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收起笑脸,锁眉沉思。赵唯一,赵无双,旁人听起来确是像一对亲手足的姓名。不好,不行,不要。
突然一阵静谧,小林抬起头见几人停下筷盯着自己,目光很是不善,轮到他了?『不,不用。』小脑袋摇得似波浪鼓,发冠也快给晃掉了。『不用,老爷不用跟着我姓林……』
几人同时松了口气,拾起筷子继续用膳。林无双,虽是难听,却也挑不出毛刺。还剩下一个……
「南宫无双……」唯一咬着筷子仓道。
「南宫无双……」仕晨也跟着念。
「南宫无双……啧……啧……」云飞仰头啧啧出声,摇头晃脑。
「嗯。」群傲神情深沉,「南宫无双……吗?」
「唉……南宫无双……」唯一又念。
「确是啊……南宫无双……」仕晨又跟着念。
「南宫……无双……」云飞开始抓头发。
群傲敲了敲碗,「无双……南宫……」
「够了!」阿杰一声大吼,猛地站起身,险些撞翻了桌子。「换别的!」
「也好。」四人垂下肩,再次吐气。幸好,他们要再想不出说辞,老爷可真要姓南宫了。
阿杰黑脸坐下,心里又默念了一遍,南宫无双,没有丝毫怪异之处,一点不怪,为何他们越念听着越别扭、越怪异。
魏无双始终埋着头扒食,不一会儿面前的几盘菜就被他吃得精光,还饿着,却不敢把手伸到夫人们面前夹菜。「小梅,去让厨房再上些菜。」
想起自己的柳轩,云飞道:「姓柳怎样?」
仕晨一眼看穿他的鬼心思,「不怎样,柳,花柳,风流。姓『洪』姓叶也好过姓柳。」
「干脆叫红叶轩得了!」
「好过你的花柳病!」
「我得花柳病?司徒仕晨你找死!」云飞气得要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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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出去闹,我还要用膳。」唯一幸灾乐祸地说。
仕晨讥讽道:「果然是饭桶侯爷之子,只知道吃。」
唯一骂道:「你们这些江湖草寇!」
「你说谁是草寇?」阿杰怒喝。
事到这般,麒儿的忍耐已到极限,一掌抽下,手掌陷入桌面震碎了满桌的碗盘。端菜站在桌边的小厮吓得一动不敢动,麒儿翘起一支筷子指着他手中的菜,小厮以为大主子询问菜名儿,回道:「这……这是清……清蒸鲈鱼……」
麒儿的目光威严扫过六人,不容反对、不容置疑。
「叫这名儿也行。」群傲点头。
「将就吧。」其他人也同意。
魏无双脸又黑又绿,不敢相信七位夫人竟这样对他,竟是要他叫这名,姓『卢』名鱼!
「正好这里是秦郡。」
「正,正直,正派,正当,正大光明……」
「不愧是大主子,英明哪。」
「清蒸,秦正,嗯,好名字。」
刚被改名换姓的人腿一软滑下桌,小林抓住他没让他落地。
清蒸?秦正?
魏无双,不,秦正想,有朝一日他真被七个夫人给蒸了煮了也不无可能。
寿礼
话说这一日秦正非常苦恼,小饼子从外带来一只漂亮的红嘴鹦哥也没能讨他欢心,他依然苦着脸。
「老爷我求您了。」小饼子只差给他下跪磕头,「这些草您能不能别再拔了!」
秦正横眼视之,「老爷我拔自己院里野草也要被你管着?」
「这哪是野草啊!」顾不得主仆尊卑,小饼子大步街上前推开秦老爷,伸手护着那片草。
「这可是六主子特意种在听雨阁的药草,六主子说这里的红泥最适合种这一种的药草。」
「你怎么不早说!哎呀,怎么办,我把叶子全给拔了。」看着遭自己「辣手催草」的药草,秦正的脸更苦了。
小饼子忙安慰道:「老爷也不必担心,六主子说了,这药草入药的是花籽不是草叶。」
「哦,那就不用担心。」秦老爷不失地点头。一对蠢主仆,没有叶子能开花么?
「老爷您有什么烦忧说出来,也好让小的替你分担。」
「告诉你也没用。」秦正没一点好声气,却还是道出,「下月是六主子的生辰,哎。」
「老爷莫非是为寿礼而愁?」小饼子猜测道。
「嗯。」秦止闷闷点头。
「这小的主意可就多了,送六主子寿礼就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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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再次撇嘴横眼,不屑地说:「还用你替老爷我拿主意?哼,老爷我一月前就找着一个好东西了。好寿礼主意可就多了。」
「那您在愁什么,难不成『好东西』被人给抢了先?」
「不是,没银子。」
「啊?」小饼子用力掏了掏耳朵。
秦正拍掉衣衫上的草屑,恼火道:「没银子,买不起那好东西。」
「没、银、子、买、不、起?」小饼子瞠目结舌,一字一字的重复着秦老爷的话。无怪他大惊小怪,秦府老爷说没银子用就如皇帝说没老婆睡、和尚说没木鱼敲、青楼女说不接客、七主子说武功差、六主子说治不了、五主子说勿欺民、四主子说三主子好……「老爷那东西要多少银子?」
秦老爷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小饼子又张大了嘴巴,面出同情,「老爷您这月惹哪位主子生气了,三主子?四主子?还是大主子?」一定是大主子,要不怎么连五千两的零花也不给。
秦正冷哼道:「五千两,五千两一支角也别想买到。」
「那是五万两?」小饼子歉意地摊摊手,「这下小的可帮小了您,五千两还能凑凑数。」
「去去去,打发乞丐哪。」秦正从他手中拿过鸟笼,甩袖走出听雨阁,也许到几位夫人那里晃一晃指不准会有收获。
「老爷。」
听到喊声秦正回头,身穿紫红锦袍、头戴金冠玉钗的仕晨骑着枣红的大马向他走来。
「这是考上状元了?」难得见四夫人穿得这般周正。
「三姐夫家来了人,去见了—见。」仕晨下马回道。
「哪儿见的?怎不请到府上来?」秦正问。
「麻烦,秦府不是随便让外人进的。」发现他手中的红嘴鹦哥,仕晨笑问:「这是什么,比老爷你以前的那些可好看多了。」
「仕晨觉得好看?」秦正提高鸟笼得意地炫耀,「这鹦哥可不一般,是从南边……」
仕晨忽然打断他,颇为不高兴地问:「白云飞送的?」
「嗯?」与云飞有何关系?
「前几日他说要送给老爷一件不寻常之物,原来就是这只破鸟。」
「云飞他送我……」看着四夫人愤愤的样子,秦正心生一计,朗声道:「这可是宝贝,一只要花上五万两银子。」事实上,小饼子只花了五十两。
「五万两?!就这鸟?」仕晨夺过鸟笼仔细瞧着里面红嘴彩羽的雀鸟,不过是比其他漂亮一些,瞧不出一点特别之处。「用金子打一只也不值五千两啊。」
「金子哪能和我这宝贝比的。」秦正上前抢回鸟笼,紧紧护在怀中柔声说着:「宝贝啊宝贝,老爷一定会好生对你。」
一口一个宝贝,再者鸟是云飞送的,听得仕晨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捏死笼子里的小畜生。
「哎,宝贝,还是云飞贴心哪。」秦正又道。
仕晨挥手打掉他手中的鸟笼,大声吼道:「这破鸟算什么!老爷喜欢,我送你一只更好看更珍贵的!」
「当真?」秦正心中大喜。
「当真,老爷你说,要哪一种,我马上去给你弄来。」
「其实卖鸟的南蛮人手里还有一种更加稀罕的宝贝,通身金灿灿的,像是小凤凰一样。」
说到这秦正脸色黯了下来,叹息道:「可价钱太贵了。」
「要多少,老爷你说。」说着仕晨便开始掏银票。
秦正强忍住激动的心情,狠狠拧了一下大腿不让白己喜露于表,支支吾吾地说:「一只要……要十万两。卖鸟的人还说了,小凤凰不能单买一只,要买一对,拆散了一对会养不活的。」
「二十万两是吗?」仕晨眉头不皱一下就数了四张银票给秦老爷,一张五万两,刚递出又把手缩回,指着地上翻倒的鸟笼问道。「老爷那只破鸟还要吗?」
「谁要这破鸟,哼!」秦正边说还踢了一脚,红嘴鹦哥受惊,不停地扑腾翅膀。
仕晨满意地点头,跨上马道:「我还有事儿,老爷自个儿去找南蛮人可好?」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
等四主子骑马离开,秦正立刻拾起地上的鸟笼,心疼道:「可苦了你啊。」
「老爷,大热的天,怎立这儿?」
「云飞,来得正好。」秦正赶紧背过身,藏好银票。
「来得正好?」云飞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是说……」
「欵,这红嘴鸟儿可真好看。」云飞称赞着把鸟笼拿过去。
「好看吧,这宝贝可是仕晨……」
故技重演。
加上自己平日省吃简用积攒的银子,秦正终于凑齐了五十万两银子,买回了这座碧血珊瑚。传言碧血珊瑚长在东海最深的海底,吸取了海底灵物的精血,服用此物可使人起死回生。
传言虽过其实,但碧血珊瑚确是非常珍稀炼药之物,可做千百种药的药引,功效是任何东西无法代替的。
小林看着八仙桌上的东西,鼓着红扑扑的脸蛋,水亮亮的眼睛定着硬是不敢上前掀起遮盖的红绸。
『老爷,它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有关碧血珊瑚皆是些不真的传言,世间真正见过的仅有几人,师傅「至尊药圣」和它也只有过一面之缘。
秦正翘着腿喝着茶,挥手不甚在意地说:「哪费什么功夫,只不过花了点小钱。」
小林转身,眼里充满对夫君的崇敬相爱慕。『花了很多银子吧?』
「不多,也就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一旁的心如掩嘴惊呼。
『老爷,这好吗,太贵了。』小林不安地拉扯衣袖。
「为我的小林儿贺寿,这算什么。」秦正轻拍着六夫人的肩,哄着,「快,去掀起看看。」
『嗯。』小林擦掉眼角的泪花,缓缓伸出手,可红绸掀开的一刻他脸上的期望欣喜变成了疑惑。
「怎么了?」
不对,颜色不对!不该是这种红色!
「小林?」
小林伸手摸了摸红珊瑚,凑近鼻前,蓦地脸色大变,泪珠刹时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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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怎么了?」秦正的得意变成了惊慌。
『假的,不是,老爷骗人!』失望、受骗、伤心、五十万两,小寿星长长抽了一口气,眼前一黑便倒在夫君的怀里。
「小林,小林儿!」
此后三日里,小林醒了便哭,哭晕了便睡,再醒再哭。秦正片刻不离守他身边,说尽了甜言蜜语也不管用。温顺的小人儿甚至使起性子,三日来滴水不沾,最后秦正气得不行,强行灌了他两瓶琼浆玉露,然后扒光了他的衣衫在床上狠狠动用了「家法」才让他收住了泪水。
「那厮竟敢骗老爷我!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老爷要扒了谁的皮?」
秦正抬起头,一见眼前的三夫人、四夫人就想要施展轻功。两人看破,飞身越过他的头顶,一前一后堵住他。
「老爷,你买的小凤凰在哪儿?让我们瞧瞧。」云飞笑道。
「小凤凰……什么小凤……哦,它们,它们被麒儿给吃了。」不得已,秦正只能先借当家夫人挡一挡。
这时又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原来是被我吃了,难怪今儿早起来嘴里叼着一撮毛。」
「麒儿!?」
麒儿冷冷笑道:「瞧我这餐吃的,五十万两,敢情要长生不老了。」
秦老爷仰天长啸,天亡我也!
狩猎
魏无双今日之事便是陪新夫人狩猎,天大的事也要先搁一边。狩猎场不远就在王府别苑的后山,为了让三夫人尽兴魏无双一早就命人将后山围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柴的樵夫们拿了银子眉开眼笑地买酒去了。
这样的狩猎场云飞并不满意,樵夫打柴人来人往的地方甚少豺狼虎豹,也就是些兔子山鸡,哪能尽兴啊。
魏无双见三夫人哈欠连天忙道:「昨晚累坏了吧,要不我们改明儿再来?」
云飞扔给他一个白眼,哼道:「老爷也知我累坏了,是谁不知节制的?」
魏无双不知耻地笑笑,打马靠近云飞伸手撩起他一缕发丝在鼻间嗅了嗅,「云飞教教老爷,要如何节制呢?」
「老爷啊。」云飞抱拳拜了一拜,可怜兮兮地说:「云飞知道错了,不该向麒……大主子说那一番话,求求老爷今儿就让我睡个安生觉吧。」
魏无双但笑不语,手指卷弄着这一缕青丝一路玩到山脚。
云飞抬头望向山顶笑开了脸,悦声道:「这座山像极了白云关的那地儿,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像那山里多得是凶猛的畜生。」
「应当不少。」魏无双也是头一次来这儿,这么说自然是为了顺着云飞讨他欢心罢了。
「那快走。」云飞背上弓挂上箭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见他重拾笑颜魏无双脸上也染上了笑意。
正如云飞起初想的,山里四处留着人来往的痕迹,压根不会有凶猛畜生出没。打了两只山鸡他便没了兴致,骑着马一边寻找猎物一边唉声叹气。
「云飞可还记得头一次打猎?」魏无双尽量找话给他解闷。
「当然记得,是在八岁那年,爹和我两人一起到白云城南的深山里,爹策马把一群山猪赶到山坳里让我放箭,但只能射它们的耳朵。」
「全中了?」
「跑掉了几只,我独自去追远离了爹……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