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一下子让柳姨娘在傅奕阳心里头还有的那么一丁点情面都给浇的一点都不剩了,还让傅奕阳心生厌恶。
柳姨娘这回是真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奕阳眼见柳姨娘晕倒在地上,柳姨娘还是之前到苏颖这里来时的打扮,原先就瘦骨伶仃的了。如今又躺在地上,半点美感也无。
傅奕阳不说话,没有人敢去扶柳姨娘起来,就是翠屏也伏在地上瑟缩着发抖,这下子可真是完了。
原先苏颖说让柳姨娘到南院去养病,那好歹还在侯府里,可偏偏柳姨娘还要折腾这么一回。结果傅奕阳根本就没有怜惜她,直接把她送到庄子上了。
送到庄子上去养病那就是说着好听的,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往庄子上送的那就是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主子惹得主子不喜了的,基本上翻身无望了。
翠屏想想都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和翠屏不同。薄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得意,叫你作,这次可把自己作的爬不起来了吧。
永平眼见傅奕阳不为多动,心里明白柳姨娘这次非但没有得来傅奕阳的怜惜。反而是招了他的厌恶,心想着柳姨娘脑门被夹了,非得以卵击石,太太现在是那么容易被绊倒的吗?
这么想着,他朝两个粗使婆子比了比,这才有人把柳姨娘给扶了起来,柳姨娘一张脸煞白,不知是抹的粉还是真被吓的苍白,翠屏连哭都不敢哭,咬着嘴唇,眼里一片灰暗。
傅奕阳懒得再看一眼,冲永平示意,转身就往屋子那边走去。
永平压低声音低喝一声:“还不快把柳姨娘扶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儿就送过去。”
后面半截是同翠屏说的,也算是给翠屏提个醒。
到底傅奕阳还是留了情的,容得人给柳姨娘收拾下东西,没立即就送柳姨娘走。
婆子把柳姨娘给架走了,正院还是干干嘛的干嘛,薄荷在心里冷笑一声,那柳姨娘真当正院是那么容易就闯进来的,还别说在正院跪了一刻钟,还没有人说什么。
要真不愿意让柳姨娘这么膈应人,法子多的是,又何必真等到傅奕阳回来呢。
薄荷原本还担心老爷偏听偏信,这下子好了,柳姨娘被老爷亲自罚了,这下子可是给太太立威了。
再者,柳姨娘想给太太泼脏水,也得掂量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柳姨娘内里藏奸胆敢做幺弄鬼到上房去了,被太太查到了不服还顶撞太太,这顶大帽子扣下去,柳姨娘再折腾就是不识好歹。
薄荷前前后后想了个遍,觉得万无一失了,才满意的回去了。
苏颖全程都没有露面,可她却站在窗边将这边的情形看的清楚,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看情形,也能看出一二来的。
等柳姨娘晕倒了,苏颖心里冷笑,她原本还不讨厌这柳姨娘呢,后院里的女人哪个不想要得到宠爱,就是正妻也是,没有宠爱的正妻和有宠爱的正妻都不能同日而语,就更不用说那些个妾室了。
但不讨厌归不讨厌,在这后院里,正妻和妾室就是天然的敌对,她还没圣母到去同情个妾室,而且还是个尽上赶着作死的妾室。
原本只要柳姨娘老老实实的安安分分的,苏颖不介意给她一分体面,可偏偏柳姨娘还算老实了这么久,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不知天高地厚的作弄起来。
起先苏颖还不放在眼里,就当是看戏了,可柳姨娘竟有能耐把傅母当枪使,‘贤惠’的给自己找姐妹来。实实在在膈应到了苏颖。
苏颖觉得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然就纵的这柳姨娘蹬鼻子上脸,她可不信傅奕阳会不听分辨就偏信了柳姨娘的话,还能开口改了她对柳姨娘的惩罚?
看柳姨娘晕倒就知道了结果如何,苏颖心情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傅奕阳进来,和苏颖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柳氏做什么了?”
苏颖拧起眉来,这怎么听着像是兴师问罪?
傅奕阳一看就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心里还有些不高兴呢,又觉得可能是自己语气不大对。就道:“柳氏被我打发到庄子上养病了。”
这是给苏颖找好理由呢。
苏颖有些惊讶:“不过是想借着老太太的手给她添几个姐妹罢了,这等思主子之所思,想主子之所想的贤良人,哪好打发到庄子上去思过呢。”
“巧言令色!”傅奕阳冷哼一声,顺带瞪了苏颖一眼。
苏颖假装没看到。“擅自揣摩主子的心思也就罢了,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该好好思过的,老爷的处罚我没意见。”
还远比之前苏颖做的处罚更严重一些,不过在苏颖看来也就那样,在南院还在自个眼皮子底下呢,送到庄子上。谁知道会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问题不需要苏颖多虑,傅奕阳都给考虑好了,原先就厌恶柳姨娘,这下知道了柳姨娘做了些什么就更添了几分,连同在傅母那里受到的气都一块算到了柳姨娘头上:“既是思过,再挑几个老实忠心的下人看紧了她。往后你也不需再管她了。”
几句话养病就变成了思过,还是这般待遇的思过,苏颖抿着嘴笑了下,傅奕阳都还没有问清楚状况,就这么罚了柳姨娘。自然是让她高兴的。
苏颖一高兴,看傅奕阳就越发顺眼起来,站起来朝他作了个揖:“大人英明。”
怪腔怪调的让傅奕阳嘴角上扬,又想到刚才苏颖那话里的意思,努力把嘴角往下扯,面无表情的往苏颖旁边一坐。
这是怎么了?苏颖微微撇撇嘴,波光潋滟:“大人莫不是舍不得了?倒也难怪,这世上呢,素来便是只闻新人笑,哪听旧人哭。”
说着还扯起袖子半掩面,似叹似吟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还没往下吟唱就被傅奕阳扯过来教训一通,恨恨的磨牙:“这都是些什么话?不像样!”
苏颖真觉得这人就是倒打一耙,明明是他自己先脸阴沉沉的,这会儿却觉得她不像样了,哼。
蹭到傅奕阳的颈窝里,张嘴就啃着一口磨牙,直磨的傅奕阳半点火气都没了,擒住她让她坐到自个腿上,哄孩子似的哄着她一回:“好了,我有事要和你说。”
他越是这样苏颖越恼,可现在也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见他脸色凝重,心思一转道:“莫不是顺藤摸到瓜了?”
能让傅奕阳这么郑重其事来告诉她的,最可能的就只有这件事了。
傅奕阳点了点头,他带着歉疚的看了眼怀中的妻子,沉吟了一会儿才告诉苏颖:“是敬国公世子。”
果然,苏颖垂下眼帘,敬国公世子,忠睿王妃的娘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傅奕阳给她捋捋头发:“这事儿还与国库欠银一事有关,是我连累你了。”
苏颖皱眉,她总觉得不该是被傅奕阳连累了,“我不明白,既然是敬国公世子参与其中,那又怎么和潘太太有牵连?”
傅奕阳抿了抿嘴唇,把他查到的事情详细的说给苏颖听,在这里面,苏颖完全就是被殃及的池鱼,对方是借着这件事给傅奕阳一个警告。
潘如月的父亲是敬国公的马前卒,苏颖联想到这点,觉得潘如月的上辈子,她嫁给傅奕阳做继室一事,不知道和敬国公府有没有牵连了?
不然就算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潘如月的出身怎么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给傅奕阳做继室,苏颖原先还以为全都是傅母的功劳呢。
“你觉得潘太太是自作主张还是潘家事先就知道这件事?”苏颖总觉得哪里说不通,可傅奕阳这样的解释明显是说得通的,毕竟这潘太太明显就是傻了吧唧的炮灰。就算到时候事情败露了,也可以把事情全都往潘太太身上一推,谁让在这里面,潘太太就是那被小鱼吃的虾米呢。
“不管是哪一样,他们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就得承担好后果!”傅奕阳一个冷哼把苏颖心里那点担心给哼个没影,他看起来已经有了打算,苏颖若是不识真情贸然给他泼冷水这不是打击人家么。
况且苏颖也不认为傅奕阳会莽撞行事,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要忍气吞声。实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苏颖靠在傅奕阳肩膀上道:“敬国公府是忠睿王妃的娘家吧,我听说忠睿王爷的世子病了,好似还很严重呢。”
傅奕阳顿了顿道:“敬国公世子还只是世子,他还不是敬国公呢,再者再往上能压住他的人可有不少。”
苏颖眨了眨眼。就明白了傅奕阳的意思,敬国公虽然是条大腿,他们勇武侯府可能细胳膊拧不过这条大腿,但能斩断大腿的能人也是有的,比如说皇上。
听傅奕阳这话儿觉得他就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她那点担心全都是多余的,苏颖是做不来抱着傅奕阳说“老爷你好棒”。但咱总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吧。
这个晚上,傅大侯爷享受到了如火般的热情,弄得第二天有些起晚了,正拍着苏颖的背让她继续睡呢,就听到外头薄荷说:“太太,柳姨娘在正院外头磕头呢。一边磕一边告罪,有好一会了,奴婢劝说不动。”
先前还不到正院开门的时间,守门的婆子听到外头的声音去开门,一问才知道柳姨娘早早的顶着晨气来了。就在外面磕头,看样子已经磕了好一会了。
因为是在正院外头,那些个当值的下人自然是瞧见了,守门的婆子一见就赶紧过来和薄荷说了,等薄荷气急败坏的过去,那些远远看热闹的下人才一溜烟的溜走了。
苏颖还没应声呢,傅奕阳的眉毛就先皱了起来,低喝道:“不知所谓!丫环婆子都是死人不成,连个人都看不住?去叫永平去!”
薄荷连忙应了声,心里愤愤,真是搞不懂柳姨娘这又是要做什么?事已成定局了,她还来这一套,除了能给太太添点堵,难不成她还指望着老爷会改了主意么?
柳姨娘跪的太久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她还真是想借此让傅奕阳想起她的好来,只求别把她赶到庄子上去,就算是要她住到南院她也甘愿了,最起码她还能找机会见到老爷啊,可庄子上……
薄荷见柳姨娘这会子仍旧执意跪着,眉毛拧起来,指着劝说柳姨娘的翠屏道:“连个人都劝不住拦不住,惹恼了主子,还当个什么差。”
又对柳姨娘劝道:“姨娘也是府中的老人了,难道还不了解老爷的脾气?老爷已经定下的事儿,哪里是能轻易改了的。”
柳姨娘置若罔闻,冲着薄荷祈求:“求太太宽仁,再体恤婢妾这一回吧,婢妾往后定是本分度日,再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这话特别扎耳朵,薄荷不由得气结,见着急匆匆跑过来的永平,对他道:“老爷说这事交给你处置了,且尽心吧。”也不管瘫倒在青石板上的柳姨娘,冲着她一曲膝,扭头就往里走了。
永平暗道一声晦气,可别在主子跟前留个办事不力的印象啊,当下皱了皱眉头:“愣着做什么,还叫人请不成?赶紧的,车都在外头等着了!”
☆、177章 讳莫如深
翠屏咬着嘴唇不敢在正院门口哭出声来,硬撑着要把柳姨娘搀扶起来,柳姨娘当下就要晕,翠屏支撑着才没让柳姨娘倒下去。
永平往旁边站了几步远,以为柳姨娘是故意拖延着不走呢,正张嘴催促几句,薄荷就重新回来了,扯着脸皮冲柳姨娘道:“主子说姨娘是到庄子上思过,到底还顾忌着姨娘的身子,太太说了大夫和药材都不会断了的,姨娘尽管放心吧。”
永平在心里头赞了句好手段,嘴上也丝毫不客气了:“既如此,旁的不论,姨娘的药炉子可得带齐了。”
薄荷闻言露出个笑来,柳姨娘那药炉子不知多久没用过了,可谁让柳姨娘这些时日没少折腾来着,大家可都知道你在吃药看大夫。
想死撑着不走,如今就没了任何理由。
细胳膊如何拧得过大粗腿,更何况柳姨娘这胳膊细的跟麻杆似的,再没给柳姨娘任何跪下请罪的机会,两个粗使婆子极有眼色的就半拉半扯着把她往车上送。
柳姨娘屋子里的东西就收拾了一小半,薄荷瞧见了眼皮子抬了一下,这柳姨娘是真有信心老爷会改口还是如何的?竟是连行礼都没收拾起来。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薄荷对跟着自己过来的两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手脚利落些,别耽搁了时辰了。”
那两个小丫头嗓子特别亮,时不时发出惊呼声,这是什么布,那是什么首饰的,等外面都听得清楚的了,薄荷才慢悠悠的出声让她们少说话好好干活。
柳姨娘还敢说太太作践了她,她一个姨娘,又不得宠,可穿戴的比一般官家太太小姐都富贵些呢。就比如说有一支孔雀蓝绿镶红宝石白珍珠的步摇金凤,很是华贵了。
柳姨娘这都不惜福,非要上赶着作,还不是把自己作了个半死不活。
往后这侯府真叫苏颖一家独大了。傅母这婆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生怕要是她再给苏颖没脸,傅奕阳就真敢把她给送到老家去孤独终老。
心里那个恨,咒骂完傅奕阳和苏颖夫妻俩,转眼就想到她一直寄予厚望的小儿子来,掰着手指一算傅煦阳都好几天没来跟她请安了,心里恼火,好歹想起来傅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