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重华有谋略、有胆识,最重要的还是战无不胜的夙扶风的唯一传人,这样的嘘头立在军营谁不先敬三分!
三皇子一脉、六皇子一脉都想拉拢为其所用,偏夙重华已看清两位皇子的真面目,不愿追随,这才让他们起了杀人之心。
至于放走呼延鲁父子,将事情闹的如此之大,怕只是借刀杀人的一石三鸟之计!
第一,除了夙重华;
第二,以放他们走为要挟与呼延鲁父子达成什么秘密协议;
第三,峡谷关怕是要再起波澜!
十一娘眉峰间的凛然渐渐转成冷然,夙重华的眸子也渐渐阴沉下来,两人相视一眼,十一娘道,“你可还记得当时的狱卒长什么样?”
夙重华点头。
十一娘就笑起来,清若泓泉的双眸透着狡黠和诡诈,夙重华看的有些发怔,十一娘就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夙重华的眼睛就蓦然一亮,连连点头。
牢内没有纸笔,十一娘抽了靴子内薄若蝉翼的匕首,努了努地上,夙重华会意,接了匕首在地上飞快舞动。
片刻,一张人脸就显现出来,十一娘一眼扫过,笑着点头,“成了!你在里面等我的好消息。”
夙重华拉住十一娘,一脸担心,“三皇子为人阴险,且睚眦必报,你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十一娘眨了眨眼,“放心好了!我又不冲在前面,他能反咬一口,我们也能倒打一耙!”
笑颜如花,眸子晶亮,流光窜动,很是魄人。
夙重华就跟着轻笑起来,眸底一片深邃。
……
第二日,夜半,一处破烂茅草屋前。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一脚踹开了茅草屋。
屋内响起女人的尖叫,还有男人的怒喝,“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想干什么?”来人嗤笑着重复一遍男人的问话,长剑挑了男人的下巴,对着朦胧的月光,让男人看清他眸底的杀戮,“反正你都要死了,就让你做个明白鬼!爷说了,你的用处到此为止,而爷,向来只相信……”
黑衣人的长剑拍着男人的脸,声音里带着森寒笑意,“……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不!”男人惊恐的望着黑衣人,“三皇子答应过我,只要我办好这件事就封我做典狱史……”
“嗤!”黑衣人大笑,“杀人灭口你懂不懂?”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身边的女人失声尖叫,黑衣人冷淡淡的撇过去一眼,立刻有人抽了剑朝女人刺去!
女人尖叫一声,身下一热,吓晕过去。
男人爬过去抱着女人叫,“孩他娘,孩他娘……”
黑衣男人不耐烦的摆手,“行了,鬼哭狼吼的,来人,动手!”
几个黑衣人唰唰都抽出长剑,不大的房间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中,几柄寒芒映出来的剑光效果格外惊人。
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床上,磕头求饶,“诸位大人请开恩,诬陷夙将军的事只有我一人知道,与家人无关,还请三皇子看在小人忠心耿耿的份上要杀只杀我一人,饶了我这家里老小。”
黑衣人目光闪烁,朝身后人挥手,出声冰冷,“要怪只怪你自己,下辈子记着,不要再……”
不要再什么……
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到男人脸上,不敢置信的转头望向身后之人,“你、你……”
黑衣人后背心插着一把长剑,剑光泛着幽幽寒气。
男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屋外,不知何时跳进来十余个一样的蒙面黑衣人。
两拨黑衣人在屋内对峙,“你们是什么人?敢坏我们好事!”
来人对男人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们是为证明夙小将军清白而来!你可愿当着皇上的面说清诬陷夙小将军的来龙去脉?”
“他也得有那个命走出这间屋子!来啊,杀!一个不留!”三皇子派来的杀手有人出声。
另一波黑衣人则将男人护在身后,“保护证人!”
两拨人在屋内开打,刀光剑影,鲜血横飞,不多会儿,屋内已是一片血腥,先前问话的黑衣人挡在男人身前,再次问道,“你可愿当着皇上的面说清诬陷夙小将军的来龙去脉?还夙小将军一个清白?!”
男人惊恐的看着黑衣人背后举起的寒芒,黑衣人身子一侧,男人就眼睁睁看着那剑直逼自己面门,吓的魂飞天外,闭上眼大叫一声,“我愿意!我愿意!”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闷哼声,他睁开眼,一个黑衣人朝他直直扑了过来,口中鲜血直流,胸口插着一把剑。
他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死去的黑衣人,抓住先前护他的黑衣人,“救我救我!只要你能保我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就是拼着这一条命,我也敢上金銮殿揭露三皇子的罪恶行径!”
黑衣人眼睛一亮,被布蒙着的脸下露出笑意,一巴掌拍到男人肩头,“好!冲着你这句话,我们兄弟纵是死在这儿能换回夙小将军的清白,能让夙大将军欣慰,值了!”
又直起身,一脚踹开扑过来的另一波黑衣人中的一人,大声道,“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了,他愿意替夙小将军洗刷冤屈,还夙小将军清白,我等,虽死无憾了!把这些三皇子的走狗全都给我杀了!以慰夙大将军在天之灵!”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喊杀声!
“杀!”
几人护着男人与其妻子并窝在另外一个房间的三个孩子一个老母悄悄转移。
……
没几日,金銮殿上。
五皇子再次跪请顺平帝还夙重华清白。
顺平帝睨五皇子一眼,就要摆手,五皇子大声道,“父皇要的人证,儿臣找到了!父皇将他宣上殿来,一切是非经过,皆可一清二楚!”
三皇子的脸骤然变色,狠狠瞪了百官中其中一人,那人瑟缩的垂着头,不敢直视三皇子的视线。
六皇子瞧见,就略蹙了眉,目光在三皇子与五皇子身上滑了滑。
元大人也出列跪请,“恳请皇上宣人证,还夙小将军一身清白!”
元大人几个门生见状,互相使着眼色,有人咬牙跪在元大人身边,口呼万岁,“请皇上明察,夙大将军一生浩然正气,夙小将军也定是铮铮男儿,万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私放敌军大将之事!”
他这一出声,立时有几人跪在一旁,口呼万岁,“请皇上明察!”
顺平帝就笑了,与一旁的连生道,“有点意思。”
连生呵呵笑。
“老五,去,把你的人证宣上殿来,孤倒要瞧瞧怀安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被人冤枉的?”
此话一出,三皇子的脸更加难看,六皇子蹙起的眉头更拧紧三分。
一群文武大臣看着跪在地上的五皇子与元大人等人,面面相觑。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人证还没上来就说夙重华是被冤枉的?还是说他老人家一早就认定了夙重华是被冤枉的?
三皇子派与六皇子派的人齐齐看向队列前的三皇子与六皇子,两人却谁也没给一个余光过来。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
五皇子大喜过望,抬头看向顺平帝,大声道,“父皇英明!”
连生就唱喝道,“宣,证人上殿!”
三皇子黑了脸。
待那男人出现在视野中,三皇子的脸悠的变青!一双眸子吃人似的狠狠瞪了眼百官中的某一人!
那人缩在人堆里,头都不敢抬。
三皇子在心里大骂,“废物!”
六皇子的眸子里含了抹兴味儿。
男人垂着头,诚惶诚恐的跪在大殿正中,高呼,“草民高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喊罢,吞了吞口水。
顺平帝就看了连生一眼,连生笑着点头,从台阶上走下来,到高虎身边,尖细的嗓音问道,“高虎,你可知今日宣你上殿何事?”
“草民知道。”高虎道。
“你可知欺君罔上是死罪?”
“草民……知道!”
“好!你既已知晓,待会儿问话,你可要实话实说,若不然……”连生哼了一声。
高虎忙磕头,“草民知晓!一定实话实说!绝不敢有半分欺瞒圣上!”
连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了不远处的五皇子一眼,轻轻颔首,问高虎道,“你把知道的有关夙重华见呼延父子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高虎磕头,“是!”
连生转回顺平帝身旁,躬身道,“皇上,已警告过他了,想来是不敢说谎的。”
顺平帝嗯了一声,下巴抬了抬,“若有人半道打断他的话,与通敌叛国同罪论处!”
众人心下大惊,一片骇然。
三皇子的双眸迸发出重重杀机,看向高虎!
连生就看了底下一眼,无奈的大声道,“高虎,把你知道的实情一一道来!”
“草民遵旨。”
“七月二十四,有人给了草民一张纸条,让草民交给忠勤候府的夙重华夙小将军,还特意嘱咐草民,万不可让夙小将军知道是草民送的纸条……”
“纸条送出不过一个时辰,夙重华夙小将军就来了天牢,因怕太多人知道,夙小将军是草民领着进的牢房,一路上也只有几个与草民通过气儿的自己人……”
“夙小将军见呼延父子时,草民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嘱咐草民办事的人说了要把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主子听,是以,草民对三人的对话内容一清二楚……”
顺平帝眸光微凛,看向跪在下面的高虎。
连生刚想出声,被顺平帝一眼止住,退到一旁。
顺平帝道,“哦?你都记的一清二楚?”
高虎磕头,“回皇上,是。”
“好,说来听听。”顺平帝换了个姿势,宽大的袖袍搭在龙座上,“也让我们的文武百官知道知道夙重华是怎么通敌叛国放敌军大将逃走的?!”
高虎大声应喏,将三人,不,实际上只有呼延廷与夙重华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三皇子的脸色黑的吓人,眸底寒光凛凛!
文武百官唏嘘不已。
五皇子面露笑容,元大人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六皇子似笑非笑的看三皇子。
大殿内虽只有高虎的声音,各人脸色的表情却很是精彩。
顺平帝扫了一遍,鼻间轻轻哼了一声。
待高虎的话说完,顺平帝坐直身子,盯着高虎,“这么说来,夙重华并没有与二人商量如何逃狱之事?也从未指使你等放人?”
“皇上明鉴!人却是我等放走的!却不是受命于夙小将军,而是……”高虎话音一顿,抬起头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此事由高虎一人所为,还请皇上金口放过我一家老小!”
顺平帝斜了连生一眼,摆了摆手,“放!”
高虎狂喜至极,连连磕头,“谢皇上!谢皇上!”
“草民并未见过本人,只是听与草民接头的人说,只要草民咬死是夙重华放了呼延鲁二人,背后的主人就会封草民做个典狱史。”
“哦?那人是谁?”顺平帝挑了挑眉。
高虎磕头,“禀皇上,那人口称……三皇子!”
大殿内,一片静寂!
六皇子看戏一般瞧向三皇子。
三皇子却早已恢复一副淡然模样,面相温和,唇角噙笑,挺挺而立,一片高洁。
六皇子眉头一皱,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收回视线,朝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
队列中就有人走出来,“皇上慧眼,我等愚昧,险些害了忠良之后,还请皇上即刻放出夙小将军,以慰夙大将军在天之灵!”
“请皇上严惩罪魁祸首,还夙小将军清白之身!”
“请皇上下旨……”
“请皇上下旨……”
三皇子的人一看形势不妙,立刻出声辩驳,“仅凭一个狱卒之言怎可就此认定是三皇子所为?!怕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皇上圣明!”
“三皇子仁义之人,怎会自掘坟墓?此人言语不可信!”
“五皇子拉来一人咬住三皇子不放,是何居心?”
“皇上圣明,明察秋毫,定要还三皇子一个公道……”
两方对峙,却还不忘把五皇子牵扯进来,一起公案,三位皇子受牵连。
大殿内,人声鼎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不相让!
三皇子负手而立,六皇子眸底阴郁。
顺平帝被他们吵的脑壳疼,瞪了连生一眼,连生忙道,“停下!都停下!”
似乎没人听他的。
顺平帝唇角就扯了抹嘲讽的笑,抓起龙座旁搁置的茶盏,抬手扔了下去。
“啪!”
瓷片碎裂声骤然响起,从离瓷片最近的官员开始,只几息,众人都住了嘴,惶惶的垂首而立。
顺平帝笑,“你们争什么?你们吵什么?”
众人低头,谁也不敢出声。
顺平帝就哈哈大笑,“你们不说,孤替你们说!”
话罢,笑声顿停,言辞锋利道,“一个两个拉拢不成,一个做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