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被调回宫中,也不会引起怀疑。”
原来如此,商凌月暗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丝笑点点头:“好吧,再平庸也好过朕一个人单枪匹马。”
阿史那逻鶻闻言笑意变浓:“这凤耀灵其实并不简单,陛下不要被臣刚才所言表象所迷惑。”
商凌月愣了下,看他不是说笑,皱眉无语:“郡王能一次把话说完么!”
阿史那逻鶻笑着恭敬道:“请陛下恕罪,整个商姒帝国所知的凤耀灵事迹确实如臣所言,但个中内情臣不甚了解,只有房老丞相清楚,本打算等陛下见到人后再说,只是看陛下方才失望,臣又不忍,所以……”
经他这么一折腾,商凌月对凤耀灵的期待是足足被吊了起来,蹙着眉头笑冲着他道:“朕还以为郡王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呢,你也有不知道的。”
阿史那逻鶻闻言骤然大笑起来,商凌月看他含笑的碧眸中柔光万丈,不知他笑什么,脸又一红端起酒杯就喝,有什么好笑的?
阿史那逻鶻看出她羞窘,衬得她初有女子风华的面容娇柔生姿,眸光深处温柔浮现,平和道:“陛下一心信任臣,臣日后定不能让陛下失望。”
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让她能轻松些当好傀儡,韬光养晦,其他的还需步步为营,一步一步为她铺路。
商凌月感觉自己心里不那么怪怪的了,才回眸看了他一眼,笑道:“为人臣子就该如此。”
阿史那逻鶻笑端起酒杯,恭敬笑着领命:“是,臣遵旨。”
片刻后,商凌月才想起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当即告知了他那夜苏伯玉所言阴谋篡位的事情,只是隐瞒了关于她身份的谣言,余光暗瞥底下监视他们的太监和宫婢,脸上依然带着笑道:“你和房崇日后要小心,朕怕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他已经几次三番提醒过朕不要太过信任你,朕也猜测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阿史那逻鶻眸底骤然冷芒一闪,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和房相自有应对。您在宫中照顾好自己就好,以后苏伯玉无论对陛下说什么,陛下只当耳旁风,不必放在心上。”
商凌月看他胸有成竹应对,放了心,笑点点头:“嗯。”
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才结束,商凌月亲自起身送阿史那逻鶻和宓儿出了殿门,目送他们离宫。
夜色降临后,紫云殿中。
“什么都没听到?”周昌邑倚靠在贵妃榻上,斜睨着榻前跪着的太监,顺手将茶杯扔向了他:“废物!”
太监疼得脸色煞白,不敢躲,额头瞬间破了块儿皮,还有茶叶末,茶水顺着脸颊流下,他也不敢擦,颤巍巍跪着。
坐在一旁书案前的苏伯玉翻了一页,书挡住了他的脸,看不见表情,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下去吧,去太医署治治伤口,传我的令,用最好的药,明日歇一天,不必当值。”
太监终于听见苏伯玉发话了,没想到不治罪还有恩典,恐惧了一夜的身子骤然放松,感激难抑,急忙行礼:“是,是,奴才多谢公公。”
周昌邑看他离开后,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慵懒的肆意笑容,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装好人,恶人全让我做了。”
苏伯玉微微倾斜了书,露出了一如既往温润的面:“你生他的气也无用,陛下今日要听乐赏舞着实出乎你我预料。”
周昌邑哼了一声:“小皇帝倒是聪明的紧,在大行皇帝的丧期内设宴享乐,果真是个无情的,若是换了真公主,自然不会如此目无兄长。”
苏伯玉叹息道:“真公主早已在那夜悲恸过度魂飞魄散了。”
周昌邑讽刺笑了起来,眸光落在他面上:“商姒帝国有大好江山,却无贤孙圣子,也是该终结的时候了。”
说罢问他:“阿史那逻鶻必然与小皇帝谈了要事,你打算怎么办?“
苏伯玉平静阖住书,起身看了眼宫人,伺候的太监会意急忙取来外袍服侍他穿戴,苏伯玉伸出双臂站着:“他们随后必然会有所动作,静观其变,我去服侍陛下,你不必等我,早些安置。”
周昌邑无限怨念的轻轻叹了口气,斜躺在贵妃榻上:“我一个人人睡不着,等你回来吧。”
话音落后,太监们也给他穿好了外袍,苏伯玉未再说什么,由得他去,离开去往紫宸殿。
紫宸殿,苏伯玉将这天处理过的朝事一一禀报,商凌月暗暗记着,面上却是装着昏昏欲睡,毫无兴致,恨不得他快点儿说完,足足一个时辰就在听禀报中渡过,终于等到他说完,商凌月松了口气,打着哈欠,苦脸趴在案上看着他:“阿兄,以后处理过的事你不用全禀报,就挑拣些重要的说说就成,朕听得无趣得很,快睡着了。”
苏伯玉合上奏折,看她眸光已然不似数月前的心事一览无余,不动声色,笑着恭敬领旨:“是,臣遵旨。”
商凌月就知道他是装模作样,反正还是不死心在试探她,顿时高兴精气神都有了些,坐直身子道:“阿兄不用继续陪着朕了,早些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劳心,朕有其他人伺候。”
苏伯玉也未要留,恭敬领命:“臣多谢陛下。”随即就命人抱好折子告退离开。
商凌月在殿门关闭后,脸上的笑又是刷得就消失了,拧眉叹了口气,从决定留下来在这个朝代到现在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明天苏朝恩被处死,过去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以后的路是她和苏伯玉双方势力的博弈,阿史那逻鶻他们已经开始着辅佐她,她也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转眸看向抱着臭臭的芮娘道:“朕要去弘文馆,回来不会太早,你给臭臭洗了澡就回去歇着吧。”
芮娘领命离开,商凌月看向殿下恭敬伫立的刘常这个死太监,压着反感,笑了笑:“你和一个宫婢随朕去即可,不用其他人跟着。”
刘常恭顺领命:“是。”
弘文馆置修在门下省内,聚书二十余万卷,如今晚上,弘文馆的学士早已经下朝回了府邸,空荡荡黑漆漆的,鸦雀无声,走到殿门口只有夜风呼呼吹着,并没有守卫,唯一闪烁的亮光就是刘常和宫婢手中提着的灯笼。
刘常先打着灯笼进入,给燃起了馆内的宫灯,弘文馆霎时亮了起来,商凌月这才不觉得里面阴森森的,随即对他和宫婢温和道:“你们到外面候着吧,没有朕的传唤不得进来,朕看书不喜人打搅。”
刘常和宫婢恭恭敬敬领了命:“是,陛下。”
二人出去后关闭了房门,商凌月这才凝眸细细看去一直听月儿提起的弘文馆,一排排不知是什么木材的书架鳞次栉比,整齐挨着排成三列,每个上面都有七格,摆放着线装好的书册,每个木柜上都贴着手写的纸条,上有书目归类,虽是繁体字,但幸好她不会写,但能辨认,
她直接走到了历史类处,一本一本翻着找到想要的,至今对这个异时空的了解都非常零散片面,必须看历史书系统归纳下,她总觉得这地方有些像唐朝,可又跟唐朝不太一样。
却不料就在她找到了想要的书往出抽时,本什么都没有的书架对面骤然出现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她。
商凌月瞬间被吓得汗毛倒竖,书从手里滑落,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想逃都迈不动。
第44章 书阁见鬼
就在这一刹那,她放在书上的手背上又被一个冰冷的东西覆上,言语冷厉道:“异世鬼魂!”
弘文馆里夜里根本没有人,她手背上的东西跟太平间里的感觉一样,只有鬼才能看到她的身体,她见鬼了!商凌月骤然冒出一身冷汗,煞白了脸,急色道:“你是什么鬼?你要什么,朕明天烧给你就是!”
“愚蠢!”那人闻言怔了下,骤然声音更冷:“贫道是专抓鬼的道士!你居然想诅咒贫道是个死人!贫道要真是鬼,你现在早连尸骨都不剩了!”
话音落下她手背上的冰冷离开,商凌月嗖得急收回手,缩在怀里,警惕死死盯着木柜后面,随时准备好大叫让刘常进来,她现在觉得刘常一点儿都不讨厌了。
只见黑暗中的人此时却绕过木柜后走到了她面前,一身土灰色的道袍,头上罩着同色的头罩,就跟幽灵那罩子似的,只留两只黑漆漆的眼睛露在外面,就是这双眼睛。
这下商凌月才愿意相信眼前的是个人,不是鬼,可心里紧张却丝毫没有减少,戒备盯着他:“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闯入朕的弘文馆还吓唬朕!”
那人嗤笑一声,张开双臂一甩广袖:“皇宫各处,贫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区区弘文馆,算得了什么!”
这人也太狂妄了!商凌月却是因他这种说话方式,莫名的没有那么害怕,胆子越发大了些,声音也大起来:“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一甩胳膊负在背后,衣袖带起的风瞬间吹到了脸上,商凌月眉头皱得更紧,他却是不慌不忙得绕着她转圈儿,两只眼睛含着锐光上上下下的审视;道:“贫道姓张,双字玄真,张玄真是也。”
张玄真!商凌月震了下,被苏伯玉和苏朝恩蒸杀了的那个道士就名叫张玄真,怎么又是一个叫张玄真的。
道士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思,呵呵笑了起来,不徐不疾道:“贫道就是那个被苏伯玉蒸死的张玄真,并非姓名相似,有劳陛下还记着贫道。”边说就边摘下了头罩。
昏黄的光线下,微翘的眉毛,长长的胡须,瘦削但颇有点儿仙风道骨的瘦削男子脸,这怎么可能!张玄真明明是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被蒸熟的,想起刚才他冷冰冰的手,商凌月本刚好点儿的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毛骨悚然急退了一步:“你不是死了!”
张玄真抬起手就按住了她的肩阻止她继续退,商凌月身子一僵,双腿直发软,他笑眯眯安抚拍了拍道:“陛下不必害怕,贫道是活人,他们那夜蒸熟了贫道扔到外面后,贫道便又悄然复活离开了皇宫,贫道的手冷是因为刚刚练功结束导致,并非死人的原因。”
说着他又收回了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笑着告知她:“要想杀死贫道,除非是砍了贫道的脑袋,那苏伯玉和苏朝恩一介凡夫,不知天地之大,自有神物,目无尊天,贫道便要让他们看看。”
说完又是一百八十度大变,变得对还没能从她话里回神的她恭恭敬敬道:“那日吓着陛下,贫道复活后颇觉得愧疚,便想寻个机会向陛下一表歉意以及忠心,日后尽心竭力辅佐陛下夺回皇权,今夜前来就是为了一表心意,陛下现在的处境,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
商凌月这时才回过思绪来,心头的恐惧渐渐散去,腿上又有了力气,紧盯着他的脸。她是无神论者,可发生她这穿越的事,还有月儿魂魄她都见了,早已有所动摇,这张玄真确实又是活生生的在眼前,那夜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是死了,苏朝恩还让她和商恒之去摸,对他说的已有几分相信,但还有一种可能,有人冒充张玄真,怕是苏伯玉授意,仍然将信将疑道:“辅佐朕?朕如何相信你?你把脸伸出来!朕要验证你究竟是不是张玄真!”
张玄真闻言微微一笑:“贫道自然会有实际行动来赢得陛下的信任。”说完站直了身子走近她:“请陛下验证。”
商凌月当即抬手就捏住了他的脸,揉捏了下又用力往外扯,额头,两颊,凡是脸能扯动捏起皮的地方都验过了,不像是贴了电视剧里演得人皮面具,随即又摸向他脸颊边缘,也不管什么男女忌讳,直接伸入他脖子和胸的交界,张玄真始终连带盎然笑意,泰然自若由着她。
不是面具!真是张玄真的脸!商凌月拧眉盯着他,僵硬收回了手。自从看过他被蒸熟到下笼,她接连做了几夜的噩梦,次次都能梦见他这张脸,他现在又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心底的震惊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你怎么转死为生的?”
张玄真颇为满意她的不可置信和心理让然防备的挣扎,笑抬手抚着胡须点点头,视线射入她蓝眸底,灼灼逼人道:“转死复生乃是天机,绝不可泄露,贫道唯一能告诉陛下的是,代宗皇帝曾对贫道有恩,贫道此行是报答他的恩德,即使陛下现在只是个鸠占鹊巢名叫武晓雨的异世游魂,只要这具身体仍是商氏后人,贫道就会辅佐到底,功成之日,贫道自会离开去往该去的地方。”
商凌月听到这里刚打算给自己也给他一次机会,试着相信他,却是骤然疑窦又起压下拧眉道:“你既然活着,还有神力能复活,要报答商氏皇族的恩情为何不救商恒之?为何不帮助月儿夺回身体?却要看着她们一个个都死了,袖手旁观?”
张白闻言面上笑意散去,沉吟片刻后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