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件事,刚刚才有了结果!”余崖情绪还有点兴奋,但看周萋画面露焦急,便没有卖关子,立刻说道:“兄弟们翻遍了包括苏玲珑居住的那三间女牢,没有发现一丁点指甲,更不要说是丹蔻的残留指甲了……”
一听余崖又说道了指甲,这下董庸忍不住了,他啧一下嘴巴,“这又是访客,又是其他女囚,又是指甲,恕某愚钝,敢问这些都有关系吗?”
周午煜正在将苏玲珑的尸体跟着三件事努力做关联,却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在黄玉郎话音落下时,他也开了口,“是啊,画儿,这些跟苏玲珑自缢已经被焚尸有什么关系吗?”
一听周午煜的意见跟自己一致,黄玉郎连忙说道:“是啊,是啊!没有关系啊!”
黄玉郎话音刚落,董庸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当然有关系?周都护无法翻阅卷宗,黄刺史也马虎了吗?”
董庸的声音里裹着怒气,满满的都是对黄玉郎失职的责备。
黄玉郎身体一抖,不明觉厉,却还是垂下脑袋。
058 赌一把
“刘二一案中,在案发现场,对嫌犯苏玲珑的描述是这样的,身着黄茶色纱罗褙子,内裙下摆有黑色淤泥,芊芊玉手指甲上工整细致的涂着红色的丹寇!”董庸看着黄玉郎,一字不差的将他看到的卷宗上的内容背诵了出来。
周午煜没有权力看到案件卷宗,但他毕竟也是刑部出生,听董庸说出这些,立刻明白过来,他看向周萋画:“画儿,难不成在狱中检验苏玲珑尸体时,还有什么遗漏?”
周萋画微微点头,“也算不到遗漏,不过是因为某些不确定原因,女儿没有将检验结果如数说出!”
某些不确定,包括需要让余崖确定的这三个问题,也包括对董庸的观察,谁知道这个打着下来督办刘二一案的大理寺少卿,是不是个绣花枕头呢!
现如今,余崖调查出了结果,董庸也基本确定有点水平,周萋画自然不会在有所隐瞒,“儿正午检验苏玲珑尸体时,发现她指甲短而整洁,与入狱时不相符,便让余崖调查此事,既然牢狱中差役并未给她提供清剪工具,狱中也没有半点涂有丹蔻的指甲,那她那艳丽的指甲去哪了?”
周萋画微微调动一下身子,眼睛透过门框,看向那被侍卫围住的苏玲珑的尸体,“现在,苏玲珑的双手被伤坏了,脸却完好无所,如此欲盖弥彰,不用儿多言,各位应该知道从哪入手查起了吧!”
听到周萋画这么说,董庸赞同地点点头,却又立刻发出了质疑之声,“你的意思是说,大牢里的那具尸体被掉包了?这怎么可能,你们可都是见过苏玲珑的!怎若是掉包自然会被发现!况且,单凭这指甲的变化就说苏玲珑被掉包,也不够严谨!”
“董少卿所言极是!”周萋画拉一拉衣袖,微微仰头,看着董庸,“不知,董少卿在牢狱中,是否留意过苏玲珑的衣着?”
听周萋画这么问,董庸眉头微蹙,努力回想,脑海里却只有在苏玲珑被熏得黑乎乎的残缺的衣衫,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周萋画继续说道:“苏玲珑所穿衣衫虽然还是入狱时那件茶黄色褙子,却干净,明洁,然,这暑天,莫说苏玲珑入狱四五日,便是二日,衣衫也会被汗渍浸湿,她是如何做到的呢?”
周萋画看一眼董庸,见他随着自己的话也在苦思冥想,继续说道:“这便涉及到了第一个问题,曾有一男一女来探视过苏玲珑,尔等可以以为,苏玲珑的新衣衫是由这探视的两人带来的,但谁见过探监只给做监人带来衣衫,而不带犯人最需要的食物呢!”
“等一下,刚刚余义士不是说,那两人身上带着个包袱,里面是些女子的衣服,虽然说只送衣服有些奇怪,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董庸挑眉看着周萋画,言下之意,她说的这些仍然不能作为苏玲珑被掉包得依据。
“董少卿所言极是,这些作为苏玲珑被掉包的依据的确牵强!儿倒是还有其他的证据,只是……”周萋画的确发现了证明苏玲珑被掉包的确切证据,只是若是说出的话,必然会提到秦简跟那张银票,若把话说出去,结果那家伙不愿出面,自己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静思片刻后,周萋画有了主意,她眯长双眼,看过周午煜跟黄玉郎,深吸一口气后将目光垂在了董庸面上,“少卿能否借一步说话!”
周萋画如此邀请,董庸脸瞬间微红,却还是随着周萋画的指引,上前一步,他微微弯腰,将脑袋凑到周萋画嘴巴的位置,周萋画身体往前一下,纤手在他耳旁搭成凉棚,一股体香裹着热度袭来,董庸的心跳骤然加速,一个温温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按儿下面说的话说,五日之内,必定还你一个真相,如若君不同意,请自便吧!”说完这番话,周萋画微微顿了一下,观察董庸的表情。
董庸显然被周萋画这略带威胁的话震惊着了,他那如春晓之花的俊秀脸庞变成了猪血红红,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盯着周萋画,却也不过几秒钟,他抿了抿嘴唇,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周萋画的要求。
周萋画站在董庸身后,踮起脚,扶在董庸耳旁,“麻烦君贴出告示,对外称,已有确切证据证明,田庄发现的那具女尸是苏玲珑,而停发在义庄的这具被烧的女尸不是苏玲珑,请人来认尸!”
董庸一惊,周萋画还是坚持苏玲珑被掉包,而且还是与田庄发现的那具尸体掉包啊!
周萋画自然指的董庸在想什么,那又黑又圆的眼眸直直盯着董庸,不做任何退让的微翘起嘴唇。
董庸看着周萋画这幅义正言辞地样子,微微弯起胳膊,思忖片刻,转身看向周午煜与黄玉郎,长吁一口气,道:“四娘却有证明此苏玲珑非彼苏玲珑!黄刺史,麻烦你明日发一告示,昭告全洛城百姓,外郊田庄被焚得尸体为苏玲珑,义庄这具被烧四肢的尸体为无名氏,若五日之内仍无人认尸,便由官府自行处理!”
说完这番话,董庸转身看向周萋画,他的眸光深沉,声音依然具有磁性,却多了几分坚定。
他决定赌一把!
不为别的,就为了周萋画,这个不久后就要成为他妻子的娘子!
董庸的配合,倒颇让周萋画意外,但她也没有做任何停留,立刻朝周午煜盈盈一福礼,“酉时已过,孩儿还得出城,劳烦父亲出文书,送儿出城可好!”守城的官兵非官府掌控,而是由周午煜这个军事上的江洛大都护负责。
董庸说田庄那具女尸是苏玲珑已经让周午煜坐如针扎,又听女儿这么焦急出城,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可!”却见董庸跟周萋画同时看向自己,立刻改嘴道:“余崖,拿某的文书,送四娘出城!”
“是!”余崖双手抱拳,表示遵命。
周萋画见状,再次朝父亲施礼,而后依次朝黄玉郎跟董庸微微欠了欠身,便随余崖出了馆舍,绕到三具尸体前,她摘下手套放在了那被烧坏的尸体旁,而后朝尸体鞠了一九十度的深躬,之后转身走向放勘察箱的位置。
在弯腰拿勘察箱时,周萋画的眼睛快速却仔细地扫视过围观的人,而后这才大步出了义庄。
这次余崖没有安排马夫,而是由自己亲自驾车,车子驶离义庄,沿着大路直接朝城门赶出。
行驶了不到一刻钟,周萋画突然挑开了布帘,“余义士,请停一下!”
“吁……”余崖拉动缰绳,挥鞭拉住马车,在马停稳后,他站到了地上,双手抱拳看向正从布帘里探出头的周萋画。
夕阳西下,阳光撒在周萋画那石榴红的襦裙上,透着金色,映得周萋画净白的脖颈更加精致,丝丝黑发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额上那处理过的伤口,像是一趴在她额头的褐色蝴蝶。
一切如同余崖第一次见到周萋画时的画面,让他不忍眨眼。
“余义士!”见余崖呆傻住,周萋画再次轻声喊道。
“啊,哈……四娘子,有,有何吩咐!”如此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余崖大惊,半晌才恢复理智,结结巴巴地回答。
“余义士,这巷内可是苏玲珑的醉仙居?”周萋画指着马车停下位置前方的巷口,问道。
余崖伸伸头,“正是!”
得到余崖肯定的回答后,周萋画索性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站在余崖面前,“余义士可否陪儿去那走上一遭?”
“好!”对看着周萋画的明眸,余崖除了这个字,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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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醉仙居设局(催更票的加更)
一进醉仙居,便立刻有小二迎了上来,“两位里面请,两位吃点什么?”
热情得一塌糊涂。
根据周萋画进店之前的安排,余崖立刻上前应对小二,“先来一壶清茶!”
“好咧!清茶一壶!”小二朝内堂吆喝一声,弯腰,曲臂,继续指引两人朝楼梯口一极其隐蔽的桌子走去。
余崖走在前,周萋画跟着身后,她的眼睛却没闲着,一直打量着整个酒楼,酒楼分为上下两层,一楼是吃饭喝酒,二楼为住店,那天刘二就是从这上面翻下来的。
一楼一共有十二张桌子,除去他们要去坐的这张,其余的都坐满了客人,熙熙攘攘得好不热闹,井然有序,全然不像发生命案,而且老板娘进监狱又丧命的样子。
小二煞有介事地为周萋画跟余崖擦了擦桌子,“两位请坐,清茶马上来!二位还吃点什么吗?”
周萋画抬眼看了一下小二,弱弱说道,“先不点其他的了,小二哥,儿听闻你们苏老板出事了?不知道现在醉仙居由谁掌管啊!”
一听周萋画说到苏玲珑,店小二忽而忧伤起来,“哎,可不是嘛,苏老板被关进大牢已经有四五日了,这些天一直由账房先生负责着店面,昨儿晚上,关店时,尔等几个伙计与厨娘商量着趁着今儿醉仙居还没开门,早上去牢房看一下苏老板!”
“苏老板虽是老板,对儿这些人却如至亲,现在她出事了,尔等若坐视不管,也太没良心了,哎,只可惜……”店小二忽而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小二哥,出什么事了吗?”周萋画对视一眼余崖,第一反应便是,难道他们去看苏玲珑时,苏玲珑就已经自杀了?
岂料还未等小二开口回答,桌子旁边的楼梯上,却传来一沙哑疲倦的声音,“是某阻止了他们!”伴随着说话声,奇怪的下楼脚步声便穿到了周萋画耳朵里。
那脚步声一重一缓,一声脚步落下,顿好几秒才会响起另一声!
这个人的脚有问题!
心中有了结论,周萋画扭头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身着窄袖紧身褐色秋罗翻领长袍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后,男子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一瘸一拐地走到周萋画面前,朝周萋画余崖抱拳作揖,“再下陈高,见过两位!”
陈高?好一个有趣的名字!
周萋画起身还礼,不可察觉地扫视这个叫陈高的,他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体型微胖,白净的脸庞上长着一对小眼睛,左耳耳屏处长了个俗称“拴钱柱”的小肉瘤。
虽然叫“陈高”,但个头却也是一般人。
后厨送来清茶,小二哥接了过来,刚要为周萋画二人倒茶,却被陈高接了过去,陈高边斟茶边说话,“某阻止他们也有苦衷啊,某自然也想去看看苏老板,可刘二的案件到现在都未审理,尔等若是贸然去看苏老板,落人话柄,对苏老板可是没有半点好处啊!”
听陈高这番话,周萋画默默心想,原来这醉仙居的人还不知道苏玲珑已死。
陈高放下茶壶,继续说道:“某儿时患疾病,导致腿一长一短,苏老板看某辛苦,知某识几个字,便让某来这醉仙居,平日也就在台后管管帐!苏老板对陈某人的恩情,陈某毕生难忘,未有好好管理这醉仙居,待苏老板回来,也算对她有所交代!”
余崖一听陈高这番话,脸上立刻现出感动的表情,他朝陈高一抱拳,朗声说道:“陈兄着实让余某人佩服,只是苏老板她……”
“咳咳!”一听余崖要说露嘴,周萋画连忙开口指指,她轻咳两下打断了余崖的话,随后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看陈高疑惑地看着余崖,连忙说道,“是这样的,苏老板有一东西交予儿保管,儿隔日要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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