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彦你没问题吧?你还在感冒呢,要不我开车载你……」
「没关系,只是小感冒而已,那麽今天我就先告辞了。」周辉彦摇了下头。
果然……那小鬼还是个麻烦。
也许有人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警察局,不过周辉彦却已经是第二次来了。
虽说是警察局,但里面却也只是很普通类似办公室的建筑,原本周辉彦都已经想好要怎麽训斥小龙一顿,但一见小龙的面,那种积压在心中的不快感却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周辉彦知道自己这种感情很不理智,但看见小龙身上的伤就是让他难过。
只见小龙扁著唇,不但脸上一片淤青,甚至连手臂上都有未乾的血迹。一名女警正在对小龙问话,只见小龙爱理不理的撇过头。
「芳龙。」周辉彦唤了声。
注意到周辉彦的声音,小龙像是很吃惊的抬头,随即又别扭的故意装作没看见他。
「就是你儿子打伤我儿子的吧!」
突然周辉彦耳边响起一阵咆哮,震的他脑袋里嗡嗡作响。
一个身材高壮,穿著白色背心与有几分污损七分裤的男子大摇大摆的朝周辉彦走来,对方才一开口,他便在心里直皱眉。一排黄板牙与齿间的深红色脏污,就能立即判断对方不但抽烟而且还有吃槟榔的习惯。
当然并非有这种习惯的人是坏人,而是平心而论,实在是有碍观瞻的一种外像。
还有另一名少年也正在接受盘问,只见这少年的态度比小龙差了好几倍,甚至还对员警大吼大叫。
「他不是我儿子。」周辉彦毫不畏惧的望著男子。看外表也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有这麽大的儿子吗?
「啥?」男子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不想理会这位仁兄的周辉彦转头朝刚才领路的刑警问:「可以请问是怎麽一回事吗?」
「是的,其实由表面情况看来,是你的外甥跟这位方先生的儿子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原则上这种情况是两方都有错,不过方先生似乎坚持要提出伤害赔偿。」由刑警的口吻中判断,好像对这件事情也有些无奈。
「谁先动手的?」
周辉彦马上就抓到重点的问话让刑警有些惊讶。刑警回答:「根据其他在场少年的证言来判断,很可能是方先生的儿子先动的手。」
方先生一听刑警话中似有偏袒,连忙又用大嗓门吼:「就算是我儿子先打人,也只是轻轻一下,谁晓得那混小子却把我儿子打成重伤!」
「重伤?」周辉彦用眼角馀光一瞄,方姓少年似乎只有脸上与腿上一点擦伤,「现在不是还很有精神的吗?」
无法忍受周辉彦带刺的语气,方先生叫道:「总之我要告你儿子!」
「我没有儿子。」周辉彦继续冷冷的说。这人的脑袋是装茶渣吗?刚才刑警就说小龙是自己的外甥了。
「这位是纪同学的舅舅。」刑警似乎有点看好戏的充当旁白解说。
周辉彦迳自走到外甥身边,只见小龙还是不看他,伸手扳过小龙的脸,用拇指擦过嘴角已经凝成块的淤青及血迹。
「好痛……!」
原本正在问话的女警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兴奋的递出了沾了水的湿纸巾。周辉彦轻声道了谢後便拿著帮小龙擦拭脸上的脏污。
「有没有在反省?」周辉彦问。
「又不是我的错……」
「让我跑这一趟就是你的错,课不好好上结果去跟人打架?」周辉彦的语气倒没有挺责备,他想知道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怎麽回事?」
「妈呢?为什麽是你来?」小龙不回答周辉彦的问题,反而探头看周湘霞有没有来。
「你是想如果是你妈来了就不会骂人了?不过很遗憾,肯抛下工作来的人只有我而已,看来你人缘很差。」
「……真是对不起喔。」小龙推开周辉彦正帮自己擦拭脸颊的手。
「违心之论你讲也没意义,我要知道你为什麽打人家。」
女警开心的替周辉彦拉开一旁的椅子请他坐,小龙则在心底嘀咕帅哥比较吃香之类的。
「……我就跟年哥说,我晚上不出来跟他们一起玩滑板了,结果他却说我瞧不起他,用力推了我一下,我说『干什麽!』,然後他就揍我了……」
「结果你就打回去?」
小龙点头。
「你连那种货色都打不赢?」此语一出,有听到的人几乎都要做出夸张的跌倒姿势。没想到这位看似超级菁英打扮的年轻人居然会说这种话。
「那、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打架……所以就没有很认真还手……」小龙吞吞吐吐的解释。
而且还是边挨打的时候想著『舅舅知道我打架会生气吧?』
「是不喜欢,不过既然出手了就要赢,这是原则问题。」周辉彦理直气壮的说。反正如果是後动手,在法律上的『自我防卫』这一点就可以站得住脚。
「呃、周先生……」
女警苦笑的在一旁提醒,在警局里说这种话不太好。
「啊、不好意思,刚才的话请别在意。」周辉彦伸手摸摸小龙的头,漾出营业用笑容。
『怎麽可能不在意啊!』这回连小龙都在心中吐槽。
「我什麽时候可以带他回家?」周辉彦客气的询问。
「其实……这种小孩子打架的事情,就看双方家长愿不愿意和解……因为实在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即使对刑警的说法颇有微词,毕竟小龙身上的伤口让他蛮生气的,但周辉彦也只是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私底下和解就可以了?」
「是这个意思没错。」刑警回答。
「方先生,您觉得如何?这件事情先不管是谁先动手,就当成是小孩子打架玩玩如何?其他就别追究了。」周辉彦有礼却不失气势的询问方先生意下如何。
「至少你们也得赔偿医药费!」方先生依旧嘴硬道。
「不好意思,这点可做不到,由外表来看,我外甥的伤显然比你儿子重很多,基於此我不会赔偿任何金钱,如果您真的想提出告诉,那麽请找我的律师联络相关事宜,这边随时都会做好出庭准备。」周辉彦说著,从皮夹中抽出一张名片摆在桌上,「这是我的律师的名片。」
『舅舅好酷喔……』小龙眼睛发亮的崇拜著。
不过陶醉在周辉彦帅气光芒下的,还有女警『们』……其实刚才是只有『一位』的,但好像是有人去通风报信,说局里来了一个比春季恋歌主角还要帅的男人,所以来观赏的女警就『增值』了。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告!」方先生眼看自己的立场逐渐薄弱,连忙用大嗓门替自己状声势。
「我很期待。」周辉彦微笑道。随後转头:「芳龙,走了。跟人家道谢。」
「啊、好。」小龙忙答应。
「系安全带。」周辉彦发动引擎,头也没转的提醒副驾驶座上的小龙。
「有,系了。」小龙回答。
「下午的课还想不想去上?」周辉彦问。
「……不去上也行吗?我不想上了。」小龙低低的说著,抬眼偷瞄周辉彦的表情有没有在不高兴。
「那就回去。」
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两人是沈默著,不过最後还是小龙先开口:「舅舅……你有没有生气?」
「有,快被你气死了。」周辉彦转头看了眼小龙,最後又补充:「在到警局之前。」
「那现在没有生气对不对?」小龙期待的问。
「你说呢?」周辉彦反问。
「……对不起。」小龙低著头。
「下次不要再进去了。」
「嗯……」
「你知道我第一次进警局是为了什麽事情?」周辉彦突然这麽问道,「有听你妈说过吗?」
「没有。舅舅你也跟人打架吗?」
「怎麽可能。」周辉彦顿了下,「我是去认尸的,认你父亲的尸体。」
「啊……」小龙嘴里似乎嘀咕了下,但听不清楚是在说什麽。
「其实那种场合不应该带我去的,不过姊姊的神经本来就很大条,她牵著我的手,在接到通知後哭哭啼啼的到了警局,你应该知道吧?你父亲是自己上吊死的,为了欠地下钱庄的五十几万。其实我没有亲眼看到尸体,我就呆呆的坐在外头的椅子上,有个警察还拿果汁给我喝。」
车子转了个弯,小龙把视线方在窗外,他想假装不在意周辉彦说的事情,但却又听的比什麽都还仔细。
「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很高兴的,因为我很讨厌你的父亲,不过他人都死了我也就不说他的坏话。可是那时我却无法真正高兴起来,因为姊姊她很难过,她抱著我哭,而我不知道为什麽也跟著她一起哭。这是我第一次到警察局的事情,故事说完了。」
「我妈她……也很少跟我讲爸爸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就当是随口聊天吧,让你太在意也不好。」
「那个……万一那个人真的来告的话……怎麽办?」小龙想起刚才方先生说什麽『不要以为我不敢告』的事情,心头就一阵重。
「他才没那种閒工夫,要上法庭可不是这麽简单的,你知道光是请个律师就要多少钱?除非他跟李大师一样无聊,否则这种小事几乎不会有人真的去告的。」
「可是舅舅刚才好厉害,你真的有自己的律师啊?」小龙崇拜的问。
「才没有那种东西,那张名片上的律师是我们出版社的法律顾问,专打智慧财产权跟出版法有关的官司,反正头衔上没写清楚,用来唬人也够了。」周辉彦笑了下。
「好贼喔……」小龙虽然是这麽说,不过还是觉得连骗人都骗得这麽帅的周辉彦好棒。
「到家了。」周辉彦把车停好,拉起手煞车。
在踏进家门口的瞬间,周辉彦的眼前突然黑了下。
他身子微一晃,几乎就要跌倒,幸好身边的小龙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
「舅舅、你没事吧?」
「……奇怪、真的感冒啦?」周辉彦喃喃自语的把小龙的手抓到自己额头上摆。
「好烫!」小龙大叫。
「嗯……其实我没什麽感觉……」周辉彦静静的叹了口气。
4
周辉彦冲完热水澡之後,感觉头更晕了。
看舅舅一脸精疲力竭的靠在沙发上休息,小龙忙去帮他倒杯开水。
「要不要去看医生?」小龙关心的问。
「没关系……」周辉彦摇著头接过开水。「去拿医药箱来,我帮你擦个药。奇怪……我还以为警察局的人至少会先帮你处理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擦就好,你坐著。」过一会儿小龙又补充道:「有啦、其实有女警说要帮我擦药,不过我说不要。」
「好吧……那你自己擦。」周辉彦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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