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太帅的,男人太帅自己不花外面的女人也惦记着,哎呀,我已经托在大学里当教授的朋友替我找了,没想到……”
父亲似乎只有在替多多谋划美好未来的时候才像是一个父亲,她在他的眼里又算什么呢?
在那次的对话几天后,孟矾出现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简直是比对着父亲的女婿标准来的。
他长相普通,说高了说可以说是五官端正,说低了说就是毫无特色,但是看起来挺顺眼的。从打扮上看也不像是有钱人或者是世家子,毕竟没有哪个世家子会穿着一件质料普通最多值一两百块的西装出来,更别说他已经有点泛黄的白衬衫跟挫得可以的领带了。但是就是一个穿成这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居然不卑不亢,说话有条有理,嗯,算得上是知书达理。
“我是A大的讲师,您父亲年初时曾经有意向要赞助我们学校的几名贫困大学生,并且许诺了会在大三大四的学生中挑选比较优秀的学生来林氏实习。”
“嗯,有这么一回事。”A大就是父亲的朋友所在的大学,捐资助学的事她也知道,是林氏今年企业形象工程的组成部分之一。
“我是黄教授派来跟贵公司确定实习生名单的。”
“这件事你应该直接找我父亲。”从那次的聊天后,她在人前人后,都只称父亲,而不是爸爸。
“他的秘书说让我找您。”
“哦,是这样,你是A大的教授?”
“不,我是助教,目前硕士在读。”
“黄伯伯是你的……”本来林氏的主营是房地产跟建材,与冷门的物理系没什么关系,这次父亲选定A大物理系,主要的原因就是看系主任黄伯伯的面子,实习生也理所当然的主要从物理系挑。
“他是我的指导教授。”
“难怪了。”现在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此人就是黄伯伯替父亲物色的未来女婿人选,“你先把贵校选定的备选学生的资料留下,我下午会跟人事部门开会讨论这件事情的,明天上午十点钟你等我的电话。”
“好的,我代表十名学生先谢谢您了。”
“你先不用谢我,到时候这十名学生能留下几个还不一定呢。”
“他们会全部被留下的,因为他们是最优秀的。”在说这句话时,孟矾的眼睛里崩发出异样的光彩。
他跟她的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典型的书呆子一个,除了很符合父亲替多多挑丈夫的标准外,没有一点值得她多注意的,然而在第二次会面时,她鬼使神差地提出要跟他共进晚餐。
那天他还是穿着那套西装,她估计他大约也只有这一套西装,事后她也证实了这一点。而她却穿了一条很性感的LV细肩真丝低胸露背贴身晚礼服,这对他的震撼显然很大,他整整一个晚上,都只敢盯着自己的筷子尖看,不敢多瞄一眼。
“你为什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她很有逗这位单纯男人的兴致,也许是因为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吧。
“不是。”白天在她的办公室里侃侃而谈的男人,忽然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表情更是局促得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林、林小姐,你不冷吗?”他沉默了一会,终于冒出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回答。
“这里的温度很合适。”
“哦。”他又不说话了。
“你是哪里人?”
“山东沂蒙人。”
“家里是干什么的?”
“务农。”
“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爹、我娘,还有我妹。”
“你妹在念书吗?”
“她念到初中就不念了。”
“是不是不喜欢吃鱼?”
“呃?”
“我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鱼。”
“喜欢。”
“喜欢为什么不吃?”
“……”
现在回想起来,那次的晚餐约会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她像查户口,把他的祖宗三代都问了个遍,他也是全无戒心地有问必答,其实他的前半生可以用很简单的几句话来概括,贫乏得像是毫不引人注意的励志短片,首先是寒门学子力争上游,然后是半工半读靠助学金念完大学本科,考研遇到恩师黄教授。
不过最让林唯一意外的是他的平和,他对于自己之前的(炫)经(书)历(网),出奇的平和,好像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困难很痛苦的一切事情,对他来讲都是一件很普通甚至是很愉快的事。
“林小姐,这次A大推荐的十名学生,都是跟当年的我一样是贫困生,我比他们幸运的是我念书时学费比现在低得多,各方面的花销也比较少……”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眼里满是热切的期望。
“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对他的第二印象是,人品很好的老好人,热情可嘉,但不鼓励,如果不是在学校那种相对比较单纯的环境里,又有黄伯伯那样的恩师护航,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居然又约了他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再也不要约他了,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来的男人,就算是受过高等教育也一样,他学的是基础物理,跟她这个学商的完全没有可以沟通的地方,他最津津乐道的不是国际时事,不是财经新闻,连时尚八卦都不是,而是他家乡的山,他家乡的水,最贴近她生活的也是她记忆里早已经遥远的校园生活。
他是一个单纯的人,不该把他扰进她复杂的生活中,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在第四次约会结束后,她给自己做了以上的心理建设,然而在看到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的指挥的高中同学寄来的音乐会门票时,她又鬼使神差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他那天还是穿着那一千零一套的西装,脸上依旧是平和的笑容,对她依旧是不卑不亢,别的男人如果被同一位小姐主动约了四次,早就以准男朋友自居了,而他却还是浑然不自知。
“今天音乐会的指挥是我的高中同学,票也是他送的,我找不到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暧昧的话,这多像是欲盖弥彰呀,好像是她对他有意思似的。
“你找不到朋友来陪你听是吧?”他憨憨地笑了,似乎没听出除了字面之外的任何别的意思,“我平时都没什么事的。”
“不麻烦你就好。”
“不麻烦。”其实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话,多数是她问他回答,四五次下来,他连老家养了几只猪几只公的几只母的都说了。
她怎么觉自己很像是傻瓜,或者是想给他写自传的记者,她又不是没别人可以约,她的计划又不是没有别的人选,孟矾不合适,一点也不合适,骗这样的一个人会让最没良心的骗子生出罪恶感。
“你衣领上的带子松了。”孟矾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
“是吗?”唯一摸了一下,果然是有点松了,“你替我系吧。”
一双略嫌粗糙的大手,在犹豫了一下后,缓慢移到她的背后,细心地替她系好带子……
这个男人喜欢你,他被你彻底地迷住了,你看他呼吸出来的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眼睛里满是虔诚,他的指尖一直在抖……
“唯一?”
“嗯?”
“系好了。”
“谢谢。”
好吧,林唯一,这次是你约孟矾的最后一次,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男人你不能骗……
“你对音乐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我是乡下孩子,从小就没听过这些交响乐什么的,只听过邻居家的二叔拉二胡吹笛子。”
“二胡?早知道请你听民乐音乐会了。”
“民乐音乐会的票是不是会便宜点?”
这大概是他们几次私下接触里,他第一次发问,唯一愣了一下。
“不知道,不过如果是相同水准的音乐厅的话,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那就不要听了,一张票好几百,够我们家乡的一个小学生上六年学了。”
“欣赏音乐不能跟慈善联系在一起,就像我们不能端起饭碗就想起卢旺达难民一样,我们有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家乡的孩子,跟卢旺达难民不一样,他们中有我的亲人。”
“你在听音乐会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件事?”
“嗯。”
“那好,我欠你两张民乐演出的票。”
“呃?”
“下次有民乐演出的话,我就送两张票的钱给你,让你寄回家捐助小学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我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好像是万恶的资本家一样了。”
“……我……”
他好像有点不知所措了,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呵呵,从来没看到过一个男人的脸上出现这么多好玩的表情。
“你说的话伤我自尊了,为了补偿我,你要请我吃东西。”唯一终于忍不住笑了。
“什么?”
“我忽然想吃馄饨了。”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馄饨摊说道,“你请我吃吧。”
就这样吧,一次很完美的纯友谊的约会,她只会多了一个叫孟矾的普通朋友,偶尔通通电话,想起来了在心里告诉自己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单纯又善良的人的,我的朋友孟矾就是其中之一。
那次的约会确实很完美,在约会结束后唯一也没有再找孟矾,而是开始跟林小如或者是其他朋友帮忙物色的符合父亲标准的男人约会。
只是那些男人一个个都面目可憎得可以,不是呆傻得让人想踢一脚,就是比她这个商人还市侩,一听说她的身份,立刻百般地殷勤,当然也有所谓的清高之士,对她是满脸的不以为然,三句话里倒有两句是在抱怨自己的工资低,学生不好教,现在的社会怎么了,然后开始影射这个社会会这样,她这样的奸商居功至伟,什么官商勾结官商一体,盘剥社会资源拉大贫富差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全上来了。
剩下的勉强还对得起自己的文凭的,教养又不行,什么喝汤有响声,吃完饭剔牙,吃日本餐的时候发现他的袜子上有洞或者是香港脚——之类的毛病她看了个遍,人家孟矾也是苦出身,身上怎么就没这些毛病呢?
相了一圈的牛鬼蛇神之后,她更觉得孟矾的可贵,这么多人里,只有他躺在她的身边让她不会想半夜尖叫拿刀子砍人,可惜她还是有良心的,也许再过十年连这点良心也没了吧,奸商嘛,这段时间里她不知道痛骂了多少回自己的良心。
孟矾如果主动约她,哪怕只有一次,咱就把良心暂时揣兜里,牙一咬眼一闭把他给……
“铃……”他不要这么配合她好不好,她心中的恶魔刚刚露出点苗头他就打电话来自投罗网……
“喂?”
“是我……孟矾。”三个月不见了,不知道她还记得他吗?
“嗯,你有什么事吗?”唯一故作冷淡地问道,天知道她的心跳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快过。
“我想……算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不是有困难,孟矾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约她的。
“我……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吧。”
“我有个朋友,替人担保……”
完了,这傻子准是让人坑了,林唯一听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你继续说……”
“贷款买车,现在他的朋友已经一年多没还贷款了,人跟车都不见了……”
“银行找上了你……你朋友?”
“是,我的朋友里只有你对这方面比较熟悉,我想问……是不是一定要还银行的钱?”
“一共多少钱?”
“十……十万。”
“收到法院的传票还是催款单了?”
“还……还会有法院的传票?”
“我说你……替人担保是三大傻里最傻的一种!你知不知道?啊?”
“我……”
“你到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来,我一个小时后下楼找你。”
“哦。”
十万块,孟矾的那点工资不吃不喝至少要还五年,更别说他还有本身的贷款要还,有学费跟生活费要付,家里的老人要养,说他十年能还清都是高估他,什么人这么缺德坑他?
唯一下楼的时候孟矾刚到,身上似乎还带着公共汽车的汽油味,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见她来了,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唯一,你误会了,真的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唯一斜着眼睛看他。
“嗯,我们是室友,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