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错了什么？从小到大，她做错了什么。
“你没事吧？”
女孩清灵的嗓音回荡在昏暗中，曲圆圆惊恐抬头，一张素白的小脸凝视着她，齐刘海下的大眼睛水莹荡漾。曲圆圆本能地往后缩去，不敢让她看见身上的痕迹，“是你？”
那个把她指引到三楼的女孩。
曲圆圆看清了她的脸，女孩手中捏住一张干净的小手帕，曲圆圆犹豫了一阵，颤抖的手指接过手帕，眼泪却止不住。手帕还是干净的，不干净的只有她的人！
她不认识那个男人！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个男人不管她的意愿，上前就将她压在洗手盆上，我做错了什么？
“呜呜！”曲圆圆缩起来，纤瘦的娇躯在颤抖。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
“对不起。”
沙哑的声音落在昏暗里。
曲圆圆抽泣几下，抬起红肿的眼睛，女孩子蹲在她面前，低头的时候，齐平的刘海遮掩住她的眼睛，曲圆圆感觉到她的不开心，伸出手，却又猛地缩回来。她身上都是那个男人的痕迹！
“我，小妹妹，我没事。”曲圆圆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她才松了一口气。“小妹妹，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看见。”
曲圆圆猛地一抖，女孩子抬头，眸色黯然，“我上楼的时候，看见有人跑到这边，所以过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曲圆圆绷紧的神经松下，她好怕，好怕洗手间的事被她看见，“你，你是过来找我的？”
“嗯。”女孩点头。
曲圆圆壮了壮胆子，“你，你不要不开心，是我向你问路的，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曲圆圆垂眸，修长的眼睫毛上沾着泪珠。命，她只能认命，从小到大，她最厉害的就是认命……
女孩沉默一下，昏暗模糊掉她的脸，曲圆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在难过，曲圆圆开始安慰她，清纯的嗓音宛如纤尘不染的溪流，潺潺流入心底。
女孩忽然轻叹一声，“我认识那个男人，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齐刘海下，水莹的大眼睛凝视她。
“不，不要。”曲圆圆缩了缩。她没那个勇气，而且，那个男人不停地叫着“弯弯”的名字……只是，只是一层膜，从小到大，她的强项就是认命，尽管这样，她也不想当替身……“我会没事的，小妹妹，你不要不开心。”
女孩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情绪，曲圆圆有点看不懂，大概是现在的小孩都比较早熟吧。
“你为什么会参加比赛？”
“啊？”
“中华楼的比赛。”
曲圆圆明白了，“我，我想拿奖金，奶奶她还在医院，等着手术费……对了，小妹妹，比赛结束了没有？”曲圆圆猛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惨了，没有奖金，奶奶的手术费！
“差不多了。”女孩子平静道，“你现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一句话，打住曲圆圆的行动，强忍住的泪水又在眼眶里打滚里。她真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到！奶奶怎么办？
“中华楼在招聘驻站歌手，每晚出席演唱，月薪面谈，我认识中华楼的老板。”
“真的？”曲圆圆重燃希望，沾着泪光的眼睛在昏暗中宛如璀璨的明星，那么纯洁，那么无辜……
“可是，小妹妹，我的脸。”曲圆圆惯性地捂住自己的脸。虽然她现在卸了妆，但是，如果她真的应聘了这份工作，每晚都要露面，她总不能每晚都卸妆的吧？奶奶知道了，一定会骂死她的。
女孩沉默，曲圆圆知道她看见了自己的脸，谁会应聘一个满脸是斑的人演唱呢？
“你可以蒙着脸，只唱歌，不露面。”
“啊？”曲圆圆稍后才明白她的话，“这，这样可以吗？”
“可以。”
“中华楼的老板会答应吗？”好奇怪啊，她不露面也行？
“会。”
“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曲圆圆追问，女孩却不回答她，扶着她站起身，要她去清理一下，约个时间再来中华楼签合约，简单地和她说了一下工作的要求。
曲圆圆望着昏暗的三楼，弥漫在空气中的情味已经挥发殆尽，除了双腿有点痛，刚才的一切就好像是她的梦，她还找到了一份长期的工作，可以照顾奶奶了！
小妹妹跟她说，只要中华楼存在一天，她都不会被解雇。这么肯定的语气，让曲圆圆一时好奇。
“小妹妹，你是谁？”
女孩娇小的身子僵住，昏暗笼罩着她，曲圆圆看不清楚她的脸，还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奶奶有，她也有，小妹妹当然也有！
“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不愿意认命，才做这么多。”
女孩子抬头，齐平的刘海下，大眼睛里依旧荡漾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曲圆圆觉得她的眼睛好像奶奶，一样藏着好多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
离开中华楼，漆黑的夜空一望无际，暴露在视线里，凉风吹过，被拂起的发丝挠弄在脖子间，痒痒的感觉。
一辆亮着车头灯的计程车停在路边，司机热情地询问着。想了想，茗苒报出一个地址。
再次来到两层高带花园的小别墅，穿过昏暗的小花园，明亮的灯光穿透阳台的玻璃门，倾洒在草坪上。按下门铃，开门的还是扎着头发的小春。
看见茗苒，小春有些惊奇，邀请她进来，帮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就走了。
大厅里，明亮的灯光映照着雪白的墙壁，挂着几幅简单的油画，缓和了气氛。
“……大哥哥，就是这样了，她说不肯见杨大哥，所以，她走了。”茗苒小小地缩了一下，眼巴巴地瞅住男人刀削般的侧脸，冷冽的薄唇轻抿住，点了点头，“嗯。”
茗苒暗松一口气。最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和大哥哥坦白了，除了中华楼的事不能说，其他的，能说的，她都说了。
她看见曲弯弯在中华楼，一时好奇就跑过去，听见她和弟弟曲文成的对话，看见她带走了杨子华，跟着跑上了三楼，故意引开曲弯弯，免得杨子华真的和她发生关系。
虽然，杨子华曾经帮着曲弯弯骂她，但茗苒也不希望曲弯弯的计划成功，再说，杨子华是大哥哥的兄弟，为人也不算太坏。要不然，她暗中揭穿曲弯弯就可以，没必要引起曲弯弯的注意。
这点，茗苒没有掩饰，唯一令她意外的就是曲圆圆。
曲弯弯，曲圆圆。
事后，她从宋之雪那里拿到了今晚参赛者的资料，知道了曲圆圆的名字。宋之雪会处理好曲圆圆的入职手续，中华楼不可能一直用奖金举办比赛，聘请一个专属的驻站歌手不仅可以省钱，还能打造自己的品牌，宋之雪也赞成。
如今就希望曲圆圆唱歌不会太难听吧，不然，茗苒要亏钱了。
曲圆圆不肯坦白自己的事，茗苒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的告诉秦少皇了，稍微帮曲圆圆掩饰了一下。
“大哥哥，我以后都不会乱跑了。”交代完毕，茗苒低着小脑袋，诚实认错。与其让大哥哥误会她，茗苒觉得，还是自己负荆请罪的好，说不定能无罪赦免。
“嗯。”秦少皇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勾了勾，茗苒疑惑地睁着大眼睛，瞅了秦少皇一眼，顺着他的手势站起身，“大哥哥？”
“站着别动。”
“哦。”茗苒鼓了鼓腮帮子，老老实实地栋在秦少皇身旁，他跷着矫健的长腿，指尖间捧着一部平板电脑，手指在炫目的屏幕上飞驰，煞是好看。
茗苒好奇地侧过脑袋，屏幕都是一行一行的英文，还附带照片，应该是国外的新闻。大哥哥在看报纸？齐刘海下的大眼睛抬起，一眼对上男人沉黑威严的鹰眸，茗苒赶紧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站好。
想了好久，才知道大哥哥在罚她，谁叫她乱跑？
“大哥哥。”茗苒跺了跺酸痛的脚，偷偷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她站了半个小时，大哥哥还在看新闻。
听见她可怜兮兮的嗓音，秦少皇抬了抬眼帘，“继续。”
茗苒苦着脸，呜咽数声，继续站好。
小春过来通知秦少皇，浴池已经放好了水，秦少皇站起身，挺拔的身躯散发着男性刚阳的气息，小丫头可怜巴巴地仰首瞅住他，秦少皇扫了眼挂钟，“继续。”迈着大步上了楼。
“呜。”茗苒垂下小脑袋。
小春眨了眨眼，主人的话不敢不听，帮茗苒重新换了一杯热茶，安慰几句，也溜了。沈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四小姐他们也很顽皮，但主人很少惩罚四小姐他们，嗯，沈小姐一定把主人惹怒了！
……
大厅静悄悄，明亮的灯光映照着雪白的墙壁，欧式的高档沙发旁，罚站的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沙发后面，垂着小脑瓜，半边身子挨着沙发背，小身子不时摇晃一下，扶着沙发又站好，没过一会儿，又摇晃了一下，这次干脆趴在沙发背上，再也没有起来。
秦少皇走过来，沐浴后，身上萦绕着腾腾热气，沐浴露清爽的香味没能把小丫头弄醒。秦少皇俯身，半湿的刘海垂下，小丫头半边脸枕在沙发上，小嘴受压嘟了起来，小丫头却浑然不知，睡得正香。
晚上十点多，站了一个小时。
瞥眼墙上的挂钟，秦少皇将茗苒横抱起来，突如其来的凌空感让茗苒扭了扭，但因为实在太困了，她睁不开眼帘，腾腾热气伴随着清爽的香味萦绕住鼻尖，男性刚阳的气息抚摸而来……
“主人。”
小春溜下来，见茗苒睡了，自己居然不知道，还得劳烦主人照顾沈小姐，小春马上要接过秦少皇的工作，身为保姆这是严重的错误！
秦少皇垂下眼帘，“去准备房间。”
“啊？哦，主人。”小春一惊一乍的，跑上楼梯口，忍不住又望回来。高大的男人横抱住娇小的女孩，雪白的长腿横在他的臂弯里，长发绕过他的手臂，埋首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因为角度问题，小春只看见秦少皇半垂着眼帘，山峦般高挺的鼻梁下，轻抿的薄唇微勾起。小春挠了挠脑袋，肯定是自己看错了，沈小姐刚刚惹怒了主人，主人怎么可能在笑呢？
房间很快准备好，秦少皇将茗苒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她扭了扭，找个舒服了姿势，享受着床单的柔软。
军翔不是说这小丫头最会享受的吗？
*
次日，小春把茗苒叫醒，早餐已经准备好。茗苒赶快洗漱好，冲到楼下，餐桌上果然摆满了诱人的早餐，男人一手拿着报纸，阳光穿透玻璃门，描绘着他冷冽的轮廓。
“大哥哥……”可怜兮兮的嗓音。
“嗯。”
茗苒悄悄抬起眼眸打量他，见大哥哥好像没有生气，茗苒当即松了一口气。她昨晚站着站，就忍不住了，跑到沙发后面打算挨一会儿，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见小春的脸，吓得她马上过来找大哥哥认错。
时间不早了，小春帮茗苒张罗好，茗苒吃完早餐，眼巴巴地瞅住秦少皇，她今天还要上学。
秦少皇看了下时间，“走吧。”
“哦！”茗苒咧嘴一笑，欢快地跟上秦少皇。
大哥哥没有生气耶！
去到学校，是早上八点多，学校门口围满了朝气蓬勃的学生，一辆帅气的银白色越野车驶到马路边，良好的性能让它几乎在一秒钟之内的停稳，吸引了周围学生的注意力。
来学校接送的大多是轿车，还是头一回看见开越野车的。
“大哥哥，我走啦。”小丫头挥了挥手，笑容宛如阳光般灿烂。推开车门，一蹦一跳地蹿进人群里。
“敏姐，是沈茗苒。那个开车的，是不是她哥哥？”吴茵和姬雯敏并肩走在人群里，看见那个欢快的小身影，吴茵厌恶般皱了皱鼻子，指着路边的越野车问道。
千金小姐上学，自然有轿车接送。这回连越野车都有了，沈家小姐，真是好大的排场！
越野车的车窗密封性很好，吴茵怎么也看不见里面的人，撇了撇嘴，和姬雯敏说了几句，眼底的不屑、妒忌怎么也藏不住。周围的学生当然认识姬雯敏，见她的脸色不太好，学生纷纷让开，坐在车子里，也能一眼看见那边的情况。
两个女生说了些话，其中一个人往这边扫了眼，两人绷着脸走进学校里。
嗡。
放在控制杆旁的手机震动，秦少皇接下，对方说了些话，“嗯。”挂断通话，秦少皇望了眼热闹的校门……
*
天气清朗，坐在临近海边的露天餐桌，清咸的海风阵阵吹来。
大北城地理位置独立，市内有江河横贯，郊区有大海沙滩，附近有一些著名的旅游小海岛，种种原因造就了大北城的繁华。
秦少皇来到露天餐桌，军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杨子华还是一脸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