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医的话是问春果的,但春果只顾得伤心,哪里还听得着啊,周萋画尴尬地轻笑,替她答道:“听闻是河东柳氏!”
周萋画话音刚落,就见柳神医的身体猛然抖动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
“怎么,柳神医也是出自河东柳氏吗?”周萋画忍不住开口追问。
“不!没有!”柳神医咬着唇,干脆出声。
之后,车厢里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马车摇摇晃晃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田庄门口,此时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春果先下了车,将两个匣子接了下来后,这才伸手搀扶下了周萋画。
周萋画站在车下,朝柳神医施礼言谢。
“周四娘客气!”柳神医探出头来回礼,随即便示意车夫扬鞭离开。
在看着柳神医远去后,周萋画这才跟春果一人拿着一个匣子庄子外院走去。
春果的情绪虽然依旧低沉,却不似刚刚那么激动了。
周萋画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春果,刚进内院,忽而察觉到一丝异常,若是往日,自己这么晚回来,丽娘听到声响,早就迎了出来,怎么今日,自己都进来了,也不见她的踪影。
隐隐的不安涌上心头,坏了,不会是那伙抢银票的家伙又来了吧!
周萋画想着,就快步朝厅堂奔去。
【怕被喷,忍不住小小剧透一下,这柳神医可是个重要人物!他不是打酱油滴,不要喷俺!】
040 探情
厅堂里,饭菜已经做好摆放在桌上,蜡烛已经点燃,摇曳着烛光,把厅堂内闪得忽明忽暗,周萋画立在门口,朝内打量,却根本没看到丽娘的身影。
春果性急,抬腿便要进去,却被周萋画伸手拦住,她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唇间,让春果保持安静。
手中的匣子递给春果,示意春果后退,而后扶着门扉,小心翼翼迈步进门,先是确定门扉内侧没有躲人,而后撩起桌子下的桌布,也没有人。
“娘子,你在找丽娘吗?”春果看着周萋画这般警惕的神情,哑哑地出声,“她在您寝房吧!”
顺着春果的提示,周萋画看向厅堂旁自己的寝房,果然看到里面烛光明亮。
“是娘子跟春果回来了吗?”听到厅堂的声音,丽娘出声道:“老奴在帮着秦义士包扎伤口呢!没来得及迎接娘子,还请娘子恕罪!”
原来丽娘在帮着秦简包扎伤口啊
骤然放松下来的警惕,让周萋画长吁一口气,只是……这秦简怎么又受伤了!
周萋画立刻推开寝房的门扉,果然看到丽娘正站在书案前,她面前的方凳上,秦简正一脸英雄就义模样的端坐着。
周萋画迈步上前,环视秦简,他依然带着那遮住眼眸的面具,见周萋画打量自己,嘴角又骄傲的上扬,“周四娘没有随周都护回侯府吗?”
这虽然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从秦简嘴里出来,总带着那么一点嘲笑的味道。
周萋画没有回答秦简的问题,只是继续观察秦简,却未从他身上发现新的伤口,于是反问道:“你又受伤了?”
“又?”秦简冷冷一笑,“某就那么倒霉吗?”
听出周萋画跟秦简对话都不怎么友好,丽娘在一旁打圆场,“秦义士是让老奴帮着换药!”
“换药?早上不是刚刚换过嘛!”搞清楚原因后,周萋画责备道,“如此勤换药,反倒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老奴执拗不过秦义士!”丽娘喏喏出声。
周萋画侧目看向抱着匣子的春果,指指书案,示意春果放下匣子,又看春果精神再度萎靡,便招呼她下去。
春果福了个礼,垂首退了出去。
“娘子,这就是根据你画的样子做的匣子吗?”丽娘看着在桌上的新匣子,比起原来秦简的那个,新匣子虽然小巧许多,但做工却相当精细。
周萋画微微点头,“对的!”瞥眼看丽娘已给秦简上完药,正要包扎,于是挽一下衣袖,道:“丽娘,你跟春果先去吃饭吧!”挥手示意丽娘退去。
丽娘刚要推辞,忽然记起春果刚刚脸色好像很差,又想着周萋画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离开,指定是有什么事要单独跟秦简说,微微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周萋画拿起书案上的白布,开始为秦简包扎伤口,边包扎,边说话,“你是怎么认识我阿耶的!”
既然秦简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周萋画不再使用这绕口的自称“儿”,而是选用更为顺口的我字。
“这个很重要吗?你知道或不知道,都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是满足你没有实际意义的好奇心而已!”秦简依然用一种欠扁的语气说话,他语气一顿,指指书案上的新匣子,追问道:“你这匣子可是从一位老者拿买来的?”
秦简刚刚的回答狠狠地堵了周萋画一口气,听到他追问匣子的来历,没好气的用秦简回答自己的话回答道:“这个很重要吗?你知道或不知道,都改变不什么,不过是满足你没有实际意义的好奇心而已!”
秦简自觉吃了个哑巴亏,也不能多说什么,抿着嘴垂首不语。
秦简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周萋画,尤其是一想到装着器具的匣子上还刻着两句情意绵绵的诗,一股莫名的火气就窜上来,于是乎,她为秦简包扎伤口的力气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几分,直到听到秦简因疼痛发出“额”的低吼声,情绪才微微平复一下。
而这时,绷带已经扎好,周萋画开始收拾一下书案上的杂物,边收拾,边回答:“这匣子是从老者那得来的,不过不是买的,而是他送我的!”
周萋画语气一顿,补充说道:“这匣子其实是五年前,一位女子找那老者订制的!不过呢,这女子一直没来取,老者见我跟着匣子有缘,故送给了我!”
边说边打开秦简送的匣子,将里面的器具小心翼翼地摆放进新匣子每一个合适的凹槽里,周萋画眼梢边扫过秦简,见他已经穿好袍服,于是试探故意说道:“我跟这匣子也算是有缘,你看看,这些器具放在这凹槽里纹丝不差,就好像是拿着这些器具去订制的一般!”
秦简站到周萋画身旁,微微曲臂,面具盖住他的眼眸,但从他眉头皱起的样子看,他是在思考着什么。
在周萋画将所有的器具已经移进了新匣子,他伸手拉过了空空的旧匣子,手轻轻抚摸过。
看秦简这留恋的模样,周萋画心如刀割,但为了探明秦简的态度,她故意敞开旧匣子,并将匣盖往秦简方向推了一下。
秦简如周萋画期望的那般,手轻轻划过了匣盒子上刻着的那两句话。
周萋画抿了抿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感慨道,“你说老者是不是很不负责任,万一这匣子是那女子想送给心上人的定情之物,被我取来,岂不是误了这桩好姻缘!”
“姻缘!”森冷的声音,从周萋画头顶方向传来,若不是这冷漠里带着嘲讽,周萋画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从秦简嘴里说出来的,在周萋画的诧异里,秦简凄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海枯石烂且不可信,这刻在木头上的姻缘又有何误不误一说!”
秦简这决绝的话一出,周萋画就感觉到自己脚下不稳,秦简果真跟那女子……
周萋画踉跄几步,几乎要跌倒,幸亏一旁有方凳,周萋画趁势坐下,维持住了自己的仪态,“你们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周萋画这话一出,秦简脸上的愤然骤然消失,他反问道:“分开?”
又见周萋画脸色略有失态地坐在方凳上,立刻明白,自己说刚刚说的那些话,被周萋画误会了,不禁仰头大笑,“你以为那女子跟我……哈哈哈!”
见秦简大笑,周萋画也猜出自己误会了,心里是又喜又恼,她拂袖从方凳上站起,狠狠地瞪了秦简一眼,就要伸手将旧匣子一并收起,刚盖上盒盖,秦简的手就覆了上来,“你既然有新的,而且更合适的匣子,不如将这匣子还给我吧!”
他那遮在面具下的眼眸,泛着亮光,带着一丝邪魅。
周萋画心想,还说你与那女子没什么,没什么的话,你又要这匣子做什么,冷冷说道:“换?那不是让你欠我情了吗?要不然,你拿什么东西跟我交换?”
就见那秦简愣了一下,手从匣子上拿下,却又不足一秒,又带着留恋覆了上来,“你说,要怎么个交换?”
041 离
秦简的答应让周萋画明白,这匣子对他的重要性是自己无法体会的。
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周萋画的心猛然抽痛一下,却也不过一秒钟,她恢复平静,静思一会儿,缓缓开了口,“帮我取消与董家的婚约!”
秦简覆在匣子上手,被针扎到似的弹开,侧目看向周萋画,难以置信地问道:“取消与董家的婚约?你……”
看到秦简的表情中的诧异,周萋画知道,秦简不但与自己父亲熟识,与董家也是相当了解的,她悠然回答道:“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怎么?你不敢交换了?”
“不!”秦简简短回答,但那表情却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为什么要退婚?”
“想知道答案的话,你可能还得再拿其他的来交换!”周萋画冷冷地回答。
她斜斜睨了秦简一眼,随即轻轻将秦简的手从匣子上推开,弯腰将匣子放在书案下,“等你完成这个,匣子自然会归还!”
秦简眼神随着周萋画的动作而移动,在周萋画直起身来后,他重重吸了一口气,“好,某答应,不过……不过某近日要离开洛城,待某回来,再行动,可好?”
听闻秦简这么说,周萋画这才留意到,秦简此刻竟然穿得是墨色袍服,非但穿着墨色袍服,身上还背着一黑色包袱,包袱扁扁,好似没有装东西,这是要走夜路啊,难怪他刚刚执拗地要换药,“多久?”
秦简拉一拉衣袖,思忖后,说道:“少则五日,多则不过十日!”他那被面具遮住的眼眸微微上挑,宛如在告诉周萋画不要担心,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周萋画自然不担心,一个不愿欠人半点情的人,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上的刺,不拔出来,此生是难安!
她之所以问秦简,不过是想给他准备一下药,秦简的内伤,周萋画心里一直惦记着。
她到门外招呼丽娘,让把剩余的中药拿进来,然后弯腰到书案下,拿出七里散,最后提笔写字。
待丽娘把剩余的中药拿进来后,一并交给了秦简,“使用方法我已经写在这上面了,不要忘记服用!”
她将这纸与药一并包起来,交给秦简,而后又转身,再次拿起笔来,边写,边说道,“我这还有一个方子,这几味药对你体内的内伤有效,无奈洛城这里没有,你若方便的话,这次外出,可以找一下!”
“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内伤!”秦简怒目道,虽然愤怒,但还是接过药方,揣进怀里,而后拎起书案上,周萋画打包好的药,转身朝门扉走去。
周萋画挽袖追出门扉,可哪里还有秦简的影子啊,这家伙似在瞬间消失般。
丽娘站于周萋画身后,低语道,“娘子,秦义士的伤口,已经快痊愈了,你给他开的新药方怕是用不上了!”
用不上?怎么会用不上呢,他秦简若是真的能弄来那些药,我还非得给他治一治!
不止治他的伤,我还得治一下他的身份呢!
周萋画差不可绝的微笑一下,而后转身朝厅堂走起,“吃饭!”
这一晚,不知道是因为明天要去侯府的原因,还是因为秦简不在总担心有人会闯入,周萋画睡得很不踏实,外面一有个风吹草动,她便会被惊醒,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周萋画见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便披衣下了床榻。
搬方凳到直棂窗前,推开窗子,看着外面。
盛夏时节,庄子两侧的数目正值繁茂,虽然是早上,那一抹抹绿色也浓郁的像随时随地准备流出来一般。
周萋画静坐一会儿,忽而想起了藏到后院的银票跟金簪,今天要去见陈氏,索性将金簪还给她,听丽娘说,那金簪的来历跟这田庄有的一拼,对陈氏是颇为重要之物,现如今田庄的已经不再断粮,没有必要还拿着金簪不还。
想到这,周萋画便起身出了自己寝房,直奔后院,从那一堆破瓦罐里拿出了银票跟金簪,揣入怀中。
等她再回到前院时,丽娘与春果的房间已经开了门,与她们房间相连的灶屋里,正有人在忙碌着。
周萋画悄无声息地站在灶屋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只见丽娘一个人在忙着烧火,于是问道:“丽娘,春果还没起床吗?”
丽娘正聚精会神,周萋画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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