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我哥先前在商人家当小厮,去年走货时遇到土匪伤了腿,被他们无良的东家辞了,回来时给了他一大包黑色的种子,说要是能种出来我们一家就发了!我哥疯了一样种这东西,却是种一次死一次,只活了这么一个,结的瓜还没熟,我哥就被抓了,说……说他偷东家的种子,让他赔!赔不出就、就要拉我哥去见官,告我哥入室偷盗!”
说到最后,声音已是极度哽咽,红着一双眼执拗的擦去眼中的泪水,恨声道,“明明是他把那些种子当工钱给我哥的,现在反咬一口,非要我哥交出那些种子要么交出一千两银子……”
老汉也眼圈发红,抹了抹眼角,“还请姑娘告知一个住处,我好带儿子去拜见。”
十一娘摇头,这父女俩想法太单纯了,一千两银子怕吸引不了奸商,吸引奸商的是能创造更多利益的人。
可想而知他们去奸商家赎人的结果……
“老伯,您看这样如何?你们先与我一起到我的住处,等我把瓜安置好,我们一起过去要人!”十一娘将自己的担忧与父女俩说了,父女两人都是满脸不敢相信,“怎、怎么能?”
女孩先回过神,怒道,“爹,这位姑娘说的没错,哥的东家若是好人就不会把哥抓起来跟咱们要一千两银子了!咱们家靠刨土地过活,一年只顾到吃喝,哪里能攒下那么多银子?他就是故意的!知道我哥种出了瓜,故意害我哥……”
害还不至于,不过……女孩的哥哥若受不住先说出了法子,那性命就难保了!
事不宜迟,十一娘带着二人出去租了马车,去绘春租好的小院子。在车上将其中厉害与父女二人说了,两人惊恐不已!
女孩激动的要下车去救人,被十一娘拉住,将一会儿去到奸商家怎么怎么做都与女孩说了一通,女孩连连点头,“只要能救我哥,让我以命换命,我也愿意!”
十一娘微怔,想起元娘,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让绘春、研夏离开忠勤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温家,据她们所说,温家少爷一个月前曾回过温府一次,素性温和的他与温夫人温老爷因元娘一事大吵了一架,当日就带着东西搬去了郊外的庄园,一个多月再没回府,连温夫人送去的衣物吃食都悉数让人送了回来,温夫人很是难过……
听到两人的汇报,说实话,十一娘是高兴的,不管元娘与温家少爷如何开始的,但结果是好的,这已经足够了!
姐姐若知道温家少爷待她如此,怕也会高兴的!
十一娘微微一笑,目光穿过被风吹起一角的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
……
果真被十一娘料中了!
那商人掳了老汉的儿子就是为了得到寒瓜的种植方法,别人不识货,他可是个识货的,一听说老汉的儿子种出了瓜,就动了歪心思,想将种植方法骗过来,据为己有!
可惜,老汉的儿子跟他多年,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对他的示好丝毫不买账。那商人恼羞成怒,才扯了一个老汉的儿子偷他的寒瓜种子的事,试图逼老汉的儿子低头,不成想,老汉的儿子硬着骨头就是不说,还事先安排爹娘将寒瓜摘了偷偷藏了起来,咬死了没得瓜!
杀了他,寒瓜种植的方法就断了线;不杀他,商人心里这口气着实憋的难受!他身边的人出主意,让他找老汉儿子的家人说事儿,不怕老汉的儿子不就范!若老汉儿子真不就范,那留着确实没什么用,再杀不迟!
商人给的期限是半个月,今日是倒数第二天。
十一娘将西瓜送去小院子,与绘春、研夏交代了两句,换了一身衣服,两人一人看家一人上了马车,与十一娘他们一起去找那商人。
两人都恢复了本来面貌,脱下忠勤侯府春丫的设定,绘春看上去依然很普通,但与忠勤侯府那个只埋头干活从不爱说话的春丫已彻底成了两个人。
“小姐,家里来信了。”
十一娘一喜,看绘春,“可是三姨夫写来的?”
绘春摇头,“是少爷。”
十一娘一怔,少爷?爹娘没有儿子……等等!少爷?!薛烨!
十一娘以眼神询问绘春,绘春点头,十一娘瞬间蹙起眉头,薛烨为何突然写信给她?难道是三姨夫找他了?还是……
“信在研夏姐姐那里,小姐回去一看便知。”
“嗯。”
没给十一娘太多时间思考薛烨突然来信的内容和目的,抓老汉儿子的商人家宅已经到了,十一娘悄声嘱咐二人一会儿要注意的事,事关家人性命,两人的神情格外严肃,对十一娘的话连连点头。
那商人怎么也没想到,老汉父女竟会来这么一招,从他们家胡同口一直到他们家,引了一路的人围观,还一路哭嚎,“东家啊,我儿子为你卖命了十年,为救你的货伤了腿,你二话不说撵走他也就罢了,弄一兜什么都种不出来的玩意儿陷害我儿子干什么?你撵走他的时候可一文钱都没给啊……”
与商人住同一胡同的,多数是与他一样的商人,因为近,平日交往也
,因为近,平日交往也多,有生意自然也照顾亲近的,他们父女这样一闹,几乎整条胡同的院门口都偷偷溜出来几个人打探情况。
其实哪里还用打听,老汉与秋儿姑娘早一路哭着喊着站在了商人门口,商人家中的小厮愕然,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留了一个人看住场面,一个人跑去报信儿。
等商人知道情况匆匆赶出来时,一条胡同内的所有来探情况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家发生的事儿。
“你们……”商人一眼望去,十几个或陌生或熟悉的下人全是他们胡同里的,不由气急败坏,指着老汉父女骂,“你们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把他们抓起来送官!”
“老爷,您行行好,放了我儿子吧!您不给工钱我们也没说什么,您怎么能把我儿子抓起来?老天爷,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老汉涕泪交流,瘫坐在地上,一旁的秋儿哭的更是伤心,“您做人怎么能这么没信用,明明说好那种子是给我哥的工钱,矢口否认也就算了,还污蔑我哥偷盗要我们家拿出一千两银子,拿不出银子就要我哥……唔唔唔。”
周围看过来的眼神什么样的都有,商人简直要气炸了,挥了手就要下人去抓了两人回府问话。
人群里突然传出两道声音,“平日里瞧着挺和善一个人,怎么做事这样绝?”
“你懂什么?这叫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一家人死了就没人说他没良心了……”
“嘶!照你这意思,我可得好好跟我家老爷说一声,免得我家老爷不小心也入了他的圈套……”
合作最忌讳的是什么?被人利用、下套设计陷害……
哪个商人也不愿有这样一个合作方!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看着商人的目光也透露出小心翼翼和不知名的探索,防贼一样瞧着他,仿佛他下一个下套设计的对象就是自家老爷!
商人的脸色瞬间铁青,在人群里寻找说话的二人,却是看谁都有嫌疑!
“老爷,人还抓不抓?”
下人在一旁问,一群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商人身上,商人没好气的一巴掌打下去,“抓你老母!”
他今儿要是敢抓了这对父女,明儿个自己就别打算在这条胡同混了,真是可恶,百密一疏,怎么就没想到那小子跟了自己许久早成了精,这样损的招也想的出来,混蛋!
“我是说请!请进去好好说话!”
商人喘着粗气竭力压住心底的恼怒,挤出生硬的笑,对围观的一众下人小厮道,“都是误会,这位老伯的儿子先前跟过我一段日子,因为受了伤被我安排回家养病,前几日有些急事需要他处理,我才命人去叫他回来,没想到被老伯误会了……”
众人嘿嘿笑,谁也不相信他的话,商人脸上的笑尴尬的僵硬着,女孩还想说什么,被老汉扯了一下,嘟着嘴一把抹了眼泪,“你说的是真的?不是抓我哥哥来问罪杀人灭口的?那一千两银子也是跟我们开的玩笑?那我哥哥能跟我们回家了?”
杀人灭口……
商人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挤着笑连连点头,“是呢,是呢,你们不来,我今日也要放他回家去的。”
话落,商人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什么词不好用,偏用了一个放,不是告诉他们人就是自己抓来的吗?!
秋儿破涕为笑,忙扶起老汉,“爹,你听,他愿意放哥哥回家了,哥哥不用死了!太好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汉不起身,拉着女儿跪下磕头,嘭嘭的撞击声简直就是对商人最大的嘲讽!
商人又怒又气,偏发作不得,咬了牙才能将话说完,“将人请出来,就说我这里没他的事了,让他回家好好侍奉老父!”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商人扭头怒喝,“还不去?!”
“是,老爷!”
不多会儿,一个右脚略跛的清秀男子走了出来,一身衣衫破烂,脸上胳膊上划着不大不小的伤口,有几处已经结了疤。
看到门口围了那么多人,先是一怔,再看到熟悉的二人,眼中一亮,“爹,小妹……”
女孩哭叫着扑了上去,“哥!哥!呜呜……他们打你了?!好多伤……”
商人狠瞪了领人出来的下人一眼,笑着走上前去,似祥和的拍了拍男子的肩头,“你这孩子就是憨厚,不让你告诉家人你还……”说着苦恼的摇了摇头,一副大度的模样,“好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回家去吧,我以后也没什么事情麻烦你了!”
摁在男子肩头的手略施了几分力,背对着众人的视线带着警告,脸上戾气极重,看着男子,道,“好好照顾你老父!”
男子瞳眸一缩,看向商人身后的老汉,“爹……”
“哥,咱们走!”女孩挤开商人,扶着男子往下走,商人转过身,扬起手对众人道,“一场误会,已经没事了,大家都请回吧。”
按照事先说好的,救了人立刻就走,老汉和女孩扶着男子匆匆离去,围观的众人见没热闹好看也都纷纷散去,至于回去怎么说,那就呵呵……
没两日,商人家的事在胡同里传的沸沸扬扬,几家已经要敲定合作的商人没有片刻犹豫就拍板换人,“万一什么时候给我下个套可真够受的!”
出主意的人一听说这情况傻眼了,“老爷,这……”
商人劈手扇
商人劈手扇了一巴掌过去,“你出的好主意,害老子丢了好几桩生意,给老子滚!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混蛋,敢阴老子!来人,给老子暗中处理了他们!”
“老爷,小的愿意戴罪立功!”出主意的人忙跪下请命,老爷刚给了自己一个好差事,处理了那家人,他好继续发财啊!
商人踹了他一脚,“再敢给老子办砸,你就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是,老爷!小的一定办成!一定办成!”
他带了人偷偷摸摸半夜去了老汉家,放了一把火,以为把人烧死了,却不知老汉一家早已人去楼空!
十一娘在出胡同不远的地方接了三人上马车,将三人安排进绘春、研夏住的小院子,与男子商量,“如今这情况,你们一家已是得罪了商人,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姑娘救我一家性命,是我一家的再生父……”男子话到一半突然顿住,轻咳一声继续道,“姑娘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十一娘指着座位让他坐下,将她关于大面积种植西瓜的想法说了,“你种出的这种瓜是寒瓜中的一种,味道比普通寒瓜更香甜,营养价值也高过普通寒瓜,但京城的温度、湿度与土壤并不适合它的生长,我想寻一个合适的地方……”
“大面积种植寒瓜?”男子的眼睛晶亮,打断十一娘的话,兴奋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种子是真的,没道理种出来的不是寒瓜……”
十一娘笑着,等他说完,男子自言自语半响,回过神来,问十一娘,“莫非我屡屡失败就是因为土地和什么温度的问题?”
十一娘点头,“寒瓜对土壤松度、空气湿度、天气都有严格要求,京城气候偏干,湿度不够,你种出来一颗寒瓜已属不易。我若没猜错,你这颗寒瓜种子怕也是在沙地上着床才成活的,是不是?”
男子一愣,想到自己从屋后沙地上看到那颗寒瓜苗时的激动,忍不住心中澎湃,从椅子上站起身,抱拳弯腰,正色道,“还请慕姑娘不吝赐教!”
“你若答应与我一起种植寒瓜,这些自然不是秘密。”十一娘笑看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见证满园寒瓜的丰收景象?”
十一娘并没急着让他回答,给了他一晚上时间与老汉父女商量。
她则匆匆去了绘春二人的房间,“信呢?”
绘春将信取出,十一娘展信即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