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呵呵的笑着,心中满是柔情蜜意。
铭沐悄悄的看着。也——只能是,看着。
一边爬山,一边小声的对神农说:“回去以后,我找个借口搬去你处。”
神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是真的吗?我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胡想些什么。”轩辕横了他一眼。眼睛望向别处。“我只是想,这一世不能白活。如果你在身边的话,事情会容易很多。”
神农笑了,捏了捏他的手。“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赞成。”
“是吗?”轩辕拔起路边的一颗黄芪。
“如果我要求最初的约定呢?”
淡淡的。象无心之谈。
然而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无法平淡的去对待它。
神农停住了。
然后他继续挖药材。
“好。”
这次是轩辕停住了。他直起身,目光深深的望向神农。
“我是说,我想听着你的草叶子,注一辈子的医书。”
“嗯。”毫不犹豫。
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轩辕猛地低下身去,他拼命去锄一株植物,哪怕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在他的身边,轻轻脆脆的草叶子,已经响了起来。
24
你不必成为我一样的人,正如我也不能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
只为这一句话,死又如何?
也正因为有了这句话,可以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不喜欢的事情。
然而又不是不喜欢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
时间很快又很慢。转眼三年过去了,到贺南烟实习的时候,他主动要求去学校的药学实验室实习。
他悄悄的告诉苏觉,已经同学校的老师联系好了,他可以随便的使用药学实验室的器材。
要在28岁之前,至少完全一个心愿——研究出一个中药的一类新药,然后带着它走向世界。
苏觉只点了点头。不置其否。
然而在下一个周一的晚上,当贺南烟打开药学实验室的门时,却发现苏觉已经在里面干开了。
“为什么?你的实习也很忙的。”
“你知道我应付的了。”
“可是……”
“别可是了。”苏觉转过身来,凝视着自己,“我想过了,那么多次为我而转世陪伴在我的身边。这一世,我只想完成你的愿望。”
贺南烟觉得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里,使得他只能用眼睛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如果你选择去当国家领导人,我也会陪伴在你的身边,哪怕只能是守护。”
“……”
苏觉转过身。
“更何况,你的选择本来就是我所希望的那样。当我的手指被草药的熏香溢满的时候,我感觉是回到了遥远的古代,你固执的去尝不知名的草药。而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随时准备着用我的医术来挽救你的生命。”
“……”
苏觉突然醒悟似的笑了:“你瞧我,都说了些什么?堂堂的炎帝,大概不喜欢我提这些陈年旧事吧……”
“说。”
“嗯?”
“继续说下去。”
“……”
“让我感觉,你对我有多重要。”
“……”
“让我也感觉,我对你有多重要……”
“苏觉!苏觉!”贺南烟以一种不常有的兴奋语气跑了进来。
苏觉正坐在窗前看什么,见他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也是大感意外,不禁放了手中的东西,微笑着看着他:“什么好事,能劳动我们的神农炎帝如此失态?”
“我刚从系里出来,老师告诉我,我保送研究生了。”
这次苏觉是真的笑了。“就这件事?大家都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是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好高兴。其实,做一个平凡的人类也很不错的,有平凡的幸福。”贺南烟微笑的说。
苏觉捂着嘴咯咯的笑:“拜托。不要用那么感慨的语言。你是凡人吗?要取得你那样的成绩是一个凡人能做到的吗?”
贺南烟脸一红,故意咬牙切齿的说:“瞧我把你惯的,是越来越伶牙俐齿的了。取笑我是不是,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等——我认错不行吗——”
“来不及了……”
好一阵子屋子里没有了声音。
月光淡淡的照了进来。
这样的寂静的美丽,会让人觉得不真实。
“轩辕。”
“嗯?”
“知道吗?今天我是真的高兴。”
“……”
“你是一定会保送研究生的。在未来的时间里,我想和你都在这个学校里。”
“……”
“如果我毕业了,你保研了——我会觉得不安,觉得——对不起你的期待。”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我说的是真的。”
“……”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与我比肩而立。”
“那个人就是你。”
神农。
炎帝。
烟水两相忘——炎黄篇
25end
现在,贺南烟是真真正正的觉得着急了。
此刻他站在法国巴黎浩大的飞机场里。他的身边,是他和他的行李。而行李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他25岁。
他也25岁。
他的25岁,有一个一类新药,一个二类新药在世界范围内公开出售。每年创造的产值,都要用数十亿计。而贺南烟,就成了世界上,最年轻的亿万富翁之一。
他的25岁,解释了基础理论中经脉学的生物学基础。获得了国家科学研究一等奖。有两篇论文,上了美国的《自然》杂志——现在,是世界中医药组织给苏觉来函,要求他作为课题人参加在法国举行的的世界中医药研究大会。据说这次大会盛况空前——这大概还要拜贺南烟的中药新药所赐——全世界都开始重视中医了。
既然苏觉要来。贺南烟就一定也会到。
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焦不离孟。
之前得到了消息。贺南烟就高高兴兴的捧起法语书学了起来。凭他的智慧,一两个月里面学会基本对话绝对不成问题。苏觉看他兴趣高昂的好像比自己还上心,也只是笑笑由他去了,自己却依然沉浸在中医治癌的课题中拔不出来。
“我说轩辕,你要研究课题不在这一时吧。马上就要去法国了,你不需要恶补一下法语吗?”
“通知上说,大会发言是用英语。”苏觉在计算机面前分析资料,头都没有抬一下。
“但是,你要生活呀,要坐车要买东西,学会法语不更方便?再说对你又不会很难。”
苏觉终于把视线从计算机上移开,凝视着贺南烟。
“不是有你了吗?我还用学吗?”
“我只是陪你去的。主角还是你。万一——在大街上失散了怎么办?”
苏觉久久的注视着他。“五千年了。你不会把我弄丢的。”
又觉得轻飘飘的。忘记了自己的坚持。为他的断决和肯定。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
刚下飞机,贺南烟去拿行李,回过头来。苏觉就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贺南烟无端的害怕起来。难道一直是梦,现在梦就要结束了?
心急如焚。竟忘了用神力去探测苏觉的所在。只盲目的找着,在人山人海中,咫尺天涯。
“苏觉!苏觉!”
人们纷纷回头看他。高大俊美的中国男子在这异国他乡可不多见。
又不停的问:“有没有看见一个中国的男子。二十多岁,长得很好。”
摇摇头。又笑了。“先生,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缠产不清。
继续漫无目的的找着。心一刻比一刻慌了起来。
周围的景物飞快的旋转——也许,是自己的头。
苏觉。
远远的站着。看向他。
还有淡淡的月色的微笑。
一刹那间。明白了一种感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的身边,是一个非常英俊的警官。一直对他说着什么。苏觉点头微笑,目光却飘向了这边。
“对不起,先生。这位是我的朋友。”
警官的表情仿佛是松了一大口气。“还好,你会法语。刚才我问他,他都听不懂。”
笨蛋。不会用英语吗?贺南烟从心里骂他。
“谢谢你了。警官先生。”
“不用。祝你们在法国玩的愉快。”警官留下一个善意的笑容,敬个礼走了。
不愧是文化古都。
就是不知道用英语,看来还是个笨蛋。
“你不用一再的腹诽了。”身后苏觉淡淡的说,“他有用英语,是我装着听不懂。”
贺南烟回头吃惊的望着他。“你没事吧?”
展开一个笑容。然后俯身接过他手中的行李。“咱们走吧。这次,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说完,率先向门口走去。
贺南烟紧追两步。
“刚才我去拿行李,你怎么移动了?”
“一对外国的夫妇要求我和他们合影。说以前用过中医治疗,觉得很好,很高兴能看见我。”苏觉的声音里,是少见的兴奋——哪怕只是少许。
“然后呢?”
“然后我就忘记我刚才站的地方了。”
“……”
“你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装了很多。”苏觉有些顽皮的笑着,“就是没有装巴黎飞机场的方位图。”
“傻子。”贺南烟不禁也笑了。
“那个警官倒是好人,看见我在四处张望,就过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他先用法语问,见我不明白,又用英文,后来又用拉丁文,急得满头大汗。其实他蛮厉害的。一个警官,竟然会好几种语言。”苏觉回想起刚才,不禁笑逐颜开。
“你去戏弄人家。明明听得懂还装傻。”贺南烟呲怪道。
“没有啊。我只觉得,有你帮我,就够了。”苏觉用空着的手,轻轻拉住了贺南烟的手。
“万一我不在呢?早说让你学法语不是?一会儿安定下来,让我好好给你恶补一顿。”
“不要。”仿佛是小影,任性的撒娇。
“很有用的。”苦口婆心。
“有你就够了。”咬咬唇,再笑开。一副很幸福很满足的样子。
越发的象那个小影。幸福的不可一世。
贺南烟看着身边这个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男子。突然心中也溢满了幸福。他猛然间意识到,苏觉坚持不学法语,并不是他没能力或是嫌麻烦——他为他。他要他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依靠。
法国之旅,由他引导。
漫漫长河,由他引导。
轩辕还是那么没心机的满足的笑着。
贺南烟知道,他在放心的把手伸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的信赖了他。
也就是说,他让他站在他的身边,比肩而立。
汗水:偶的婚礼终于结束了,这篇文也可以结束了~~~
全文完
《炎黄篇番外——养心竹》BY:小楼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岁了。只知道自我有记忆开始,就看见一座很雅致的宫殿,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金匦殿。
它原来不叫做金匦殿,因为他的主人下凡写了一本书,后来,周围的宫殿、楼宇、物品,都变成了书中的名字。
我还是叫养心竹,因为主人喜欢。
主人是一位很美丽而且很温柔的人。他总是对我轻柔的说话,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心,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想,那一定是很好的话,因为主人看着我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
主人有一个朋友,但也许是他的敌人。有时候他走了,主人就开心的跑到我的面前同我说话,但有时候主人就闷在宫里一天都不出来。
我不懂,我虽然叫养心竹,我却没有心。我摇曳着枝叶,希望能够减轻主人心中的烦恼。
有一天,那个人来了,和主人大吵了一架。我急切的摇动着我的枝叶,希望能声援主人。后来主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他是在哭吗?他的衣袖带着冰凉的液体沾到了我的身上。那一瞬间,我有了心,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液体传到了我的心里。我头一次发现,原来心,可以痛成这样。
主人回来了。他面目清冷,态度孤绝。眉间,一个我不认识的青莲印记盘踞在那里。
“主人,为什么?”我拿枝叶轻轻的抚过他的肩膀。
“养心竹,你有心了吗?”
“你给了我心。”
主人沉默不语,轻轻的抚摩着我的躯干。“也许,没有心才好。”
我不后悔,虽然那一瞬间真的很痛。但我有了心,就可以听的懂主人的话,可以替主人分忧。我是养心竹,怎么可以没有心呢?
但是主人不再和我说话,他常常一整天闷在屋里,下凡的次数越来越多。有一次,他回来了,神情焦虑。一遍一遍的问我,或者是问自己:“什么是情?那算不算情?”
我有心,但不懂情。我委屈的看着主人,羞愤难当。
主人笑了。“怎么会问你呢?你怎么会懂情。”他看着我,目光渐渐迷离,青莲在他的眉间闪闪发光。
情是什么,可以让主人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忘记?
主人修剪我的枝叶,采摘我的竹心,告诉我我的躯干里流的汁液是最好的中药。但他不再和我谈心。再也没有用过去那种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过话。
终于有一天,我决定下凡。
主人不舍的看着我。“为什么要下凡呢?你走了,我就更寂寞了。”
我摇晃着身躯。“我想弄明白,情是什么。”
轻轻的叹息,象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