上毕业,天南海北的同学们即将分离,所以毕业前的聚会很多。
作为曾羽繁的女朋友,绝色的伊小贝很多时候是会参加的,可是因为妈妈的生日,所以伊小贝要回家吃饭没有办法参加!
早早就约好了地点,同学们有的带了老乡,有的拉来了女友。羽繁没有女伴,来自H市的同学李思阳把老乡介绍给他。女孩儿叫余可,眉目清秀,只是有些不一样的味道,说不好那种感觉,留有在风尘中浸染过的痕迹一样,穿着时髦大胆,和大家有些格格不入。听说,她也是S大计算机系的。李思阳一只手遮住嘴,凑到羽繁身边低声耳语:“我这个老乡很性感吧?那什么功夫非常厉害!”
羽繁眉头一锁,小声说:“你胡说什么!”
余可大方地坐到羽繁旁边,向羽繁敬酒:“早就对经济系的大帅哥曾羽繁有所耳闻,确实更适合近距离观赏,可惜名草有主了!来,我干了,你随意!”余可说着,将手中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挑起眉毛斜眼看着曾羽繁。
羽繁只好硬着头皮也把杯中的啤酒全部喝掉。
大家有的说着毕业的去向,有的谈论着对于今后工作的担忧,有的为即将和恋人天各一方发出无限惆怅。
羽繁轻轻站起,直奔洗手间。回到座位时,杯子里已经倒满了酒。余可又端起酒杯,“帅哥,再敬你一杯!谢谢你今天没带外语系的那个系花来,不然,我也没机会和你一起喝酒!”说着,余可又一饮而尽。
羽繁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猛女,李思阳已经开始起哄:“快喝吧,人家小女子都喝了,你还墨迹什么?”
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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