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情缘系列 河之殇2 巴比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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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古情缘系列 河之殇2 巴比伦篇-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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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答应过我……不再滥杀无辜的!”


第二十四章


居然还敢提那个!
房廷还未说完,尼布甲尼撒便感到一股炽热怒气正迅速蹿向脑门──
自己都背弃誓言想要逃跑的人,还有什麽资格再同他要求?
因为对其锺爱怜惜,一再容忍他的忤逆与挑衅,难道就因为这……便恃宠而骄了麽?
房廷……难道一点也不明白真的惹恼自己,下场会是如何?
这般念到,便无视房廷企盼的目光,男人冷笑一记,说:
“无辜?他们不肯膜拜巴比伦的偶像,便是有罪!就让他们所尊崇的神祗来火窟拯救他们吧──若是真有神迹,我便放过他们,不然……统统都得死──”
“可是……”还想继续辩解,话头却立时遭打断──
“住口!──你要拯救他们的话就亲自进入火窟吧,若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我可以网开一面──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不要出言不逊!”
霸道而又无情的话,果然如狂王本人般不可一世!
房廷的腹底一抽,紧接著微微咸涩的滋味漫过了心头──
为什麽每当自己想要改变些什麽的时候,总是会弄巧成拙呢?
……难道真的就这样不可挽回了麽?
知道自己实在无法与眼前的男人沟通,而且现在亦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自己踌躇、感伤。房廷攥紧了拳头,望了望一脸焦灼的但以理,打定了主意──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唯有用“那个”了……之前灵感突发,叫但以理去取的那样东西,应该在这时候可以派上用场──虽说可行性非常小,也很危险──不过,为了那麽多条生命,自己甘愿再冒一次险──
“陛下……您所谓的‘神迹’恐怕永远都不会呈现……”
再次拦在狂王的面前,也不管自己这般只会愈发激怒他,房廷用坚定的口气道:
“所以,我愿意进入火窟……如果真的能活著走出来,请兑现您的诺言──”
他是疯了麽?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故意挑衅?还是执意寻死?!
男人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也不应允房廷的那般要求,他便直接扭头转向三甲尼波,命道:
“把伯提沙撒带回去!不许再让他踏出宫门一步!”
“啊──是哈拿尼雅他们!”就在这个时候,但以理大叫一声,房廷的目光急急循向他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哈拿尼雅、米沙利还有亚撒利雅正被沙利薛押著送进最新点燃的一个火窟……
三友的性命就危在旦夕!此时,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把扯过但以理怀中的大围巾衣,他便急急冲向那里──
三甲尼波正欲拔腿追赶,可是才刚踏出去一步,便被同僚给堵住了去路──
“拉撒尼?!”
尼布甲尼撒怒道──不可置信地瞪向眼前──
难道……就连自己最忠心的臣仆都要忤逆自己麽?!
眼看著那奔跑的身影趋向火窟,恨不得自己亲自去追!正欲喝令沙利薛拦住房廷──怎知,拉撒尼──这一向最为自己赏识、最能识得自己心思的男人,一连两次地阻在面前,帮著房廷违拗自己的意志!
──来不及了!
猛地回过神遥遥看到那身形已经没入火焰──男人的眼前一阵晕眩,也不知混杂了多少情绪,统统一股脑化作盛怒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瞪向拉撒尼时,双目尽赤,也不管青红皂白,一掌掴过去──
“陛下。”
拉撒尼跪了下来,昂起头时,只见脸肿了半边,嘴角衔著血液──
“请相信伯提沙撒大人一次吧──他是有智慧的人,不会只做意气之争!”
恍若未闻。
男人此时什麽都听不进去──把目光投注到吞噬房廷的火窟,然後朝著那方向迈了一步、两步……到第三步时,还是选择停了下来。
会死吧……房廷?
那样的温度,就算死不了,也会被严重灼伤吧──
此时,比起愤慨,一股更为强烈的悔意正在慢慢渗透心灵……
“快看哪──他从火里走出来了!”
“咦,难道没烧伤麽?”
“神迹!那是耶和华使徒的救赎啊──”
鼓噪的欢呼声渐渐取代了之前哀怨的叹息。
同时,在尼布甲尼撒抬起头的那一瞬,便看到跳跃的烈焰之中──一袭白衣无暇的男子如同天使降临般,拥著几个少年,步出了火窟!
莫名的狂喜一下子盈满胸臆!
再也奈不住地疾步迎上前去,怎知还没来得及碰触他,那人便冲著自己说到:
“陛下,您的诺言……”
混帐!大难不死之後,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吗?他的心里到底装著什麽东西!
男人此时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还是依言教臣属们停止了杀戮──
仰视自己的黑眸,一如之前的清澈……虽然脸被熏黑了,可是衣物却没有被燃著──真是古怪呢。
难道说……他真的就如自己替他取的更名,是“伯提沙撒”──“神之护佑”的天使麽?
不可思议……
眼看一抹虚弱的苦笑,挂在那张脏兮兮的面孔上,男人的心弦再次被拨动──
不过──比起惊奇来,他本身还活著的事实才是最让自己高兴的!
尼布甲尼撒特允御医替自己救出的那三名少年治疗烧伤後,房廷很快便察觉了──自昨晚便绷紧的神经於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
如释重负。
可能是太疲累了吧,拖著脚步从烈焰中冲出时,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当男人霸道地再度将自己揽进怀中时,甚至没有生出抵抗的心思。
就这样紧贴著男子心脏搏动的部位,听到那里鼓噪的声响──责难的语音透著胸腔传递到自己的耳中……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受伤的耳朵被压到了,疼……可温暖的境地,一时间教房廷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接著眼皮也跟著沈重起来,如何努力也抬不起来……
身子一软,偎进男人的胸怀,被悄然而至的梦境吞噬了意识……
前一刻还精神熠熠地同自己抗争著,一眨眼整个人竟然像被抽去了生命力,颓然滑落……房廷的异状著实教男人紧张了一阵,探了鼻息发现他性命尚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陛下……”失神的片刻,拉撒尼呼唤自己,低头发觉他仍是跪著的,便示意他起身──
“陛下……还是让我来吧。”臣属这般说著,朝自己探出了手臂,正疑惑他在干什麽,男人回魂,发觉已在不自觉的时刻把房廷横抱起……这般失仪的举动,还未曾在人前做过呢。
自觉尴尬,便让他接过了房廷。
然後就这样望著拉撒尼怀中那张毫无防备的昏睡中的脸旁,男人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不知所措……
“居然就这麽不了了之了──沙利薛,你一定很不服气吧!”
待王和拉撒尼走远之後,三甲尼波这般嘟囔道,转眼望向美男子,但见他咬牙切齿的憾恨模样,吓了一跳,急急退後了一步,不过却没有迎来预想之中的发作──仅仅是挨了一记瞪视,那嗜血的同僚便同自己错身而过。
“真难得,竟然没有发脾气。”三甲尼波叹了一声,虽然之前那麽调侃沙利薛,却是因为自己的心中也有点不舒坦,拉撒尼那家夥明明忤逆了王的旨意,不过为什麽没有太责怪他呢?不……说不定日後王还会更加器重他呢!迟钝如自己,也恁是看出来了。
“咦?你在干什麽?撒西金?”
被留下来一起处理善後的,是一向不喜欢说话的冷漠家夥,三甲尼波并不喜欢和他主动搭话,因为那样会很吃力──不过看到撒西金现在古怪的行径,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便这般问询道。
“衣服。”
“啊?”
“是因为衣服的关系。”
莫名其妙冒出了这麽一句,撒西金将地上拾起的,房廷遗落的布帛残片於掌间撕扯著,然後将之握成一团,丢进了火焰中。
三甲尼波不知他此举为何,正欲再发问,但见撒西金拔出了佩剑,从火中拨出了适才丢进去的布片──
竟然是完好的!没有烧毁,颜色反而愈加鲜亮!
“伯提沙撒……并非神使。”撒西金开口道,“是因为他穿了这件……能够入火不侵的衣裳──”
“噫──真的烧不坏呢!这麽说……刚才的,并非神迹咯?”
撒西金点点头。
“不过,就算这样……他仍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呢。”

“喀尔巴西安麻布?”
“对,”但以理低著头,这般回拉撒尼:
“那原是一种叫做‘石绒’(石棉)的布料,由在塞浦路斯的阿米安多斯山上采集的奇异石头练成……可以入火不侵,所以经常被用来做桌布、还有灯芯……”
“有了那种布料制成的衣服,伯提沙撒大人才能放心进入火窟拯救那些少年麽?”
“不……不是这样的。”
少年摇了摇头,道:
“在日出之海(波斯湾),石绒也被称作‘诸王的寿衣’……是因为用它包裹国王的尸体一起焚烧;再将石绒布一抖;骨灰便可收集到骨中──这是因为石绒虽然隔却火焰,却不能将所有热量也一并去除──伯提沙撒大人应该知道那样会很危险……能够安然无恙,实属万幸。”
“原来如此。”
这麽说来,不得不佩服新“宰相”的勇气呢。拉撒尼习惯性地弯起唇角,不慎牵扯到那里的伤处,疼得蹙了蹙眉。
王甩的那巴掌,好大力啊……不过要是为了这麽一个“神之护佑”(伯提沙撒),倒是挨得心甘情愿呢。
重重降下的帷幕遮蔽了外面的世界,间或渗进的单薄阳光,有如几道金线镀在房廷的脸上……映衬著他的面孔愈加青白。
好瘦呢,也不知比初次在耶路撒冷城外见到他时……轻了多少。
适才将他交於拉撒尼的时候就掂过了,那样的体重,根本不似一个正常的男子应有的分量。
昏暗中,男人用评估的视线审视著,指尖顺著房廷露出的光洁额头滑向颊侧──在他略微陷下去的颊窝和留有自己齿痕的耳廓处稍稍停留……之後又溜向了他的颈项……
青筋突出的部分,都一一细抚过了……遂绕到那突出的喉结,忍不住流连。
这处最明显不过的男性象征……就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他同样也是一个“男人”般。
其实,若是选择“宠爱”──自己是无所谓性别异同的,巴比伦国风开通,崇尚武德,就算自己真是酷好男色也并不是什麽有伤大雅的事体……只不过,教尼布甲尼撒担心的是:对於眼前的这个异族男子,自己似乎投入了太多的心思──越是在乎他,越是感到迷茫……
就算是赛美拉丝……或是以往哪个博得宠幸的後妃,都没有谁能够教自己如此挂心的──那──“房廷”又是个什麽人?为什麽他的一颦一笑,就能时时牵动自己的心思,使自己坐卧不安?
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干脆就将这疑问暂时抛诸脑後,继续专心探索起他的身体……
突出的锁骨,深陷的颈窝,忽然指尖触到一处冰凉之物,
好奇地将之捉近了看,原来是坐庙日那天在街上买给他的蓝玻璃滚印。

“米丽塔的恩赐”。(米丽塔,“爱神”。)
现在才发觉──滚印上刻的竟是这样的锲字。
俗物一枚。
难道,他就这麽一直把它戴在身上麽?
莫名地,当男人意识到这点,忽然心情大好,就这麽俯将下去沿著身下之人的颈线一路向下亲吻……瞥见旧时自己烙上去的黯红青紫,重又将唇压了上去……
断续的呜咽声,自房廷的喉间迸出──停下了动作查看,发觉他的双目仍是紧闭。御医说他只是过於疲累,应该性命无忧──
昨晚的宣泄、还有今早的事件果真累垮了他麽?
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火了?
携著一丝不查的懵懂,男人紧紧攥著房廷的手。
有一瞬间,甚至就想这样再也不放开了……
口干舌燥。
醒来的时候,全身汗殷殷的,好是粘腻。
房廷刚想翻个身,却感到身上沈甸甸的,接著一股熏香气息就这样径直钻进鼻腔──熟悉的味道,唬得他霎时惊醒!
是尼布甲尼撒!
才一睁眼便赫然发觉那狂王正压在自己的身上,没有动作,似乎是睡著了──他枕於自己的颈间,一头柔软的长长金发此时并未束起,而是散在胸前,间或有几缕缠上了房廷的脖子,痒嗖嗖的……想推开他,这才发觉自己的整个肩膀业已被男人枕麻了。
房廷瞪著穹顶,动弹不得……忽然颈侧的男子挪动了一下头部,温暖的脸庞就这样贴上了他的,鼻息喷薄……很近很近,仿佛面颊都要被醺熟般的灼热!
浑身僵硬──
怎麽办……
就这个样子直至他醒来麽?
怀著忌惮的心绪,房廷微微侧过脸──那陡然进驻视线、放大了的面孔著实教自己吃惊不小……平素里看多了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崇高模样,却鲜有机会像今次这般,见识到他安睡的姿态。
舒朗的英挺眉目,长长的睫羽……男人有张相当好看的面孔呢,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不苟言笑的。
此时露出的宽宽额头,好不保留地展现他不设防的另一面──就像是尼布甲尼撒之外的其他人。
原来,就算是狂王,也会有这麽安静又平凡的时刻麽?
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竟觉得褪去了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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