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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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尘香风天行by忙里偷闲[上部][修改版]-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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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我一愣,半口水差点呛着。本是随便问问,不想正撞在刀尖上。最近这半年还真是够背的,没一件事是我能预料的。全都不在计划之内,总让我措手不及。…… 


看着眼前的墨玉青,我有点哭笑不得。 


“将军,这差事是我自己讨的!” 墨玉青黑漆漆一双大眼看着我,一眨不眨,一派单纯善良。这人自幼在王府长大,被保护得很好,根本不知官场险恶,人言可畏,象极了年少的我。 


我苦笑,“怎么讨了这么个苦差事啊!”真是的,这么尴尬的差事他爹也同意让他去,若是换了别人,躲还来不及。 


“将军,是我自己想送送你,”他坦然回答,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不象一个十七岁的王府小公子,引得我也不得不肃然。“我一直敬佩将军为人,更佩服将军的才略,本想跟着将军多长些本事,谁知……只怕以后,再见将军也难了。……”音尾已是黯然。 


我的心猛地抖了抖,赶紧别开眼不去看他。 


过了一会儿,墨玉青轻轻张口,犹犹豫豫的,“将军,……竹儿的事,……您别怨陛下,也别太难过了。……”终于是忍不住要劝解我,也许在他看来,我和陛下之间,是因为竹儿被杀的事才生了罅隙,无法弥补的。 


我轻轻点头,接受他的好意。 


一时无话,两个人都静坐着喝茶。 


正沉默着,管家引了庆王爷大步进来。立时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寒暄过后,墨玉青告辞而去。我领着王爷去书房说话。 





第十八章 





进了书房,王爷四处望了望,没说什么,脸上也没什么诧异之色,似乎感觉我的书房只是与以前略有些不同。 


我有些惭愧,自己也笑笑,随口解释,“很久没打扫了,有些乱。” 


其实这书房里岂止是“有些乱”,简直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天上地下,到处都是碎纸,有贴在墙上的,有粘在书架上的,有挂在房顶上的,也有干脆摊在地下的,……大大小小各种尺寸形状,颜色质地的纸漫天飞舞凌乱不堪。……有的上面只写着几个斗大的字,有的上面密密麻麻画得乱七八糟。 


放眼各处,粗粗细细的各类毛笔随处扔着、颜料墨汁洒得到处都是,斑斑驳驳,淋淋漓漓,错乱不堪。……知道的,这里是我风大将军府的书房,不知道的没准还以为误进了哪个江湖道士的捉妖迷魂阵呢。 


王爷也了然。以我现在的心境,这不过是临死前的疯狂宣泄罢了。我没伤着自己,没把房子燃了,已经是操行宽厚、教养高深了,还能要求我怎么样! 


引他到书案前,屋里其它地方都乱糟糟的让人没法看,惟有桌案上倒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桌案正中间端端正正摆着一摞崭新的线装手稿。 


拣起最上面一本,递给王爷。 


王爷接在手里,封面上一个字也无。王爷看看我,一脸疑惑。 


我不动声色,望着王爷手里的手稿,示意他翻开,“王爷看过就明白了。” 


庆王爷小心地翻开封面往里看,他的目光,在第一页上驻留片刻,小心翻到第二页,一目十行,迅速浏览后,迅速翻过几页,目光一扫而过。不再按页浏览,一次几页,十几页地往后跳跃,双目炯炯,好象要吃了那书页,翻阅,再翻阅。 


看完一册,轻放在一边。不等我说,立刻拿起下一册翻开来迅速浏览。看完下一册,轻轻放下,再拿一册。…… 


我站在一边不动,静静看他如饥民遇见施舍般粗咽狂吞。他一贯冷清的脸上,越来越显现出按耐不住的激动。最后,几乎是兴奋难以抑制的表情,连呼吸都紧促急迫。 


轻轻勾起唇角,气定神闲微有得意。我就知道,他看了这些东西会兴奋的。 


这是在我预料内的反应,不单这王爷,任何习武带兵的人看到了我写的东西,都会兴奋不已的,我早就知道! 


我移步坐到桌案前的椅子里,提起笔,在旁边砚台里荡了荡。拿过第一册,在空白封页上端端正正地写上:《南朝用兵方略》。 


这套方略就是我这一个月废寝忘食辛劳的成果,今天,终于全部校准完成。 


许多人都说过,我的行草写得很漂亮,跟我的银枪一样,意法灵动,气宇超凡。这样的字配上这样地内容,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很满意。 


这数册《南朝用兵方略》里面,按区域脉络,仔细地分析了南朝的各处地理人文环境,攻守用兵方法。详细地记述着各个地区,哪些城池要重点防御,哪些地方要勤加巡视。一旦起兵,如何运筹帷幄,怎样首尾相望。同时还有大量的地图加以佐证说明。图上山川道路,施朱布彩,画得十分工细,重点地方,旁边还有小楷注释。可谓详尽之极。我估计,连王爷也不曾见过这么详实全面的论述和这么讲究的军事地图。 


这些都源自于我这些年搜集整理的资料和我自己的带兵笔记,以前这些资料都乱放着,不曾修订整理成册,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早都在我脑子里,是清清楚楚地一本账。之前之所以没有集结成册写下来,主要是觉得没有必要。总觉得这南朝的天下是他的,而他是我的,有我在,他便不用担心这些。我只要把这些东西记在心里替他把仗打好,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写不写都是一样。 


直到这次战场被俘,我才猛然醒悟:世事难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时躺在北庭的军帐里就后悔得不行,痛恨自己的懒惰,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早早整理好。若是早写好了,就算我死了,也可以把这一笔经验留给他享用,总好过这样被我带进土里。 


侥幸未死,这几个月来,一边养伤,我便一直在盘算着这个事情。 


南朝是礼仪之邦,富庶之地,本不擅用兵,军事人才不多。所以,关于用兵方略的研究就格外重要,而这方面的著作,之前都是发生过战事的各地官员撰写的一些纪录。并没有一本通盘考虑,综合调度的章法。更何况,这套图册里还有许多是我多年带兵的心得,记述着许多适合南朝士兵习练的方法,以及我带着他们训练过的各路阵法要诀,以及在实战中的效果。详详细细分门别类地记录着,随时可以查找使用。 


这些心得要义,对于一般人来讲,本是不传之秘。我之前领兵打仗,为众人讲解时,也是用到哪个讲哪个,并没有做系统完整的分析。而今我真的要走了,今后再管不了这里的事,再不能给众将分析讲解帮他们提高。也只能这样,将自己这些年的积累,倾囊而出,写点有用的东西留下来。多少算是尽些为人臣子的心意,也算是对自己这些年努力不辍的一次考评。 





把笔放下,轻轻吹吹纸上墨迹,等它干透,心里一片清明。 


旁边庆王爷也从刚才的震惊中醒了过来。正一脸欣喜地看着我。“天行可是要本王将这些手稿面呈皇上?”皇上定会降旨嘉奖。 


我轻摇头,心里很无力,我一点都不想修庙立碑,彪炳青史,做什么你总把我想得那么辉煌。 


“不必了,王爷掌管兵部,您留下做些参考也就是了。陛下那边倒不见得用得上。”我把手里的书稿摞到其它书稿的上面,推到王爷面前。 


王爷看看书稿再看看我,用手小心地摸索着封面上我刚写的几个字。“天行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本王一定尽力!”生姜还真是老的辣,王爷到底是王爷,知道我不要封赏,就一定是另有所求。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册,再看了看王爷。我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王爷面前,掀起袍服跪倒在地。“王爷,天行有一件事想求王爷成全。” 


王爷略略沉吟,缓缓张口,“你可是想见皇上?!” 


我轻轻点头。 


王爷沉思片刻,有了计划,“好,本王答应你。”说着就伸手想拉我起来, 


我不动,跪在他面前,仰起脸望他。他是此刻唯一能帮我达成心愿之人。这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跪下来求人! 


只此一次,“王爷,天行今天不要与陛下做偷偷摸摸的地下情人。……天行只想求太后一个恩典,许我与陛下登堂入室做一夜鸳鸯!”我低下头,面前有水滴掉落地面,圆圆的两点,在地板上洇开。 


“天行!”王爷没料想我竟是要逼太后就范,一时左右为难。隔了许久,才柔声劝我:“天行,你这又是何必呢,多年的情谊,你今夜想与陛下话别,这是人之常情。于公于私,都在情在理,谁都不会阻拦的。就算你们想……我保证,太后也是不会干涉!……” 


我心里冷笑,太后当然不会出面干涉,事实上,她也从没正面指责过我们半句。但老太太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她话里虽然不说,但该做的可一样都没少做。她平素人缘又好,恭良贤淑,母仪天下,深受百官尊敬,万民爱戴。她只需要做一个垂泪的慈母,他的儿子就会乖乖就范,决不会违拗她半个字。皇帝做了孝子,而我,就只好提了盔甲,到边关去寻个眼不见为净,这些年,还不都是这样。受委屈的永远是我,皇上可从来不舍得委屈了他妈。 


这一次,我偏要执拗一回。 


“王爷!”我再仰起头看他,“天行只有这一夜,天行只求皇太后一个恩典!明天一早,天行就要上路,”我磕下头去,泪流满面。“天行与陛下,再无将来!求太后开恩,求王爷成全!”…… 


“唉!……孽障啊!”王爷捶胸顿足仰天长叹,红着眼圈出去了。 


我颓然坐倒在满地碎纸中。 





晚饭吃得味同嚼蜡,吃完饭,我躺进浴缸。 


也不要人伺候,独自感受水温由热变温、最后终于变凉的过程,细细品味寒冷一丝丝堆加累积,沁透骨髓,最终让人难耐的感觉。 


看着这一大缸依旧散发着药草香味的凉水,摇摇头,再无留恋。 


起身,去架上取下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个精致的小水囊,水囊的口上接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细管,细管的头上,是一个中间有孔的小玉球,光滑圆润。 


当年我从凌波诗会游玩回家后,跟父亲说了太子的事,父亲便做了这个小水囊给我,说以后会用得到,要我小心收好。 


后来果然用到了呢,我轻笑,那一次,还是竹儿给我讲解的使用方法。 


我一边给自己盥洗,一边想起了父亲临走时的嘱咐。父亲坐在灯下,一边检查小小药丸,一边对我说:“行儿,无论到什么时候,遇见什么样的不如意,都要记得:对自己好一些!这红尘中,痛苦太多,让你无法逃避。……你本已被人伤害,若你自己再刻薄自己,那便是双倍的痛苦。……不如,放自己一条生路,也算是告慰那些真心疼爱你的人。……”当时听这话的时候,只因为父亲要走,伤心不已。跟本没有想到,父亲那时就料定了我会有今天,早早地就把开导的话说好。 


看来,父亲也不是不在意我的。只是这些年,他都只顾忙他自己的,从不回来看我。只偶尔会托人给竹儿捎个消息告诉我他很平安。…… 


收拾妥当,我拿出小盒子里的另一样东西,是个很小很小的白瓷小瓶。瓶里是个蜡丸。我取出蜡丸,攥在手里。正想碾开,听见外面人声鼎沸。看来我等的东西到了。 





第十九章 


打开门, 


就见宫里的太监总管领着几个侍卫,高擎着一卷明黄圣旨走了过来。 


“太后翊旨到,……风天行接旨!”太监总管高声唱诺。一脸横肉抖得跟老母猪肚子似的,嘴撇得快歪到了耳朵后面。呲着大牙缝子,一脸皮笑肉不笑。 


看他这张脸,知道的是他在耀武扬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风偏瘫了。 


这太监总管名叫高德昌,是皇太后的心腹重臣,皇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死死的,随时汇报给皇太后。整天这不许,那不许的,非把个好端端地皇帝逼成个没血没肉的机器。现在终于拔了我这颗眼中钉,他和皇太后能高兴成什么样子,看看他这德行就知道了。 


管家也是见不得他这幅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恶心嘴脸,跟在他身后,拿眼睛斜瞪着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二里地去。 


高德昌走到我面前,站定,挺挺肚子,再使劲撇撇他那中了风似的嘴,挑着两道似有若无的黄眉毛,把两个本来就耷拉的眼皮子再使劲耷拉下来,一幅终于得道升天的鸡犬样。 


我站着没动,等他一路耀武扬威地走进来,到我面前三米开外站定后。掀起袍服原地跪倒,俯身对着翊旨叩首行礼……。 


高德昌拿眼角瞟着我,一幅大功告成的得意样子,就差鼻子里再哼上两声了。 


抖抖衣袖,亮出猪肘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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