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不在?!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乖乖地待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三更半夜的,他们能疯到哪里去?
周泛握紧剑柄,指尖泛白,气得五内如焚。
“是你?!太子呢?”
“出出出出……出宫去去……去了……”
周泛愤怒至极,一剑横划,如意哀嚎一声,便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这下可好,想包围禁宫,逼父皇下诏另立太子,却找不到父皇:而要抓太子当人质威胁,甚而直接解决太子,断了父皇的挣扎,却又找不到太子……好不容易藉平叛之名包围皇宫,可要抓的两个人却没一个到手……
虽然宫门已关闭,不怕他们飞上天去,可拖延的时间愈长,形势对他就愈不利,毕竟准备仓促,栽赃崔嵚巍反叛的证据不足、破绽百出,只要稍微盘问北盛门的侍卫便可查明。
而且,说不定部分弃械被捕的侍卫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倘若大权在手,他倒也不怕,只要立刻下诏将司法部门掌事大臣换成自己的人,就能摆平,但无法继位,一旦事实真相水落石出,他就玩完了!
再说,无法抓到父皇跟太子为人质,就算掌管御林军的李昊恩已死,但还有个副指挥在,恐怕他这个当儿已经带着兵马前来了,到时,恐将演变成一场大战……
这样一来,即使外面魏国丈尚有可战之兵,自己却是瓮中之鳖,无论如何都是不利。
拿过桌上的烛台,周泛先用火点燃了一旁的帘帐,顿时火星窜冒,哔哔啵啵地燃烧了起来:接着,他直接将烛台丢到如意的尸身上,又丢了好些易燃的书本下去助燃,让火烧得更快更猛些,企图掩饰如意死于剑下的痕迹。
周泛料理完这些,随即向书斋外奔去,却在这时和人撞了个满怀
“如意”进来的人是周沂,他见内室火光骤起,因此便冲了进来,不想却撞上了周泛。
在接获路擎云的密报后,周沂便匆匆赶回重明园想阻止周泛犯错,不料一回来,就看到大半个东宫陷入火海。
周泛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好举剑朝周沂刺去。
周沂一个翻滚避开,跃到墙边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与之对峙。
'周泛,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你想当太子,我让给你就是了。现在御林军副指挥的兵马已经和黄翰打了起来,你们没有胜算的,你快罢手,随我去见父皇请罪,还可以留下一条命……”
'哼!事情已经干下,来不及了!”周泛一咬牙,再度挺剑攻了上去。
'锵!”的一声,双剑相交,周沂挡下周泛狠厉的一刺,“你想当太子,也犯不着杀我啊?我说了可以让给你的。'
'你当我是蠢还是怎样?这种骗小孩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边说话边出招,周泛手中剑如狂风暴雨般地向着周沂疾刺而去。
'我……”周沂被周泛紧迫的攻势打得腾不出时间来说话,只能凝神抵挡。
'像你这种蠢蛋,只懂得迷恋男色,却因为出生得早,就当上太子,我……我不服气!我要宰了你!”
短短几个时辰,周泛先是被迫面对率兵逼宫的抉择,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后,才决定放手一搏,但本全丢下去了,却发现找不到骰子……通盘计划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也抓不到,难怪他会心神大乱,而终于见到周沂,内心积压许久的悔恨愤怒顿时爆发开来。
“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你垫背!”周泛一剑又一剑地刺向周沂,“我比你强得多,连父皇也觉得我比你适合当太子……都是李昊恩那个老王八蛋!要是没有他,你这蠢蛋哪里是我的对手?你胸无大志、平庸无能,能管好天下、治理万民吗?半夜三更不待在宫里,居然溜出宫去玩,天底下哪有你这种太子?害我……害我……”
周泛红了双眼,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所致,他只是一剑又一剑地递出,追着频频闪躲的周沂出了书斋之外。
只见书斋大梁遭火舌吞噬,蓦地倾倒,轰然一声,整座书斋垮了下来,无数燃火断木落进周围的水塘中,扑通声不绝于耳。
夹带着火焰的残木入水,顿时激得水花四溅、青烟窜冒,让众人的眼都迷濛了。
烟雾弥漫中,只听见一声凄厉惨叫划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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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带着惊慌不安的脚步声在皇上临朝听政的垂拱殿中响起,只见殿外侍卫森严肃立,一干大臣战战兢兢地跨进殿内,不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昨夜禁宫乱起,群臣早已自频密交换的耳语中获悉宫闱之变的传言,因此,早朝时分,整座大殿里弥漫着忐忑不安的气氛,每个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此时,只见皇帝一身黄袍,冷着一张龙颜走了出来,端坐龙椅,底下众臣齐齐下跪,高呼万岁。
“众卿平身。”他一向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皇帝,但此刻,他的声音中却有着鲜见的深沉,一时教众人摸不清皇上的想法。
“昨夜,朕的爱卿李昊恩因病暴卒家中……”底下群臣闻言耸动,他们早已获知讯息说李昊恩是遇刺身亡,但今天皇上却这样说,显然有遮掩真相的企图,只怕传言中瑞王爷率兵逼宫的事不假。
皇上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李爱卿为国劬劳,功在社稷,对朕、对国家,可谓是鞠躬尽瘁。他本已封为辅国公,今日朕再追赠他为太师,谧号……就文忠吧!入祖贤良祠,他的身后事着户部从优抚恤,吏部也看看他的子孙有哪些人才,加恩封官授爵,过两天拟个名单呈上来。'
“另外,着升刘沪为左相,接掌李爱卿的职位,原詹事府右赞善石青藜行事得体,是个人才,就升做中书侍郎吧!接掌刘沪的缺。”
获升宫的刘沪和石青藜出列跪下谢恩,其余众臣对于原副宰相的中书侍郎刘沪升为左相,都认为是理所当然,但石青藜这一升未免升得太快,一下子跳了四七二十八级,一夜之间,就成了左右相之下的高宫了。
自然,这是皇上对石青藜的酬庸。若非石青藜探得消息,和路擎云两人在周沂的安排下,于黄翰包围德馨宫时,抢先一步将皇上带到屋梁上的匾额后藏身,因此逃过一劫,不然,后果铁定不堪设想。
皇上接着又做了一番人事安排,以魏国丈被控兼并土地一事为藉口,免去魏国丈、黄翰等人的官职,又佯称皇后病重,周泛于孝道有失,除去瑞亲王头衔,暂禁宫中听候发落,又藉另外的原因升昨夜领兵护驾有功的御林军副指挥的官。
以上种种,皇上皆是以小故施重惩,而加官者的功劳亦不明言,只是先交代了,理由等着在明诏中加以粉饰就好。
但这番惊天动地的人事更迭,皇上却以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轻描淡写地交代过去,更显得昨夜宫闱大变之事不假,只因众人均揣测得出这是皇上想替周泛遮掩恶行的方式。
但众臣狐疑归狐疑,并没人敢发问,省得戳破皇上想粉饰太平的企图,否则,万一惹得皇帝老子龙颜大怒,是自己倒楣。
'这些是今天要安排的几件事,最后一件事是……'皇上的眉头皱了起来,'昨夜东宫大火,刚才才扑灭,太子……太子不幸葬身火海……'
霎时,只听得'咚'的一声,底下列队恭立的文武百官中,杜诗田闻言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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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垣残壁,遍地水渍中无数焦木犹自冒着缕缕轻烟。
花架倾颓、朱栏歪斜,触目所及净是火舌肆虐过后的凄惨景象。
杜诗田缓步来到书斋外面,唯见檐塌柱倾、窗破梁倒,杜诗田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昨天,周沂还陪在他身边,脸上带着一贯的慵懒笑容……
眼泪煞不住地从眼眶里窜出,杜诗田在地上拾起一块碎黄布跪下。那是太子服饰的一角,周围被烈火烧得焦黑,而仍保留色泽的部分却溅着几滴已然化作紫黑的血渍……据说,昨夜周沂就是在这里中剑倒下、被大火烧死的……
旁边陪着他来凭吊的吉祥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着哭。
“杜大人,您别哭了,您伤心,太子爷也会伤心的。”
为什么?杜诗田不明白,昨天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今天就死了?
杜诗田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满目疮痍的重明园。
昔日的繁花盛景如今面目全非,在被泪水满溢的眼眶里便得朦胧。那个总是花尽心思替他止泪的周沂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会烦腻地蹭在他身边闹他、哄他……能替他拭泪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这泪要怎么止呢?
“杜大人,您别哭,当心哭坏了身子……'
吉祥劝着杜诗田,但杜诗田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是怔怔地,一遍遍地回想着过去和周沂共处时的点点滴滴,从两人相识的第一面开始,一直到昨日……
本来,昨天夜里他还下定了决心,想着今天要跟周沂言明他要离开,因为,他不想害了周沂。
谁知道不过一夜,竟然天地逆转,原本要先放开手的是他啊!可上天却抢先一步带走了周沂,让周沂先放开了他俩牵在一起的手……
昨夜他还千百遍地设想着,当他告诉周沂自己要离开,不然就是以一死报君恩时,周沂一定会握住他的手,然后告诉他要死就一起死……
周沂虽然不曾亲口说过生死相许这样的誓言,可是,从他的眼神、他的心跳,全都对他说着:活一起活、死一起死……这些不曾出口的话语,早在相契的两心中默默地传递了……
周沂能这样对他?他又何尝不能这样对周沂呢?
一把躺在地上,沾着湿泥的剑吸引了杜诗田的视线,他的双瞳蓦地瞪大,猛然抽起长剑立起身来,闪着锐光的剑刀划向了他的颈项
“杜大人”吉祥扑上来抱住杜诗田持剑欲自刎的手。
“田儿!”杜育德飞快地跑过来。
见到父亲的脸,杜诗田颓然地跪倒在杜育德的脚前。
'爹……原谅孩儿不孝……”杜诗田趴倒在杜育德的脚下,痛哭失声。
杜育德叹着气。杜诗田要他原谅的是哪点不孝,他明白……直到此刻,他才愿意承认,他一手培育、寄予厚望的儿子早已情网深陷,难以自拔了。
'起来吧!爹不怪你。”杜育德俯身拉起杜诗田,“唉~~~你去吧!爹……成全你的愿望。”说着,杜育德难忍眼眶中泛滥的泪水,背转过身去。
看着杜育德的背影,杜诗田忍住了椎心刺骨般的疼痛,握紧剑柄,正打算追随周沂而去时,却觉一股力量撞上他的后颈,脑袋一昏,就此失去了知觉。
在昏过去的刹那,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吉祥大喊着
“不好啦!有贼把杜大人抓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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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飘荡着氤氲的香气,仿如百花盛绽的群芳之香,教人闻了通体舒畅,仿佛置身仙境一般,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杜诗田悠悠地睁开双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周沂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双眼。
想也不想地展臂拥住眼前的身影。
他终于又再见到他了……是来袭的匪徒做了好事,送他来会周沂了吗?杜诗田微笑着暗忖,感觉微翘的唇角旁有泪水滑过。
“怎么又哭了?”周沂轻抚着杜诗田的背脊,在他耳畔低声说道。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我们在哪里呢?天上?还是……”自言自语地,杜诗田摇了摇头,“无所谓,在哪里都好,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是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跟着我走的。”轻吻着杜诗田的鬓发,周沂顺势舔了一口杜诗田的脸。
“我们都死了,这下……”感觉周沂的手抚上自己的前胸,杜诗田颤抖了一下,“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吧?”·
“现在我们当然可以永远在一起罗!”周沂吻进杜诗田的唇间,与他深深地纠缠,随之让吻落到敏感的颈部,“我再也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什么杜大人,再没有任何外物可以分开我们了……”手不规矩地滑进杜诗田的衣襟,爱抚着他的敏感处。
“啊……真的……吗……”杜诗田的喘息粗重起来,“可是,会不会……有冥府的狱卒……嗯嗯……管着我们?”
“不会的,不会再有人来管我们了。”周沂掀开杜诗田的衣衫,噬吻着他的肌肤,唤起杜诗田情炽的颤抖。
'但是……我还是好不安……”欲望被唤起,杜诗田觉得整个人晕眩起来,跟前的一切如梦似幻,毫不真切,“死了,真的就不会有人来分开我们了吗?”
听杜诗田口口声声以为他们都已不在人世,周沂忍不住笑了起来,紧紧地将杜诗田搂在怀中,一手探进他的裤底,握住苏醒的欲望摩挲着,惹得杜诗田的身体不安地扭动,主动捧住周沂的脸索吻。
“如果死了也能这么敏感,那倒是美事一桩。”周沂加快了手部的动作,引出杜诗田的呻吟。
杜诗田听出周沂话中的调笑,这才一凛,猛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周沂。
“你……”
“没错!我没死,你也没死,咱俩都还好端端地活着呢!”周沂“啵”的一声在杜诗田脸上亲了一口,“嘿嘿……我的异想天开成真了,现在,我们是既活着,也死了,算是活着的死人。”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杜诗田被搞迷糊了,重明园被烧光了,皇上也说太子死了,吉祥又哭得那么凄惨,连他爹也……这是怎么回事?
“那些晚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