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持平淡的口吻如同一根尖刺陡然戳穿了绝世容光下的假象,不约而同地刺痛了两个人的心灵,于是尖上染了一抹红,那是血的颜色。
“成亲?璎,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珞闻言,身躯怵然一颤,马上又压抑下突遭的震悸,说话声有点结结巴巴,不自觉地敛去了适才满盈的笑意。
“这确实不是笑话,因为这是真的。”腮上的晕红不曾褪去,璎浅浅一笑,仿佛更美了。
“告诉朕——这只是你的玩笑话。”严肃的表情,阴郁的声音,伴随着暴风雨的前奏到来。
璎要成亲了——这当然是假的!
珞无法让自己相信这个事实!
“你真的分辨不出我所说得真与假吗?”璎窥见了珞眼底企求他出声否认的哀悯,心有不忍,虚伪的笑容瞬时凝冻在唇边。
“你居然真要成亲?”质问的声音陡然炸响轰鸣,怒目圆瞪,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脸上冷厉的神情与他平时的温和简直判若两人。
“我也不小了,也到了大婚的年龄,别的皇兄在我这个年纪早就妻妾成群,我此时成亲已属晚了。”璎强作镇定,坚守着自己的主张,无论他怎样心疼珞的难堪,可是他绝不接受任何人的牵制,他的理智在此刻发挥出奇的效果,仍就往珞心头被他剜得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苦不堪言的黄莲粉。
“你与他们不同。”珞爆发似的猛吼一声,而后颓然捂住脸,低低喊着,“你与他们根本是不同的、是不同的……”
怎会相同呢?其他的兄弟是父皇留给他的旁系支亲,兄弟间的情谊多数淡薄如纸,但璎就不同了,尽管互相拥有着从父皇那里传下的血缘,可付出的感情早就偏离的长兄幼弟的正常轨道,彼此交流的是爱的深沉,古往今来最使人领略无穷的爱情。
“我也是你的手足呀。”见珞这般难过,璎亦感同身受,心下不禁掠过一阵凄凉,可是他向来风骨强硬,说他刚愎自用也成,他最后选择的是自己规划的道路,不受任何的影响。
“手足?在这种时刻你竟然跟我讲究起手足的情份?那你为何又……”僵硬的身形剧颤,脸庞泛白,仿佛有千言万语急欲喷礴而出,却在嘴边发酵成浓涩的毒药,霎时绞碎了他的肝肺。
毒药!
璎本身的美丽就是最深刻的毒药,纠结了他一身的柔情是伤他最痛彻的毒药。
曾有的海誓山盟转眼间被视若蔽帚,那时的呢喃哝语真是一时的梦迷吗?
昨夜,璎犹在他怀里入睡,那感觉是如此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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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婚事诸宜也已在安排进行之中,纵然我单方面如此爱恋着你,但是我也有我不可推卸的责任。”最为华丽的一部分从优雅动听的嗓音里冷竦地抽离,剩下了不堪咀嚼的枯燥。
“取消婚礼!”
在璎的面前,一直扮演长者身份的珞破天荒地驳回了对璎的予取予求,大声疾呼着自己的心声。
赌上帝皇的尊严,怜取寸寸柔肠,绝不愿将璎拱手让人,他无法眼见璎成为某个女人的丈夫,因为璎是他的,一直以来都是属于他的一个人,他们是如此的契合,仿佛天生注定了不能承受有分离的结局。
“太迟了,此事就差未经你的圣旨公布天下,我不可能悔婚的。”毫不妥协的决然口吻就象是坚硬无比的岩石,不受天崩地裂的动摇。
“不管你要娶的是谁,朕绝不能容忍有这个女人的存在。”拨高的嗓音,犹如在坚固的冰层上划下了一道看不见的缝隙。
“自始至终,我爱的独有你一人,你不必去在乎那个即将成为靖王妃的女人。”直至此刻空气紧绷得一触即发,璎仍无意道出自己所有的盘算,他是不会说的,对谁也不会说的,他向来不具备那种诚实坦白的美德,心中的计较比谁都多。
“可她却能名正言顺地拥有你。”珞的神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一种说不出的脆弱驱散了曾经醇厚的温柔,“璎,不要娶她,朕立即册封你为皇后,后宫所有的女人也可以全不要……”他知道璎暗中介意着后宫佳丽的存在,但他更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者相较,轻重立晓,他宁可不要如云的粉黛相伴左右,只求能留住璎的去意。
“这是不行的……”璎的声音轻了下去,他一直厌恶着宫里那些属于珞的女人,一如现在珞反对他婚事的理由。
“为何不行?难道朕待你如珠如宝,尚不及那个女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妒怨的语气冲口而出,打翻了镇江的名产,一脸的愤懑,完全针对着从他身边偷走璎的女人。
“你妒忌了?”
她妒忌着他曾经拥有过自己,而他现在又妒忌起即将拥有自己的她,世事的离奇诡异,莫过于此。
璎眼里的漾笑有些走调,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教人瞧不清楚他心底的思蕴。“朕为何不能妒忌?朕是皇帝!”珞大吼了回去,素来以好脾气著称的他第一次拿出了皇帝的身份压人,以前他总是柔声细语,生怕惊着了璎的娇弱,现他就象一头暴怒的狂狮。
“就因为你是皇帝,更应以大局为重,不要再说这些不可能成真的话儿。”扇动着浓密的睫毛,自嘲的微笑浮上清俊的容颜,璎的笑意竟有点冷,“这样也好,免教外面人的将我们抵毁得污秽不堪。”
“朕是皇帝,朕说什么就是什么,谅他们也不敢怎样,犯不着拿你去作牺牲。”珞负气地说道,即使他与璎之间确实有着什么,宫帷里的是是非非也论不到外人来嚼舌根,胡乱评说道论起皇帝和王爷的私情。
“不,这不是牺牲。”璎突然神情激动地叫道,幽幽的眼光闪跃着诡谲的奇芒,如剑光般刺眼,“而是代价。”
“代价?”珞心下大奇,不觉脱口追问道。
璎不答,起身离开了锦榻温馨的怀抱,华贵的长衫抚平了衣角的褶皱,不知何处的香风拂了人面。
“璎,告诉朕,你究竟出了什么事?”珞察觉到璎倏变奇怪的表情,不由得他不关心地继续追问到底。
“她怀孕了。”璎一字一顿地说道,泛映上眼眸的光彩却是连自己也不曾发觉的茫然。
一夕露水,蓝田种玉,这世上就多了一个出于自己无心留下的孩子,明知爱上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他何尝期待过拥有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你说什么……”珞惊讶地张大了嘴,脑中顿陷幽暗的浑噩,就象被人在脑门上狠狠地一击,眼前金星迸溅。
璎的骨肉?猝然回想起来,那娇小可爱的璎仿佛尚是昨日的样子,一瞬间,他的血脉已在一个女人的腹中得到萌芽。
“既然是我的孩子便不需赖到别人的帐上,甚至叫别人为‘父亲’,故而我派人在她的新婚之夜刺杀了新郎。”璎负手伫立,眉间一片霜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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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沙幻 2005…8…16 20:17 回复此发言
201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很感动,很震撼。这是我看完文后唯一的心境。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0:26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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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一萼红
黄罗荡宕,彩旗蔽日,浩浩荡荡的喜幛仪仗前呼后拥,一眼望不到边际。
天空仿佛也被艳丽的彤灿映成通明的红耀,大地厚厚地铺上了纷纷飘坠落尘的花瓣。
各色鲜亮衣饰犹如花海争奇,豪奢的皇家端的是手笔不凡,颇令单纯前来凑热闹的老百姓大开眼界。
有生以来,穷苦已惯,他们几曾见过如此场面盛大、气魄恢宏的婚礼,纵是哪家的皇亲国戚,哪怕是太子的大婚典礼,也从无这等风光体面。
不过是一个亲王的婚礼,竟闹得倾城轰动,也仅是某氏寡妇的再蘸,怎配有这般张扬的排场。
原就难怪了……
靖王名满天下、才色动人,身边应有无数佳丽竞相供他采撷,凭藉着“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盛誉,还怕挑不出一个适当的绝色美人选入凤俦,为何偏生择了一个新寡的文君作了元配的王妃,令那待字闺中的芳龄妙女空自恨得跺痛了纤纤莲足。
且不说先前的诸般谣言纷至沓来,随便拉个人至角落盘询,谁人不晓当今皇帝与这个美得不似真人的靖王超越了手足的情份,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异常暧昧。
此次靖王大婚,使得满天纷飞的谣言散了大半,虽然并不曾听闻皇帝对此事持以何种态度,但他素来宠幸靖王,而又未按常理地主持这场轰动一时的婚典,或许仍有不少的耳传口语,毕竟他是默许了此桩婚事,大概皇帝与靖王之间的种种揣测并非如大家所凭空臆想出来的那般不堪。
当所有人的目光瞧向被众星捧月的靖王时,情不自禁地为他的绝世美貌而一一倾倒,挤满两旁街巷的观众莫不大睁双眼,浑忘了自己的形象,一致摒息凝气地眺望着那传说中美绝天下的兰陵王,霎时鼎沸的人声寂静得落针可闻,齐为这举世无双的美丽惊叹如痴,愣愣地盯着那潘安之貌、子都之容,早已魂不附体,暗自思忖:若自己的身边亦有这般的天仙绝色,是否也会妄顾了伦常?最为遗憾的是自己家中早早地娶进了黄脸婆,就算有几个兄弟姊妹更是其貌不扬、不甚出众,怎堪与敷粉姣颜的靖王同日而语。
然而胸中唯存的一点遗憾是——在大批如潮的执事仪从的簇拥下,金貂紫蟒的靖王固然是端俨无比、俊秀非凡,甚至令他看起来更觉凛不可侮,但作为今天的新郎,抿紧的艳唇略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纵使顾忌着自己的煊赫身份,不该稍露轻薄浮佻,既然生就了这年轻貌美的好姿容,一笑又有何妨,难道真会笑坍了城墙?
雀翎耀日金,垂手明如玉,璎轻抬柔荑,不自禁地按住了心口处一颤一荡的玉琉璃,随意地四下游目,那一道道饱含惊艳的视线令他委实厌恶。
他自知容颜绝美无双,这种垂涎的目光自幼经阅已惯,深感麻木,已无知觉。
不过是一具光表的皮相,有谁会留心这具臭皮囊里深深包藏着一颗孤寂的心灵呢?那些人也只懂得叹讶他的外表,重色未知如重德,多是以貌取人罢了。
大婚的队伍徐徐地逶逦前行,行经之处留下一地芬郁的花香,人渐去远,那绝世的容光仿佛犹在眼前照耀,教人久久收不回随着靖王飞了去的三魂六魄。
“那……那个人就是靖王璎……兰陵王……”人群中寥寥几句窃窃私语,恍惚的语气似乎仍未从惊艳中回魂。
“果然比传说中的更形出色啊……”几声赞誉此起彼伏,引起绝大多数心灵的共鸣。
“他怎么娶一个寡妇当自己的王妃?”又有不平的疑问在人后悄然响起“真是糟蹋了这么漂亮的男人……”
“肯定是张家的前头一个男人福薄,人家天生是当王妃的命格,普通男人哪消受得起?”钦羡之色溢于言表,当日说尽了张灵琇的坏话,今朝全都反了过来,听其口气,恨不得自己家中也有个倾国倾城的妹子,效颦起那汉时李延年的故伎,巴结着图个富贵进身。
玉阶生凉,月似金轮,殿角的兰萱燕草修葺如裁,廊下盏盏宫灯耀如星炽,几同白昼,一年难得入住几回的寝殿,不需如何的添缀加饰,已然美伦美奂、蓬荜生辉。
卸去沉重的冠袍,换上轻便的常服,璎反背起双手,缓步地在厚茸的红毯上徘徊反复,玉颊的春色似含烟愁,眉际凝蓄起阑珊的怅远。
作者: 221。10。12。* 2005…8…16 20:40 回复此发言
203 回复:玉碎宫门,很经典的文哦!
张灵琇沉默地静观着刚成为自己夫婿的男人只管耽误刻刻春宵,在自己面前无数趟踌躇来回,他甚至不曾瞟一眼自己,这情份格外见薄。
“你是不是后悔了?”红腮浅晕,翠色分黛,张灵琇难顾及新嫁娘的娇羞矜持,忍不住地启齿问道。
“后悔什么?”云靴一顿,灵眸微转,璎瞧向自己刚迎入靖王府第的新王妃。
“后悔娶了我。”张灵琇低喟委婉,蕴含了无限落寞的意韵,“说实话,要你这位靖王爷娶我这个寡妇,真的太委屈你了。”
“你用不着说这种话,本王既然决心迎你为正妃,事先早已万万全全地考虑周详,无需你过于担忧。”这话说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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