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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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谋论-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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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不过十几个时辰,周萋画却把握住这个男人的秉性,他跟自己一样,不愿欠人情,若非不得已,绝不会回头求人。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发现!”秦简继续加码,他枕在席上的头,朝周萋画方向看来,眸子不再如他离开时幽亮,多了几分浑浊,似担心周萋画还会拒绝,补充道,“与案情有关的!”

    他的手微微完全,放在胸口,眉头纠结蹙在一起。

    周萋画明眸一亮,“好,成交!”

    她挑开竹帘,站到了床榻前,眼眸一垂落在青衣胸口,隐约能看到大片的浓色,知道秦简的伤口定然是发病了,却依然假装毫不知情,平平说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次不用周萋画下命令,秦简自己乖乖地解开了玉带,“帮我看一下!”

    原本覆着药的伤口,大股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胸膛朝四周扩去,周萋画连忙拿帕子擦拭,“你又去哪了?怎么会这样!”

    秦简原本的外伤并不严重,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可想他现在这种伤上加伤,就是再坚练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啊。

    “这就是你的问题?”秦简知道周萋画这是出自真心的关切,却一本正经地打趣。

    周萋画白了他一个眼色,便开始为其诊治,上次的伤是利器刺伤,而这次则是被利器砍伤,且两处上不偏不巧叠加,除了止血,这次还需要将划开的皮肤缝合。

    周萋画将水盆端到床榻边,利落地将伤口风景的血液清洗干净,撒上七里散,转身出了竹帘,打开从秦简给的勘察箱,拿出缝合针,她这时才惊讶的发现,箱内竟然有处理过的羊肠衣。

    羊肠衣,可吸收缝合线材质的其中一种,具有可吸收性,避免了拆线,秦简到底从哪得到的这个勘察箱呢?周萋画越发好奇。

    取出针线,周萋画将烛台往前移动,迎着烛光穿好针,却不急于动手缝合,而是静静坐在秦简身旁,“你也该随便回答我一个问题了吧!”

    她手拿如弯钩一般的缝合针,冲秦简轻轻一笑。

    秦简看着那泛着亮光的弯针与周萋画得意的笑容,知道自己把勘察箱给对了人。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瞑目之殇,“你想知道什么?那个匣子的事吗?”

    周萋画浓眉一竖,直起身,“那与我无关!东西现在是我的,它过去的主人与我无关!”她抿着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里着实对这勘察箱很好奇,不过呢,比起这勘察箱,周萋画更想知道秦简嘴里与案件有关的消息。

    周萋画嘴巴故意啧出声,大有你若不说,我就不缝的气势。

    秦简依然闭着眼睛,那被面具覆盖下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性感又感性,他嘴微张,声音冷然,“你想听什么?”

    周萋画重新坐下,用两指将绽开的皮肉捏起来,轻轻吐出三个子,“苏玲珑!”

    话音落下时,曲形缝合针锋锐的针尖已经扎了进去,并开始了娴熟的缝合。

    秦简的眉头微微皱起,抿着嘴,一声不吭。

    许是因为许久没有动针,周萋画感觉自己的手生疏了很多,莫说手法,就是判断里也弱了不少,她裁的羊肠衣根本不够完全缝合这十公分的伤口,用完一根羊肠衣,又重新穿了一根。

    秦简似乎麻木了针在皮肤中穿行的疼痛,蹙在一起的眉头舒缓,在周萋画重新穿针时,沙哑地开了口,“刘二坠楼前一天,我住进了观月楼!”

    周萋画的针又扎进皮肤,秦简倒吸一口冷气,却立刻恢复平静,“正如你推测的那般,刘二的确死于戌时,我戌时初在厅堂吃完饭,与刘二一同上的楼,而后他进了那间其坠楼的房间,戌时中,我起夜,他房门开着,人被绑住手脚躺在地上,回想你说的死亡时间,当时他应已经气绝!”

    周萋画拉动羊肠衣,翛然问道,“你当时怎么不报官?”

    秦简鼻下发出轻轻地嗤笑声,“报官?找那个黄玉郎吗?若那样做,估计我现在已经跟那苏玲珑一样在那大牢中了!”

    不知是针扎疼了秦简,还是他因想到什么发出的惊呼声,他语气忽而一顿,“刘二对苏玲珑纠缠时,我也在场,但我清楚地记着,苏玲珑当时手上并未涂丹蔻!”

    这次换做周萋画惊愕了,未涂丹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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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鸩鸟

    感谢安语梦,竹苑青青,海蓝水漾的平安符,感谢盛藤的腊梅!

    丹寇是由凤仙透骨草,也就是现在的凤仙花染成,很难清除,但会随着时间而产生细微的差别,那日见苏玲珑,虽然指甲上的丹蔻艳丽,却绝非刚刚染成。

    看来,除了要验尸,要想搞清真相,去大牢找苏玲珑是不可避免的。

    收好最后一针,周萋画伏下身子,用嘴咬羊肠衣,当她咬断的那一刻,她听到秦简的胸膛里,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若没有,就算我们两不相欠了!”

    听到这话,明明已经咬断羊肠衣,周萋画却仍顿在秦简胸口那么几秒,她听到有力却又沉闷的心跳声,这个男人,比她还要怕欠人情。

    可她偏偏要逗一下他,于是说道,“你体内中毒颇深,我依着症状给你抓了几服药!”周萋画说着就站起身来,挑开竹帘,到书案面前,拿起让丽娘去抓的几服药,“你先在这休息,我煎好药,送你来服!”

    如她期望的,她刚说完这话,秦简就立刻厉声回答,“不必了!某没有中毒!”

    这是自负人仗着对自己身体发出的笃定之声,换言之,就是最常说的讳疾忌医。

    周萋画虽然是故意逗他,但说的话却不是假话。

    这几日,她一直惦记着秦简体内的毒,上世,在解剖毒杀案尸体时,周萋画有着一套自己独特的见解与手法,可总不能等到秦简死后,验骨吧。

    她十分肯定秦简中了毒。

    秦简骨骼与肌肉没有典型的中毒症状,但他的脉搏,却出现俩脉,一个是心脏跳动频率,一个是物质振动的频率,物质振动的频率高细,这是明显的中毒特征。

    脉象中毒特征明显,却无任何体表特征,这种矛盾的现象让周萋画百思不得其解。

    可刚刚在给他缝伤口时,偶然的一个发现,却让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秦简下腹部有两个暗紫色的伤口,那是被蛇咬,且是剧毒蛇咬过才会出现的伤口。

    但伤口处却没有任何被吮吸、治疗的痕迹。

    在没有抗毒血清的古代,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秦简涂抹中了鸩酒--传说中用鸩鸟羽毛划过的酒。

    鸩鸟专吃毒蛇,蛇毒渗透到鸟体各个器官,肌肉、内脏、喙和羽毛都有毒,鸩的屎拉在石头上,石头会腐烂如泥;鸩的巢下数十步之内寸草不生。

    因鸩鸟的毒来自毒蛇,但又可以以毒攻毒,化解毒蛇的毒性。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说,人如果被毒蛇咬了,就把鸩鸟的角质的喙刮下少许粉末,敷到伤口上,可以立即止毒,很快痊愈。

    虽说,鸩酒可治蛇毒,但正常人若接触却是“未入肠胃,已绝咽喉”,在治疗蛇毒时,蛇毒慢慢散去,鸩酒也开始慢慢侵入体内。

    只是鸩毒急烈,而非能有长久潜伏,周萋画静思一下,问道,“你近日可有接触到文血?”

    在古代,一切有害的物质都被视为不祥的征兆,人们不可轻易说出他们的名字,于是,人们一讳称替代事物原有的名字,保证自己不受他们的侵扰。

    据说因鸩鸟而死的人,吐出的鲜血凝结以后,回显现优美的纹理,鸩鸟因此获得了“文血”这个称呼。

    “无!”秦简简单回答,说完就欲起身,却被周萋画制止。

    “若不想伤口崩开,你最好老实躺在这里!”说完周萋画起身放下竹帘,“我去给你熬药!”

    她不等秦简再次开口,拉一拉裙摆,拿着药包,便出了寝房。

    丽娘跟春果已经收拾妥当,关门睡觉去了,厅堂的烛台已经熄灭,只在周萋画门口挑了盏灯笼,摇曳的烛光,把人影也吹得晃动。

    周萋画摘下灯笼,轻手轻脚出了厅堂,直奔灶屋,她很快找到了砂锅,但灶屋离丽娘与春果的寝房太近,周萋画担心会惊动他们。

    于是用手臂加紧盛有草药的药盅,空出的两只手,一手挑灯,一手拿柴火,便出了灶屋。

    田庄并不是只有周萋画住的这个院子,院子左右各有一个不是很大的侧院,除了前面的外院,周萋画住的院子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花园。

    察觉到风向是南风后,周萋画便抱着药罐,到了花园,烟雾会随风吹走,惊动不了丽娘的。

    就地取材,周萋画支起了锅子,却发觉唯独缺了水,再回灶屋拿?

    周萋画起身四顾,却见前方墙角有一井架,匆忙前去,却见井水清澈,周萋画将水桶扔下,摇动辘辘,吱呦呦,吱呦呦,水桶便被摇了上来。

    拉住水桶的瞬间,周萋画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夏季植物生长繁茂,这花园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有香味也不足以让人惊愕,周萋画没有细究,将水倒入药罐中,随后点燃了柴火。

    约莫着两刻钟,药便熬好,在等待药罐冷却到可以用手触摸前,周萋画开始打量着这个花园。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将花园一分为二,小径弯弯曲曲,直接通向周萋画的院子。

    花园中花草长势喜人,却因长时间没有专人打理,只能用繁茂来形容,左边的花坛,草甚至比花要茂盛,用草圃来形容花坛,更为贴切。

    花园右侧的花坛旁,放着一些石块跟青砖,还有一些打破的罐子,看那损坏程度,不少于两年。

    估计是原主刚搬进这院子,就被扔在那里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处很少有人来的院子。

    一道灵光闪过周萋画脑海,竟然鲜少有人来,这倒是个安全的地方,想罢,她从这瓦罐里找来一个相对看上去结实的,拿帕子擦拭一番,便掏出袖袋里银票,用帕子包裹好,放了进去。

    光放银票还不够,周萋画伸手,摘下了陈氏的那支金簪,一并放了进去。

    自从被黑衣人闯进来后,周萋画总感觉一无所获的他们不会就此甘心,加上现在严大牛已死,周萋画断定,他们还是会卷土重来。

    做完这些后,周萋画将罐子重新放回了原处。

    药罐已经慢慢冷却,周萋画摘了些野草,垫着,缓慢的朝前院走去。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那股香气却如影随形,纵使她回到了寝房依然浓烈。

    那股香味如玫瑰香味一样浓烈,细细闻去却又混合中药和檀香味,这一刻你闻到的是这个味道,下一秒却立刻变成了其他的,似桂花香般醇厚,却又如茉莉般清香,总而言之是一种用语言无法表达的香气。

    秦简平躺在床榻上,虽然眼眸紧闭,却一直处在警觉之中,听到周萋画进来,他一直握着软剑的手松懈几分,他自然也闻到了这股复杂的香味,冷然说道,“某不需要喝药!”

    他不在使用新学会的字“我”,而是选用了溏朝男子自称“某”,这是在明确表达自己拒绝吃药的态度。

    周萋画不语,挂好灯笼后,便端着药碗,坐在榻前。

    被无视的感觉,让秦简勃然大怒,他大吼道,“某不需要……”

    话未说完,汤匙已经到了嘴边,“要”字是开口音,周萋画顺势将草药填到了他嘴里。

    “你信或者不信,你体内的毒正用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而今你察觉不到,其实是因你的意志!”

    这些都是周萋画的猜测,她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力,一直在提醒她,这世间有一种鸩毒,毒性缓而难察,其毒一旦侵入头皮,即可寄生在发根之内,但中毒之人却不是因毒而死而是死于对毒的恐惧。

    现在秦简没有察觉到,只因现在在他心里,有比他的性命更重要的事,比如说银票!

    若一旦心想事成,毒性定然会立刻夺取他的性命。

    周萋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但对这样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除了告诉他真相,还真没有更好的方法。

    周萋画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秦简那由面具遮挡的眼眸,两股同样带着不屑与倔强的眼神,如两股洋流相交在一起,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谁胜谁负,都代表着让对方顺从自己的意愿。

    忽而,秦简眼神一抖,喉咙做出吞咽动作。

    而后,他将头朝一旁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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