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画不卑不亢地把刚刚验尸的结果说出,并给出了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怀疑。
“一支箭能给人扭断脖子?周四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周长治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如果这支箭的确是射进他的头颅。那又什么不可能的!”周萋画轻轻说道,与其说是在回答,倒不如她在提出自己的疑问。
周长治旋而明白周萋画所指,他低头静思一下,“还有其他的吗?”
周萋画一抬头,见卢天霖带着侍卫们已经收工,正整齐朝院子走来。看他脸上的神色轻松。嘴角擎笑,指定是有所发现了,连忙说道:“孙牧颈部有小血管出血。应该是在死之前形成!”
“什么意思?能说的更简单一点吗?”周长治皱着眉头,周萋画嘴里出现的专业术语,什么脑干、什么血管,这些词语他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就是说。孙牧在死之前,曾迅速扭头。用俗语说,就是扭着脖子了!看目前的情况,他应该是发现有人要拿箭对着他,下意识的举动。但没等他离开,对方射箭了,于是原本瞄准的箭。就斜插进他的头颅!”
“对方射箭?你的意思是说……”
“是的,民女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苍穹术,而是有人为了混淆视听,以苍穹术做的障眼法……”周萋画慷慨说道。
“可是若不是苍穹术,这人怎么可能会因一支箭原地打转呢?”周长治微蹙眉头,“呀,天霖回来了!”身后传来队伍行进的声音让周长治精神一震,“快,快说说,有什么发现!”
卢天霖将手里的火把递给一旁的随从,作揖上前,“回殿下,却有发现!”
“回太子殿下,栅栏外有崭新的马蹄印和新鲜马粪!看其形态,马匹应该在那逗留很久,而且……我发现了这个!”卢天霖跟捧宝贝似得从胸袋里掏出一白色的箭羽,“我比对过了,这跟射死孙牧箭的箭羽一样!”
“所以,微臣认为,射杀孙牧的箭不是从南面射来,而是正比,有人持箭在那,假借苍穹术之名,混淆我们侦破方向!”卢天霖抬头,说出自己的论断。
“你也认为这不是苍穹术!”周长治惊呼。
也?难道……卢天霖侧面看向身后搭起的台子,刚刚周萋画在这进行了尸检,她也得出了苍穹术是障眼法的结论?
卢天霖侧脸打量周萋画,而后轻轻点头,“是,微臣认为,有人故意用苍穹术误导我们!故,此案件,还是因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看其是否有得罪人!”
“咻!”“噔!”话音刚落,一支箭穿过人群,直接射到了周长治圈椅后面的立柱上。
“快,保护太子殿下!”众侍卫如立刻呈警界状态,层层将周长治为了个水泄不通。
卢天霖持剑在前,指挥着,侍卫准备好盾牌,“速速保护太子回房!”他在混乱里就注意到孤身一人站在人群外的周萋画,提剑上前,“四娘,赶快离开!”
周萋画平静地看了卢天霖一眼,抬起手,指指那射在立柱上的箭,“那箭头上,好像插着什么!”
众人循着其手指看去,果然见箭头上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卢天霖一抬手,立刻就有侍卫拔下箭,并递到了他的手上,卢天霖不敢打开,弓腰上前,冲周长治禀告:“殿下,箭头上有一纸条……”
“你看!”还未等卢天霖说完,人墙里的周长治就立刻出声,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好似一打开,就会中箭一般。
“是!”卢天霖答应,将纸条展开,这是一张长条形纸,因插在箭头,纸上有洞,但字迹依然完整清晰。
周萋画眯眼看去,隐约看到一个“辰”字,她试着向卢天霖那边移动,卢天霖却将字条对折收起。
“殿下,请您亲启!”卢天霖垂首,将字条举过头顶,但人墙里却没有半点动静,卢天霖只得再次说道:“殿下,微臣已经确定无威胁,请您亲阅!”
过了好一会儿,周长治这才抬抬手,围住他的侍卫缓缓散开,“呈上来!”
卢天霖垂首,疾步上前,将字条呈上。
周长治展开字条,深沉的脸上忽而转晴,却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立刻蹙起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忽而,深吸一口气,“拿火来!”他命令道。
火把递上前,周长治将字条往火把上一扔,转眼就划在灰烬。
他眼朝陈成玉的棺斜斜看去,手重重拍打在圈椅背上,“天亮后即可启程,今晚之事,权当没有发生!”
众侍卫发出一声惊叹。
周萋画也诧异看向周长治,那字条上写着什么,竟让他做出如此决定。(未完待续)
211 生日
东方的天边刚刚泛出鱼肚白,一行人就踏着露珠上了路。
周萋画倚靠在轿厢上,随着车子的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昨晚上半夜一直浅眠,下半夜又发生了孙牧被杀案,整个晚上基本都没怎么休息,迷迷瞪瞪,头脑昏昏沉沉的。
不光周萋画,轿厢里的其他人一路上也都闭眼休息。
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外面传来侍卫的喊叫声:太子有命,前面驿站停步休息!
侍卫甩得鞭子啪啪响,周萋画打了个激灵一下子睁开了眼,她挑开窗帘,却见路牌立着的界碑上写着“枣阳县界”四个字。
这么快就过了海平了,看来这两个时辰行进的速度挺快啊,若一直这个速度,估计用不了五日,四日便能达到京城吧。
冬雪伸个懒腰,从另一侧挑开窗帘,见外面开着大团菊花,嘟囔几句:“这还没到京城,怎么也有这么多菊花!”
“冬雪表妹有所不知吧,京城的菊花,十之*来自枣阳,估计现在这些不过是被挑剩的,好的都被送进京城了!”陈映芸坐直身子开口说道。
冬雪吐吐舌头,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眨着眼睛看着周萋画,用力吞咽一下口水,终于开了口,“师父,昨晚你验尸了?你怎么不喊我帮忙呢?”
周萋画昨晚验尸时,只是让侍卫上去拿了勘察箱,别说冬雪,就是连春果都没捞着多看一眼。
周萋画侧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厢外,压根没听到冬雪的问题。
冬雪有点不高兴。往前移动一下身子,“师父,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她伸头到周萋画旁边,张大眼睛往外面看,当她看到周萋画的眼神是落在前方骑马前行的卢天霖时,不禁小小落寞一下。
嘴巴撅得老高,收回身子。依着另一侧的轿厢。一脸的不悦。
春果意识到冬雪情绪的变化,于是也抬起头,当她看清楚周萋画是在看卢天霖时。她因错愕难以遏制地咬了咬嘴唇。
这一幕被冬雪看见,如找到同伴的冬雪冲春果“唉”了一声,春果连忙抬头,却见冬雪俏皮地朝她做了一个“嘘”地手势。
这下春果更不解了。
“娘子。你刚睡醒,不易吹风!”春果在周萋画耳畔小声的提醒。并伸手帮她拉下了帘布。
但周萋画却没有随着帘布落下而收回眼眸,那姿态就好似被冻住一般,许久之后,她支在窗沿上的手缓缓落下。开口便问,“冬雪,你母亲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冬雪一怔。没明白周萋画为什么问这个,“我母亲?”
周萋画微微点点头。示意她没有听错;自从偷看到那纸条上的“辰”字,周萋画就以这个字呈放射性思维发散。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组合就是生辰,那指的是谁的生辰呢,自己亲人是不可能了,父亲跟母亲都是岁中,如今已经接近深秋了。
她记起母亲曾说起过她的同窗们,皇后娘娘是年初,李雯庄跟陈成玉是岁中,秦怡是岁末,各个恰合的是,在这种赶往京城的队伍里,这四个人的子女可都在。
会是秦怡的生日吗?
“应该就是秋日吧,记得母亲过生日时,府里到处都是这黄灿灿的菊花!”冬雪仔细回想,犹豫不决地回答。
永宁郡公府出事已经五年了,五年前,她才不过六七岁,整日玩乐,哪里记得住母亲的生日
听到冬雪的回答,周萋画轻轻抿一下嘴,脑袋忽然一热,脱口而出,“那秦简呢?他的悬弧之辰是哪天,你知道吗?”
车厢里瞬间静谧了,那种冰冷,足以让车厢里的每一个人疯掉。
就见春果帮着拉被子的手一下嘴僵住,冬雪起身想换个姿势的身子停在半空,唯独陈映芸不知道秦简是谁,脸上略显迷茫,却也因意识到冬雪跟春果的异常,不敢乱动。
“他,他,腊月十九!”冬雪微微一顿,立刻脱口而出,却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正常,连忙补充道,“可,可能吧,我也拿不准,你可以直接问,问他啊!”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恍然又意识到什么,又改口,“我,我记错了,腊月十九是我哥的生日,秦,秦简,他,他,我不知道!”
冬雪脸色憋得通红,说完这句,身子一斜,直接背对着周萋画,躺下身子,闭上眼睛假装睡觉,“谁都别跟我说话,我累了!”
秦怡的生日果然是在秋天?刚刚冬雪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周萋画很是疑惑,她嘴角紧紧抿着,再次挑开门帘,看着已经停了马的卢天霖,哎,看来,要想打消疑惑,只能问他了。
队伍终于停在了驿站门口。
只是这是个低等驿站,院子里围着几匹瘦马,驿兵也不过七八人,纵使已经做了提前准备,但能提供的食物依然少的可怜,除去周长治与董卓、陈振山等几个地位高的官员吃到了热菜,其余人只是分了点热水和馕。
就连几位夫人都如此,更别提下人了。
“娘子,你们在这等着,我下去给你们取!”春果拉一拉身上的毯子,对几位娘子说道。
“我跟你一起!”周萋画一瞥眼,见卢天霖也在那灌热水,拉开毯子,迈腿钻出了轿厢,“映芸表姐,冬雪睡着了,你在这照看一下!”
“嗯!”陈映芸答应一声,目送周萋画下了马车。
周萋画前脚刚落地,冬雪就弹起身子,她瞪着乌漆墨黑地大眼睛,嘟着嘴,喉咙里像是被人强塞了个核桃,吞咽不得。
陈映芸看她一脸焦急,递上帕子,“冬雪表妹,你没事吧!”
“没事!”冬雪嘟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慢慢走向卢天霖的周萋画,“看,看,看,净看些不该看的!”
陈映芸微微侧身,寻得冬雪咒骂原因,轻轻问道,“莫不是画儿妹妹该看那个叫秦简的?”
陈映芸这一问不打紧,冬雪拳头狠狠打了一下车厢,又直挺挺地躺下,“该看的,谁都看不到!”(未完待续)
212 出自秦简之手
“春果,丽娘她们应该还没吃呢!”看春果取回了馕,周萋画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水袋,朝跟在她们马车后面那辆车上的丽娘指指,“我来接热水,你给丽娘送点去!”
“好的,娘子!”春果没有多考虑,脆声答应,疾步就朝丽娘做的马车奔去。
周萋画见状,扭身朝装热水的方向走去,在水桶的另一侧,卢天霖也在装水。
“画儿妹妹,自己来盛水啊!”陈泽栋正巧盛满水,见周萋画过来,他把自己的水袋往背上一甩,伸手接过周萋画手里的水袋。
“多谢,四兄!”周萋画浅言说道,她往一旁一侧,斜着身子看着陈泽栋给自己装水,“四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你方便吗?”
“画儿妹妹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知无不言!”陈泽栋边装水,边回答。
“四哥,你可知道冬雪姑娘母亲的生辰?”周萋画不做任何拐弯抹角。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问一下大哥!”陈泽栋心直口快,做事光明磊落,用力拧紧水袋,四下张望,却见陈大郎在队首跟领队的说着什么。
陈泽栋略显无奈,将水袋交给周萋画,“画儿妹妹,你稍等我一下,我去问问大哥!”说着,他拨腿就朝队伍前面跑去。
周萋画用手掂了掂水袋,扭身就要朝自己车厢走去,却听身后传来卢天霖的声音,“秦怡姨母的生辰正是今日!”
卢天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刚刚看周萋画把春果支走,他以为周萋画要询问昨天纸条上的内容,却没想到她只是向陈泽栋问问冬雪母亲的生日。
“什么?”周萋画并没有转身。只是假意没有听清,反问道。
卢天霖拧紧自己的水袋,绕到周萋画身后,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今天便是秦怡姨母的生日!”
“多谢!”周萋画情绪依然不高,抬眸轻轻看了一眼卢天霖,微微欠身。便要抬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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