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好笑,“她们倒是不怕我,要知道我当年可是比你还让人闻风丧胆!”
世界排名前十的笑面杀手,谁不怕她?!
倒是这几年,敛了性子,竟然被绿芒等人看成了面冷心热的好人……
夙重华眨了眨眼,脑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十一娘的场景,身形矫健,出手又快又狠!
以她那样的年纪,确实让当时的他吓的眼睛都不敢眨了。
那样美好的画面,让夙重华想起就忍不住心头生暖,满心欢喜,他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哂然一笑。
温润的嗓音有着成熟男子的喑哑,低沉而性感。
几步开外,男子迎面而笑,玉颜温和,眸底一片柔情,这样的画面让十一娘脚下一顿,人就陷入发怔状态,看着男子开合的唇却没听到男子的问话,“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见十一娘没有反应,夙重华又唤一声,“十一娘……”
喊罢,突然从十一娘的眸子里察觉到什么,双眸一下亮了起来,黑亮的惊人,看着十一娘的感觉,似要一口吞下她似的。
研夏看着,身子抖了一抖,忙推了十一娘一把,“姑娘!”
十一娘不妨,惊呼一声一个踉跄往前扑去,夙重华几步上前,十一娘一头扑入夙重华的怀中。
鼻子撞上坚硬的胸膛,十一娘疼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夙重华忙扶好她,“十一娘,你没事……”
看到十一娘红着的眼眶,眸中满是心疼,“怎么了?”
十一娘瞧着,突然笑起来,一头扎入夙重华的怀抱,搂住他的腰,“没事。”
研夏猛的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瞧着二人。
夙重华很是欢喜十一娘对他的亲昵,可对着研夏那双铜铃大的眼睛,他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不待说什么,研夏突然反应过来,扭头转身一溜烟儿的跑回了自己屋,快的就一眨眼的功夫。
这下轮到夙重华瞪大了眼睛,哭笑不得。
却也不急着说什么了,轻轻拥住十一娘娇软的身子,忍不住在她头顶印下一吻。
研夏趴在门边透过门缝偷看,见到此景,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微风吹来,掀起两人衣摆,翩然似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远远瞧着,好看的像一幅画,研夏忍不住喟叹一声。
“三爷,晚饭备好了,您看是摆在……”魏管事快步走来,开口就招呼夙重华,可惜话没说到一半,就被眼前的美景,吓着了。
夙重华淡淡撇了魏管事一眼,面无表情。
十一娘缓缓退出夙重华的怀抱,也淡淡看了魏管事一眼,伸手牵了夙重华的手,又抬头朝他粲然一笑,“走吧,去吃晚饭。”
夙重华的目光落在两个交握的手上,一个葱白细长、柔若无骨,一个骨节分明、强劲有力,不由笑入眼眸,“好。”
扭头看向魏管事时,声音淡漠,“客厅。”
客厅,什么客厅?
魏管事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要他把晚饭摆在客厅。
瞧着含情脉脉看十一娘的夙重华,魏管事摸了摸额头的汗,嘀咕,“三爷这变脸的功夫还真快!”
转身去张罗婆子把饭端来客厅。
用过饭,夙重华给十一娘看得了夙重耀至少三个月起不来床的那则消息,十一娘不由笑道,“报应不爽!三个月,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夙重耀盯着那则消息,也笑着点头。
两人眸底却有着惊人相似的冷意。
又说到去落星湖的事,夙重华叮嘱十一娘万事小心。
十一娘笑着应下。
两日后,十一娘留下研夏守门,独自一人去了落星湖。
落星湖的街道满是走南闯北的客商,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前站满了吆喝招呼客人的小儿,十一娘绕了个圈,将马匹丢在了一个小客栈,换了身衣裳去了千金台。
千金台依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门口几个身着大红喜庆利落衣裳的小厮笑意盈盈,一溜嘴的吉祥话招呼客人往里走,十一娘笑着随人流往里走。
入门处,还是千金台内最大的赌桌,一位老先生正在摇骰子,底下伺候的小厮叫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买大买大!”
“买小买小!”
“连开三盘大了,这次一定是小!我压下!”
“你放屁!十八盘大都开过,才三盘大算个屁!我赌大!”
“……”
一群赌客你推我搡的叫着。
就见小厮抬了手往下压,一边道,“开盅啦!买定离手最后机会了,各位大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然后是一片热闹的大小争执声。
“大大大!”
“小小小!”
“开了,十六点,大!”
“怎么又是大!”有人埋怨道,“连根四把,把把都是大!”
“下次说不得就是小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有人红了眼。
“哈哈,我就说还是大,赚了赚了!哈哈……”
“真给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
十一娘笑笑往里走,正想抓个小厮问顾子洲在哪,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买定离手,爷做庄,猜点数,连对三局者,赌银翻三倍!”
“少东家慷慨!”
“少东家一言九鼎!”
“我猜八点!”
“我猜十二点!”
“十三点……”
“十点!”
“十点……”
“八点!”
众人拥挤在小小的赌桌前,眉开眼笑的冲赌桌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叫着。
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锦蓝长衫,两只袖子撸到了胳膊肘处,一头黑发玉冠束了一半,另一半随意散着,胸前亦垂了不少。
男子一张俊朗的容颜上满是狡黠之色,与身边的小厮使眼色,怂恿众人下注猜点。
十一娘一怔,将男子的脸与记忆中那张每次见面都气急败坏的稚嫩脸庞重合,不由笑了,恰那男子抬头,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十一娘,先是一怔,后露出疑惑的表情,被众人催着开盅,还多看了十一娘两眼。
十一娘笑,伸手拉了一个走场的小厮,问道,“你们大少爷可在?”
那小厮将十一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点头,“您是?”
“我与你们大少爷有约,你去禀告一声,就说故人来访。”十一娘道。
小厮一愣,又将十一娘打量了一番,才笑道,“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不用了。”两人身后,走来一袭红衣的少女,眉眼略带英气,五官清秀,那小厮一看见她,脸上的笑立刻盈满十分,“红月姐姐。”
红月没看小厮,朝十一娘弯了唇角,“夏姑娘,大少爷等候多时了,请。”
又朝小厮摆了手,“去忙你的吧。”
那小厮满脸笑意,告退的时候对十一娘笑的很是十二万分真诚,“姑娘有什么事尽可招呼小的,小的排号十八,取要发的谐音,最是吉利不过的。”
十一娘笑着点头。
红月斜了角落里的俊朗男子一眼,十一娘也斜了一眼。
“夏姑娘,请。”
半分没有要她去跟顾子宴打招呼的打算。
十一娘一笑,从善如流的跟着她上了二楼。
顾子宴本就对十一娘有些关注,又见大哥的贴身婢女亲自来迎,眸底的疑惑更甚三分,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再没了开盅玩点的心思,胡乱的摇了摇骰子,塞给了一旁的小厮,大步朝楼上走去。
小厮讶然,“少爷!”
不是说要连开十八盘小的吗?
“爷有事儿!”顾子宴不回头的丢给小厮一句话,奔上了楼。
却不想被红月挡在门外,“二少爷,大少爷正在里面会客,您不方便进去。”
“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哥什么事我不知道的!”顾子宴撇了撇嘴。
红月笑道,“二少爷若是无事,不妨稍等片刻。”
顾子宴瞥她一眼,“谁说没事?爷有事!”
红月依然笑着不让道,顾子宴气结,转而笑着凑上前去,“好姐姐,你告诉我刚才你领上来的那姑娘是谁,我就不进去了,可好?”
红月看他一眼,笑,“刚才那个姑娘……”
顾子宴希冀的点头。
“二少爷也认得的。”红月一句话概括了。
顾子宴傻眼,他认得的?他认得的姑娘海了去了,会是谁?他也认识,大哥也认识的?
红月也不再多话,笑看顾子宴。
顾子宴皱眉苦思半响,轻轻的啊了一声,“是不是那个臭丫头?!”
红月挑眉。
顾子宴脸上已换了愤愤然的表情,“肯定是那臭丫头!那双眼睛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从我家拿了那么多银子就开溜……”
也不管红月拦在门前,张口就朝房间里喊,“夏十一,你给我出来!我要一雪前耻!”
屋内正说着话的二人同时抬头,顾子洲懒散的敲着骨扇,“舍弟念了十一姑娘不少日子,十一姑娘要不要见上一面?”
十一娘想了想,突然道,“也好。”
顾子洲敲着骨扇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十一娘一眼,十一娘垂首去喝茶。
顾子洲笑了一笑,开口,“红月,让他进来。”
红月一声“是”还没说完,门就被顾子宴推开,人直接闯了进来。
看到窗边躺在美人榻上,神态慵懒的顾子洲,叫了声,“大哥。”
又去看坐在不远处的太师椅上的女子,五官虽很陌生,那双眼睛却格外熟悉,顾子宴不由皱起了眉头,围着十一娘转了一圈,嘟囔道,“先前看着长的还挺水灵,这会儿怎么跟长残了似的……”
一边说还一边惋惜的模样。
顾子洲看了弟弟一眼。
十一娘抽了抽嘴角。
不一会儿,就笑着凑到十一娘面前,“夏十一,你在江海可还欠我一场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个,咱们来个一决高下,如何?”
“好啊。”十一娘淡淡道。
顾子宴一愣,眨了眨眼,“你答应了?”
又扭头去看顾子洲,“大哥,你听见了吧?她是不是答应了?”
顾子洲斜了十一娘一眼,在弟弟疑惑不解的目光下点头。
顾子宴就扭头将十一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脸不敢确定,“你真的是夏十一?”
十一娘翻了个白眼,伸手,“骰子、骰盅。”
顾子宴哪会随身带那个东西,就要去外面找,红月推门进来,递上来一个托盘,托盘里正放着骰盅和六颗骰子,“二少爷。”
顾子宴怀疑的将托盘放到十一娘面前。
十一娘也不多话,拿了骰子装入骰盅里,抬手摇了几下,落在桌子上,“赌什么?”
“赌点数,三局两胜。”
十一娘一笑,“彩头?”
顾子宴蹙眉,想重算旧账,又觉得有失千金台少东家的身份,思忖片刻,问十一娘,“你说彩头要什么?”
“一口价,十万两银子!”
“你又来抢银子!”顾子宴唬的跳起来,指着十一娘,大声道。
十一娘淡淡一笑,“少东家怕了?”
顾子宴一下子就炸了毛,“谁怕了?赌就赌!十万两银子而已,我们千金台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顾子洲挑了挑眉。
红月忍不住抿了抿唇。
三局两胜,结果下来,自然……
“怎么可能?!”顾子宴瞠目的瞪着十一娘骰盅里落起来的一叠骰子,最上面的赫然是中间一点红。
十一娘淡淡道,“一点,你输了!”
顾子宴两局,十一娘均猜对了点数,而十一娘的两盘,顾子宴一盘也没猜对!
“我不信!我们再来!”顾子宴叫道。
“子宴!”
顾子洲淡声叫了弟弟,“愿赌服输!”
“我不服……”顾子宴还待说什么,被顾子洲“嗯?”的一声打断,哭丧着脸指责十一娘,“她使诈!”
十一娘不做声。
顾子洲无奈的笑,“十一姑娘勿怪,舍弟……”
想到顾子宴本与十一娘同岁,十一娘已这般聪慧,顾子宴却还尤带着孩子气,不由叹了一声,吩咐红月,“给十一姑娘准备十万两的银票。”
红月看了顾子宴一眼,福了一福,开门而去。
顾子宴沮丧的垂下了头。
十一娘收了骰子到骰盅,又摇了一次,“这次是多少?”
顾子宴适才正在生自己的气,哪里有注意十一娘是怎么摇的骰子,正要赌气随便说个数,却见十一娘眨着大眼睛,狡诈的笑,“猜对了,这十万两还是你的。”
顾子宴的眼睛就亮了。
“真的?”
“一言九鼎。”
顾子宴就围着骰盅转起圈来,一边走一边看十一娘。
顾子洲笑着摇头。
片刻,红月拿了一沓银票进来,看到两人不由疑惑,顾子洲朝她轻轻摇头,红月便笑着将一沓银票放到骰盅的旁边,“夏姑娘,这是十万两银票,都是一千两一张的。”
十一娘点头,道了句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