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我什么东西都没抓。
我只是抓过一件东西,玩了会,就将它扔到了地上,便连玉玺兵符之类的东西,我也只是把玩了会,就扔了出去。
直到我将抓周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扔光了,这才高高兴兴地由我奶娘带我吃饭去了。
我奶娘说,我每抓一件东西时,众人的眼光都要评判一番,待我扔了时,他们又会惊讶地窃窃丝语一番。
奶娘说我当时玩得很开心,我想,我之所以这么开心,一定跟当时众人那么关注我分不开吧。
一个小孩,看那么多人都在看着自己,也是会有表演欲的。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最出色的演员(戏子太难听了,还是用现代语吧)。
父皇后来跟我说,一定是我的母妃太贤惠了,没像别的妃子那样在抓周前教导我,以致于我表现的是孩子的天性。
可实际上,在母妃死后,当我问及我抓周时的情况时,奶娘隐密地向我透露了其实我的母妃是下过一番工夫,要让我抓玉玺的,可惜,我没听话。
我的没听话,让母妃相当地不高兴。
所以我说母妃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早死,让父皇一直认为她是最贤惠的,可是只有我知道,其实她跟别的宫妃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一点,父皇还没来得及发现而已。
今天的父皇,显然又想起往事了。
人,似乎越是到关头,越是会想起遥远时候发生的事。
“这一次父皇恐怕是捱不过去了。”父皇的话,有一种英雄末路的苍凉味,让我心里也不由微微酸痛了起来。
记得十年前,我行成|人礼时,父皇还是那样的威严而高大,让我打心底里敬畏,可几何时,他竟然苍老至斯!
看着大大的龙床上躺着的那个佝偻的病躯,我真的无法相信,岁月这把刀会残忍至斯!
“这一段时间,朕经常梦到你的母妃,也常常梦到你小时候的事。”父皇示意我在床边坐下。
我听话地捱着床沿坐了下来,他轻轻拉过我的手,伸手在我脸上探索着。
“你跟你母亲,长得真的很像啊!……”父皇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母妃的留恋意味,这种留恋的感觉,之于知道母妃本真面貌的我,只觉得好笑。当然,此时此景,我当然不能笑出来,只能配合着父皇,故作哀伤。
“你小时候虽然懒了点,可却是所有皇子中……咳咳咳……”
父皇下面的话还没说完,便深深地咳嗽了起来,我微有些着慌,忙上前扶住父皇,父皇指着一边的锦帕,让我拿给他,待我递给他他随便擦了擦嘴角便将之扔到一边时,我看见了那上面殷红的刺眼的颜色。
咯血……
父皇的身体……看来真的不行了……
心中的恐慌,便越发地加重了。
他曾是我生命中,最好的最硬的靠山啊!当他不再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天……
我听说过一句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我知道,我二十五年的荒淫岁月,真的要终结了。
“你觉得父皇的所有皇子中,哪一个适合做储君呢?父皇想立储君了呢。”
父皇,这种话,你不应该问身为你皇子的我吧?
虽然我说过自从老八走后,有很多人喜欢问我支持谁,但我没想过父皇也会问我这个问题。
“是老大、老四,还是老八呢?”
父皇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我。
他那样地严肃,让我明白,他不是随口说着玩的,他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
可是这一刻,我只想晕倒。
第十一章
我真的不想回答这样高难度的问题,因为柳夕他们所准备的问候皇上的话以及应付皇上可能提出的问题中,没有这一个题目,所以,这样一来,势必得让我自行判断该如何回答才能得体,可是要命的是,多少年早没用过的大脑,此时还能转动吗?
于是,我小心翼翼、字斟句酌(不这样也不行啊,万一我说的不好,将来哪一天我说的话传到了新帝耳中,我到时还会有命吗?)地回答父皇:“天子既为天之子,上天自有安排。父皇但放宽心,到时一切自会天定。”
我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错吧?所以,即使将来是老大、老四或是老八任何一个人即了位,听到我现在所说的话,也应该是洋洋得意的吧?
看看,我可是天授的呢!
所以到时我就应该不怕被他们怎么样了吧?
其实我这句话根本是句毫无用处没有任何实在意义的废话,然而,父皇听了我的话,竟然在微愣半晌后,脸上浮现了仿如被春风拂过般的表情,而且精神也跟着似乎好了许多──至少比刚才要好了许多,道:“皇儿说的是。既是天子,老天自会作主。父皇这一段时间,确实是多操心了。皇儿应该来早一点为父皇解惑才是,白白害父皇在焦虑中度过了那么多时候。”
父皇现在说话的语气,仿佛是在跟我撒娇般,让我真有点哭笑不得。
人都说老顽童老顽童,到老了脾气反而变得像小孩,是不是就像父皇眼下这样呢?
是不是人的精神一好,身体也会变得好一些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下父皇就吩咐我扶他起来,他说他要到御花园逛逛。他说他都忘了阳光是什么样的颜色是什么样的味道了。
我当然不能拒绝,只得搀扶起他,将他扶出了皇极殿,他的寝宫。
父皇边走边指着两边的景物,跟我说我小时候在那里做过什么,在这里做过什么。
我当然全忘得一干二净了,却想不到父皇,这个一国之君,成天都会忙碌着的一国之君,会记得这样得清楚。
“唉!都是你母妃过世太早,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要是有人督促着你,把你当年的懒性改了,你……你也不会变得越来越荒唐才是。可惜父皇虽想管你,但每次到最后都还是纵容着你。人说严父慈母,之于你,父皇是一刻也没做过严父啊!”
父皇坐在亭间石凳上,无限叹息着。
我怕他不适宜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虽然现在已是明媚的春天,但我还是吩咐一旁的宫人拿个软垫过来。
我扶他起来,把软垫放了上去,这才扶他坐好。
“你在府里到底养了多少男宠?嗯?”
父皇示意我也坐下,然后问了我一个让我脸有些发热的问题。
“也不多……”
我嗫嚅。
“我听宫里还有大臣们谣传,说你养了八九十?”
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对我的宠物感兴趣,我只觉得现下谈的话,让我越来越脸红了。
“比父皇的还多嘛。”
确实,父皇后宫的女人虽然不少,但真正临幸的,也不过七八十而已,而且还是这么多年下来的,我可是只有短短十二三年就养了这么多男宠啊!所以,这样说起来,无论是总量还是平均数,看来我都是无敌的了。
“看你这样不自在,想来还真有八九十了?”
父皇轻笑。
“太多了不会感到烦吗?父皇三五不时就会被后宫的醋海淹一次,很久之前,听到你府上的事,父皇就曾想问问你有什么驭妻术可以传授父皇的,毕竟父皇国事太过繁忙,再被女人吵,实在是有够头疼的。只是一直找不到时间问你。”
“父皇是一国之君,后宫的妃子自然能知道自己的轻重,怎会来麻烦父皇呢?父皇是在逗儿臣开心吧?”
父皇的奇怪问题层出不穷,我也只能苦笑应答。总不能只让他一人自言自语吧?那可是相当不礼貌的。
“她们当然不敢明里来烦朕,但暗地里互相较劲,到最后闹大了还是会闹到我这里来,难道你府上没发生过这类事情?”
暗地里互相较劲?我想了想,似乎还真没人闹过,就连我府上五个女性王妃,也没人闹过,大家在一起,和平得很啊!
于是我摇了摇头,道:“所有人都处得很好,没人闹啊!”
父皇听了我的回答,眼里闪过一阵我似乎在哪儿见过的熟悉光芒,接着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让我很困惑,也很茫然。
是啊,照理说,应该是会闹的啊。
像其它比我更优秀的皇子府上,内宠比我少,还经常发生争风吃醋弄死人的事呢,那为什么我府上的那一帮人,却从来不闹呢?这是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呢。是不是因为我对所有人都一样,没偏爱谁,所以,他们就没必要闹了呢?”
我的回答,让父皇皱了皱眉,问我:“你也二十有五了,这么长的时间里,你都没偏爱过谁?没有特别喜欢的?”
父皇的话,让我深思良久,我将府里所有的人都在脑里过了一遍,然后摇摇头道:“没有特别喜欢的,不过他们我都喜欢。”
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去招惹他们了。
父皇似乎对我府上的男宠很感兴趣──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一个帝王,竟然不跟儿子谈正事,却专谈儿子荒唐糜烂的私生活,能不让我感到诧异么?
“朕记得你不是相当喜欢那个叫柳夕的么?”
柳夕是当年的文状元,我追求他的事,自是满朝皆知。
“是啊。”
“那对他,是不是要比对别的人好一些呢?”
父皇挖我的隐私不遗余力。
“没有呢,都一样,大家都一样。”
我有些局促不安。如果父皇的话让府上其余的宠物们听到了,只怕会生气的,到时,我可就会被他们干晾了!这,可是我不想见到的啊!所以,我赶紧澄清。
父皇深深看了我一眼,继而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你的性格,看来没变啊。……没变是好事,父皇还怕你也跟你那些兄弟们一样,长大了,性格就变了。”
我的性格没变?我的性格是怎样的?我的这个性格很好么?听父皇的口气,似乎是。
可是,就我自己看来,我是一个极没性格的人才是吧?
对于我所喜欢的物或事,比如我的那些宠物们,从不强取豪夺,如果我喜欢而他们不喜欢我的话,我不会像我的兄弟们那样,非要掠夺回去如果掠夺不了也非要毁了不让别人得到才肯罢休。
不过一直以来我都很幸福,只要是我喜欢的,最终我都得到了。
对于我所讨厌的物或事,比如大皇兄上我的事,虽然我不乐意,但竟然也毫没骨气地同意了。
所以,这样的我,还算是有性格的人吗?应该说整个就是一个,说好听点,是脾气好;说难听点,是个窝囊废,不是吗?
可是父皇竟然在夸赞我的性格。
而且还不像平常对其他皇子在朝廷有所建树时那种泛泛的赞赏,我能感觉得出来,父皇是在真心实意地对我这种性格很欣赏。
我无法理解父皇的想法,也懒得去问。
父皇从铺着软垫的石凳上起了来,让我扶他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我听见父皇似乎喃喃了一句:“但愿朕所做的一切,是上天所期望的……”
第十二章
我知道天真的就要变了。
自从看见锦帕上那朵鲜艳的刺眼颜色后,我就知道,天马上就要变了。
不知未来是如何的我,虽在一开始知道这个事实后有过一阵心慌,但马上就懒得去想未来会怎样这个问题了。不过,我虽没再像一般人那样忧心忡忡,却也激发了我越发地堕落。
我得赶在好日子会过去前,玩个够本。
于是,九王爷府,每天,里面玩乐的声音,都会透过高高的围墙,飘到街上。
这时,再没人来指责我的荒淫了,所有人都把这种现象归为末日前的狂欢。
奇怪的是,似乎还真是有什么样性格的主人,就会有什么样性格的宠物啊!
所有宠物从我通宵达旦的玩乐以及星昊对帝王身体的解读中已能明白九王府可能面临的险境,可奇怪的是,他们也跟我一样,竟无丝毫的忧虑。
我的政策他们一向是知道的,如果他们现在感到害怕了,大可以现在就离开王府,跟我撇清,我绝不会为难他们。这样一来,以后如果我出了事,我想,他们应会无恙的。
可是他们没有,依旧一如既往,仿佛愁不知何物地陪着我玩乐。
这是让我感到相当不解的地方。
白色纱巾蒙在了我的脸上,我听见周边气流的流动。
凝神,展开轻功,我毫不费力就抓到了一个。
气息好熟悉,只是,他怎么会来这儿参加我的游戏呢?像他,还有其它一些世家子弟,是从来不会响应我的号召,跟我一起玩这种幼稚的捉迷藏游戏的,因为他们毕竟有着与他们本来想当然的高贵身份相当的清高,所以,当我抓到他时,我是相当意外的。
“夕儿,亲一个。”
我扣住他的后脑,亲了上去。
淡淡的清新的气息,果然是他。
下一刻,在我亲到人的下一刻,蒙在脸上的白色纱巾便被他揭了下来。
我以为他肯来参加游戏肯定是认同我的游戏规则的,于是立马乐呵呵地将他压到了地上,准备玩一场香艳刺激的现场直播式的make love。
不过,我的自以为是显然是错误的。
柳夕看了看周边那群睁大眼睛,显然也极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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