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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章 破水
随后宋天慧也懒得跟刘氏一般计较，而大过年的刘氏也收敛了许多，没有像以往那样骂个不停，所以一时间气氛倒没那么紧张了，虽然算不上多么融洽，却比想象中的好多了。
今天宋家人到的非常齐，除了两个出嫁的女儿，其他人都在了，连以往不让在上房里玩的娃子们也聚在了一起，刘氏好心情的让他们上了火炕玩。
以往刘氏是不乐意让这些娃子上炕玩的，她觉得小娃子太闹腾了，而且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又或者鼻涕次啦的，会弄脏了她的炕被。要说孙子辈里刘氏最疼谁，宋天慧却看不出来，好像刘氏没有多疼哪个孙子，也就对大房的小五略好一些，但都无法跟她对老四宋正材相比。
大概是应了那句话，儿子是自己的儿子，孙子是别人的儿子。
一屋子人说着吉祥话，宋正廉和小刘氏嘴甜，竟说好听的哄着老爷子跟刘氏，刘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目光还时不时的在小刘氏的肚子上扫过。小刘氏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她大概就比崔氏晚不到一个月。
宋天慧一家子只是陪坐，却并不多说话，宋正仪是本来就不多话，崔氏、宋彩云、宋天慧则是根本不想说话。小四则看了看火炕，低着头站在了崔氏的身边。
从进门到现在，刘氏也没开口喊过小四上炕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而宋老爷子也没开这个口，就好像今天炕上的都是宋家的娃子，而小四却是外人家的娃子。
宋天慧揉了揉小四的小脑袋，他们不在意，可小四是小孩子，比较敏感，不一定会完全不在意。小四抬头冲她吐了吐舌头，那样子调皮的很，看来是没有被影响心情。
两人正挤眉弄眼的闹着玩，宋天慧就觉得有一道视线粘在她身上，她抬头看了过去，只见宋正材坐在那边一脸鄙夷的盯着她，就好像她是什么垃圾废物一般。宋天慧无聊的撇撇嘴，现在的宋正材还有什么资格鄙视别人 ？＇…＇他都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被老爷子和刘氏捧到云里的“未来秀才”了吗？
反观二郎，人家已经是秀才了，整个人的气质更显得儒雅，宋天慧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当初她就觉得宋家最像读书人的其实是二郎，宋正材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
二郎穿着宝蓝色的直裰，看起来料子不错，衣服也是崭新的，想来是最近才做的，他现在身份不同了，自然不会穿的太过寒酸，就算宋家不舍得给他做衣服，王家也不会让他穿的破破烂烂的。二郎就坐在老爷子的身边，老爷子时不时跟他说两句话，看起来非常器重他，而二郎一直恭敬的回答着，完全没有宋天慧曾经看到的那种意味不明的目光。
她想，二郎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叫内敛，不像宋正材那样，还没考中秀才，尾巴就翘到了天上，没考中就下不了台了，尤其是身边还有个原本处处不如自己的侄子做比较。
二郎突然扭头看了宋天慧一眼，那目光又有些狡诈，还冲宋天慧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到了中午，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女眷桌这边，依然是刘氏给众人分窝窝，分到崔氏他们的时候，刘氏只给崔氏娘几个每人分了一个窝窝，还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在镇上大鱼大肉的吃的好，肚里油水太多了，这没几天人都胖了，今个儿你们就少吃点，别撑着了。
如果搁以前，宋天慧肯定要争一争的，但现在刘氏的举动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她笑了笑把手里那个窝窝还给了刘氏，说：“家里日子不好过，这个窝窝我不吃了，给奶省点钱。”
刘氏咬着牙，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日子不好过也是因为欠了一百两的外债！她抬了指头指着宋天慧就要骂，老爷子却突然开口：“赶紧吃饭了，大过年的闹什么晦气！”
出人意料的是，刘氏竟然没有开骂，虽然恨不得把宋天慧身上瞪出窟窿来，却没有像以往一样骂起来。
老爷子站起来，说了几句话，主要是总结这一年，然后恭贺新春之类的，大家都附和着叫好，男丁桌还喝起了酒，那女眷桌的气氛却压抑的很，就小刘氏尖着嗓子说：“慧哥儿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你看把你奶气的，这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宋天慧撇了她一眼，“三婶娘说的是啥话哪？我给我奶省口粮咋不对了？”
小刘氏眼珠子转了转，她可不敢提一百两银子的事情，谁提这事刘氏跟谁急，而且刘氏还怪她当时没回娘家借钱，为这个埋怨了她好久。
大家都闷头吃饭，一顿饭吃的极不舒坦，饭后刘氏就让崔氏帮着收拾碗筷，宋彩云拦了崔氏，说：“娘，你身子重了，我去收拾就行了。”
刘氏看这样子又气的骂了几句。不过崔氏现在不在她眼皮子下面讨生活了，不管她怎么骂，崔氏就是不动弹，刘氏也无奈，只好叫小刘氏也歇着，结果就成了王氏和宋彩云两人干活了。
宋天慧就起身忙着收拾碗筷，把菜盘子都端进了灶房，二妞也主动出来帮忙，四人一进灶房，王氏就重重的叹了口气，“这家子能干活的人几乎没了。”
宋天慧和宋彩云相互看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笑，王氏跟他们不一样，大房是不能分家出来的，而且必须照顾老人，好在王氏不是被欺负的主，不然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二妞吸了吸鼻子，帮着王氏洗起了碗，宋天慧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也长高了，只是手上皮肤也粗糙了一些，看来这些日子也开始干活了。
说起来二妞也就是嘴馋，其他倒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她是大郎的亲妹妹，想到这里，宋天慧从身上拿出一小包桃脯，原本是她带着在路上解馋的，现在直接塞给了二妞，“二妞，你自己收好，别让奶看到了。”
二妞打开油纸包，一看是桃脯，眼睛都亮了起来，捡起一块就塞到了嘴里，也不管手上脏不脏，她那手上因为洗碗弄的一手油。
王氏感激的看了宋天慧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小四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说：“哥，你快看看，娘说她破水了！”
230 回镇上生娃
“怎么会这样？”宋天慧脱口而出，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小，却没等小四回答，就飞也似的冲出了灶房，朝上房冲去。
小四也回答不上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破水，只是觉得他娘看起来很紧张，甚至有些慌乱，他心里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好了。
宋天慧心里有些乱，她前世虽然没生过孩子，却是陪同过闺蜜生孩子的，她知道一点，羊水破了后一定要平躺，否则羊水流的多了，会造成胎儿缺氧，甚至窒息，可以说有一定的风险。最主要有时候羊水破了之后孕妇并不会发动，甚至会长时间一直不发动，在现代超过一定时间可以进行催生，要是催生无效还可以剖腹产，可在古代却没有这么多办法，至少甸子镇这边的稳婆和大夫没有这种能耐。
明明崔氏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左右的，这阵子一直保养的也好，她身子骨也结实，怎么突然就破水了呢？她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不会是刘氏他们搞的鬼吧？是刚刚的饭菜，还是她跟宋彩云离开后崔氏受了什么刺激？
宋天慧怒火中烧，恨不得冲过去质问刘氏他们，可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她不能冲动，现在最要紧的是崔氏和未出生的孩子！
宋彩云脸色发白的跟着宋天慧了出去，宋天慧出生的时候她还小，没什么印象，但小四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快九岁了。也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帮着她娘做了许多事情，结果她眼看着她娘进了产房，哭喊了许久，吓的她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当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宋正仪是个大老粗，哪里会在意孩子们的想法，她当时就躲在屋外面偷偷哭，她怕她娘就这样没了。
崔氏生小四的时候是难产。先看到的是脚，当时还好请的是个有经验的稳婆，在崔氏肚子上揉了许久，又折腾了一晚上，才生下了小四。
宋天慧之前听宋彩云提过小四出生的事情，心里格外的紧张，这种情况搁在现代，是要提前做b超确定胎位的，如果临近预产期时，胎儿还不是头位。医院就会安排剖腹产，而古代没有这种条件，只能让有经验的大夫摸下胎位，而在乡间，则是一些有经验的稳婆帮忙摸摸的，但是真正会这手的人却不多了。
古代大夫多数是男性，但因为男女有别，极少有男大夫会专攻妇产科方面，就是有也是在皇宫或者大城市里，而乡间是极难碰到的。
可是。即使被摸出胎位不正，也只能日常做些动作矫正一下，但是不能保证就一定能矫正过来。到生的时候依然会格外的凶险。
宋天慧抛开乱七八糟的心思，冲进了上房，就看到崔氏倾斜着身子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惊慌。
“娘，你不要乱动，赶紧平躺着！”宋天慧快步走过去说道，这个道理不止她懂，很多人都懂。生过孩子的女人更懂。可是刘氏之前似乎并没有让崔氏上炕躺着去，难道大冬天要让崔氏躺在冰凉的地上？那恐怕要冻出别的毛病了。
宋天慧看向刘氏，刘氏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眼睛不往崔氏那边瞅。宋彩云就急了，大声说：“奶，让我娘先上炕躺躺，我们好去请稳婆。”
刘氏眼睛一瞪，撇了崔氏一眼说：“大过年的，去哪里请稳婆哪，谁肯不过年给你接生，再说你事先跟人家说好了吗？”
宋正仪在旁边扶着崔氏，那一脸的焦急之色，急忙说：“我们跟镇上一个稳婆打好招呼了，我这就把她请来。”
“要生娃回你们镇上生去，大过年的家里不能见血光，别给我整这些晦气事！她又不是第一次生娃了，能多大的事哪，想我当初生老四的时候，都是自己在家生的，稳婆都没用着，咋就你媳妇金贵了？”
刘氏坐在炕中间没挪窝，但她身边的娃子们却有些害怕了，就要下炕躲到一边去，刘氏却开口阻拦：“谁叫你们动的，都老实待着。”
小五和三妞都吓的不敢动，只好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刘氏的身边。
宋老爷子看不下去，开口说：“没那些讲究，子嗣要紧，别耽误了老二家的生娃。”
刘氏依然不让地方，眼睛瞪的有些发红，“啥不讲究，就是不讲究，咱家今年有啥事顺心了？老四的秀才被人家搞黄了，家里还欠下了一百两银子外债，咱家这是被自己人坑了钱哪，说不准这就是她跟外人设的套，让咱钻哪！”
宋天慧皱起了眉头，刘氏口中的“她”，不知道指她还是她娘，反正都不是好话。她脑子快速的转着，刘氏这样拖着不是办法，他们搬家东西都拿空了，临时找地方生孩子确实不可能，与其跟刘氏这样浪费时间，不如赶紧把崔氏弄回镇上，他们可拖不起这个时间！
崔氏不是第一胎了，一旦发动起来，可能会很快就要生了，现在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搞不好孩子生下来母子（母女）都会落病，这大冬天的一个不注意就危险了。而且如果在这里生下了孩子，月子里是不适合挪地方的，宋天慧不放心把孩子和崔氏放在老宅，放在刘氏和小刘氏的眼皮子下面，她害怕，她也赌不起。
想到这里，她就冲宋正仪说：“爹，咱们拉娘回镇上生。”
宋正仪和宋彩云都惊讶的看向宋天慧，因为崔氏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移动，羊水流的多了对胎儿太过危险。他们以为宋天慧是在跟刘氏赌气，都想劝劝宋天慧，或者央求刘氏的，却听宋天慧快速的安排了起来。
“小四，你去找铁力，让他套了车过来拉我们。爹，赶紧找个大木板，或者门板也行，让我娘躺在上面，他们抬着她上车下车。”前一世不少孕妇羊水破了还做救护车到医院，就是这样操作的，平躺在担架上，让羊水尽量少的流出。
“好，我这就去！”小四答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宋正仪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宋天慧则和宋彩云一左一右的护着崔氏，免得有人过来捣乱。
宋老爷子有些尴尬，就冲宋天慧说：“天慧哪，你这样出去不好看吧，外人不知道咋说叨哪。”
自从宋老爷子知道宋天慧是女娃后，就几乎没主动跟她说过话，今天算是第一次了，可却不再喊她“慧哥儿”了。
宋天慧不耐烦的斜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还顾着面子，可是你们做的是顾面子的事吗？
“该咋说就咋说，奶不是说大过年的家里不能有血光吗？不是非逼我娘回镇上生吗？说事实就行了，大家伙也能理解。”
刘氏大骂起来：“我说有啥不对了，你个小兔崽子还要出去坏我名声，一肚子的坏水，下贱胚子，没规没距的，也不懂得啥叫孝道，以后有人能收拾你！”
宋天慧心里烦着呢，没功夫理会刘氏，也没心情猜测她话里的意思，她在想她娘就这样躺在木板上也不行，至少也垫个褥子吧？
“大伯娘，能不能借床褥子给我们，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