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龙出 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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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龙出 锲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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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白玉般的美人让人醉,却不知白玉般的剑也叫人痴。
那两人只觉迷蒙在这片白色的光芒中,痴醉在冷月般的剑光下,消失了全部的感觉。
未及院中其他人有反映,一道银练凭空出现在夜色中,所过之处,鬼哭神嚎。
银练的目标只觉周身顿寒,喉间一凉,便没了知觉。
顷刻之间倒下三人——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戚少商击杀两人之后立于顾惜朝身旁,握住剑的他神情淡漠,衣白、人白、剑白。他好似放出了光,照亮那一方天地。
今夜无月,地上却有君如月,清辉不减。
顾惜朝接过飞回的小斧,夜风过,衣摆振振,如九天鸾鸟,欲翱翔天际。然而他唇角微挑,杀伐之气顿起,青纱猎猎,似有金鸣之声响彻寰宇。
他非鸾鸟,而为苍青之龙,吟动九霄。
戚少商看向顾惜朝,顾惜朝亦望向戚少商,两人俱是一笑。并非冷笑、淡笑、讥诮的笑,那笑容中有的,只是战意!
遇到最适合的对手,岂非都有战意?
可惜,今夜他们并非对立。

22
殷庄主来的到是巧。”戚少商淡淡地言道,只不过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顾惜朝。
“呵,戚楼主缪赞了。这全是托顾公子的福。戚楼主这么着急要走,莫非想要说话不算话?江湖上都说戚少商一诺万金,难道只是个谣传?”殷鹄立站在门口,将一样东西递给顾惜朝后,便玩味地看着他们两人。
“布阵图顾公子没有交还给庄主么?既然不在我手,交易便也作罢。”戚少商冷冷地说。
“殷庄主。”顾惜朝漠然开口插入两人中间,“请让我跟戚少商单独谈谈。”
殷鹄立一愣,继而笑道:“好,既然你有此心,我囚龙山庄照办便是。”言罢挥手,带着墨言退下。顾惜朝和戚少商都知道,周围一定布置了囚龙山庄的人,例如墨言,例如八阵。

沉默半晌,顾惜朝对戚少商道:“大当家的没有什么想问我?”
戚少商自嘲一笑,在他对面找个位子坐下:“顾公子深谋远虑,智计卓绝。在下实在不知该从何问起。”
顾惜朝冷笑:“哼,我不信你就半分没有察觉!戚少商,事到如今,不如把话说开了好。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一路上有意无意的试探,还有一些事故意没说清楚,这些都是戚少商在防着他的证明。
戚少商叹口气:“那好,顾惜朝,并不是囚龙山庄令你做事,而是你令囚龙山庄做事,我说的,对不对?”不然,殷鹄立大可不必将自己放出那囚龙山庄,又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来。
“不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计划。”顾惜朝笑地自得,“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你承认了,才算知道。不过若是猜测,则是在一开始。”甚至,在与他重逢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他的不死之心,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痛恨。
“哦?”顾惜朝扬起眉,他没有想到会是在那么早的时候——竟然是从一开始么?
“以你的为人,何尝会做那么不明智的事情。拦住我离开,又为我挡剑,一切,只为了让我来到杭州。”
“不错,虽然这个方法老套了点,但对你这种大侠,卖恩情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戚少商是大侠,这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却也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他不屑,却也想。
“平云县,你能拿到犯人身上的解药,因为他是囚龙山庄的人,而你也是。”否则,就算能轻易胜过他,却未必能轻易弄到解药。
“不错,可惜,他惹火了我,不然,囚龙山庄的右护法,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最后给施离看的,就是囚龙山庄庄主才有的信物,让他知道,自己死得不冤。
戚少商再叹:“最后一个问题,顾惜朝。”
“你说。”
“我手上的名单,是仿制品,而真的,”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顾惜朝,“在你身上!”
“啪啪啪!”
顾惜朝抚掌而笑:“精彩精彩,大当家你竟然对我了解至此,我们不愧是知音,只可惜,你知我,我也知你,这场胜负,还真不好说。”既然能猜到这里,他就不信戚少商会没有准备,原本就没有想过会赢得很轻松,而如今,更是令人兴奋。
戚少商面容沉痛:“为什么?”
顾惜朝挑了挑眉,笑着言道:“刚才不是已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么?既然你问完了,也该我问。”
戚少商沉默,示意他问。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我,这我知道。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来?”虽然计划是他定的,他并不认为,已经是金风细雨楼楼主的戚少商会这么轻易地跟他出来,然而他确实来了。
“无论如何,我欠你一条命。”避开他的目光,戚少商低声回答。
顾惜朝冷哼一声:“大当家的未免太小觑我顾惜朝,你当真以为我连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分辨不出吗?”
“……我想要一个答案……你和我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顾惜朝闻言微微一颤,敛上双眼:“你,找到了吗?”
“你死我活的仇恨,想要而不能的信赖,以及,无法独自一人的,寂寞。”渗入内心深处的寂寞便是诱使他踏入陷阱的毒药,而那青衣书生身上的寂寞,更是透骨三分,毒上三分。
顾惜朝拿起身边的布包——便是殷鹄立刚才给他的那个。他将上面的缠绕的布拆开,露出戚少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鞘,宝剑的寒气甚至透鞘而出,剑身铮铮而鸣,不知是遇敌的警示,还是遇主的欣喜。
“逆水寒!”戚少商瞪大了眼。他明明已经将它扔下深渊……
“花了两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它。”顾惜朝拔出宝剑,抚摸着剑身,“你我一切皆因此剑而起,若没有此剑,你我不会相识,你却将它扔下万丈深渊。就这么想要忘记一切吗,戚少商?”最后一句,顾惜朝怒视戚少商,不能自已的吼了出来。
受逆水寒剑气所引,痴剑亦嗡嗡而动,跃跃欲试,想要越鞘而出。
戚少商拂过白玉般的剑身:“此剑名为痴,顾惜朝,你惊才绝艳,那你告诉我,它究竟痴的是什么?”痴于仇恨,痴于功名,还是,痴于情爱……扔掉逆水寒,是为了忘却那剑带来的斑斑血迹,换上了痴,却更令人觉得寂寞。他不想再仇恨下去,然而另一个人却一提再提。
若可以下手,何必等到两年后,就算会让铁手为难,他戚少商定然言出必行。若不下手,如何面对兄弟英灵,于是便只能忘却。
“我不管它痴的是什么,戚少商你听好了。我顾惜朝不需要你留情,要杀便杀,倘若你无视我的存在,定然叫你后悔三生三世!”
“也好,你我一切因逆水寒而起,也由它而终吧。”戚少商叹息,将痴剑拔出,立于顾惜朝身前。二人衣摆无风自荡,剑气冲天。

“慢着!”突兀地声音响起,“顾惜朝,你可以不顾及别的,但殷庄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妹妹吧?”竟是赫连小妖!
“小妖?”戚少商讶然。
“哼,铁手通知我们的,红泪不放心你,要留在附近等消息。所以我一接到铁手的消息,就赶过来了。”小妖看了看场中的情况,悠闲地走到戚少商的身边,“你们这两条龙,还真是会闹。”
顾惜朝看向跟着小妖进来的殷鹄立,他嘴边露出一抹苦笑,却说着:“只要是顾公子的意思,囚龙山庄不惜一切。”殷家人,重信诺。纵然要牺牲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小妖,殷姑娘是怎么回事?”戚少商皱眉,虽然那女子刁蛮任性,但要戚少商做出这种以女子为质的事,还是……
“我说戚大侠,你也不看看囚龙山庄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吧。”小妖抱枪而立,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小妖!”
“戚少商!”顾惜朝开口,“你我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你说是也不是?”
“是。”戚少商看向顾惜朝,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三日之后,凤凰山山腰的亭子里,顾惜朝带上名单,一人恭候,绝不食言。”顾惜朝冷冷一笑,“我不屑对天盟誓这一套,只承诺与你做个了断,你信是不信?”
“好!顾公子既然敢说,我便信你这一次!殷庄主放心,殷姑娘必会毫发无伤地回到贵庄。顾惜朝,三日之后,我戚少商定然只身赴约!”
两只手重重击在一起,击掌定约。

23
和殷鹄立一起回到囚龙山庄的顾惜朝只是沉默地坐在庭院中,同时执黑子白子,自己与自己下着棋。殷鹄立坐到他对面,看这棋盘上的走势,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棋风。
黑子凌厉狠辣,走偏锋取奇巧,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亦可牺牲;白子相对而言较稳健,虽然起初形势不好,但很快连成一片,聚沙成塔,与黑子形成相抗之势。乍看之下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棋风,但不论是黑子还是白子都不拘常理,坚持自我,不退一步。
“你这局棋,是在和自己下,还是和戚少商下?”殷鹄立笑问顾惜朝。 
顾惜朝抬头,看见是他,眉一皱手一挥,拂乱了棋局。棋局如心,他不想被别人看见他的心。
“你变了。如果是以前的你,绝对不会顾及若水的性命。”说实话,今天顾惜朝因为若水而放弃布置多时的局时,他真真吃了一惊。不管是第一次见到的顾惜朝,还是这两年蛰伏着的顾惜朝,都不是会顾及他人性命的人,只跟戚少商相处这短短的时日,就能改变这么多吗?
“变?”顾惜朝冷笑一声,囚龙山庄的少庄主,对于他的计划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殷鹄立,竟然会说他变了,哈,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不论做了什么,都只为一个人而已。以前是晚晴,现在是戚少商。
“顾惜朝,你……并不是想杀戚少商……”殷鹄立看着他,唇边的弧度早已消失不见。“哦?”听的人用他一贯的嘲讽淡淡回应。
“你,其实是想要让戚少商杀了你吧。”纵然被顾惜朝拂乱,他还是看清了那盘棋的走势。代表着他自己的黑子,处于劣势即将覆灭。
顾惜朝一震,眼中的凌厉的光辉仿佛灼烧起来,口气却依然平静。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从以前就很奇怪,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就算不将戚少商引到杭州也可以杀了他。你说,因为那里有金风细雨楼,而戚少商留在京师对蔡京的计划不利。于是我们定计。然而,诤和若水回来时都说过,你在戚少商必死的情况下,为他挡住了剑,甚至不惜自己受伤。这,又是为了什么?”
顾惜朝默默地将棋子收入盒内,不做解释。
“惜朝,就算计策已定,你也不是会跟着计策走的人。因为告诉我计划不如变化的人,正是你啊。”殷鹄立顿了顿,又言道,“还有就是名单,为什么要放这么一个大的破绽在这里?即便没有名单,量那老鬼也不敢动我们分毫,你却将这么重要的证物放在明处,就你一向的谋略而言,简直是故意要输一样。”甚至带上名单约战戚少商,明知道,这一战,胜负不明。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哪里是顾惜朝会做的。
“说完了?殷庄主还有什么高见?”顾惜朝眼中的烈焰早已不见,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东西般笑了起来,完全没有被说中的恼羞成怒。
“那家小店里,你和戚少商互相对问那么多句。而我只想问一句,顾惜朝,你有的,究竟是想飞之心,还是求死之心?”
顾惜朝挽唇而笑,卖了个关子:“三天之后,你不就知道了?”
他当然想一飞冲天,高旋于九霄之巅,但若不能,便只求死于戚少商之手,不枉知音一场。之所以一路相护,只是不愿戚少商死于他人之手。在京师,他们不会有公平对决的机会,戚少商会给,其他人不会……
殷鹄立看他这副样子,一时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突然想到刚才的棋局,若黑白二子不是对立,该是怎样的光景?
“顾惜朝,你们之间,若没有千里追杀,没有血海深仇,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一切能够重新来过,你和他……”
殷鹄立的话被顾惜朝打断,那书生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回转。
“我不要与他重新来过,没有旗亭酒肆,没有千里追杀,那顾惜朝便不是顾惜朝,戚少商,也不再是戚少商!”
重新来过?没有逆水寒,一个京城繁华,一个大漠辽远,谁能保证顾惜朝一定会遇到戚少商?当年同在京城卖艺,也能错身而过,人生短暂,他不想虚耗在等待与找寻中。
殷鹄立看着顾惜朝,由衷地说:“我只希望,三天之后,你不会后悔。”

戚少商带着赫连春水去了一间四合院,铁手早已等在那里——那里才是金风细雨楼在杭州的真正据点。不久之后,赫连家的死士带着殷若水来到这里,她一见戚少商便吵嚷起来,戚少商却是不理。
将铁手的询问丢给小妖,他将痴横于膝上,坐在院中,闭目冥思。
两年前,仇深似海,除了相忘,还能如何?从旗亭初见的意气风发,到金銮殿上的剑断神伤,中间隔了太多太多。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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