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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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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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将那份诏书伸了过去,却被突然的一声“父皇”惊到,手一抖诏书滑落到了地上,柔润的黄绫在地上滚着,直滚到了黄缎靴子下。祁洛彬捡起地上已经散开的诏书看了眼,扬起唇似笑非笑:“父皇,立此遗诏当真即使九泉之下也不愿放过周秦两家么?”曦帝低下了头,不能不说他方才已经后悔了,但王者的傲气不许他在自己儿子面前认错,“咳…怨仇已深……”费力吐出几个字,似辩解,又自慰。祁洛彬笑道:“这些就不用父皇费心了。”“你……”终于觉察出这个儿子的古怪,曦帝瞪大无神的双眼却无力多言,只眼睁睁看着他笑着缓缓走近碳炉,将那份掷了进去。祁洛彬随手拿起一旁的火钳拨弄着碳炉,看那烈火将明黄的诏书吞灭,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神色,“父皇,我原以为哥哥的死对还是有所触动的,虽然母后死时你一句话都不曾有,虽然你冷漠地看着姐姐哭着上了嫁车,虽然对我这个没什么用的儿子你从来不加言辞,但我还是以为,呵,我真的以为你还是有感情的,至少对哥哥,你辛苦栽培了那么多年的皇子有那么一丝。”

“……”曦帝努努嘴,却说不出话来,不知是完全没了力气,还是受了惊,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结果……”祁洛彬勾起嘲讽的一笑,“哥哥还未下葬呢,你甚至连死都不放过他用命去换的人。”叮一声抛了火钳,祁洛彬起身,恢复了仪态得体的皇子风范,“您不用担心了,天殒就安心得交给儿臣好了,儿臣会做得很好。”微微一笑,不理曦帝明显的有话在口,祁洛彬躬身道:“儿臣先行告退。”就转身退出了宫殿,甚至连头都没回。曦帝看着祁洛彬的身影消失,殿内又恢复了死寂,无力的倒回卧榻上,神色前所未有的枯败,闭上眼匆匆一生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放过却什么都抓不住,眼前光越来越暗,身子反轻了起来,从未有过的轻松,沉沉的压抑,缠绕十数年的病痛都逐渐远去,整个人飘了起来,慢慢飘进了那无边的黑暗,他却不觉得害怕,在那黑暗的尽头他好像隐隐见到了一个粉色倩影,站在樱花飘落的樱树下,向他回眸一笑,无限温婉,“烈,樱花都开过了,你怎么又来迟了呢……”祁初十四年,三月,曦帝驾崩,五皇子祁洛彬即位。祁初十四年,楚家叛兵被平后,周,秦,易三亲王先后归兵权于帝。“殿…呃,不,陛下。”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再叫错,离木咽了咽口水道:“您…早知晓周亲王会在见先帝后交还兵权么?”不会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吧?“……”新帝祁洛彬慢条斯理的品茶,当然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了,还用问?“还有您亲自去秦王府…呃,慰问秦亲王后他怎么就……”据说突然间一夜白头,形如枯槁,离木怀疑的眼不断瞟着新帝。“……”为什么?自己不过告诉了他母后死前最后的遗言罢了,再厉害的人只要攻其软柱便会一败涂地,父皇过去实在太不高明了,他要赢秦王本是多容易的事啊,因为…母后的心在他那儿埃看着离木呆呆的样子,祁洛彬心下叹息,离源怎就放下离家下任家主的位子入赘秋枫堡了呢?害自己身边只留下这么个既噪呱又没脑子的傻子0对了,还有还有您是怎么猜到,不出十日箫亲王定主动交出兵权的?”离木满眼的好奇,语气中不乏钦佩。“……”易家本来便弱,易世子又不是合适的人才,楚家被平,周秦两家兵归皇室,易家郡主早早封了公主,自是乐得交出兵权以求保全。祁洛彬斜睨离木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看来自……己要多留些心照看这心腹,省得他哪日不明不白就被人卖了。* * * * * * * * *青山绿树,飞鸟鸣,霜雪化,冬将去。翠山下,大眼小厮跑得气喘吁吁,“主…子……”“还是不见人?”秦昕不顾小瞳喘息未停径自打断,道:“不会啊,算算日子也该到了。”月前,他和栖雁决议各自了解未了之事再见,后得知周亲王还了兵权上此山修行,便约她在此等候怎的还未到?偏首才发觉下属弯了腰大口吸气,不屑道:“就这么几趟便喘成这样?”换作随影定不会如此?

想到曾形影不离的人,秦昕不由喟叹,那个冰凝自己糊涂,心觉愧疚留书而去也就罢了,随影居然请辞说要去寻她,若是真动情也是应该,不过若是为了什么道义……......“你的丫环果然与众不同,竟敢逆主行事。”语气讥讽,却暗藏怒意。“冰凝不过一念之差,走就走了,你别再找她麻烦。”“哼,你原谅她了?”栖雁颔首,见其挑眉,道:“冰凝会有一念之差我亦有过,所以我原谅她,只是…再不能像过去般信她了。”秦昕晃了晃头,话是这么说可她总难免牵挂,随影去寻也好,她亦可安些心。

瞟了小瞳眼,秦昕悠哉道:“再去看看。”啊?小瞳欲哭无泪,短短一个时辰自己已跑了数十次了,怎么这么命苦。正无精打采的再次转身没走几步远远见了个人影,好比久旱逢雨般,两眼放光,欢呼道:“主子,郡主…郡主来了1

秦昕远眺,果然不假几个纵身跃到来人身前,见栖雁一身素装,腰间斜插着一支玉笛并无多余行囊,挑眉,栖雁微笑着与他漫步上山,见小瞳背着诸多东西劳累万分的样子,打趣道:“没法子,谁让我没有这么好的跟班呢。”小童兴匆匆的脸顿时搭了下去,怎么连未来夫人也这样?轻轻握上栖雁的手,知道她最喜用无谓的样子来掩饰,秦昕微笑道:“上去吧,周王爷就在山上的草庐里。”点点头,栖雁缓缓而行,走至半山腰却停了步,几次欲再行还是作罢。“怎么了?”秦昕不解。栖雁摇首道:“还是算了。”说着,躬身,轻风袭面,发丝飞转,衣衫翩翩,朝山上隐约可见的草庐拜了三拜。

一拜,谢过养育恩重。二拜,父女情虽浅,终究相依过。三拜,父弃红尘,儿行天涯,此别过后,再会恐无期。三拜毕,栖雁对秦昕笑道:“走吧。”* * * * * * * * * *行尘慢慢,二人结伴而行。片刻后,秦昕终忍不住问道:“事情…都了解了?”栖雁颔首道:“新帝将周家原先的下臣安置妥善,武官仍由箫吟统领并无什么不妥不过遣散些下人罢了。”秦昕要问的其实并非这些听她提起,没好气道:“祁洛彬那小鬼不过在笼络人心,别告诉我你看不出,也不知对我那个爹说了些什么,我做了这么多也不见他崩溃至此,那小鬼居然一夜间就办到了,以前竟连我都看走了眼。”不过,秦昕勾起抹得意地笑,幸好自己留着任无影的命,外有强敌,小鬼多多费心吧。看穿他的心思栖雁满是无力,这人怎么就见不得天下太平呢?亮晶晶的眸一转,栖雁笑道:“秦昕,你听过玄机谷么?”“玄机谷?”秦昕讶异,怎么没有听过武林传说中的神谷,“自然听过,怎么?”

“那是我从师之地,你…可想去看看?”栖雁不动声色的诱拐。原来她师出玄机谷,难怪过去怎么也查不出,秦昕最喜有趣事物,越麻烦越好,便知栖雁别有用意依然笑道:“自然。”栖雁婉然一笑,“那我带你去吧,我正好也会去看看师父。”两人各怀鬼胎,达成一致。风飘过,天气真好。一盏茶时间后。“栖雁。”“唔?”又怎么了?“你把琴留给他了?”“……”他不会一开始就想说这个吧?“你以后是不是都不在弹了?”想到某人日以继夜的学琴只为弹一曲于一人,秦昕心里难免不舒服。“嗯。”栖雁很爽快地点头。“……”秦昕更郁闷了。良久,“秦昕。”“嗯?”有气无力。“我以后不再弹琴。”“……”已经知道了,用得着强调么?“我以后呢。”栖雁抽出腰间的玉笛轻笑,“今后我此生只吹笛。”秦昕应了声,转过脸,许久,唇角慢慢向上弯起。(全文完)

番外

圣诞节特别番外

成亲

  身上穿着红色的绸缎喜服,金丝作绣艳丽到极致,栖雁本不喜过于张扬的颜色,此刻却仍不住泛着点点暖意,红色或许当真是温暖的颜色吧。轻轻披上的霞帔,华美柔滑,加上精美绝伦的刺绣、流光溢彩的镶嵌、摇摇颤颤的流苏,凸显雍容华贵,从来不多钗环的头上闪耀着绚丽别致的凤冠,璎珞其间,旒珠镶嵌,中间镂空,名匠巧功,最耀目的是中镶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清冷而炫艳犹如皓月。这凤冠霞帔原是铭烟的师父华前辈欲待成婚之日穿的,可叹当年不知何故,她与师父间只 落得今日这般一同不问世事,退隐幽谷,比邻而居,却…不得相亲……正想着手骤然落入温暖的掌心中被包覆住,红色头巾遮挡了视线,却挡不住彼此满满的甜意。

这…或许就称之为幸福。幸好,这漫漫人生之路你我终得执手与共。幸好,我终穿上这嫁衣,你我终未擦身而过。冬去春来,正是霜雪化,细雨降,微风拂,百花争艳,良缘终成。洞房栖雁素来自……认为是极具耐心的,然…让新娘独守空房三个时辰会不会太过?

独坐床头,栖雁头一次有几分后悔带秦昕来此玄机谷,本想让这天下第一狂傲之人在老怪物手中尝点苦头的,又或是他有能耐的话,让老怪物吃点亏也该有趣,结果…怎的……

唉……轻轻一叹,暗道自己当真傻了,那老怪物唯恐天下不乱,却偏要做什么世外高人,难得玩具送上门岂会有半分收敛?要不……不等了,自己先安寝吧?栖雁不无心虚,毕竟是自己招来的,如今却将他撇在一边,但…真得很累了,从来不知道成亲居然有这么累!所以……手慢慢伸上,拉住红盖的一瞬却被牢牢握住,红巾被轻轻挑开,眼前是秦昕似笑非笑的脸。

栖雁暗骂自己竟分神至人近至此亦未查,脸上却扬起笑。当真笑颜如花,秦昕不由眼神暗了暗,今日的栖雁不似往常清清淡淡,点红了朱唇,画过柳眉,凝脂如荔般的肤上染上薄薄的胭脂分外娇丽,在秦昕眼中便是那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易雨竹亦不能及其一二。“娘子,等累了么?”轻柔的开口,秦昕始终不是好唬弄的,他被那怪老头和老妖妇整地头昏,而自己的新婚夫人竟打算独自安寝了?“呵呵。”栖雁满脸无辜地笑道:“我以为夫君今夜不打算来了。”先下手为强,独守空闺责不在己身。“原来如此。”秦昕了解地点点头,一派了然道:“娘子竟是责怪为夫来迟了么?也是,洞房一刻值千金。”说着手慢慢解开华美霞帔,隐露曲线优美的锁骨,热气熏上柔颊,声亦暗哑起,“你我就休在浪费时间了。”啊?栖雁对这突来的变化一愣,随即醒过神来不由有些微僵,上回有了醉意加之彼时心境才……

这会儿……咽了咽口水,眨眨眼,道:“我今日很累了。”这是真话。秦昕笑的迷人:“为夫亦是,但洞房花烛之夜岂能不行夫妻之礼?这岂非慢待了娘子?”

栖雁再眨眨眼,正欲再说些什么,唇却已被湿软堵上,失去意识前听到最后一句让其磨牙之语,“为夫出力,娘子…歇着便好。”喜讯洞房第二日,秦昕就欲携栖雁离去,无奈两个老人家却不好打发,于是乎拖了又拖,直到一月后的某日,始终作壁上观的栖雁一声不吭地带自家夫君出去散步,接着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

秦昕微笑地望着坐在一边喝茶的栖雁,状似深情款款的样子,道:“原来连玄机谷此等世外之地竟也备了暗道。”而她早早得知居然睁眼瞧着自己忙活了一月!栖雁瞥了他眼,环顾四周,闲闲道:“我亦不晓夫君有此庄院。”早知他定有不少产业,但随便到一处穷乡僻壤也能有间别庄,未免过分了吧?不过,对望一眼,两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这也好……不等秦昕开口,栖雁抢先道:“夫君可知为妻为何急着离谷。”秦昕心里直嘀咕,面上却笑道:“你我夫君一心,自然所思相同。”说着上前搂住栖雁一同坐在红木椅上,形迹暧昧。栖雁这回却是不动如山,任那魔掌上下其手,只点点头,反将纤手覆上,下移至腹部,口气随意道:“只因我忧心再过几个月,便无精力应付师父他老人家了。”秦昕手顿了下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栖雁笑着,眼眸一转,问道:“夫君,你说咱们将来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字为好呢?”秦昕蓦然僵住,终于确定自己没弄错这话中的意思。呆了半晌,直直瞪着栖雁仍旧平坦的小腹,一言不发。在秦家长大,秦昕从不懂何谓骨肉天性,何谓血缘至亲,在其记忆中每每当父亲的某个妻妾有了身孕后紧接而来的便是些阴谋手段,一尸两命之事更是平常,所以…怀孕二字在他意识中与危 3ǔωω。cōm险紧紧相连。栖雁本是很期待他讶异之态,此刻见他这般却有不知为何,思着是否要开口,秦昕却猛地起身,扶栖雁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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