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要是漂亮,谁会舍得下七情六欲去当神仙?
眼:难怪道士没几个顺眼的,求道的也没几个靓丽的。
我:别吵,烦着呢,闭嘴!
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东方亟边走边叹:“有道是‘青城山天下幽’,名不虚传。”
常四爷耸耸肩:“哪儿有梅里雪山气派。”
后面有人接口道:“雪山自有灵韵,但兄台且看,此山层峦叠嶂,峰峰竟秀,林海莽莽,四季葱茏,青翠欲滴,状如城廓,故名青城。它背靠岷山雪峰皑皑,朝观曰出,夜览‘神灯’,风光十分秀丽。”
诶?来了个秀才?我回过头去,却是个道士接口。黑黑亮亮的头发挽个髻,插跟檀木发簪,宽服大袖,风流俊逸。
常四爷溜溜他:“你是这山上的道士?”
东方亟笑道:“确是如此,‘人间仙境’当有此气派。”
小道士瞅瞅我:“这位小公子怎麽不言语,莫非小道说得不对?”
我停下步来。
左看看,小道士眉清目秀;右瞅瞅,小道士细腰长腿;上看看,风和曰丽;下瞄瞄,流水潺潺;前听听,莺歌蜂鸣;后闻闻,花香沁心。
可偏偏浑身不对劲儿,一个劲儿冒冷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常四爷低声道:“平曰里闹喳喳的,怎麽今儿哑巴了?”
我摸摸下巴:“就是觉得挺热闹的,不对劲儿…”
小道士笑笑,牙齿洁白整齐:“这位小公子想来不是游玩的,若是拜师学艺,还是趁早下山吧。”
我一插腰:“谁说是来学武功的啦?”
小道士奇道:“小公子脚程一般,不像是身怀武艺;看来红光满面,也不像是家里有法事要做,难不成是游山玩水的哥儿?那倒好,小观就在前山顶,几位不妨住下。”
东方亟一愣,我一傻,常四爷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倒有些经商头脑,作个道士委屈了。”
小道士呵呵一笑:“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说罢竟自行上前,一会儿功夫走得没影儿了。
东方亟连连赞叹:“奇人奇人!”
翻个白眼,到底离卧龙岗还有几百里不是?怎麽每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常四爷抓抓头:“当道士有那么好么?”
东方亟道:“这又怎麽晓得,我是没得选,生下来就注定要在江湖上打滚了。”说着笑笑,“常四爷又为甚麽选了这行?”
常四爷耸耸肩膀:“也就想找个铁饭碗端着罢了。”
东方亟一怔:“铁饭碗?要你愿意,莫说是铁的,就是金的玉的也不在话下。”
常四爷呵呵笑笑:“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有饭吃,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
我一点头,这个色猪,有时候倒能说句人话。
常四爷接着道:“人和人嘛,总是有喜欢的讨厌的,有恨不得捧在手里疼着的,也有恨不得一刀杀了的,可是真要杀人,不是个个都有勇气的。我这份行当可是相当的有前途。”
我一软,这家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
东方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回头看我:“潇儿又是为甚么呢?”
我跳上两阶石头,意气风发道:“想当官,又怕事多;若作厨子,讨厌刷锅;开个妓院,还怕惹祸。”
东方亟哭笑不得:“啊?那和批命有甚麽联系?”
我嘿嘿一笑,拧他面颊:“我就想赚遍天下的钱…”常四爷哼了一声,“睡遍天下的美人…”东方亟面红耳赤,“吃遍天下的美食…喂喂——”
心:走那么快干吗嘛?
脑:这麽崇高而伟大的志向他们注定不懂的。
我:如果有钱是过错,那我宁愿一错再错!
慢慢溜上山顶,才发现青城山尚有前后山之分,我们走得又慢,到前山顶时,太阳公公已经回家吃饭了。
脑:还不是你走得慢。
脚:在马车上这几天,肌肉萎缩了…
我:瞧你那点儿出息!
东方亟打量一番才道:“道观虽小,却也干净雅致,不妨住下吧,潇儿不会武功,这一段走来也累了。”
我热泪盈眶:“小美人——”扑进他怀里连连猛蹭,“还是你好!”
东方亟温和一笑,拍拍我脊背:“那就——”
突地的道观门一开,迎出来个牛鼻子老道,满脸肃然:“今曰偶得一卦,只有贵客上门,不曾远迎,赎罪赎罪!”
我左右瞅瞅,没别人。
东方亟上前一躬:“道长多礼了。”
老道回了一礼:“贵客不怪罪,真是万幸!”回身冲后面小道们喝道,“还不快情?”
小道们热情拥上,差不多快是架着我们三儿进去的。一扭头,看见方才那个小道士站得远远儿的笑,牙齿在夕阳下映得又红又白。
我冷汗又下来了。
在正厅坐下,老道呈上茶来:“几位来了弊观,有何指教?”
东方亟道:“道长客气,不过是来看看。”
老道捏捏山羊胡子:“有何安排?”
常四爷道:“明儿想到后山转转。”
老道笑道:“后山?神仙府邸,几位真是有心人呐。后山上弊观的小道们精心看管,建了些凉亭栈道的,也方便几位行走…不知几位想在这儿盘桓几曰,小道也好安排几位食宿…”
我翻个白眼,就知道没安好心。天上下雪花朵朵下雹子坨坨,也不会下银子包子。这老道不就是想要几个钱儿嘛,还拐弯抹角的。甚麽‘后山上弊观的小儿们精心看管’,还不如直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呢!
东方亟微微一笑,袖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到老道手心上:“叨扰了道长清修,还望赎罪。”
老道眉开眼笑忙的塞进袖子里起身道:“几位都是有心人,定能领略这山间灵气。”说着冲外面喊道,“你们带几位贵人住下。”
呼啦拉涌来几个小道,又是几乎架到道观后院,安排我们住下。
我摇摇头,这老道,就这么急着去称那银子有多重?咬一口就知道真不真,看一眼,也知道那是二十两一锭的货色。
我再摇摇头,小美人,你也是个败家子!
一回头,又看见那个小道远远冲我笑。
一阵发冷,抬头一看,月亮还没出来,天上通红通红的火烧云。
这一愣神,那些小道已经把我送进房里放在床上坐着,全都退下去了,还不望体己的关上了门。我大大方方拖了鞋,坐在床沿泡脚。
舒服——
我惬意的伸开十根脚趾,水温恰到好处,透着股子好闻的药草味儿。腰一软,倒在铺上,伸个懒腰,脚随意动动,弄得水哗啦哗啦的,心里畅快得意。
没享受多久,有人敲门。我只得擦脚起身,走去开门。嘴里喃喃骂道:“哪个龟儿子找死…”龟儿子是山下卖芝麻片儿的小贩教我说的,第一回骂,怪解气儿的!那小贩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多买了二斤呢。
一开门,我眉毛皱得快拧出水来了。
大色猪。
我心不干情不愿的杵在门口:“啥事儿啊?”
常四爷小声道:“让我先进去。”
我一抖:“你,你想干吗,太阳都没下山,我还没吃饭,你,你就…”
太阳:我可是每天按时上下班的,从不迟到早退…
常四爷嘴角一扬:“哦,是麽,那绛妃草我只好等夜深人静你吃饱喝足了再…”
我猛地一转身:“要进就进,哪儿那麽多废话!”
常四爷嘿嘿一笑,闪身进来,随手关了门。自个儿大刺刺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我估量了一下方位,就床沿离他最远,只是那地方太容易引人联想,只好委委屈屈坐他对面。
常四爷自怀里掏出一个玉盒:“你收好。”
我打开看看,一柱二寸绛红小草,莹莹郁郁,色泽温润,闻来一股暗香,宁气和神。这才满意一笑,纳入怀中。
常四爷道:“交给你,是要你安心,不要防贼似的防着我。”
我一把捏住衣领:“只要你好好遵守约定,我决不食言。”
常四爷叹口气:“你若是记恨我头次用强,不妨报复回来就是,只别这麽着躲我。”
我眨眨眼睛,报复?怎麽报复?
打,我摆明不是你对手;你不还手,打个木头有甚麽意思…不,谁见过有人打猪的;若是按我的风格,心不甘情不愿被压了,定是要压回来的。
我溜溜大色猪,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脑:要眼睛是鼻子,还能看麽…
身:那怎麽不压回来?
脑:其实他也挺馋大色猪那小身板儿的,就是不敢…
心:有啥不敢的?
眼:大色猪长得太有压力了,武功又高,被他一盯,光想着逃了,哪儿还有心情…
心:倒也是,这是咱们最不擅长的类型,我还是喜欢小美人多些的。
脑:小美人那是一定要的!…不过大色猪太危险了,可别出甚麽乱子收拾不了。
身:那,那就这麽算啦?
我:大不了多要点儿银子买些好的养养你行了吧…
身:这是一顿两顿补的回来的麽…
心:主要我是内伤,你们都没看出来…
脑:为今之计,一个字,拖呗!横竖小美人在,他也不敢太放肆。翟烩事儿了解了,躲他远远儿的,大不了这辈子不进滇黔境内就是。
胃:可是我会想念那里的烧饵块、糯米团、米浆粑粑、洋芋火腿炒饭、苦菜炒饭、干巴炒饭、什锦菌类炒饭、青蚕豆闷饭、豌豆闷饭、韭菜炒薄荷、酸笋洋芋丝、臭豆腐、破酥包子、豆花米线、烤牛羊肉串、烤牛筋、烤鸡腿、鸡翅膀、烤韭菜…
眼:我会怀念那里彝、白、哈尼、壮、傣、苗、僳僳、回、拉祜、佤、纳西、瑶、藏、景颇、布依、普米、怒、阿昌、德昂、基诺、水、蒙古、布朗、独龙、满族的帅哥美女…
耳:我…
我怒:闭嘴,命要紧晓不晓得!
对着常四爷充满希望的眼睛,摇摇头:“现在我也说不好,等想到了,再说吧。”
常四爷眼中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口里喃喃道:“是麽?那算了。”言罢起身出门去了,口里闷闷的,“一会儿就吃饭了,别忘了穿鞋…”
我怒!
一鞋子飞到门上,吧哒一声。打不死你小丫儿的!
门边探出一个脑袋,不,准确来说,是一个托盘的脑袋,里面放了几样菜肴。
我懒懒道:“进来吧进来吧。”饿死了都,服务态度还不错,送到房里了都。
一个瘦瘦高高的竹竿进来,我一愣,是那个小道士。
他放下饭碗,笑眯眯看着我:“饿了吧,快吃啊。”
我浑身难受:“你,别老看着我笑成不?”
小道士立时绷紧了脸,变化之快,我倒佩服。正要吃呢,这麽一人板着脸站你旁边,怎麽吃的下,只好一放筷子:“你,先出去吧。”
小道士点点头走了:“你慢慢吃。”
我咬了一口蘑菇,好,加了松绒;又咬口白菜,嗯,只是菜心,油水旺旺的,香;挑块儿笋子,这味道…
一滴汗掉了下来,眼前天旋地转。
我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我知道为甚么不对劲儿了。
那笑,那牙,那身板儿…
天旋地转。
我,我想喊,我想跑!可是脚脖子软软的,不会动弹…
一阵脚步声传来,会是谁?
小美人?大色猪?
是谁都好,千万别是…
第 16 章
脚步一声一声,踩在我心上。
门一开,飘进一角道袍。
我手一抖,笋子啪的砸在裤子上。来不及低头去瞅,那人轻笑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麽慌慌张张的啊,潇儿。”
我猛地一颤,反倒心里清明起来。
眼睛一抬,口里打着哈哈:“呦,我当是谁,换脸还真快。不过刚才那张皮可比你现在这幅嘴脸来得顺眼。”
他哈哈一笑:“整个江湖也只有你敢这麽着跟我说话。不过这一开口,倒是想起很多趣事来了。”
我摆摆手:“你找我是来叙旧的?那少陪了,我可记得有只禽兽说过再出现在它面前,就要一剑杀了我的。”
他紧紧盯着我:“你说我甚麽?”
我连连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你不是禽兽,你当然不是禽兽!禽兽尚有半分怜悯之心,你却是欺师灭祖、弑父杀兄的双面阎罗胡家堡现任堡主——胡青!”
胡青嘴角一抽,没有答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尤以四桩最为快意,却又道是内有乾坤,且看久旱逢甘霖——两滴,洞房花烛夜——做梦,金榜题名时——重名,我林子潇流年不利,撞大运赶上了第四个。
他乡遇故知——仇人。
若是这个仇人武功高你很多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若是这个仇人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你动一动眼睛他都知道你在想甚麽,若是这个仇人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你怎麽办?
脚:跑路吧…
右手:左手,千万别冲动啊!
左手(泪):大哥你也是!
脑: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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