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不多言语,立刻从身边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墨色的长方形木盒来:“还好,今天正要去李老师家,竟带了这等宝贝。”
人们都勾着头去瞧他手中的宝贝,打开之后发现是长长短短的几十根银针。大伙都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小孩要扎针灸,不禁屏住了呼吸。老王手里全是汗,看起来比小孩还要紧张。
小孩倒是很沉着,从针盒里抽出一根针来,以45度角斜斜的扎进小姑娘的人中|穴。他手下不停,立刻又抽针,扎针,在小姑娘的左右太阳|穴、玉溪|穴、印堂|穴、百汇|穴等扎上银针,又轻轻捻动人中|穴上的银针,忽听见小姑娘“啊”的一声,竟苏醒了过来。
“别动。”小孩按住小姑娘的身子,“你的身子太虚了,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同时为她捻动其他|穴位上的银针。不一会儿,小姑娘脸上就恢复了血色,再一次睁开眼。
“啊。”大伙同时嘘了口气,刚才太紧张,气都不敢大声喘。现在轻松了下来,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老王刚才紧张的死死的咬住牙,生怕一紧张忍不住惊呼了出来,现在人活了,才舒了口气。这时他发现小孩的后脖子上也全是细微的汗珠。原来他刚才故作镇静,心里其实也是紧张的要死。
“大叔,这位姐姐是操劳过度,又极度的营养不良,才在烈日里中暑。这两根小黄瓜,生津止渴,一会儿慢慢的喂给她吃。这两日让她多休息,多喝水,吃点清淡的,很快就没事了。”
汉子噙着泪要谢他,他一晒收起针盒,看见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自己,又突然间满脸通红,露出小孩模样,低着头冲了出去。连别人问恩人姓名的话也没听见。
老王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嘴里反反复复道:“竟有这般人物,竟有这般人物……”
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这算什么,这连他真正本事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呢?”
老王心中极是袒护他,听见此话微有讥笑之意,不禁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
这一瞪又是呆住了。说话这人几乎有1米90,在个子普遍不高的川人中显的非常的突兀。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不仅高,而且非常英俊,他那懒洋洋的笑容里暗含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这人并没有挤进人群,只在外围的他凭借身高查看全景。开始大家关注小孩救人,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小孩走了,十之八九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着大家注意着自己,那人没有觉得丝毫的不适,微微一笑:“我可没有低估他,此人非池中物也,他日必将崭露头角,成就一方伟业。”
这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后期,他半文半白的语言几乎没有人听懂,人们只了解到一件事情——这个人认识那个小孩!
“那小娃娃叫什么名字,好厉害,我家有病了就找他。”人群围了上来,纷纷打听小孩的家世和地址。
青年眼中闪过恶意的笑容,不厌其烦的告诉大家小孩的事。
“他叫苏水影,城南苏学医生的小孩,家住红旗街53号……”
作者按:学过中医的人不要打偶,偶这个半调子写一点针灸头都快挠破了,现在手边上又没有高人指点又没有资料可查,痛苦死了。如果看出问题的,请指正,别客气。
另外,我是新人,大人们看过的给点意见吧。拖不拖?文字应该再华丽些吗?(又挠破了头的说)
烟水两相忘――炎黄篇
2
苏水影回到家中,已经是月明星稀的时候。刚放下书包,母亲便递过一张热毛巾,心疼的帮他擦着脸,一边喃喃道:“怎么又弄的这么晚,老师不放你?”
“不是。”小影老老实实的答道。“师母留我吃饭来着,学的并不晚。”
父亲苏学走过来,笑道:“偏生你这么担心小影,早说过,小影这么懂事,师父那边肯定宝贝的不行,怎么舍得累着他了。只是太晚了,恐怕不安全。”
“是李老师的大儿子骑车送我回来的。”
“李老师倒是想的周到,这样我就放心了。小影,今天学什么了,说来听听。”
“急什么。”母亲恨恨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小影刚回来,水都还没有喝上一口,你就猴急猴急的问他,那么热心,自己干吗不去请教人家。”
苏学被妻子一阵抢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倒想去学来着,可人家嫌我年纪大,不收来着。”
苏学贫苦人家出生,早年在部队的医务队呆过,学习西医。自从青年时接触医学后,对医学知识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家里也不甚有钱,却四壁都摆满了医书。现今生下个天资聪慧的神童,又恰恰对医学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这可大合老爷子的胃口,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名医请来教自己的孩子。这种望子成龙的心态,天下的父母都是一个样的。
小影换过衣服,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才来到父亲的跟前,细细的背过今天的功课。苏学拿笔细细的记下,前后一看,记得竟是极为准确,不禁暗叹小影真是学中医的材料,光这一份背功,自己都远远不及。又想到自己想学中医,却要通过这种方式,不禁感叹自己为何不晚生几十年,和小影一同求学问道。
“小影,明天早上九点,我送你去贺老师那儿。”
“贺老师……”小影脸上出现十分为难的神情,“可不可以不去?”
苏学奇怪的看着他,这孩子老吵着要找高明的老师,最好是什么“山野异士”(也不知他从那本书里学来这个词),真正有一个了,又扭呢着老不去。贺南烟的草药知识,别说是在小小的眉州小城,放之当今天下,也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他。小影又在犹豫什么。
“贺老师骂你了?”
小影摇摇头。他能怎么说,不喜欢贺老师的目光,他看不懂,无端的心慌。
“明天早上九点。就这么定了。”苏学试探了几句,看小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劝了劝他也就这么决定了。
贺南烟的家,小影最喜欢的就是绕屋一周的青青南竹。掩映着墨瓦青砖,说不出的雅致。每次踏进这里,小影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若――隔世。
贺南烟的感觉也是这样的,无疑,他的相貌气质都是非常耀眼的,隐隐的有一些霸气。但小影不怕他,相反的,他对贺南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忍不住想――逃。
现在,在他做功课的时候,贺南烟又用那种目光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舒服,他心烦意乱的把书翻的哗哗的响。
“小影,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心烦?”贺南烟放下手中的书,宠溺的看着他。
“我……看不进去。”
“是不是我讲的太快了?”
“不是……贺老师,我问您一个问题好吗?”看他点点头,小影的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老师,昨天李老师说云南白药疗效奇佳,学生我非常喜欢,但它的配方为绝密,世人求之而不得……”
云南白药,中药外用药。能止痛、止血、去腐生肌。对外伤、蛇伤、痛经等有奇效。此药的配方为八味中药,虽已不是什么机密,但他的配伍和炮制方法却是国家的一级机密。小影此刻提了出来,是故意作弄贺南烟,给他个下马威。一想到贺南烟被愚弄的样子,小影就笑的越发的甜了。
贺南烟平静的看着他:“是要我写出它的组成?”
“如果是组成太小看老师了,学生想要的是配伍和炮制的方法。”毕竟是小小孩童,虽然他天资聪慧,但在作弄人的时候仍不禁露出小孩的得意来。
贺南烟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可是可以,但手中无药,无法判定。”
“有的有的。”小影连声道。一边从书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云南白药的粉末,小心翼翼的送到贺南烟的面前。
看见小影脸上强忍的得意,贺南烟暗地里几乎把肚子笑破。此云南白药是守护李时珍(黄帝转世)的那一世,自己闲暇无聊做下的东西,闭着眼睛也能写出它的配伍和炮制。可笑黄帝没了记忆,偏偏挑这个问题问他。不过说真的,但凡中草药的问题,怎么能难倒身为药学鼻祖的炎帝。他装模作样的仔细的观察粉末,细细的闻,又是摸又是尝,把戏做了个十足。看着小影脸上越来越明显的得意劲,这才哈哈一笑:“这个云南白药真是好药,若不是这几味药,也起不了如此奇效。其中的君药,我看就是七叶一枝花和雪山一枝蒿。”
小影不想他竟能从成药中辨认出原方的成分,心中暗暗称奇。又听见是两个从未听说过的奇怪的草药,在口中轻轻的念道:“七叶一枝花,雪山一枝蒿。”联想到云南白药的奇效,不禁对这两味草药悠然神往。
贺南烟看着小影脸上出现痴迷的表情,微微一笑,走到桌前,细细的写下八味药的君臣佐使,配伍剂量,以及详细的炮制方法。小影接过看了,对贺南烟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这时,心中不敢再存什么轻慢之心。口中叫着师父,端端正正的跪下要给贺南烟磕头。
贺南烟忙扶起他:“小影你这是做什么?”
“小影十分佩服师父,想正式行过拜师礼,今后我就专门跟你学习中药知识了。”说完又要拜。
“不用不用,我原也十分喜欢你,你就不必行这俗礼了。”贺南烟还是不让他拜。心想你我同为天帝,今日你不知缘由拜了我,他日回归天庭难说不给我脸色,我可不敢受你的拜。
谁知苏水影年龄虽小,性格却极是执拗,说什么也要执礼。贺南烟没办法,只好也跪在地上与他一起同拜了三拜。心想:我不占你便宜,你也不会怨我。这样的对拜,倒好像子孙们的拜天地,定终身。
炎帝几千年来凝望着黄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炎帝的一腔柔情没有得到一丝回应。这时想到与黄帝对拜的含义,不禁心中窃喜,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神情。
小影拜了三拜,这才发现贺南烟也跪在地上与他对拜,脸上更是古怪的神情,不禁大惊,急道:“师父,您怎么也跪下了?”
贺南烟摆摆手:“我当不得你的跪,小影,不是我夸你,凭你的资历,将来一定是大大的名医,今天我受了你的拜,将来也要还你。我痴长了你几岁,闻道比你早些,没有什么好卖弄的。你我之间不妨以兄弟相称,也好共同专研医学。”
小影还想坚持,贺南烟却执意不肯。反而摆出香炉文案,嚷嚷着要同小影结成忘年交。小影左右无计,只得同意了贺南烟的提议,茗香拜了兄弟。
炎帝终于了结了拜师的尴尬,又与黄帝结成了长期友好相处的关系,自然是功德圆满。但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一刻,是大大的不如刚才如拜天地的互拜。
烟水两相忘——炎黄篇
3
小影悄悄掀起了窗帘,瞅了瞅窗外,摇摇头又放下了窗帘。
“还是那么多求医的人?”母亲看着小影的脸色,轻轻的问。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是谁那么多嘴说了你的住处,他们又怎么知道你能看病?”苏学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小影。
小影摇摇头,他是不会说那天在市场救人的事的。但是,他的心中也是疑惑,记得当时转身跑了,没有说自己的姓名,也没有说家的地址呀?
“贺师父的课……”小影小声的嘀咕着。
“那能怎么办?人堵在门口,你又不愿看。难道出去给他们抓个现行?”
小影不说话了,撅起了小嘴。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苏医生,是我,贺南烟。”
小影一声欢呼,跳下椅子要去开门,被苏学一把抓住。“我来,你乖乖的坐着。”说着,将门轻轻开了个小缝,如地下党接头般,一把把贺南烟拉了进来。再迅速的关上门,锁好。而小影,早一声欢呼,扑进了贺南烟的怀里。
“对不起啊,贺老师。”
“不妨不妨,我来时也吓了一跳,这么多家属,是找小影的吗?”
“可不是,前两天也有些人,小影耐心的给打发了,没想到人越来越多,看来是吃定了小影。没办法,真是没办法。”
“小影,你不是想行医救世吗?现在机会这么好,怎么不多露几手?”贺南烟逗怀里的乖巧人儿。
小影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贺南烟:“可是如果小影老是看病,就没有办法听贺大哥的课了。”
贺南烟心中一酸。他知道这不过是小影自己心中的想法,就象李时珍对幕白的依赖,做不得数。但一想起这是从黄帝的口中说出,他心中仍然是五味杂盛。
“小影如果不想见外人,不如搬去我那里住,也可以就近教他。”贺南烟微笑着看着苏学。
苏学心中十分为难,照说这是最好的方法,但小影才5岁,年纪小不说,自己和内人都宝贝他宝贝的不行,一下子搬去别人家住,那时万分的舍不得 。
一抬头,果然看见妻子眼中含着泪,轻轻的摇头。
“贺老师……”
小影一看父母脸上的神色,就明白了。他正色道:“爸爸,妈妈,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你们。但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