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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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姬(完结)-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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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先生又深深的看了九姬一眼,将纸认认真真的叠好,压到一边的小箱子里。比刚才多了些许认真,说:“福字从古至今写法有百种之多,故此世人喜欢写百福以表吉祥。小姐这字是汉隶,而且像是临的札器碑,原本是不错的,只是这右边写的不好,口和田连到了一块儿,田里的十字也歪了,要是按测字来说……”

  后面的话没说完,摇摇头似乎在琢磨怎么用词。

  刚才下笔的时候,那微弱的灯光明灭了一下,以至于九姬最后几笔写的不满意,却因为测字不过是兴致所起,也就未曾放在心上。见他说的认真,反倒勾起了好奇心。

  “哦?愿闻其详!”

    叹了口气,老先生拿过一张干净的宣纸,一边写一边说道:

  “福字拆下来,右半边是一、口、田,左边的礻字旁常解做人,合起来就是一人一口田,谓之福也。小姐的口字最后一笔与田字的最上面一笔连在一起,十字又有点歪,这就成了一、口、凶,实非吉兆,小姐近日可要当心啊!”

  九姬还在琢磨那纸上画来画去的几个拆字,身后的小蝶倒是忍不住上前理论起来,“老先生胡说什么,我家小姐……”

  赶在小蝶又要说话前,九姬连忙阻止道:“小蝶,听先生说完。”

  老先生有点迟疑,他在这里摆摊有几十年了,自认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儿的。往日里也是靠着这点眼力劲,能将这点小生意做下去。也不是没碰到过求了下下签或是字测得不好的,可他大多会善意的提醒,并不会太过直接,毕竟是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可面前这位小姐,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该有丝毫隐瞒。

  “老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大可直说,小蝶只是担心我,并无恶意。九姬也不是纸糊的人儿,听不得一言半句的不好听。”

  九姬笃定了眼前的人是有水平的,态度反倒越发恭敬起来。

  老先生神色一闪,掩在月色中不甚明了。罢了罢了,他小老儿活了这把年纪,餐风露宿的顾这么个小摊儿,也是时候回去颐养天年了。再说,做了今晚的这单生意,也够了。斟酌了用词,方又开口道:

“小老儿看得出小姐是富贵之人,眼下这时局乱,也是富贵之乱。小姐能避则避吧。实在避不开,也无需太过担心,虽然这有个凶字,可小姐的礻字旁写的极端正,也就意味着虽然是凶相,最终人无大碍。”

  九姬浅笑,反驳一句,“老先生可别怕我生气,故意拿了好话来圆啊!”

  老先生亦是一笑,竟然开始整理东西,似乎要收摊子回去了,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小姐心中已有千秋,小老儿圆不圆都是一样的。小姐,家去吧,今晚无灯会。”

  九姬起身相拦,“等等,你与月老庙的道长可认识?当日我抽了一签,那道长非说我抽错了,不知老先生可肯为我解惑?”

  老先生停下手上动作,月老庙的道长他自然认得,还经常在一起喝酒闲话,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至交。听九姬这么一说,老先生猛的想起有次道长曾说过,有位小姐在月老庙里抽了支千年不遇的签。签文他也知道。不自觉的又坐正了,眼中迸射出激动的光芒,说:

  “原来那北斗九皇,七明二隐,左辅右弼,度厄化千的签文便是小姐那抽到的,难怪难怪……”

  九姬笑笑,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月老庙里香火的味道,想他一个半百老头自然不会是去求姻缘,那便多半是去寻人了。想想只有那道长的年纪与他相仿,最有可能,九姬便大胆猜了。倒是一蒙一个准。

“那日道长说庙中无此签,可我明明抽到了,此后也多加参详,可始终不得真意。老先生即听道长讲过,可否告知内情?”

  老先生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着九姬,问了九姬当初道长也问过的一个问题。

“敢问小姐生辰八字?”

    九姬这次倒没瞒着,安静的书于纸上。老先生只是看了一眼,赶忙的送到灯笼上化了。仿佛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匆忙的避开。也不再直视九姬,沉声道:

  “北斗共九星。第一天枢星,则阳明星之魂神也。第二天璇星,则□星之魂神也。第三天机星,则真人星之魄精也。第四天权星,则玄冥星之魄精也。第五玉衡星,则丹元星之魄灵也。第六辏а粜牵虮奔侵橇橐病5谄咭」庑牵蛱旃匦侵甏竺饕病5诎硕疵餍牵蚋ㄐ侵昃裘饕病5诰乓牵蝈鲂侵昝骺樟橐病�

  辅星,天尊玉帝之星也。曰常者,常阳。主飞仙。上总九天,下领九地。五岳四渎神仙之官,悉由之焉。

  弼星,太常真星也。曰空者,常空隐也。主变化无方。

  北斗九星七见二隐,其第八、第九是帝皇太尊精神也。内辅一星在北斗第三星,不可得见,见之长生,成神圣也。相传汉相国霍光家有典衣奴子,名还车,忽见二星在斗中,光明非常,乃拜而还,遂得增年六百。外辅一星在北斗第六星下,相去一寸许,若惊恐厌魅,起视之吉。

  以小姐的生辰八字,早已是渡过忘川之人,如今却为弼星之命。这时局因小姐而乱,也会因小姐而定。小老儿实在是解不出别的了。今日得见小姐,缘尽于此,缘尽于此啊……”

  老先生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小蝶却只听懂了最后那句“早已是渡过忘川之人”,正要怪他胡说八道,却惊觉自家小姐神色诡异,愣是将到了嘴边儿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番说辞与九姬查过星相书后所料相去不多,不过更为完备,对她也算是一种印证。见老先生回避之态,从袖子里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谦和的放到老先生面前,说:“这粒药丸有延年益寿之效,老先生德高,或许认真参个几年,也能成为一方修士,权当是九姬多谢先生今日解惑。”

  说完起身就走。

  老先生目送九姬远去,视线又回到那药丸上。延年益寿?怕是延的是千年,益的是万寿。参个几年?许是按天上的纪年来算的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唉,他这算是意外之或?那红艳艳的药丸,却是觉得有点烫手了。

  回去的路上,九姬难得的在发呆,其实是在盘算她手中能用的东西还剩多少。

  当初生命事务局给的五粒丹药,先是胡忠、胡诚分去了一粒。又给了苏灿的儿子一粒恢复神智。再来是乐娘子死前给她吃了,完全是浪费的一粒。然后就是前阵子伍子曦“病中”帮他欺瞒太医,实则是能让他百毒不侵,不过显然眼下伍子曦还不知道有这个功效。最后是今晚刚送出去的第五粒。

  还有那五张符咒,倒是只为了困住白猫用掉了一张,四张还揣在手里,在这里的事情结束前,似乎该好好计划计划如何有效利用。对一般人来说是好东西,对她却是早用早了的好。

  小蝶猜不透九姬在想些什么,一路上都只看到她时而哀伤,时而微笑,时而又狡黠的神情多变,自己却是满肚子的疑问没处抖落。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正月十六这天谁还有心情在晚上赏月?一街两巷都在风传,朔王与晋王合谈失败,晋王大军向京城挥进,朔王只守不攻,一时间晋王大军势如破竹,直逼京都。

  朝中不管是对朔王有意见的、没意见的这会儿都统一了声音,请求宣帝下旨给朔王,意思虽然表达的婉转,但都不外乎是要他别再顾念什么兄弟亲情了,赶快平叛为上。任谁都不想晋王成功啊,且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列位的大人们当初在晋王被贬时有几个不是或落井下石或坐壁上观,可不希望晋王有翻身跟他们算旧账的一天。

  可宣帝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面对一天一封的紧急战报仍只是命令朔王死守,甚至也没说调其他地方的府兵前去支援。那感觉就像是在等待晋王的回心转意,仁慈的都不像那个大臣们印象中杀伐决断的宣帝了。

  朔王却也是极有本事的,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将晋王的大军挡在丰州城外,寸步未再在让他前进,如此这般竟然死守到了正月底。

  转眼间宣帝三十三年的花朝节就要到了。
宫门变父子同反目
    宣帝曾在大军出征之前给朔王下了密令,无论如何守到二月二,二月二之后才会有战或者和。他确实在等,等的却不是晋王的幡然醒悟,而是那一场可能的、他有预感会发生的、而又万分不希望出现的、另一种形式的,叛乱。

    可惜,宣帝老了,他的老体现在相信亲情的力量大于一切,他的老体现在一本本的密报放在眼前犹不敢承认,他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儿子也想要反他。

    所以,当宸王一身赤金色的盔甲站在宣帝面前的时候,宣帝的眼中闪现的是泪花,而不是那年轻时的狠厉和果断。

  “父皇!”

    宸王还是恭敬的跪拜了君臣父子之礼,只是眼中已没有了往日的谦和、儒雅与恭谨,取而代之的是不顾一切的兴奋。是的,兴奋。也许皇族的血液里天生流淌着杀戮的因子,当他决定撕破那乖觉的面具时,掩盖不住的竟然是兴奋。

  宣帝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的凝视着宸王,凝视这个他陌生的儿子。年亮就站在他身后,他可以感觉到年亮身上的那一丝紧张。宣帝却是忽然觉得轻松,从那些怀疑,失望到此时的无言,这一切不正如他预计的在上演吗?只是他握着杯子的手,迟迟不敢摔下。他的座椅背后是一道暗门,以摔杯为号,门后会涌出早已埋伏好的护卫,保护他,以及平叛。

  “霂儿,你可知父皇已经立下诏书,明日便会公布于天下,立你为太子。只要你不会真的谋反。”

    宣帝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他说的是实话,他面前的盒子里正躺着那一道诏书。尽管收到了宸王要反的消息,他还是立了这道圣旨,希望着宸王没有付诸实施,那他就当做一切都不知道。可他终究还是要失望了。

    宸王的神色变得很有趣,急切、兴奋,还有一点懊悔,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不停的交织重叠。却终究是一咬牙,狠心的说:“父皇若是想立儿臣,为何会等到这时候?如今儿臣等不得了,父皇那道旨意是不是还有后文?”

    宣帝笑了,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他竟然笑了。他的儿子还是聪明的。点头说:“没错,朕同时立了两道圣旨,一道是立你为太子,另一道则是昭告天下你乃叛逆之徒。”

    宸王的神情又斑斓了一下,却是因为宣帝的话,心底最深处还剩下的那点儿纠结也给硬生生的扯碎了。阴沉着脸说:“父皇果然不是真心要立儿臣,那儿臣便也没有什么对不起父皇的了。”

    宣帝猛的一拍桌案,震得那白玉的镇纸都颤了两下,厉声斥责道:“天地人伦,父母给了你生命,这就是最基本的恩惠,为人子者不思孝顺父母,妄图做下弑父杀兄这般天地不容之事,皇儿还说没有对不起为父的吗?”

    宣帝很生气,宸王是因为他的宠爱吗?竟然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忘记了,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那厢却是一阵大笑,宸王一派不以为然的说:“父皇,弑父杀兄这种事,在皇家似乎历朝历代都有吧?父皇当年难道就是顺顺利利的坐上皇位?难道父皇您就敢说,您当年没有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没有对付您的那些兄弟?那儿臣的那些王叔还真是过于短命了些。”

    宣帝的脸色很难看,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为帝王者的报应?同样的剧情轮回到自己身上。真是好啊!

    似又想到了什么,忽的放缓了口气,问道:“霂儿,你以为你今晚就能成事?你就不觉得你今晚进宫太顺利了吗?”

    他或许是老了,却仍然坐在这个位子上,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就不会窝囊的让人拉下来,即便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只是有些心疼,心疼他难得给予一个人的亲情,心疼他这么些年为这个儿子铺垫的一切。

    宣帝说完,手指微微一松,杯子在地上碎了,椅背后的龙壁大开,涌出了大批的兵将,瞬间与宸王带来的人形成了对峙之局。

    宸王却似乎是胸有成竹,看也不看那些士兵,笑着说:“儿臣知道父皇必有准备,不过可惜,父皇的准备怕是要失望了。”

    只见宸王话音刚落,那些原本举剑对着宸王的士兵突然掉转方向,将宣帝和年亮困在了龙椅周围不出两步的范围内。

    不用脑子都能猜得到,这些士兵早已被宸王收买才会临阵倒戈。

    面上一个轻松的笑,宸王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既然敢来又怎能没有筹谋?儿臣不想真做那弑父之人,不如父皇写下禅位的诏书,做个安乐的太上皇?”

    宣帝也是面不改色,丝毫没将那些倒戈的士兵和此时对他十分不利的局面放在眼里,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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