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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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宫门-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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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本王既然决心迎你为正妃,事先早已万万全全地考虑周详,无需你过于担忧。”这话说得极为简洁干脆,反衬托出他的绝对无情。  

“是吗?”张灵琇抑制住心中一闪而逝的辛酸,春山青眉浅浅蹙拢,强振精神,欢笑言语,“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快乐。”  

“本王为何需要快乐?这桩婚姻的本身就用不上快乐的地方,爱情亦是如此,只要有了那份心动的感觉,便能弥补一切。”明媚秀长的双眸闪着如梦的光采,唇畔那优雅的气息更融入几分甜蜜,但美不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他的微笑并非是在回应张灵琇的痴情。  

“你也是这般爱着皇上的吗?痛苦多于快乐……”  

蓦然间,一阵幽怨酸楚了芳心,不觉神凄魂断,难以自抑。  

靖王如愿给了她一个盛大豪华的婚礼,一洗先前她所蒙受的羞辱,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竭力争取来的婚姻,或许仅是自己的虚荣心在一念作祟,妄想着嫁予“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荣耀,到头来徒劳了辛苦、枉费了心机,争强好胜的结果只为她送来了一个不爱她的丈夫,纵然她是那么的爱他,但靖王从未动心垂怜于她,这一点他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而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冰冷的事实。  

心中悔意陡升,思想起昔日的种种举止,或许那个无缘的前夫才会体贴她的娇女稚憨,温存地留于她一片温馨的天空,不似那靖王在婚姻尚未开始之前便将结束的答案掷回给了她,令她深刻地认知到纵然倾尽三生也无望获得靖王的爱情,这情的滋味好苦好苦。  

试想一下,她是靖王三媒六聘正式迎娶的正妃,恐怕连那紫宸宫中的男人亦要妒忌她,哪怕相爱至深,那个男人仍不敢由暗处走出来同她一争长短,因为他是个男人,今生无法光明正大地与之共偕白首,思及至此,胸中的一口怨气似乎得以稍微平复。  

明知是自己忤逆了天意,也知最终的结局未如人意,依然不曾放手任它错过,因为她是永不服输、专爱出头的张灵琇,她未能得到自己想要鞠在手心里的东西,不曾赢得靖王的心,但她还是赢了天下众家女子,她们所向往仰慕的那具美艳躯壳如今是她的丈夫,既然靖王深爱着皇上,自然不会再有女子被纳入王府,充陈绿衣,她可以坐稳靖王妃的位置。  

最重要的是,她是靖王妃,是靖王府的女主人,怕什么不能与靖王日久生情?人心终是肉长的,靖王爷并不讨厌她的存在。  

“我爱他,从我懂事以来就爱着他……”璎俊美异常的脸庞依稀名画家灌注笔下的灵气构勒绘成,然而有心藏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意,“我也曾如你这般用尽心计地把他逼上绝路,迫使他爱上我,而同时也把我自己推上的那一条同样的绝路……”款袖轻扬,一道绚烂的华彩拂缕胸前,白玉似的手指又习惯性地抚弄起晶莹剔透的玉琉璃,“如果那年我不曾遇上珞,我可能会留心一下其他的人吧,可叹的是当时我一眼就被他迷住了,再有出色的人才亦不能入我眼中。”  

一瞬间,十年的流光在脑中飞闪驰逝,感慨着自己艰辛走过来的每一步,没有人会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在别人眼里,他总是那个豪兴遒拓、玉树临风的靖王璎,笑谈风云际,权衡天下事。  

“你应该看看其他的人……”张灵琇失落地喃喃道,她的爱不曾输于任何人,输的只在相遇的时机太晚,为了成全自小的爱恋,靖王态度决然地辜负了其他人对他的倾慕,她就是这么被辜负了。  

“我爱着他,也爱着权力,以前我曾在爱情与权势之间摇摆不定,不知如何取舍,总想着既能独占爱情又可保住权力,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当那一天我被逼做出决择的时候,说真的,我开始害怕了……”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0:40   回复此发言    
 

 
204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害怕?”张灵琇讶然地睁大眼睛,素来无所畏惧的靖王也有害怕的时候?  

“因为我居然选中了爱情,不存犹豫地扔掉了我一向喜欢的权势。”璎清亮光灿的乌眸掠过一抹深沉的郁悒,“投下的感情过于专注,甚至为了他连自己亦可放弃,我害怕他不会象我这般地爱着我,害怕他之所以爱我是有条件的爱,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巩固皇位,不知不觉间已习惯了这种互补的爱情模式,我和他的爱情渗透了太多政治上的不确定因素,我在变,他也在变,久而久之这不正常的感情会形成一种隔阂的猜忌,幸好他是个温和守旧的人,只是暂时适应不了激烈的锐变,归根结底,或许爱情只适合平常百姓家,象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生来与之排斥。”  

“所以你想退一步,给自己留条后路?”张灵琇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她突然觉得自己并非全无希望,转念间又知这决非易事,那么深切沉炼的感情怎么可能稀释、怎么可能迁徙?正因为爱到深处无怨尤,如今才显出靖王的情到浓时情转薄,好生妒忌那个远在深宫里的皇帝,他凭什么得此戴爱?他从不曾为靖王分担过什么,却占据了靖王的整个感情世界。  

“我并不比任何人坚强,但我绝对比所有人思虑更多,大概就因为我实在太会胡思乱想,方生出这可笑的疑心,但万一不幸被我料中了,我一定会因此心碎而死,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真够窝囊的。”嘴角残挂着微不可辨的笑纹,哀伤溢出了美丽的星眸,幽邃的瞳孔潋滟着银雨的水雾,一缕莫名的忧愁笼罩着这个美丽的人儿。  

“你就为了这个理由才娶我的?”绯涨的怒云飞上娟丽的容颜,张灵琇的双眉旋然竖起,形同蛟腾器舞。  

“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才是该抱怨的那个人。我努力说服他同意我的婚事,不惜和他大吵了一架,结果弄得不欢而散,可是——”薄薄的嗔云驱净了璎眼中空灵的湿雾,那双秋水粼粼的眸子蓦地充斥了熊燃的怒气,“珞这个闷葫芦,看来非要我把他劈开了,他才知道什么叫痛,既然不想见到我大婚,那他也该设法破坏一下这桩婚事以期能阻止婚事的进行,哪怕用上激烈一点的手段也不为过,而他居然什么也没做,光会在嘴上埋怨两句。啐,我早知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必须要有人在他背后推一把,他才肯动一下。”意犹未尽,看来他这回真的被气得不轻。  

“他是皇帝,你希望他能做到何等地步?”张灵琇突然想笑,颇有点同情起那个被靖王爱上的皇帝,有了这样一个工于心计的爱人,也着实辛苦了他,时时刻刻地要提防着被人试探真心。  

“是呀,我希望他能如何……”璎哑然失笑,眼中嘲意渐深,“如你所说,他是个皇帝,是呀,他是个皇帝!”  

“王爷你……”  

见靖王为了皇上又气又恼、忽嗔忽笑,张灵琇好生羡慕,靖王从未动用过如许多丰富精彩的表情对待自己,那保持疏离的彬彬微笑是应付陌生人的面具,她素来看惯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相思成灰腊如泪。”璎转身怔怔地看着被金莲宝炬映红的碧纱,隔帘花影动,琐篁细枝摇,宛若巧手镂上茜扉的几瓣紫萼,于是动念,推窗望向柔媚的星空,迎入的夜风拂上俊俏的脸庞,仿佛情人的呢喃细语,猛一摇头,甩去了跃现脑海的绮思,“夜深了,你在此歇息吧。”  

“王爷!”张灵琇一窒,慌张地喊道,身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那你呢?”  

今夕是她的新婚之夜啊,为何她一再地留不住她的夫婿?  

“你不用管本王了。”  

不理身后的频频娇唤,璎迳自步出寝殿。  



芸廊如缎,花间曲折,一名小内侍形色仓皇地在廊上疾行,忽然闻得有脚步声临近,立时煞住飞快的步伐,眼尖地发现了迎面行来的靖王,倏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规矩地靠站一旁,敛眉垂肩,但那眉眼处分明藏着心虚。  

璎自然也瞧见了这名小内侍,观他行止失常、面色有异,料定他心中有鬼,当下立定身形,亦不出言询问,一双清泠泠的凤目停驻那小内侍身上,开阖间威棱四射,冷电相仿。  

“王……爷……”那名小内侍挨熬不过璎犹如严刑拷问的冰冷眼神,颤抖着嘴唇,声虚气弱地喊道。  

“何事?”璎气势迫人地问道。  

“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说到此处,胆气陡泄,不由地双膝发软,狼狈地跌跪于地,颤颤巍巍地禀明了上去,“皇上他……他……”嗓子眼发喑,舌头无意识地舔了舔发燥的上唇,“今晚召幸……”  

不待他言毕,璎勃然色变,俊貌迥改,翻然露出了凶狠的神情,暴喝一声:“提灯,本王要即刻进宫!”  
 
  

 第七十九回 满江红  



远远的,天上的星星亮了,掌灯的太监点燃了那沉静地侍立于殿角的龙型烛台,无声地淌了一渠的泪。  

闷闷不乐地信步踏出崇光殿,仰首正见皓月临空,今晚皎洁的月色不晓人间愁波重重,饱满无亏,不带一点凹凸的棱角。  

月殒令人伤怀,月盈令人陶醉,古来多将相思寄明月,十五清弦赋离恨,但在今晚,却非如此,睹月徒觉悲老大,只为海天共婵娟。  

天上月圆,人间团圆,教江郎才尽怎填别绪,道瘐信亦捐彩笔难著愁言,可叹的是今月犹照别家洞房春梦,不栖他一身孤凄,躅踯怅惘,冷清清,怜影邀月成三人,倒也不让古人专美于前。  

今天是什么日子?厚本黄历上写得分明:良辰吉日,宜婚嫁。  

良辰美景奈何天,不见柳氏残月移过,徒唤奈何。  

对他而言,今宵最惨莫过……算了,不要去多想了,只得如此劝慰起自己。  

他刻意地忽视了皇城内外为靖王大婚而洋溢的喜庆气氛,空挂着崇光殿阁、缥缈御苑尽皆凄凉院落,少闻夜半踏谣声,不复聆清脆笑语,不复见明妆芳形。  

“春心莫共花朝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月下低吟,压抑着深不见底的的痛苦,紧皱的眉宇犹若刀斧镌跋下的一道道沧桑岁月的刻痕,曾经带给他无穷欢乐的名字如今反将他推入深陷的绝望。  

有过的相爱日子历历眼前,携手闯过无数挫折与考验,方锲订下金石坚盟,怎么会或忘璎为自己几番出生入死,险欲返魂乏术,犹记得那日死里逃生,璎落下的泪水沾透了自己的襟裳,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儿。  

想不通啊,也想不明白,人心怎会说变就变,璎撇下自己独自去成亲了,纵然愿意相信他是另有曲衷,他有难言之隐,这不争的事实,难道教他还去相信爱情吗?  

从一开始就错了,璎是他的手足,原就该硬起心肠与别的伯仲一视同仁,不应遐想其它的憧憬,是璎硬将他拉下了无底的深渊,诱惑他涉足爱情的陷阱,而他竟该死地顺从了璎的意愿,对亲弟弟动了情欲,轻易地上了勾,做了爱情的俘虏,成了璎闺房内的不二贰臣。  

如今璎潇洒地拍手而去,独剩下他一人在此深刻地反醒着——为何友善的兄弟突然间变成了亲密的情人?他最宠爱的弟弟竟会是他最怜惜的情人?  

“璎……你爱她吗……爱你的妻吗……”  

闪电般的念头猛然浮上心坎,就象一把野火烧光了他的魂魄。  

凤原该是要与凰匹配的,双凤如何齐飞?依恋着自己的璎终于展翅飞奔远方,拨正了阴阳燮理的紊乱。  

可是那么真心地爱着一个人,就可以说放手便放的吗?他只知自己当时把话说出了口就后悔了,真的,他好生后悔!  

他错了,他极应该将璎紧紧地抱进怀中,用自己的热情狠狠地吻掉这要不得的傻念头,然后趁璎意乱情迷时要他发誓一辈永不离开自己,可是当时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就这般简单地放开手了,任璎黯然离去。  

依稀记得他隐约从璎的眼里觅到了一丝失望,莫非璎也曾想过留下?而自己的优柔寡断误失了这次本不该发生的离别。  

一直以来都知道璎是骄纵任性的、狂傲跋扈的,宠他爱他早成了习以为常,仿佛天生即是如此,才导致关键时刻错走了糊涂的一步棋,满盘崩溃,难怪璎那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流露着怨恚,原是自己错会了心意。  

现在即使想得透彻也来不及了,今宵璎已是别人的夫婿,今宵枕畔不再有璎清雅的幽香,风凄露迷,茕茕悼影,独对长空嗟吁。  



渐近时夏,天候好得出奇,河汉经天,浩瀚似海,那点点繁星犹若片帆扁舟,那皎皎朗月宛如一叶孤屿,往来穿梭,出没风波,不解几许情苦,千古依旧纵情辉洒人间。  

“皇上,时候不早,该歇了。”  

仔细揣摩到圣心不愉,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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