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你误会了,真的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唯一斜着眼睛看他。
“嗯,我们是室友,贷款的那个人也是我的同学,他们两个人平时关系很好的。”
“真的是你的室友?”
“他也是黄教授的学生,你可以问他。”
那就没错了,孟矾不像是骗人的,不过不是他的事他这么急干什么?“这里也有你的事吗?”如果只是一般的室友,她至多叹口气,安慰一下,好朋友的话骂一顿帮忙解决,绝对不会像他这么着急的。
“我室友决定退学回家乡或者消失掉,可是我觉得这不是个办法。”
“这当然不是办法。”会这么想的人本身也不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会有一个骗朋友担保自己逃掉的朋友也不足为怪,“你想帮他?”
“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功课也好,就这样逃掉太可惜了,况且他又不能躲一辈子,我已经劝他报警了,但警方说……”
“很难立案?就算是立案了也不保证能不能找到人?”
“嗯……”
“劝你朋友,一边先把贷款还了,一边雇调查员找人找车,不要在自己的信用档案上留下污点。”
“教授也是这么劝他的,他不肯,我想问问你,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吗?钱毕竟不是他欠的。”
“可是担保书上的字是他签的吧?他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好吧,我回去再劝他。”
“能劝得动就劝,劝不动就由他去吧,你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嗯,好,太麻烦你了,本来我只是想打个电话问问……听到你误会是我……我才来的。”她不太高兴见到他吧,从一坐下来到现在脸色一直很凝重,他打电话给她实在是逾越了。
“不麻烦,午饭吃了吗?”
“没有。”孟矾看了一眼时间,才不过十点钟……
“我请你吃日本料理。”如果他的袜子上没洞,如果他没有香港脚,就暂时把良心揣兜里吧……
孟矾的袜子上有个洞,不过被他细心地补过了,他没有香港脚,喝汤虽然有声音但是不难听,还有,他不喜欢吃日本料理,觉得吃不饱,这一点她跟他的感觉一样。
基于以上的原因,在送了一打男袜给他后,她终于把良心揣到了兜里,只是要不要真的嫁他,她还在犹豫当中。
“父亲是用来干什么?父亲就是在你犹豫的时候给你一脚或一刀让你知道不必犹豫的人。”唯一词录。
她跟他经常一起出去的事“终于”被父亲知道了,他当然不会乐见她跟一个对林氏毫无用处的人来往。
“父亲,您记得您跟我说过的话吗?我是按照您的标准找未来丈夫的。”
“我说过什么了?我说过要你找一个穷教书匠吗?”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父亲。”
“我不管我上次是怎么说的,总之你们要分手。”也许是想起了自己上次说的话,父亲的表情有些尴尬。
“晚了。”
“什么?”
“您说得太晚了,父亲,我们已经决定在下个月结婚了,到时候请您一定要参加,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我讨厌你叫我父亲时的表情。”
“是的,父亲。”他不爱她的母亲,连带的也不爱她,她从十七岁就明白这一点,所以对父爱的希冀是最不该存在的,替父亲找一个他想要的女婿,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骆扬帆是他理想中的好女婿人选,孟矾也是,只是配对稍有些偏差,不过这就是现实不是吗?父亲该学会接受现实了。
是的,她嫁定孟矾了,虽然理由很幼稚,行为更不值得鼓励,这有可能是她有生以来做出的最傻的一件事,但她还是决定了。
“不许你嫁给他!”
“我说了已经晚了,父亲大人。”
手机的和弦声让她从回忆中惊醒,她在干什么傻事?像一个怨妇一样抱着男人的西装东想西想……
“喂?”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跟记忆里一样的平和,三年了,他容颜未改,气质却越见洗练,一派的学者风度。
“哦。”
“下午我没课,想去你那里把剩下的东西都搬回来。”
“我……我还没有整理你的东西……”
“不,不用你整理……我下午自己去收就好了,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下午能不能在家里留一个人。”
“我让保姆回家了,下午我还有会要开,你自己来拿吧。”
“还是有一个人在的好。”
他难道怕她会误会他偷拿家里的东西?唯一忽然有些生气,“那我留下。”
“不,不用了,你不是要开会吗?我改天再去吧。”
“你下午来吧,会议我取消。”
“好吧。”
其实他留在这里的东西并不多,更衣室里绝大部分是她的衣服,她有一直让他不解的购物癖,一套衣服最多穿两三次就不穿了,更多的是在试穿的时候穿过一次,回家后就被丢弃在更衣室再不问津,而他却是很节俭,每次她替他买衣服,都要把价签剪下来宣称是百货公司打折的便宜货他才肯放心地穿。
结婚三年了也只不过有五六套西装和三四双皮鞋,衬衫跟领带算是比较多的,也多半是他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他平时上班多数是穿T恤跟休闲裤,那些衣服他当时就拿走了。
留下来的是一些他觉得很贵的衣服,包括他们结婚时的那套拉格斐的西装,以及她陆续给他添置的一些他认为是奢侈品的东西。
其他的就是一些杂物了,比如他几书柜的书,他养的几盆花,以及一缸鱼,几次出去旅游时买的小摆件……
把属于他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纸箱里,望着空旷了许多的房子,唯一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烦闷。
“丁冬……”他来了,尽管门铃声都是一样的,但她似乎总能分清按门铃的是不是他。
“你来了……”门外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另一个人,“吴颖?”
“林小姐好,谢谢你还记得我。”
吴颖今天穿了件娃娃服配浅蓝色牛仔七分裤,虽然不够华丽,但是青春无敌,相比之下为了搬东西方便,只穿了一件旧罩衫跟牛仔裤的她,简直像是黄脸婆,“清秀可爱的吴颖嘛,我怎么会忘呢,孟矾,你来搬东西为什么还要叫吴颖一起来受累呢?”
“是我主动要来的,不然的话老师一个人搬东西就太可怜了。”
“孟矾,你觉得你可怜吗?”敢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来帮忙,简直是可恶。
“可怜?”他跟这个词有关系吗?孟矾对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唇枪舌剑毫无所觉。
“我帮你把东西粗粗地整理了一下,花跟鱼我留下了,反正我看你那里也没地方摆,其他的都在这儿呢,你看看缺什么少什么没有。”
“男人会整理什么东西,我来看看吧,怎么会有这么多?早知道我们就找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来了。”吴颖一副孟矾贤内助的派头,走到几个箱子前。
“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我们?这么快就称我们了吗?
“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除了书之外,其他的东西我都不想要。”
“那些都是你的东西。”
“是你买的。”
“我买的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打算要,又不能送给人。”看着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那个蹦蹦跳跳像故意显摆的小丫头吴颖,唯一对孟矾的态度也不由得尖刻了起来。
“那……那我拿走吧。”他怎么忘了呢?他认为很贵重的东西,在唯一的眼里也许什么也不是,在这里未来的主人眼里恐怕更是不值一哂,他不拿走,也许将来人家会觉得碍眼。
他弯下腰一件一件地拣出箱子里的东西,“这个摆件是我们去云南玩的时候买的,你也很喜欢。”
“我现在不喜欢了。”物是人非,留着东西有什么用?
“这个雨花石,是你想要,我托朋友淘来的真品……”
“当时我只是看电视的时候随口说说,现在更不想要了。”
“那这对袖扣呢?”这对纯金的袖扣,是两个月前他生日,她送的。
“我留着男人用的袖扣干什么?”
两个人细细地清算物品,一桩桩一幕幕的回忆,随着这些东西而被挖掘了出来,气氛有些凝滞。
“老师,这里的厕所在哪里?”吴颖忽然大声问道。
“楼梯的转角就是。”
“我找不到,老师您带我去吧。”吴颖一边说一边想要去拉孟矾的手。
“我带你去。”现在的女孩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唯一抢在孟矾的前面说道。
“好吧。”吴颖悻悻地说道。
“有钱人家的卫生间,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大。”在进到卫生间后,吴颖说道。
“没办法,当时买的时候就这样,楼下的卫生间一般是给保姆或者是司机用的,也就没有重新装。”比嘴毒?小丫头你还差一级。
“哦,那想必林小姐的卧室很大?”
“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楼上参观。”
“床也很大?”
“这是个人隐私。”
“既然林小姐的房间也大床也大,以后就不用深更半夜跑到男人的单身宿舍去挤单人床了吧?”鄙视地扔下这一句,吴颖绕开唯一,走出卫生间。
他连这种事也跟她说吗?也是,她早晨离开的时候,遇见了不少的人,人言可畏,他自然要对新女朋友好好地解释了。
不过,她现在开始不爽了,很不想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对不起了,刚刚小如给我打电话,说公司出了点事情,你们最好明天再搬。”
“你要走?”
“嗯。”
“那我明天再来好了。”
孟矾完全没有怀疑唯一的话的真实性,吴颖却在孟矾转身的空档回头瞪了唯一一眼,唯一以一个优雅的中指回敬。
03
“他把东西都搬走了?”唯一刚走进办公室,小如第一句话就问道。
“我没让他搬。”
“为什么?”
“我不高兴他今天搬,尤其是不想让那个小丫头跟他一起搬。”
“小丫头?”
“就是当年的那个大二就要辍学的女生,孟矾找我特别资助的叫吴颖的女孩。”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细细高高的女生?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怎么,她现在跟孟矾在一起?”
“何止是在一起,现在他们都是‘我们’了。”
“下手这么快?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孟矾现在是难得一见的新好男人,抢手得不得了,你这边一放手,那边就有人抢了。”
“谁爱抢谁抢,我只是不喜欢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你就撑吧,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你怎么这么多话?不用工作了吗?把财务部交来的季度报告拿过来!”
“是。”转移话题转移得真拙劣,唯一这次怕是快撑不住了,“不过在看财务报告前你最好到十一楼去一趟,你家老头找你。”
她并不喜欢上十一楼,这次里充满了属于父亲时代的专制与陈腐的气息,一些自恃为林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父亲的心腹们,总是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眼光来看待她这个“乳臭未干”的继承人。
“乔姨,你今天的胸针很漂亮。”是卡蒂亚今年推出的纪念款胸针,她知道父亲花钱买下来了,却没想到他竟毫不避讳地送给了这个女人。
“是吗?昨天是我的生日,他送的,为了让他高兴,所以只戴一天。”
“哦,是吗?”乔欣也好,父亲也好,公司的人也好,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也好,都对他们的关系容忍甚至是纵容,连她也不例外,只是内心对这个女人不免鄙视罢了。
唯一进来时,林跃正在看自己桌上的相片,这是他心爱的小女儿跟外孙的合影,至于旁边的另一个碍眼的男人则被他自动略过。
“多多跟骆驼的照片?”
“什么骆驼,你取的这个小名真难听。”林跃皱起了眉。
“可是多多跟扬帆都觉得挺好听的。”唯一笑了笑,“再说骆驼够强壮够健康,你的宝贝外孙身强体健还不好吗?”
“就你跟骆扬帆喜欢才对。”两个喜欢离经叛道的家伙,多多都是被他们带坏了,连带的连累了外孙,有这么难听的小名。
“是多多最喜欢。”
“算了,反正他上小学之后,谁也不许这么叫他。”他的外孙多可爱,多漂亮呀,这个鼻子这个眼,完全地遗传自他心爱的多多,至于长得稍微有点难看的额头,完全是骆扬帆的基因在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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