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的名叫大马坪。就是埋葬陈成玉的地方。
西山绵延数百里,山峦高低起伏。从金光门出十里,就能看到上西山的必经之路海子崖,沿着海子崖走二十里,路便被分成三路。往东区磨子潭,往西去大马坪,顺着路一直上山便能到了白马尖。
但无论去哪。这海子崖是必经之路。
周长治策马在前,周祐琨紧随其后。他已经有四年没有下山了,所有的事物对他既熟悉又陌生。
“皇兄亲自来接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周祐琨拉紧缰绳,轻声说话,“父皇可好?母后可好?”
“父皇安好!”周祐琨比周长治小块二十岁,对于自己这位小弟,周长治还是忍不住摆出太子的威严,他避重就轻,只回答父皇安好。
周长治的无心之举,却让周祐琨感动的涕零泪下,他只当是因为母后不喜他,周长治特意避讳。
周长治一回头,就见周祐琨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抹眼泪,不屑地皱眉,这般姿态,果然不是皇子应有的模样,他想开口教训,却听不远处一阵马蹄铮铮。
循声看去,却见在通往磨子潭的路上,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一白衣缥缈的男子,“啊,云峥!”
认出是宋云峥后,周长治一阵疾呼。
宋云峥了勒动缰绳,骤停。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九皇子!”宋云峥礼貌疾呼,却没有下马,马儿不受控地在地上来回踱着马蹄。
对于宋云峥,周长治总能多出比常人更多的宽容,他自然不会在意宋云峥的无礼,反倒是看他着急的样子,急切询问,“云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宋云峥立于马上,静思片刻,“是,周萋画出事了!”
“啊!四娘子出事了!”周长治惊呼,“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宋云峥面无表情,扫视周长治,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她,被诬陷苏宁眉流产了!”
说完这句,宋云峥勒缰绳,疾驰而去
“流产!”周长治呆如木鸡,“周萋画让苏宁眉流产了?”
“云峥,云峥,你速速跟我详说啊……”周长治冲着宋云峥离去的方向大声疾呼,却不见宋云峥停下,只有马蹄卷起的尘土。
意识到情况不妙地周长治,夹紧马肚,“啊!我的儿啊!驾!”追赶而去。
宋云峥跟周长治已经周祐琨回到皇宫时,正好与出来报信的连岸不期而遇,连岸用最简单的语言,把刚刚在东宫发生的事如数告诉了周长治,“殿下,六皇子已经在清宁宫候着了,您也赶紧去吧!”
周驰让周萋画毒杀苏宁眉!
宋云峥难以想象地瞪圆了眼睛,“你确定?”
“回,宋将军,奴不敢有半句谎话啊,现在周四娘已经被囚禁起来了,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六皇子也被皇上请去了清宁宫!”连岸一看宋云峥表情狰狞,吓得差点就要跪下,“殿下啊,您也快点去吧!”
“去,本太子立刻就去!”这个消息对周长治而言,可以说是五雷轰顶,他的头一阵晕眩,话也有点含糊。
清宁宫,母后,周萋画,六弟,是,他要去清宁宫,他要为那未曾谋面地孩子讨个公道。
他踉踉跄跄往前走,走了没几步却又退回来,他拉着宋云峥的胳膊,“云峥,你陪我去,我不相信,四娘子会任由周驰摆布!”
“是!”宋云峥心系周萋画,自然愿意前往。
一看周长治跟宋云峥朝清宁宫走去,周祐琨有点不知所措,他很想念他的母亲。却又那么一点点害怕一回宫就见到母亲,他静思一下,还是跟在两人身后,疾步朝清宁宫敢去。
今日,太子殿下原本是要去接他的,他应该是今天的主角,却这样被人抢了风头。或作别人。心中定然失望,但自打出生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被无视,周祐琨便没有太多的感触。
他只是默默跟在周长治身后。一步一步地朝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走去。
三人到达清宁宫,却只有周长治一人获得了面圣的机会。
周玄毅难得有有心之时,虽然把人都喊来了清宁宫,却没有让姬凌宜见到他们。只是让他们进了侧厢房避着姬凌宜问话。
宋云峥跟周祐琨立于长廊上。
“宋将军,细细想来。你我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周祐琨朝宋云峥作揖,礼貌说话。
宋云峥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周玄毅被安排进的厢房,他整个人都像是被吸走一样,他不敢确定。周萋画这次遭劫是不是又是周玄毅安排的,倘若是,他怎么会让周驰跟周长治直接立于对立面。倘若不是,那又是谁要这般陷害周萋画。
“宋将军……”周祐琨的行礼。没有得到送云峥你的回应,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追问。
这一次宋云峥才慢慢地转过身。
的确,他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到周祐琨了。
两年的时间,他长高了许多,脸上也渐渐浮现了周玄毅的样子,只是比起周长治跟周驰,他显得秀气很多。
他的鼻子像周长治那样高挺,眼睛却跟周驰一样弯弯如月,只是眉毛却跟周驰与周长治完全不同,淡淡的,细细的,像娘子们特意修正过的柳眉。
一席深棕压着金边的广袖阔袍,让他看上去成熟一点点,却透着一股莫名其妙地诡异。
宋云峥见周祐琨对自己行礼,连忙回礼,“九皇子如此,折煞宋某了!”
“不碍,不碍!”周祐琨摆手,反倒更加谦卑地朝宋云峥侧了侧身子。
倘若说周长治的亲切只针对宋云峥,那周祐琨的亲切就是对身边的所有人,他贵为皇子,皇后嫡出,却从出生就没感觉到娇贵身份带来的地位尊贵。
“宋将军,刚刚那公公说的周四娘,可是与六哥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娘子?”周祐琨低声问宋云峥。
“正是!”宋云峥回答,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怎么?你也听说了什么?”
“不,不,不!”宋云峥话一出口,周祐琨就感觉一股厉光扑面而来,他有点惊恐,猜不透宋云峥为什么会用这如刀刃般的眸光看着自己,“我只是听说过这位娘子,是可为死人喊冤的能人!”
得到周祐琨解释的宋云峥,并没有继续纠结于此,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确定周萋画是否安全,以及尽快给周萋画洗冤。
“宋将军!皇上有请!”正在宋云峥焦虑不安时,崔净从厢房内出来,他走向宋云峥,却注意到周祐琨,“老奴拜见九皇子,您可算是回来?”
“崔公公请起!”周祐琨双手上前扶起崔净。
而在这空挡,宋云峥已经大步朝厢房走去。
“崔公公,我能现在进去见父皇吗?”看着宋云峥那高大的背影,周祐琨有那么一点点因为被遗忘的落寞。
周祐琨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哀求,崔净心头一皱,这般低微,又岂是一个皇子跟有的样子,“九皇子,皇上正为太子跟六皇子的事烦心呢,你看……”
“嗯,我知道!”周祐琨没有多语,挺直身子,静静等待。
对于周祐琨的顺从,崔净有点惊愕,他的确是有别于周长治跟周驰,宽仁孝友,那股透出来的与世无争,倒是与宋云峥有那么一点点相像。(未完待续)
368 默契
一见宋云峥进来,周长治就跟见到救星似的,“云峥,此事,你说该怎么办?”
宋云峥并没有急着回周长治,先朝周玄毅施礼,“臣,宋云峥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玄毅见宋云峥这般举动,不禁吃惊,他这般有礼,比在朝堂上还要有礼,顿觉不妙,“宋将军,你对周萋画毒害太子妃一事怎么看?”
“臣,未对任何人有过接触,无感!”宋云峥干脆回答。
这个回答,让众人大吃一惊。
“对周四娘为何毒害太子妃也没有看法吗?”周玄毅继续追问。
旁人不知宋云峥跟周萋画什么关系,周玄毅还会不知吗?
但看宋云峥荣辱不惊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禁暗自吃惊,这厮到底在想什么?
“那若,朕把这事交给你来处理,你会怎么办理!”周玄毅摸不透宋云峥,不敢贸然行事,只是试探地说道。
“臣,谢主隆恩!”周玄毅的话刚,说完,宋云峥就福礼谢恩。
周玄毅怔住,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没想到宋云峥刚刚的冷淡平静,竟然是为了在这等着他,深吸一口气,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好,嫌你三日之内,为诸位皇子查明真相!”
一听周玄毅这么说话,宋云峥立刻洞察了其中的玄机,他要的结果是太子跟六皇子的风平浪静,不得查出半点丑闻来。
他跟周玄毅玩了个小心眼,周玄毅却顺水推舟,将这烫手的山药推了自己。
莫说他,就是周长治跟周驰也听出了周长治话里的真正意思。可是谁都不愿就这样放下心结,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宋云峥。
却见宋云峥抬手朝周玄毅抱拳,“微臣,定然不负圣望,将此事差个水落石出!”
宋云峥的承诺,却让周玄毅原本就悬着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
周长治、周驰还有刚刚回宫的周祐琨。陪同着周玄毅缓步进了姬凌宜的寝房。宋云峥则直接去了关押周萋画的东宫。
得知由宋云峥来处理此事,苏亶、苏誊兄弟甚是高兴,朝中谁然不知太子殿下跟宋云峥亲如兄弟。
由宋云峥处理此事。基本上已经距离推翻周驰不远了。
在苏氏兄弟的指引下,宋云峥便来到了关押周萋画的房间。
虽然说周萋画是谋害苏宁眉的头号嫌疑人,但毕竟这里面牵扯到周驰,所以并没有为难她。为她准备了干净的席,就连睡觉的榻上物品。也都是新的。
“你来做什么?”一见宋云峥在苏家人的陪同下出现,周萋画的眼瞬间就瞪圆。
“问话!”宋云峥不做拐弯抹角,直接回话。
苏家人恨不得周萋画以命抵命。
周长治已经明显感觉到周驰的威胁。
周玄毅希望双赢,不希望太子跟六皇子的矛盾激化。简单说,就是周玄毅是明确要自己确保周驰的安全。
但苏宁眉是被人下毒流产,必须要有人来为此承担责任。
若不是周萋画深陷其中。宋云峥才不会掺和其中,周长治谁胜。谁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求得只是周萋画安然无恙。
但他又很清楚,帮周萋画就是帮周驰,周玄毅的偏袒,已经让周长治如惊弓之鸟,自己若在有差池,势必会引来周长治的不满,尤其是周长治身后还有苏家人。
他的每一步,对皇位之争,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看着周萋画那张平静的脸,宋云峥确定,她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清楚了。
但要如何在苏家人的眼皮下,让周萋画将信息传递给自己,又不会让苏家人觉得自己在帮周萋画呢。
他扫视周萋画一眼,然后一撩阔袍后摆,随后坐在了席上,他手放在玉带位置,轻轻拍了四下,而后,抬眼看向周萋画。
担心周萋画没有看到自己的暗示,厌烦地“啧”了一下嘴巴,然后又轻轻拍打了四下玉带。
周萋画的嘴角有了一点点回应。
宋云峥这才继续下一步,他看着席前的长条矮桌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还有饭菜,饭菜已经凉掉,却没有动筷子。
“怎么没吃?”宋云峥说着,就要往周萋画面前推。
手放玉带拍四下,这是让她注意到软剑的存着,而软剑是秦简的武器,周萋画深吸一口气,明白宋云峥的暗示,开始用对秦简的思维理解宋云峥的举动,“不用了,这应该是我姑丈送来的!”
应该是卫柏栋送来的!宋云峥记起,刚刚在大殿里的确见过卫柏栋的身影,而周萋画将卫琳缃跟秦王有关联的事,告诉的是秦简。
周萋画用着不确定的话,暗示宋云峥,她已经明白了。
他静静凝视周萋画平静的脸,没有一点紧张,更没有一点害怕,那副模样,就好似此时的她根本不是被囚禁,而是像平常一样,待在她的闺房里一般。
“你不害怕吗?”宋云峥看着桌上的饭菜,低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首先,我没有毒害太子妃,其次,既然没有毒害,还遭此劫,上天注定的事,又是我能左右的了!”周萋画眼睛看着前方。
虽然与宋云峥没有对视,但两人的默契,已经让她知道,宋云峥到底要问什么。
宋云峥表面问她害怕,实则是问她到底有没有毒害苏宁眉,有没有跟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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