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7 品花宝鉴 0-15 by (清)陈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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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7 品花宝鉴 0-15 by (清)陈森-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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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之间洋洋洒洒七八百宇。光怪陆离,骇人耳目,绝像太白复生。此岂闺阁中所能的。〃苏小姐道:〃这首诗姐姐可记得不记得?〃袁夫人道:〃不记得,改日我抄一篇出来送给你。〃于是各人饮了一杯酒,又吃了些菜。听后房那些婢女们好掷得高兴,说笑的说笑,罚酒的罚酒。苏小姐又掷了一个格子眼,笑道:〃这个好无趣。〃想了一会。 
念道:格子眼,微风韵可听,忒楞楞是纸条儿鸣。恨更长,东方未明。 
袁夫人道:〃你还说这格子眼无趣,倒成了这个好令,实在自然得很。〃这一人三转,也有好一会工夫了。华夫人道:〃停一停再行罢,我们且吃些菜,不是这么空费心的。〃且搁下外边,说后房那些美婢.也在那里行令。有说得好,有说得不好,也有自己说不出,要找人代说的。虽不敢十分嬉笑,但也交头附耳,摩肩擦鬓的挤在一堆。这徐家的十二红,与华家的十珠,正是年貌相当、才力相敌,应该彼此相敬相爱才好。 
他们却不然,都怀着好胜脾气,两不相下。若不讲这些斯文技艺,倒还和气。若说起这些诗词杂技,便定要你薄我,我薄你,彼此都想占点便宜。闹到后来,必至斗嘴斗舌的面红起来。这一回行令,内中有几个说得不好,已受了多少刻保红薇这一掷,掷了个醉西施。半天说不出来,急得两颊通红。爱珠想了一个,笑道:〃我代你说,你要谢谢媒人才好。〃即笑吟吟地对着红薇,还把一个指头指着他,念道:醉西施,酒色上来迟,他昨日风清月朗夜深时。好姐姐,吉士诱之。 
众人赞好。红薇道:〃你真是个好姐姐,怪不得有人要诱你。〃爱珠道:〃我是说你的,你这好模样。还不像个醉西施吗?〃众人又笑。 
蕊珠掷了个鳅入菱窠,嫌这名色不好,要不算。众人不依。 
蕊珠只得细想,也想不出来,觉句句总连络不上。红雪笑道:〃我也代你说,你也要谢谢媒。〃蕊珠道:〃若好的,你就说。 
若骂人的,就免劳照顾。〃红雪道:〃不骂你,你还要感激我呢。〃众人道:〃你且念出来。〃红雪笑道:鳅入菱窠,翠羽戏兰苕,侯门不许老僧敲。秃厮儿,与子储老。 
蕊珠伸过手来,一把拧住了红雪的嘴。红雪急忙用手解开,大家笑得弯了腰。 
明珠一笑,袖子带着酒杯,砸了一个。外面夫人们也听得明白,袁夫人笑道:〃他们还比我们会乐。〃这边红玉掷了一个八不就,便道:〃这个名色也难,凑不成的换了罢。〃宝珠道:〃怎么凑不成,我替你凑,包你一凑就凑上,总不教你八不就。〃红玉道:〃你说顽话呢,还是正经话?你若刻薄我,我就撕你的嘴。〃宝珠道:〃我是不喜欢刻薄人的。〃便指着红玉说道:八不就,惊梦起鸳鸯,着甚支吾此夜长。脱布衫,中心养养。〃这个养字要作痒字解。〃红玉骂道:〃你嘴里倒有些痒呢,我替你杀杀痒罢。〃夹了一条海参塞到宝珠嘴边。 
宝珠一手把他的箸子打落在地,桌子下跑出个白猫儿,把地下的海参吃了。众婢又笑得不可开交。 
掌珠掷了个踏梯望月,说了一个只是平平,不见出色。红雯道:〃这个令题就好得很,你这么说来,就辜负了题目了。 
我代你说。〃即说道:踏梯望月,宋玉在西邻,隔墙儿酬和到天明。花心动,有女怀春。掌珠笑骂红雯道:〃好个女孩儿家,踏着梯子去望人,还说自己花心动呢。臊也臊死了。〃红雯笑道:〃我是说你的,你闷在心里,不要闷出病来,倒直说了罢。〃 
掌珠把红要一推,红雯没有留心,往后一跌,靠在宝珠身上,踏了他的金莲。宝珠皱着眉,一手扶在红雯肩上,一手摸着自己的鞋尖,摸了一会。把红雯背上打了两下。众人又笑。 
红香掷了一个正双飞,偏也凑不上来。想着了几句,又不是一韵,这边荷珠道:〃我代你说一个好的,叫你再不根我。〃 
红香当他是好心,便道:〃好姐姐,你代我说了罢。〃荷珠笑道:〃我虽代你说,这令是原算你的。〃便念道:正双飞,有愿几时谐,捱一刻似一夏。并头莲,庶几夙夜。红香红着脸,要撕荷珠的嘴,经众人劝祝荷珠掷了一个一枝花,正要想几句好句子,忽见红□对着他笑盈盈的说道:〃我代你说。〃荷珠料他没有好话,便摇着头道:〃不稀罕。〃红□道:〃你虽不稀罕,我倒偏要说。〃众人要听笑话,都要他说。红□念道:一枝花,还怜合抱时,这叫做才子佳人信有之。一点红,薄污我私。众人忍不住皆笑。荷珠气极,走过来把红□拦腰抱任,使劲的把他按在炕上,压住了他,说道:〃我倒要请教请教你这一点红呢。〃红□力小,翻不转来,裙子已两边分开。众人见他两只金莲,往外乱钗,众人的腰都笑的支不起来。 
红雪、红香过去拉开了,红□#头上花朵也掉了,头发也弄得蓬蓬的,便把手掠了一会,骂荷珠道:〃顽得这般粗卤。 
说说罢了,就要认真。〃这一会闹,闹得华夫人、袁夫人都按捺不住了,便叫家人媳妇进来查问,不许他们顽笑。群婢才息声静气的,赶紧的吃了一碗饭,都出来伺候。夫人们看这一班顽婢,有闹得花朵歪斜的,鬓发蓬松的,还有些背转脸去要笑的,还有些气忿忿以眉眼记恨的,不觉好笑,只得对着爱珠等说道:〃你们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顽皮?若不为着有客在此,我今日必要责罚你们。〃袁夫人也说了六红婢几旬,群婢低首侍立,面有愧色。苏小姐问道:〃你们行的什么令?这般好笑。〃 
群婢中又有些抿嘴笑起来,倒惹得两位夫人也要笑了。 
华夫人笑道:〃这些痴丫头,令人可恼又可笑。〃苏小姐又问道:〃你们若行着好令,不妨说出来,教我们也赏鉴赏鉴。 
如果真好,我还要赏你们。就是你们的奶奶也决不责备你们的。〃 
爱珠的光景似将要说,红香扯扯他的袖子,叫他不要说。爱珠道:〃他们说的也多,也记不清了。〃苏小姐急于要听,便对华夫人、袁夫人道:〃他们是惧怕主人不敢说,你们叫他说他就说了。〃华夫人也知道这些婢女有些小聪明,都也说得几个好的出来,便对袁夫人微笑。袁夫人本是个风流跌宕的人,心上也要显显他的丫鬟的才学,便说道:〃你们说的只要通,就说说也不妨。若说出来不通,便各人跪着罚一大杯酒。〃红薇与明珠的记性最好,况且没有他们说的在里面,便说道:〃通倒也算通,恐怕说了出来,非但不能受赏,更要受罚。〃华夫人笑道:〃你们且一一的说来。〃于是明珠把爱珠、宝珠、荷珠骂人的三个令全说了、红薇也将红雪、红雯、红□骂人的三个令也说了,笑得两位夫人头上的珠钿斜颤,欲要装做正色责备他们,也装不过来。苏小姐虽嫌他们过于亵狎,然心里也赞他们敏慧,不便大笑,只好微颔而已。 
这两夫人笑了一回,便同声的将那六个骂人的三红、三珠叫了过来,强住了笑,说道:〃你们这般轻薄,还了得?传了出去,叫你们有什么颜面见人,还不跪下!〃六婢含羞,只得当筵跪了。苏小姐替他们讨饶道:〃二位姐组,看我面上,怨他们初次。虽是风流口过,也亏他们心灵口敏。将他们这个功,抵消这个过罢。〃袁夫人道:〃二妹说了,我也不敢不依,但也须警戒警戒他们。不然说惯了,一发肆无忌惮的。〃便与华夫人评定这六个令,太恶者罚一大觞酒,打手掌三板,以示薄责;其次者罚酒免责。于是红雪、红□、荷珠、宝珠受了责罚;爱珠、红雯单罚了酒。群婢受罚起来好不羞愧,又喝了这些急酒,觉得有些晃宕起来,勉强扎挣住了,深悔一时高兴。 
袁夫人见天色不早,也要散席,便笑对华夫人道:〃你再掷一个色样,好好的说几句收令,也可解秽。〃便叫一面拿饭。 
华夫人见天色也是时候,不好过迟,便命上菜吃饭。即取过骰子,掷了一个金菊对芙蓉,心里暗喜,这个名色甚好,便细细的一想,成了一个,念道:金菊对芙蓉,盘花卷烛红,却教我翠袖殷勤捧玉钟。醉太平,万福攸同。 
袁夫人、苏小姐称赞不已。华夫人又劝他们二人喝了两杯酒,然后吃饭。洗漱已毕,袁夫人见夕阳欲下,不可迟延,便道谢告辞。华夫人、苏小姐带着十珠群婢送上了轿。六红扶着轿子,细行软步,一直到了穿堂外才上了车,流水般的走了。 
这边苏小姐直到二更天才回去。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颜仲清婆心侠气田春航傲骨痴情 
话说袁夫人自华府回来,到家已晚,换了衣服,卸了花钿,便与子云说起所行的令,并将婢女们的也说了,子云连声说好。 
后来瞒了他夫人,把这十六个令刻了出来,分作二等:夫人小姐行的十个为上令,婢女们的六个为下令,作了题,题了好些诗,不过没有注出姓名来。因第一个令是群鸦噪凤,后有这些婢女们搅闹,就取名为群鸦噪凤令。外人见了,都传为美谈。 
及至袁夫人知道,已经传遍,也无可如何了。 
光阴甚快,不觉已至仲春。如今要特说一个人的行事,也是此书中紧要人。你道是谁?前回书中,萧次贤说有两封情书的灯谜,被人打去了,可惜没有问得这人姓名。原来这人姓田,名春航,号湘帆,年二十三岁。也是金陵人,却寄居扬州。自幼失怙。母张氏,名门世族,淹通经史。二十五岁上生了春航,二十八岁上,春航之父田浩中了进士,即殁于京师。这田夫人苦节抚孤,教养兼任,幸藉其兄张桐孙太守不时周济。这春航的学问,多半得于母教。幼有凤毛之誉,长夸骏骨之奇。十三岁进了学,十八岁中了副举。 
生得一貌堂堂,朗如玉山,清如秋水。情性则蕴藉风流,胸襟则卓荦潇洒。 
在庠序时,人就谓其鸡群鹤立。但时运未来,三试不中。 
娶妻颜氏,德容兼备,是个广文先生之女,与春航琴瑟和谐。 
去年正月内,田夫人见其子困守乡园,终非长策;且当年其夫的同榜进士,如今置身青云者也不少,遂令春航游学京师,命一老家人田安随了。□被出门,先到杭州,后到苏州,两处的年谊故旧,几个当道显贵,共相帮扶。春航在那两处,勾留了半年,诗文著作传抄殆遍。时下谓其可与侯太史、屈大令争名,因此囊橐充盈,黄自满箧。不消说题花载酒,访翠眠香,几至乐而忘返。及接了他太夫人的手谕,催其速行进京,春航不得已,即择日起身。先寄了千金回家,又收了两个俊仆,裘马辉煌,妓女饯行,狎客祖道。一路上风花诗酒,游目骋怀,好不有兴。 
复绕道而行,东瞻泰岱,西谒华山,直到十一月底才到京,寓居城南宏济寺,就与高品前后隔院住着。一切同乡年谊,未暇探访,独自一人,日日在酒楼戏馆,作乐陶情。幸亏此地的妓女生得不好,扎着两条裤腿,插着满头纸花,挺着胸脯,肠肥脑满,粉面油头;吃葱蒜,喝烧刀,热炕暖似阳台,秘戏劳于校猎,把春航女色之心,收拾得干干净净。见唱戏的相公,却好似南边,便专心致力的听戏。又不听昆腔,倒爱听乱弹,因此被几个下作的相公迷祝春航这片情,真似个散钱满地,毫无贯串。且系心慈面热,只要人待得他好,他就将这人当作宝贝一样,断不肯割爱。到京数月,倒也没有干过一件正事,天天带着几个相公,吃喝之外,还要做衣服,买玩器,随分子。 
春航这点囊橐,那里经得大闹,过了年,竟花得干净了。后来就尽当衣服,衣服将要当完,这些相公有些看得出他的光景来,渐渐的与他疏远。这春航是个胸襟阔大的人,却也毫不介意。 
田安虽常苦谏,他那里肯听,还是一样的苦中寻乐。他预先存着一个主意,是”财尽而交绝”的一句,若能乐得一天,算一天,实在到水尽山穷时,方肯歇手。此时高品与春航已经认识。 
日夕聚在一处,甚为莫逆。高品也常于谑浪之中,寓些规劝之意。春航口虽唯唯,而心实不以为然,倒反要拉了高品出去,高品也应酬了几回。高品现在刑部候补七品小京官,一切车马服饰,外面应酬也就不易,所以不能如春航这样。而且他又不喜欢他那些相公,说他所爱的一班不好,春航不服。及见了李玉林来看高品,那一种娟媚韶秀的丰致,比蓉官等似要好些,便此心自讼了几日。 
一日,高品过来,适值春航吃饭,青蔬半碟,白饭一盂。 
苍头小子,侍立两旁。那一个俊俏大跟班早巳走了,春航谈笑从容,恬然自适。高品道:“自待如此之薄,而待人又如此之厚,我看你不及小旦多矣。”春航骤然听了,当是高品奚落他,又知他是诙谐惯的,也不介意,问道:“何以见得呢?”高品道:“看你现在的服食起居,那一样及得小旦,何于人有情,于己忘情若此。且吾兄景况,我已深知,也不过与我高卓然伯仲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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