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重点!」杨玄吼着,将那狼手不满地拍了开。若非有求于人,怎可能如此忍气吞声?
「你很心急嘛。」
苏少清调笑的调调着实令杨玄直飙火气。
「只是我这黄泉路走得很不顺,走在路上还被不明液体袭身,全身痛到就像被火烧,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那时他方死没多久,倒也没几个人知道,远在南部的家人更别说了,成了游魂的他下意识地往自己该去的地方飘。
直到行经一个写着「杨宅」的古式大宅子外头时,禁不住好奇地从外头多望了几眼,还往那有着华丽雕花的木窗里头探了探,却没想到会在下一秒竟被不明液体洒得一身。
而下场就如现下所见,从灵体变成了实体,就连那本该还在医院的「肉身」都凭空消失,简直像是代替他这个灵体报到去了。
现在实体化后的他,不是活人也不像死人,没有心跳与脉搏,但却和活人一样有着该有的生理功能和体温,倒也不至于被人当成活僵尸。
恢复「人身」的他,不愿抱持着疑问「活」下去,为了「身体之谜」而几经调查走访,最后才知道杨玄这个事件肇始人的存在,那栋古式大宅子的主人,对他泼不明液体的元凶。
杨玄不仅人不如其姓,整体散发出「阳」味极低的阴气,单看便知和异次元的非人类打过交道,可如此外表下的他却还出乎意料地单纯。或者正因和那些灵在一起惯了,而不知如何和人相处吧。
人人都被他表面的阴沉给吓得退避三舍而不知那纯情的内心,就只有自己知道这样的他,于是乎,也等于无形地替自己保留了机会。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杨玄的情形,那专注且纯真的模样,就只因为发现了后院的花草树木生了新芽。那双纯净的眸子,就此在苏少清的心里渐渐洒下了不知名的种子。
虽然明白杨玄心中似乎只有实验与特质灵小纪,但早在心头播的种却已然萌了芽。
苏少清的一番解说,让杨玄整个人陷入回忆之中,还不时因着绞尽脑汁而皱眉,压根不见苏少清突地柔和的目光。
记忆之中,他多的是实验失败的药剂,却仅有一次气到将那失败品随手往窗外泼的行径,但无论再怎么想,他就是想不明白当年的失败作为何在几经实验下毫无效果,却给那家伙一泼奏效,甚至还能维持长久的实体。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忘了那药剂的成分和调制的方法!
「还不只如此呢。」苏少清打断了杨玄的思绪,「从此我竟然分成了白天晚上两个人格,共用一个身体,这可把我搞惨了,白天的人格对晚上的记忆一片空白,硬要想还会犯头疼。」
白天的主人格不知夜晚次人格的存在,这一点用在装傻上还真有演技派演员的实力,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总让白天的他没了夜晚的记忆也不是办法。虽然吃尽苦头,可他现在却觉得晚上时的恶性格非常有用——至少在现在。
想想,白天的笨样子,尽会傻笑也成不了事,至少不可能找到让自己吻他的机会。
苏少清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让杨玄恨恨地咬牙,最后索性紧揪苏少清的领口,「少罗嗦!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快告诉我那药的事!」
杨玄现下似乎没什么心情去听此人因为自己当初泼出去的东西吃了多少苦头,他目前一心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个药是怎么调出来的!
事情已隔得太久,他忘了、也没想到要去记一个实验不成功的配方,谁会知道那时的失败品,居然造就了个完成品出现在眼前。
「哦?」苏少清本只想着该怎么把握这次的良机,好好和他追寻已久的人相处相处,却因方才杨玄的话,让他的心头裂了道渗血的小缝,隐隐泛疼。
苏少清内心苦笑,表现于外的却只是挑挑眉,一脸的事不关己,「你问的问题真有趣,就算是学化学的人都不太可能会知道的吧?」
「你说你不知道?」杨玄提高了声调。别说他傻傻给了报偿,才发现这是个稳赔不赚的生意!
「嗳,我有这么说吗?」苏少清执起杨玄紧扯自己衣领的手,忍不住在他手背上吻了几口,就当作抚平自己伤口的良药吧。
这手还真是漂亮的紧,纤细修长,不多看几眼、吻上几回还真对不起晚上的自己,毕竟这是白天的他所不可能享有的福利。况且自己这个身子因他而成了难以适应的双重人格,要点补偿并不过分吧。
「知不知道说一句!」杨玄咬牙,忿恨地望着他的手再度成了苏少清的甜点,却也只能施以眼神暴力,不仅力气不知为何差人一大截,有求于人的事实更令他束手束脚。若非如此,他必定要这小子尝尝被雷劈成焦炭的滋味。
苏少清刻意吊吊他的胃口,「你给的报偿让我只能说到这,再说下去不公平啊,变成这副鬼样,再要些报偿也不为过,毕竟交易总得要懂得等价交换的道理。」
去他的等价交换,还不就是个趁这种机会对他大大敲诈的奸商!把变成那种体质的错全推到自己身上,但他却一脸因此而愉悦的样子,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公平不公平?明明就乐在其中!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杨玄有种被当俎上肉的感觉。
「这问题问的好啊。」苏少清等的就是他如此主动地让自己有大发慈悲告诉他的机会,再度靠上杨玄的颈窝边轻声一道,恶质地在上头吹了口气,「不过要是你怕到不敢接受……」
杨玄的身子因着他的话稍稍退了一下,但却又倔强地不肯低头示弱,「害怕?开什么玩笑!」
「这就好……」苏少清邪魅的笑逐渐加深,并在杨玄瞪大的双瞳中放大,他再度往杨玄耳边欺近之时,吐出了关键性的报偿条件,「……我要你。」
第二章
杨玄眼皮又重又涩,刺眼的光亮洒上脸,种种的不适感以耳边的轰轰作响为最,迫着他睁眼。杨玄只是带着昏沉的脑子半起了身,不耐地一掀被子,却感一阵冷意袭上身,让他觉察到某项事实:他竟是衣衫不整!
杨玄一震,一段记忆突地撞进方清醒的脑袋,杨玄的面色瞬间刷白至死尸般的毫无血色,紧抓着被子的手隐隐打颤。
起初脑中乱哄哄的一片,但想到昨晚那被威胁,甚至是被吃豆腐的不愉快记忆就已醒脑,特别是看到几乎扣子全开的衬衫所无法遮掩的可疑红痕后。
在此种杂乱环境竟可以一觉到天亮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身上那未有发痒征状的红点,以现下并非是蚊子猖獗的季节来说,也绝对不是蚊子做的好事。
种种迹象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最糟糕的情况。
「可恶!」忿恨地捶打着坚硬的木质床板,又怨又恨。
当初苏少清用那种变态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转时早该有所警觉,他不该着了魔似的一步步踩进设计好的圈套而无所觉。
心头升起了股恶寒,耳边本该是扰乱人思绪的机器声响,在此时杨玄几乎是充耳不闻,脑中硬是无法想像在那之后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景。
眼下的这片凌乱反映了杨玄当下乱糟糟的心情,随着脑中一幕幕使他倍觉羞辱的画面不停地重复,他已经不知是因为震怒还是恐惧让全身狂颤,只想赶快离开,然后忘记这一切!
只是不料,一个简单的下床动作却惹来如散了骨头般的痛,眼下映照着床单与裤子上沾染的斑斑血迹,杨玄已感到呼吸困难。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那祸首的出现显然是最后一击。杨玄很不想承认,在那一瞬间竟感到害怕。
鬼见多了的他,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心生惊恐,还是一个挂着阳光笑靥的人。
「社长你醒啦?不会是我太吵吧?呵,没办法,我得赶作业啦。」苏少清束起来的发上散着些许的木屑,手上还拿着台手动线锯。
苏少清一脸无事人般地说着,听得杨玄是怒火直窜,本来的惊恐也给当下迅速窜升的火气取代,痛到不怎么灵活的身子竟如肾上腺素暴增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杨玄一咬牙,抡起拳头就挥了去,就算苏少清本能性地伸出原置于工作服口袋那包着纱布的手来抵挡,杨玄的重击仍不手软。
苏少清啊了一声,硬生生往后跌去,直到背脊撞上门板,手上包的白纱布也晕出血红。
「社、社长……?」弯腰抱着受伤的手,苏少清痛到眉头全绞成一团,却还掺着疑问。
「不要叫我!」杨玄吼着,让苏少清伤口出血显然还难消心头之恨,本想再出拳泄愤,但往全身上下扩散的痛只能让他痛得曲着身子,以眼神行暴力之实。
白天的苏少清一脸无辜,看得他更加恼火,不管什么夜人格还是日人格,只知道就是这个人让他倍感羞辱。
苏少清望着杨玄杀人般的目光,纵有无数疑问却又咽了回去,单单看着杨玄步伐艰难地要离开,当下不顾杨玄警告意味极重的眼神,和自己手上的伤拉住了杨玄。
「社长,那个……还是先休息一下——」
突地被这么一抓,杨玄想也不想地大力一甩,直扫向苏少清的视线不仅是凶狠,更有些许受伤之色,「……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杨玄怒气冲冲地推门离去,却在这颇为旧式的公寓里吃了苦头。楼梯陡的很,阶面亦不甚宽,以杨玄那种一点也不稳健的脚步来说可是步步艰难,尽管再怎么小心还是踩了空。
「社长,你还好吧?」不知何时追出的苏少清皱紧眉头,忍着手上的伤,伸手去支撑身材颇为修长的杨玄,似乎有些吃力,「楼梯很陡,我住了一年都还常常踩空呢。」
苏少清因痛而绞紧的眉,不协调地露出灿然之笑。
方才没时间让苏少清多想,心中的意念突然「轰」的一声在脑中窜出,他便三步并两步冲下楼,连阶面都没瞧清楚,回过神来就已是现在这样,什么也不顾。
环在身子周围的温度就这么突地降临,没有如意料中所想的摔个鼻青脸肿,但也让杨玄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是多么地暧昧。
一双脚半横在离地平面尚有几阶的阶面上,上半身给那双从身后环过来的手臂紧搂着;背部抵着那没有半点心跳的胸膛;腰际更是靠在那曲起地、有力地支撑着自己膝上。
在重新让脚体会到踏着实地的切实感后,杨玄硬是挣开将自己搂得死紧的手臂,拉好连扣子都来不及扣的衬衫,一切都狼狈极了。再加上裤子上那些许红色血迹,就像女性来红似的令人颜面尽失。
「我一定会让你滚回你该去的地方!」杨玄宣告似的出口,毫不感激方才苏少清的搭救。拉好衣服,直不起来的腰还让身子不自觉地前倾了点,弓起来的背像是只面对敌人的猫般,散发着不容忽视的警告。
「社长……?」苏少清望着已然空无一物的手时,闪过了一丝的失落与疑惑,「你是不是因为身上的伤……」
「给我闭嘴!」杨玄不想再听到关于昨晚的一切而放声大吼,转身就打开楼梯口的门跑了出去。可以的话,除了报仇的日子外,他永远也不想见到这家伙!
「社长!」苏少清追了出去。
才跑上个几步,迎面而来的人让两人双双止了步伐。
「……叶慈?」杨玄低咒,自己的狼狈样竟然在认识的人面前走了光。
身着实验白袍的叶慈,正为了买实验所需的酒精而行经至此,没想到却见到……
看着杨玄衣衫不整,微露在外头、没被衣服遮掩的身子有着明显的淡红色斑点,头发凌乱不堪,视线下移一点,颇有洁癖的他竟穿着染着血迹的裤子。叶慈吃了一惊,差点将手中的酒精给滑出掌外。
再定定神,看看苏少清,他一脸担心得像是从家中追出来的样子,简直是做了什么急需人原谅的事情般。
「你们——」叶慈傻笑着,指了指两人,强迫脑袋不要多加猜测,只是保守地以眼神示意着。
「我、我不小心……伤了社长。」
此种欲盖弥彰的话听得杨玄是咬牙切齿。
「苏少清你这该死的混蛋!」
星期二和星期五的设计课对建筑系的学生来说是整个星期的大日子,苏少清原本也是如此认为,但星期二的今天很反常。
「小清,你要去哪啊?」同组的同学本只是猜测着,但见到人都已经匆匆忙忙地要离开教室时才出声一唤。
「我要去上社课。」苏少清想也不想地如是一道。只因这是让他在这几天成为异类的主要关键。
那天后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没像现在一样这么期待星期二,只因灵研社的社团活动时间正是在星期二,而自己,打从杨玄抛下含恨的目光消失在自己眼前后,从此就再也没见到人了。
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社长的反应会如此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