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奇传- 第11部分

　　　　最后定格在这滴鲜红的眼泪上。

　　　　够了，江月，有你这滴血泪，就已经足够了。

　　　　这滴血泪，包含了千言万语，也囊括了我苦苦追寻的结果。

　　　　“……够了，足够了……我心足矣……”缥缈的声音四散，空荡荡的，徒惹心酸。

　　　　七十年的纷纷扰扰，也只有这血泪，只有江月的血泪，才有资格为其划上句号……

　　　　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追寻那所谓的答案了。

　　　　已经没有必要再苦苦追问那些局中局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

　　　　有此血泪为我七十年的等待划上句号，有此血泪与我的爱恋相伴，我心足矣……足矣……

　　　　其实，我要的，不多。

　　　　我要的，一直就只有江月的一句话，一句真心话。

　　　　等不到那句我渴望的真心话，却等到了一滴血泪——

　　　　月，我不再自作多情了，因为这一刻，你我皆明了，这泪，是为我而落的……只为我……只属于我的眼泪……

　　　　月，月，月，……

　　　　你我，终是陌路。

　　　　月，月，月，……

　　　　我，放手了。

　　　　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

　　　　放飞曾经属于我们的爱情，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

　　　　或许在我漫长生命的某一天，这曾经刻骨铭心的记忆也会在岁月下沉淀。就好像那曾经的沧海桑田，如今，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或许，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吧……

　　　　“月……我要放手了……所以，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不会遵从你的安排……我要放手了……所以，这一次，要按我的规则来办事……”

　　　　月，爱一个人，就是希望这个人能够得到幸福。

　　　　或许，我不够爱你，所以，我无法给你所希望的幸福。

　　　　或许，我爱你太浅，所以，我无法令你感到幸福。

　　　　或许，爱你太痛，所以，我无法再给你幸福。

　　　　但至少，月，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再次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仍然是那高挂空中的明月。

　　　　清冷，而静谧。

　　　　心，却出奇的平静，再也没有往昔的澎湃。

　　　　或许，该是落下戏幕的时候了……

　　　　深深的看了龙昕黦和江月两人一眼，无语。长袖一挥，把他们二人纳进我的乾坤袖里。就要转身离去——

　　　　此时，被我忽略很久的童却再一次蹦到我面前，嚷道：“你这妖夯教养！不但无视我，还想擅自离开？看来在把你献给主人前，要先调教一番才行……不过，可能主人有兴趣亲自调教……你还是快快跟我去见主人，不要等到我动手……我动手的话，你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哦……”说话时，神态娇嗔，明明就是一副小孩的长相，却偏故作老成，摇头晃脑的，给人一种娇憨可爱的怜惜之感。

　　　　“区区蝼蚁……也配挡我的道吗？……况且——我最恨他人说我是妖了……”嗤然一笑，莫不是看到我在江月面前如此窝囊，就真的以为凭这几只小小的蝼蚁就能收服我？那，还真是可笑之极了。

　　　　一阵阴寒之气从我身上飘溢而出，几个模糊的黑影开始在我身后凝聚——

　　　　“把这些挡道的蝼蚁都给我收拾了……至于那些正道修真，随你们喜欢，不过你们要把所有重剑阁的门人都救回来……平平安安的带到我面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间，我希望能看到他们完好无缺的出现在我面前……其余的，就随你们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童在看清楚那几个黑影时“刷”的一下子变白的小脸，微微的翘起了嘴角。有几分见识不是吗？居然能认出这几个黑影的身份，看来，童的主人也不是一个简单货了。只可惜，遇上了我——

　　　　我是谁？

　　　　我是戚汐。

　　　　一个为“爱”，甘于平淡的妖。

　　　　一个非人、非仙、非魔、非鬼、非神的妖。

　　　　一个体内封印了十万妖魔鬼怪的妖。

　　　　一个不受三界约束的——

　　　　妖！

　　　　想要我成为你的宠物？

　　　　一个嗜血的笑容浮现在我脸上——

　　　　不是不可遥只不过，要拿你的命来换而已……

　　　　曾经，为了坚守所谓的、人的本而苦苦压抑的、在黑玉树里形成的妖开始从重重枷锁中挣脱……

　　　　“七十年的游戏这样就要结束了吗？不算失败，也不算成功的……算了，还是让这场戏完落幕吧……”

　　　　话语飘散在空中，可惜，唯一一个听到这句话的童却已经自顾不暇。当那几个黑影出现的时候，童就已经惊讶的发现，她和主人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当耳边听到这句话时，她也只能惨白着脸苦苦支撑着，但心却已经冰冷——

　　　　“主人……我们惹了一个不能惹的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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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终人散——

　　　　但现在曲未完，戏未尽。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继续的……

　　　　“做人——要有始有终，不是吗？”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说的，就是我现在和江月的情况吧？

　　　　他就在我的乾坤袖里，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已经不是一句远在天涯就能够概括的了。

　　　　当客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停下了身影，想了一下，既然已经决定了放手，对江月这个和我纠缠了七十年的人实在是没淤见的必要了，而为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没有他的在场或许还会更简单，毕竟，我打算要做的事情，极有可能把他七十年的布置毁之一旦。既不想按照他的安排，又不想和他再见，又想把事情解决，那就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送进我的私人空间里！而我的私人空间，其实也就是曾经的黑玉树的封印空间，那里不但有十万妖魔鬼怪，而且还有无数的修炼功法。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了。

　　　　在私人空间里面划分了一个区域，把那里列为，不允许任何妖魔鬼怪进入后，直接把已经昏迷的江月和龙昕黦送了进去，顺便告诉魔他们把黑玉树里面的功法全部私这个区域里面，任由江月他们学习和挑选。

　　　　做好这一切后，轻轻的弹了一下衣袖，看了一下在周围的断瓦残檐中特别明显的客栈，挂上了一抹讽刺的笑容，宠物吗？那让我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吧…希望，那个所谓的主人，不要让我失望啊……

　　　　毫不掩饰眼里的冰冷，再一次走进了客栈。

　　　　客栈里面称不上冷清清，不过也只有那么三张桌子坐了人，诺大的地方，除了那三个小二，也就六七个客人，而且都是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的人，毕竟，在整个天都城都毁得差不多的情况下，这间客栈绝对是个异数了。

　　　　不过即使是异数，在我昨晚弄出那么大动静的情况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修真者会关注这个对他们来说不大也不小的异数，毕竟，昨晚的重头戏可是在那里啊……

　　　　正想着，已经认出我的小二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客，有什么小的能为你服务吗？”

　　　　“把你这里的招牌菜各上一个，私我休憩的院子里。”说完转身想走，却对上了一双盈满了好奇和掩藏了几分深沉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却是那个被一名略微娇弱的男子拥在怀里的婴儿！

　　　　婴儿？一个婴儿是不会拥有这么一双眼睛的。

　　　　淡淡的好奇心被挑起，一个恶俗的情节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我都能穿了，为什么别人不能穿？

　　　　或许是因为突然被清空的感情，或许是尝试放下的空虚，或许是逐渐浮现的妖，故意绕到他们的身边，“Haveagoodlife。”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人，却已经是擦肩而过，但是神识却紧紧的锁在婴儿的身上，当然也就没忽略这个婴儿先是一呆，继而激动万分的神情，在男子的怀里不停的挣扎、手舞足蹈的举动，嘴里不停“咦呀咦呀”的叫着，试图停住我的脚步。

　　　　“看到”因我的毫不停留，缓慢离去的身影，那个婴儿眼里染上了几分愤然、几分无奈、几分不满、几分坚定……

　　　　一丝玩味的笑意在嘴边绽开，很有趣不是吗？在我决定放下一切的时候遇上了同乡人……一个能在一见面就引起我好奇心的同乡人……

　　　　一个，比江月更能牵动我人化一面的同乡人。

　　　　应该，比江月更有……不是吗？
撤了院子的结界，直直的走向唐乐的房间。

　　　　走进房间，看到唐乐仍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沉浸在修炼当中。

　　　　没有打扰他，我只是静静的开始用眼睛勾勒着唐乐的五，仔细的从那陌生的五上寻找着和我相似的线条。

　　　　眼睛、鼻子、嘴巴、脸型……只可惜，我失败了，无论我如何仔细的寻找，我也无法找到我和他相似的地方，而且，从他的五上，完全找不到一丝江月的影子。

　　　　即使再怎没相像，也不会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吧？

　　　　“……这唐乐，真的是我的血脉吗？”纵使那不容错认的鲜血是最有力的证据，但我也习惯了怀疑，因为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而往往认为没可能的事情，可能就会在最不经意的那一刻发生。

　　　　听到我的话，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魔他们又开始活跃了。

　　　　“怎么？不再摆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了？”声音愤然而讽刺，这是妖的一贯说话风格。

　　　　“某人在前几日不是还因为这事而发飚了吗？怎么现在就露出这种怀疑的态度……”阴恻恻的声音，是属于鬼的。

　　　　“我还以为有人当了七十年的痴情种后，想改变形象当慈父了……”有几分缥缈，让人摸不着边的声音，是魔的。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脑海里一片静默，好像都在等待着我的答案。

　　　　“呵阿，什么时候，你们三个的感情这了？一人一句，都分配好了任务似的……”视线仍然集众唐乐身上，我随意应道。

　　　　“哼！”一个整齐的三重奏。

　　　　看着唐乐，我在心里想着，如果这唐乐真的是我的孩子，那，我应该怎样去当一个父亲。一个慈父？一个严父？还是一个和孩子是亦师亦友的父亲？或者是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

　　　　让我想想，我的父亲是怎样的……

　　　　心里在想着事儿，另一边，我淡然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对痴情种这个角，我觉得腻了、烦了、厌了……况且，我也高估了江月对我的影响，这次再见，我发现他对我的牵引变得微弱——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完成不能牵动我的人了～

　　　　一幕戏，两个主角，当一个主角已经不能入戏的时候，那么这出戏——也就没了继续观赡心情了。没有了存在价值的戏，也就没了继续演下去的必要了……不过——”

　　　　我的嘴角掀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江月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这一切即将落幕的时候，他居然还能引发我的愧疚……

　　　　呵阿，知道吗？是‘愧疚’！是千真万确的‘愧疚’！！是我的‘愧疚’！！！真想不到我居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愧疚’……

　　　　比我原定的‘伤心’、‘等候’、‘盼望’……江月居然多给我一样了……”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上扬，脸上的神情不用看也能知道，是一种万分满足的惬意，回味着这让我忘怀的四种感觉，“七十年的时间对我来说只不过是白驹过隙……用这区区的七十年能让我再次体会到这四种属于人的感觉，真是物有所值啊……”

　　　　“不能再牵动你的人？！那就是说，刚刚在发飚的只是一个和你相似的妖？”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我微微皱眉，这妖，谁惹他了？怎么老是这样说话，难道他不知道这语气听了让人不舒服吗？不过，好像装认识”开始，他的语调就一直是这样了。

　　　　“那是剧情发展需要……我记得，以前看过的小说或者电视剧都是这样发展的……我应该‘愤怒’的～可惜，刚才的愤怒只是我凭照着记忆模仿出来的…只是记忆而已……一点实在的感觉都没有……真是的，连最简单的‘愤怒’都感觉不到……唉～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不是吗？有四种感觉我就应该知足了……”

　　　　“这么说，现在这里的一切可以结束了？”

　　　　结束？

　　　　从来都没有开始，又哪来的结束呢？

　　　　而我和江月之间，已经说不清是否曾经开始，是否早已结束了……

　　　　“你爱江月吗？”魔，突兀的问道。

　　　　爱吗？

　　　　“我不否认……”不入戏，又哪会有那么深的感触？

　　　　“是吗？……”

　　　　“……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或许更爱这个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