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案
生前死后,一仙一鬼
搜索关键字:主角:飞蓬,顾留芳 ┃ 配角:织
遇
作者:锦瑟笙箫
一
从来没有种相遇,可以如此的像命中注定。
他原是为了追捕私闯天界的狐妖,却是闯入了人界的深林,结果,狐妖没找到。
却见到了,月夜满清辉,山形枕寒水。
这才感叹,原来尘世和那天界一样,都有如此孤独冷清的地方。
你既然逃了,就不要再上天界,若是再被我撞见,必将你正法。
都是一样孤独,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间生灵向往那个地方。
那里于他来说,不过只有不可违的天意,和必守的使命。
一只箔金面具,繁绕着华美的丝丝纹路,一阵阵升腾而起的青烟,美的绝望。
薄凉的烟雾汇聚成人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附在这只面具上,夜风缱绻了他的发丝,他如同孩子般迷茫,捡起面具,一林的月辉印证了些莫名的猜想,所有的一切都有影子,包括手中的面具,唯独自己没有。
他抬手,修指附上自己的眉眼,错过指间的缝隙,看这三千世界,三千红尘。
到底……都成寂寞。
自语一般低喃: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死,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谁可以来告诉我。
(一)
吟啸破空,飞蓬简直是本能的挥剑向靠近自己的‘人’,不,准确的说,是鬼,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人气’。
镇妖剑的剑锋,掠过每一丝的空气,冰冷的不带温度
神界的敏感早已刻入他的神经,就像是每一滴血都沸腾着战意。
如果说这战意是一把火,那么在他看清这个被他定义为‘不知死活’的家伙时,瞬间被熄灭。
月夜下,眼前的‘鬼’犹如浮水的莲,倒成了千年难遇的‘神迹’,而此时,这朵‘莲’,奄奄一息。
涣散的身形难以为继,意识一点点抽离,顾留芳恍惚中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再死一次。
脚尖点地,白影飘飞,飞蓬身形微闪便已来到顾留芳的身边
他说:你是谁,有何企图。
神将的威严,摄人心魄。
顾留芳勉力撑着未散的七魄,也在问自己:我是谁……
飞蓬皱了皱眉,将他揽入怀中,用神力将顾留芳的魂魄一点点汇聚成形。
他伤了他,而他也救了他。
人间一年,天上一天。
这如水流逝的时间,已经模糊了孤单的概念
竹叶滴翠,暗解花语,青面兽图案的铜炉里燃着云罗香,营造的是仙境还是梦境。
飞蓬将面具放在案上,他说:你出来吧。
顾留芳从附着的面具中幻出身形,换了个环境,他倒是不觉得陌生,于他来说,本也没有熟悉的地方。
飞蓬以为他至少会先问自己,‘这是哪里’或者问‘你是谁’,可出乎意料的。
顾留芳却是问他:你是不是可以碰到我。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满的柔光,满满的期盼。
飞蓬点点头,抬手示意,指尖相触,顾留芳可以感觉到四溢开来的温度,即使是凉的,也依旧温暖了他的心,他浅淡的笑着说:太好了,至少在我去下一个轮回前,不再只是独自一个。
那是飞蓬千百年来,看到的第一次真心笑意。
顾留芳是‘鬼’,可他的身上没有怨气,地府的鬼差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把他落下了,让他就这么终日飘移着,还被飞蓬带上了天庭。
一天一杯莲花露,飞蓬执意看着顾留芳喝下去,他说:镇妖剑伤了你的三魂七魄,你若是不靠这天庭仙露养着,到时候,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永远做这孤魂野鬼。
顾留芳听他这么说,索性倚在了荷花池边,用一只夜光盅,将欲滴荷露汇集起来,飞蓬轻笑说:你也太贪心了,这东西喝多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顾留芳却只是笑笑稍稍摇头,略带神秘的说:我不是光给自己……反正你到时候自然便知道。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飞蓬突然有了到‘相伴’的感觉。
二
()
‘蓬莱’居内,明灯长点。
飞蓬问过顾留芳,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
其实对一个‘人’的事,飞蓬并不是很在乎,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顾留芳点墨于纸的笔,硬生生的错了角度,墨纹酝开,竹枝是画不成了,他抬眼看了看飞蓬的背影,苦笑: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也许真的是因为死了太久,或者因为我的一生本就平淡无奇,没有什么需要去特别记忆。
也或者,太过刻骨的情感,太过疼痛,疼到再也承受不起,便只能忘记。
藤萝绕,绕出千幕红,香草摇,摇出千重绿。
青灯照下,拖带出飞蓬的身影,他转身,唇角本是炎凉淡漠的弧度,只那一瞬,便有了温暖,嗓音低成而清朗,他说:没关系,反正都已不再重要,如果无法回头,不妨就向前走。
顾留芳看了看手中的笔,又看了看纸上的墨迹,听到飞蓬说:我可以帮你把纸恢复原样,你再从新画一副就是了。
自己却是摇摇头,说:不用了,反正也没有回头的必要。
饱蘸清墨,随意勾勒,原本画好的几杆修竹边,多了一片荷塘,错点的墨迹成了荷叶,看来,的确没有重画的必要了。
也不知,从何时起,这样的相处关系愈加微妙。
只知道,飞蓬从那时起,便会时常和他闲谈,谈天庭的冷清。谈对手难逢的失落。
那日,他从南天门戍职回来,忽闻庭院仙草香气格外芬烈,暗道,难不成院内又开了什么奇珍异草,居然香成这样。
意料之中看到顾留芳从一堆花花草草中站了出来,原来一开始他还是只集荷露,现在却是什么仙草的露水都集,怎么,喝上瘾了不成。
顾留芳看见飞蓬却是少有的兴奋,他一手托着夜光盅,一手冲飞蓬招着,一个瞬间,飞蓬已近在咫尺。
他问:有事。
顾留芳揭开夜光盅上的盖子,芬洌的香一发不可收拾,醉人心脾,一袭素衣的顾留芳任由自己明艳的笑伴着仙草香‘蛊惑神心’,他抬腕,将盅递到飞蓬唇边,说:你喝喝看,是很多露水的集合而制的。
飞蓬盯着顾留芳漂亮的指尖看了会,暗叹,这家伙,真是有千种风华而不自知,偏偏有这样的本事‘惑乱神心’,唇角带起一丝邪魅的弧度,稍稍低头,也没有用手接,就着顾留芳的指边喝了起来。
姿势太过暧昧。
顾留芳这才意识到不妥,指尖微微一颤,却被飞蓬捉住欲要缩回到腕,飞蓬用他那万年镇定不变的语气说:我还没有喝完。脸上的的表情却是好整以暇的戏谑。
狡猾,顾留芳心里暗暗批语,嘴里却是不甘的说:麻烦飞蓬将军快点享用,在下的手很酸。
飞蓬再次俯首,低语一句:明白了。
却是稍稍施力,将顾留芳拉入怀里,未等怀中人的错愕,毫不犹豫的附上那一双甘甜不亚于盅中甘露的唇。
如此盛大的邀请,我为什么要拒绝呢,飞蓬如是告诉自己
夜光盅仙露撒了一地,顾留芳被吻得恍恍惚惚,只想着:飞蓬,我一定要找你算账,这仙露集的有多么不易,你,你……
三
()
情动,心动,本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人间的纲常礼教,飞蓬从来是嗤之以鼻,天庭的天规,哪一条都没有规定他飞蓬不可以喜欢顾留芳,况且,这广辽的天庭,谁会真正在意到他们的相知相许。
如果三界太平的话,飞蓬其实是相当清闲的,‘蓬莱’居也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
当然了,有时候太过清闲,也未必是好事。
顾留芳对于那一吻,并没有什么毁天灭地的惊异感,当时的气氛已经是完完全全的水到渠成,可总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和飞蓬单独相处时感到不安。
飞蓬把玩着手中的夜光盅,看着案上的面具,淡淡的说:你想永远躲着我吗,就这样一直附在面具里。
看着没有一丝变化的面具,飞蓬又奈的叹了口气说:今天我见到了夕瑶,嗯,就是我以前和
你说过的女仙……她对我说……
随着飞蓬说话的每一个节奏,面具上汇聚的薄烟便多一层。
直到顾留芳‘走’了出来,身形飘在面具之上,冷冷的看着飞蓬,说:不知夕瑶仙子和飞蓬将军说了什么。
飞蓬负手看着他,玩味一笑:她说,蟠桃盛会到了,到时天庭必是热闹非凡,有劳飞蓬将军多加注意天庭情况。
衣裾曳地,顾留芳从面具上悠然而下,神情自得:想不到飞蓬将军胡编乱造的本领也如此厉害,真不愧为天庭第一神将,能得夕瑶仙子亲自嘱咐,叫在下好生佩服。
顾留芳神色自若,水样的眸光中却是惊涛骇浪的厉害。
飞蓬一步步走上前,心道,前半句还是完全不信,后半句到开始吃醋了,你还真是口是心非。
他俯身在他耳际,轻轻一笑,说:本将军守卫天庭千年,自然不止夕瑶一位仙子亲自嘱咐……
话还未说完,却看见顾留芳猛然抬头,居然是张牙咬伤飞蓬的肩,飞蓬潜意识里要闪开,最终却还是硬生生站住不动。
仙草香满庭,广寒宫的月光,浅浅漏漏的跃入蓬莱居。
顾留芳攥着飞蓬的袖,还咬着飞蓬的肩,其实他没用多大力,尽管他知道,就算自己用力,也伤不了飞蓬,可终究是不忍心的。
神将飞蓬丰神俊秀,一直以来,战绩显赫,自是少不了众仙的关注有加。有女仙留意的话,其实也是一件完全正常的事。
可理解并不代表就可以完全不在乎。
飞蓬一手拥着他,一手拍拍他的背,说:气消了吧,你看在我守了千年天庭,最重还是遇上了你的份上,宽大处理吧。
顾留芳轻轻推开他,自顾飘到院中,抚着仙林里一杆杆修竹,说:谁说我生气了,我不过是考考你飞蓬将军的胆量,再说你当初伤我一剑,现在……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却是回身对飞蓬笑笑。
果然就见到飞蓬神色黯然的站在一树林风里,和他一样,都是衣也翩翩,发也翩翩。
那句,两清了,就这样停在了唇边。
怎么可能就这样撇清呢……
一直以来,飞蓬都后悔自己伤了顾留芳,让他现在三魂游移,七魄不定。
所以才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他是真的想留住顾留芳。
天庭空谷,属三界边缘,少有踪影涉及
莹莹的剑光伴着白影,穿梭来回于林间,沉腕,飞削,点劈,每一个姿势都是淋漓的潇洒,迅猛的锐气,天地三界,仿佛只有飞蓬和他手中的剑,叶飞伴花舞。
顾留芳也没有可以去看,琴弦挑拨,渺渺的琴音伴着流水,恰似一体,剑锋和音尾,同时而收,只留鏦铮的衔鸣声,他说:最后递三个动作挥剑略急,导致下一个动作稍显滞涩。
飞蓬一愣,继而笑说:镇妖剑是神兵利器,我倒是很少注意剑法。
顾留芳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只匆匆一瞥,暗叹于飞蓬剑势的同时,也留意到这一小小的瑕疵。
四
仙谷草木深,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飞蓬收了剑,走到顾留芳身边,看他青丝顺长,发色墨染,终是情难自禁般的伸指顺过他的发际,他说:我去南天门巡视一下,你若是喜欢这,可以在这里多待,到时候,我来接你。
顾留芳侧身看他,丝丝缕缕的发顺着飞蓬的指尖滑落,他对飞蓬展了笑意说: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直到飞蓬的气息再难寻觅,顾留芳临溪而坐,一谷空幽,一山林风。
溪浅水澈,偶有落叶飞花坠于波光潋滟之间,他望得有些出神,直到那落叶飞花错过自己的视线,流向未明的彼端,不应挽留。
柔情落在一瞬间,却错把瞬间当永远,顾留芳闻听一句,他倒是放心把你独自留下。
溪中的礁石上兀然出现一袭白色身影,顾留芳几是下意识唤道飞蓬,最后却在心跳起伏间发现自己错认了对方,也发现了,在自己至今所有的际遇里,只有飞蓬赋予了意义。
眼前的‘人’不是飞蓬,虽也着锦服白衣,虽也眉目俊逸清冷。
在天庭,有飞蓬,可惜,并不是只有飞蓬。
顾留芳看着他从礁石上一路涉水飘过来,躲,不用躲,来的不是飞蓬,就算是躲进面具也没有用。
他说,我叫南轩,一直在这守卫空谷。
月华愁不见,寂寂坐南轩,顾留芳可以感觉到那种相似的孤独,在飞蓬身上也有。
南轩看了眼顾留芳身边的琴,抬袖示意:能否借我一用。
顾留芳笑笑说:请便。
他弹得那首曲,顾留芳刚刚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