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过谦了。既然先生不想赐教,那我们来讲个条件如何?”
“哦?如何?”
“由先生向二叔请辞。如果先生有什么不方便之处,在下可以帮助。”
“你帮助我?你和我一道向你二叔说吗?”
“先生如此的聪明,现在到来装作不懂。有些话,点到及至,多言无益。”
很深奥。我向来不是英才,他的话我真的不懂。
“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协议,你不用教我,我可以自己学习。如何?”
“当然好,这样在下求之不得。”乐得清净哪有什么不好了。
就这样,我正式开始了我的米虫生涯。
不在京城连季节的变化也不尽相同。京城的三月还是冰封迎春,而这样的春天是名副其实的春暖花开了。
手中拿着一本论语,细细的看着,旁边的桌子上坐着慕容枫,他也看自己的书,我从来没有试图想要看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书。我们都很安静。
论语真的是博大精深,我有的时候好象有些明白,可有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感觉。
放下书,看着外面的天,蓝蓝的,有几朵淡淡的白云飘过。
再看园子里,也是暖暖的金黄|色,是迎春。
记得十年前,在禁宫的时候我也是一边写字一边看迎春花的,不过那时的花是晶莹剔透的,因为上面的那层冰。
走到迎春的前面,折了一枝。
真好看。我叹道。虽然人年年不同,可花却朝朝相似。
回头看向屋子里,慕容枫还在用功的习字。纤长的手指握住毛笔,身子坐的很端正。我不禁想起了往事,十年前我也是这样。不过他比我用心,我用写字来打发时间,可他是想真正写一笔好字,自然要克制的多。
正想着,看见他抬头看向我的座位,忽然一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明显的看见他愣住了,并且急忙来回扫视,直到他看见了我,我同时也看着他。
他在看到我的时候好象安心了,可看见我在看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狼狈。
我看了看太阳,快到晌午了,也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因为平时总是觞情到了这时来接我的,所以我也没有注意过时间,可今天,怎么到了现在他还没有来?
怎么,在等二叔?
慕容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前。
对。
我不欲多言。
干什么去。
他拦住了我的去路。
回去。怎么了?
你认识如何走回去吗?
我想了想,好像应该不知道。于是很老实的告诉他,我不知道,但我可以问。
玉素涛,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无礼?你要知道,在这里即使你是二叔的客人,可我依然是天决门的少主。
看着他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只感到有趣,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讲话,即使是觞情那样傲慢倔强的人也不会看轻我的身份。
眼前的孩子却是这样。
我没有生气,却也不舒服。
怎么,不服气我这样说你吗?
我是如何的无礼了?
我只想问清楚。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
我不会这样了。
大不了我以后不理他了。想到这里,再也不想说什么了。我从来不是话多的人,性情也过于的无趣和冷清。
反倒是他好象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说,有些无措。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只是,……
少主。外边跑进来一个人,在看见我们时愣住了。
怎么?慕容枫马上恢复了在人面前永远是一付冷冰冰的样子。
门主找到了。
觞情?我一惊,什么找到了,他失踪了吗?
慕容枫看了我一眼,接着问那人,接回来了吗?
恩,这个,……
预言由至。
怎么了?在哪里找到的?
在,……
快说!
是,在玉兰阁。
玉兰阁?那是什么地方?我问的。
他们用奇怪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我问慕容枫。
是优伶住的地方。
这样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没有料想的是觞情也喜欢这个。
门主昨夜喝多了,现在醉的不醒人事,我们怕惊扰他,现在留了几个人在一旁守着,我先回来报信。
我去一趟吧。试着叫醒他,就是叫不醒也得把他搬回来。
觞情现在如此的颓废我怎么也不忍心,何况留他一人在那里又怎么让人放心。天决门的对手不少,他醉在自家范围外,很危险。
好,我和你去。
第一次来到新州城的大街上,居然繁华不让京城。我和慕容枫并骑,我们的前后都是开道和护卫的队伍,也是威风十足。
因为没有近卫军手持令牌快骑开道,所以我们的马没有跑起来,一直慢走。
路人看着我们,安分的让了路,可以看出他们在这里的势力。
有时我可以陷入一中幻想,我现在的生活和过去并没有不同。一样被圈进大园子,出门一样没有自由,我的种种努力并没有让我摆脱我的过去。
突然,好象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一惊,回了神,是慕容枫。
怎么,看你的眼睛很迷离的样子,你很伤心吗?
伤心?
二叔负了你。
负了我?他有什么好负我的。
这是实情,也许要说负,也许还是我对他不起。
不用在我的面前装什么了,我知道你和二叔的关系。二叔从来没有对人认真看过。可自从那日在桃花渡他一看见你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你亲眼看见了?
……,没有。
我看着他,从他的手中抽回了手。
他在觞情的身边安插了眼线。真恶心,小小的年纪也学会了这样的手段。何况那人是他的亲人。可我转念一想,自家的兄弟也是这样,便连责问他的心也没有了。
二叔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修罗剑,可想而知他的性情。而他居然每天中午来我的书房接你去吃午饭,这简直比起当初江山易主更让人惊奇。
是吗。我随便应了一句。
觞情来接我吃饭,恐怕他只是想找到一些过去熟悉的感觉,只是不想如此空旷的继续他也残破的人生,哪里有这样多的理由。
看来人总是喜欢根据自己的爱好猜测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庙堂之上如此,江湖之远亦然。
你是不敢信,还是不想信。其实二叔对你是顶好的,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也不能过于的板正。
也许。
他看着我,我却看着人群。
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很成熟的少年,虽然偶尔有一些孩子样的动作,可在一般人的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有威严的少主了。
慕容公子,你今年有多大了?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问题。
十七,一个月后十八岁。
十八岁,真正成大人了。我对他说。
不禁想起,八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问我,我也这样回答了,她说,毓白今年也有十七了,声音很慈祥,我答到,过年十八岁,她说,真正成了大人了。
就是那天,我明白的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我的成|人礼是我生活的彻底破碎。
到了。
他的话断了我的幻想,我看着眼前,巨大的匾额上黑色的底,用金字描边,淡灰色大篆写着玉兰阁。没有我想象中的媚俗低贱,竟然有一种古朴气息。
下了马,已经有小奚奴等候在门前,看见我们过来,马上跑到慕容的身前,跪在那里。
慕容公子安好。
小孩子的声音有些尖细,但明显态度还是很恭敬。
好,我二叔呢。
我们一边向里走,慕容一边问。那个小奚奴赶紧跟在他的身后,我反而被排挤到后面了。我也不欲和他们争,就跟在他们的身后也没什么。
昨夜在这里喝了一夜的酒。
没有人陪着吗?慕容问他。
有,是横波在陪着。
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房中。
隐秘的回答,我们都听的明白。
这里的正厅宽阔明亮,正中吊了一个大的水晶灯。现在这样的款式只有从西域进货,可想它的昂贵的价格。
但这里除了这一个显的富贵的装饰外,别的很朴素,桌椅是红木雕成的,没有繁复的花纹,墙上甚至还有几张山水画。
叫横波下来吗?小奚奴问。
不用,我和他上去就好。慕容指着我说。
你们都在这里,不用上去了。
周围的人声音很齐,是。
贵客房间在二楼,我们上了楼,这时的我竟然有了一种想回去的冲动。从来没有和觞情有过什么亲近的交情,何况,这样是他的私事,到时候他要是醒了,我们岂不尴尬。
我不去了。
怎么,怕了?
慕容今天的话或多或少有些激将。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想下楼,可这时,那屋子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人。
红色的袍子没有穿好,只在腰间系了根带子。苍白的胸膛半露着,黑亮的头发散开披到了腰间。
我又一次看见了他,在阔别了整整八年之后,我以为他在我脑中已经淡去的容颜却又一次清晰深刻起来。
他的红衣就像在我的脑中划开一道伤口,所有的记忆带着无可抑制的哀伤冲到我的眼前。
当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正在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拥有和他一样的脸。
我这才发现,擅长丹青的我从来没有试图描绘他的容颜,不是因为我已经淡忘,而是因为记忆是如此的深刻,而现实又是这样的残酷。
这时我反而希望他不像他,就让他在我的心中永远的消失,那样可以给我一个平静。
他的身后是宿醉已醒的觞情,我看上了他的眼睛,我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我们心中的真实。
你是谁?
我第一次用颤抖的声音问他,即使在朝堂上面对文武百官我也没有今日的惊慌。
他的眼睛清明而平静,看了我一眼,我已经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嘲弄。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是恭敬的。
横波。
这个完全不同于他的名字让我仿佛初醒,从他的身边跑进了屋子,抓起觞情的衣领,想说什么,可看见他,我又什么也没有说。
他的衣衫并不整齐,一看就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了什么,屋子里甚至还弥漫着醉人的暧昧气味。
我坐在了他的身边,脸埋在双手间。
你怎么样,可以走吗?我问他。
可以。你和谁来了。
枫。
你,……,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他说着站了起来。 '墨'
2
门外只剩下慕容枫,横波已经不知去向了,进来的小童伺候觞情更衣。我只能看着他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脑中好象已经没有了什么意识。
我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情绪当中,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心中希望着什么,可又希望什么也不要发生。
进了天决门,我赶忙跑回了我的屋子,直到手中握住瑶光剑才知道今天看见的真的不是他。他说过剑在人在,可现在剑在我的手里,那他在哪里呀。
你想问我什么?
他是谁?
他都说了,他叫横波,是玉兰阁的人。这还不明白吗?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都说是玉兰阁的伶人,你怎么了?
不,他不是,不是,……
他冲到我的面前,你清醒些,他不是瑶光,他只是一个任人玩弄的优伶,他不是瑶光,他不是瑶光,…。。
他不是瑶光,不是,……我无力思考,只能重复他的话,一遍一遍,好像要说服自己相信,他不是瑶光。
为什么他不是瑶光,在他拥有那样的容颜之后告诉我他不是瑶光,他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是你亲手把他卷进了这样的灾祸,终你一生你都会生活在悔恨当中。
以前的许多年也许你故意忘记,也许你没有机会记起,因为那时你也处于激流的顶点。一丝的差错都会让你彻底失败,所以你没有心力想起任何事情。
可现在你从那里退了出来,他的容颜再次真实的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所以的情绪都会浮现。
克制一些吧,不然你活不下去的。
你太软弱了。
我看着他,从来没有人可以对我讲这样的话,原来我是这样的。不知觉当中瑶光已经深入了我的血液,让我永生难忘。原来的那些思念是经过我刻意压制后的表现,可那样的辛酸已经让我几乎无法承受,现在酷似他的脸钩起了我全部的回忆,我这才知道,我心底最真实的绝望。
心一阵抽搐,这次没有酒,可嘴中熟悉的咸味让我明白,觞情的话是对的,也许我不克制,这已经是我的终点了。
恍惚中,感觉一股很有力的拥抱,然后黑暗控制了我全部的意识。
这是一场梦。我看见了我的父王。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他并不慈祥,至少在我的面前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感情。他很忧郁,难以形容的忧郁。他总会看着我失神,我知道他在我的脸上找寻另外一张面孔。
我很像我的亲生父亲,这是我后来得到的答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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