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针,换一个方位。”
夏chūn怡左手手指按压着肌肤,右手手指用力,换换拔出小针刀。手指围着老人的膝盖按了按,又找到一根硬索,把小针刀缓缓再次扎进去,划动然后拔针。不用凌威再吩咐,寻找下一个点,继续下针。一连六次,直到找不到硬索,直起腰看着凌威:“没有了。”
“没有就行了。/”凌威示意夏chūn怡把小针刀收拾起来。夏chūn怡针放在酒jīng里消一消毒,递回给凌威:“给你。”
“你留着,还有用。”凌威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现在你根据病患体质开一副行气活血的药方就行了。“
“这个可以。”夏chūn怡笑着答应,治疗风湿病是自己的专长,开方手到擒来,拿起笔唰唰写了一会,递给凌威。凌威看了看,顺手递给刚才接受治疗的老人:“自己抓药去。”
“他自己去?”夏chūn怡诧异地看着那位老人,刚才他的膝盖还不能弯曲,无法行走。还是依靠着别人搀扶进来的,凌威让他自己抓药,不会是说错了。
“是啊,不是他自己抓药难道是你我。”凌威笑着向老人噘了噘嘴:“愣着干什么,去。”
老人缓缓站起身,慢慢迈了两步,微微有点痛,但是比原来关节无法弯曲好多了。老人对着夏chūn怡连声表示感谢,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夏chūn怡惊讶地看着老人的背影:“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针刀吗?”
“是,如假包换。”凌威笑了笑:“是不是很简单?”
“确实简单。”夏chūn怡实话实说,简单得出乎她的意料。
“本来就不复杂,只是你们想多了。”凌威轻声说道:“关节粘连就是肌肉异常增生阻碍关节运动,切了不就行了。”
“你这是小针刀吗?”夏chūn怡越发疑惑,许多事情我们看起来很神秘,一旦揭开了,反而觉得有点更加意外。
“当然是。”凌威看着夏chūn怡的双手:“其实这样简单的动作不是谁都能做好的,必须有针灸的基础,手感敏锐,下针沉稳老练。你绝对不会比保和堂的人差。”
“真的吗?”夏chūn怡兴奋地嘴角浮起微笑,保和堂可是难以超越的神话,自己难道就这样轻而易举可以达到。
“当然,保和堂的大老板陈雨轩第一次下针也不比你好多少。”凌威想起陈雨轩第一次用小针刀,效果确实不必刚才的效果好。
“你认识陈大老板?”夏chūn怡的惊讶丝毫不亚于看到小针刀,瞪大着眼,随着保和堂的崛起,陈雨轩的声名在中医界就成了一种传说,尤其是女孩子,都以陈雨轩为偶像。
“认不认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下针不比保和堂差。”凌威结束话题:“我们继续。”
“好。”夏chūn怡伸手替下一位老人把了把脉,然后交给凌威,自己在一旁恭敬地站着,就像一位弟子等待师傅的教诲。凌威替老人把了把脉,久久无语。这些老人的病都是根深蒂固,每个人都是一道医学难题,凌威是天才但不是神仙,不认真努力照样难以解决。
外面大堂内,那些和仁堂的大小老少医师的惊讶丝毫不亚于里面的夏chūn怡,夏老爷子甚至激动得颤巍巍站起来。指着刚刚从里面出来的老人:“你的腿,你的腿刚才不是不能走路吗,怎么忽然就正常了。”
“哪里正常了,夏医师说还要服几剂药才能完全恢复。”老人笑着拍了拍膝盖,满脸喜悦。
“夏医师,是chūn怡吗?”夏老爷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儿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手艺的高低自己当然很清楚。
“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是这里的小老板,手艺不错。”老人一边回答一边把药方放到柜台上抓药。
“她用什么方法?”夏老爷子靠近那位老人,追问了一句。膝盖无法动弹,正常的治疗可以用外敷,但也要十几天才有效,还有就是动手术,那样要躺在床上好久。眼前的情况绝对不是这两种。
“她是用、、、、、、”老人脱口而出,说了三个字立即停下来,他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老人,当然知道说话的分寸,谨慎地看了夏老爷子一眼:“你不会自己去问夏医师吗。”
“我确实要去看看。”夏老爷子实在按耐不住好奇,示意其他人不要乱动,自己走进小办公室,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谁啊?”听到敲门声,夏chūn怡愣了一下,没有她吩咐谁敢来打搅。
“是我,丫头,我可以进来吗?”声音温和苍老。
“我爹。”夏chūn怡侧脸看了看凌威。
“可以进来。”凌威点了点头,教给女儿当然不会指望可以瞒过父亲。
老人推门进来,向凌威点点头:“我就看看,不妨碍。”
“您请坐。”凌威笑了笑,顺手倒一杯水递给老人。
“我们继续。”夏chūn怡看着面前的患者,低声说道:“yīn气淤积在足阳明经,胃部消化不良,药物难以吸收,邪气没有导致器质xìng病变,痛苦但没有确定部位,外敷药达不到效果,只有针灸。”
“不错。”凌威表示赞同:“说说你的方案?”
针灸也是夏家的绝活,主要是传统的子午流注。此时在凌威面前夏chūn怡却毫不隐瞒。脱口而出:“风府,大陵,三yīn交、、、、、、”
“你是根据时间来选择穴位,人体十二条主要经脉按照一天十二个时辰运行,利用运行的盛衰取经脉,这点没有错,但是,每条经络上穴位都很多,你根据什么选择穴位。”凌威了解子午流注最高境界的大周天,一眼就看出夏chūn怡针灸方案的要点,轻声提问。
“这个、、、、、、”夏chūn怡思索了一下,很谨慎地回答:“根据每条经脉上几个固定的穴位配合五行取穴。”
“子午流注每个中医师都知道,到了瓶颈就会用各种方法来补足,但是,往往忘记了子午流注本身的发展。”凌威声音很轻,但夏chūn怡丝毫不敢轻视,凝神倾听。凌威的每个字都显得非常清晰:“每个时辰也可以分为十二,相对应的经脉也同样,有十二个穴位对应,细心计算就可以选出来,治疗会达到事半功倍的地步。”
夏老爷子在子午流注上研究了几十年,夏chūn怡也是研究了十几年,一直在不断完善,但总是觉得有个关键地方想不通。凌威的话就像一道闪电,让两个人心中一亮,瞬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夏老爷子忽然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你这个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周天?”
第八百一十七章自信
“您怎么知道大周天?”凌威诧异地看着夏老爷子。()
“我也是在中医界混了一辈子,子午流注针法本来就是按照时辰,怎么会不知道大周天。”夏老爷子微微笑着:“大周天是中国古典哲学的基础,天人合一也是中医的基础,不过大周天针法只是一种传说。据说是子午流注的高境界,虽然有人提醒过,但是我研究了几年毫无头绪,偷偷试过几个病人,也没有进展,还差点出问题,只好罢手,在家传的子午流注开穴法研究上只能另辟蹊径,用五行来配合穴位。”
“老爷子,你们和仁堂的方法已经很好了,口碑不错,五行配合时间是一种创举。”凌威轻声安慰老爷子。说的也是事实,和仁堂能在京都这样的大地方立足自然有点实力,绝非浪得虚名。
“创举我可不敢当,混个生活罢了。”夏老爷子笑得很温和,虽然说得谦虚,但也有点压抑不住的骄傲,在京都立足也值得骄傲:“比起我听说过的大周天针法还是天差地别,那可真叫神奇,一个濒临死亡的患者,几针下去竟然活过来,当时就生龙活虎,简直是奇迹。”
“您听谁说的,好像是亲眼所见。”凌威对大周天针法充满兴趣,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老爷子的身上。
“是亲眼所见,但不是我。”夏老爷子的话中充满遗憾。
“谁见过?”凌威追问了一句。
“京都医学院的一位老教授,姓兰。”
“兰教授。”凌威惊讶地差点跳起来,自己是兰教授一手带大的,应该对他很熟悉才对,然而,分开多年忽然发现对兰教授越来越看不透。
“就是兰教授,他以前经常到和仁堂来坐坐,表面上他是西医方面的专家,事实上他对中医也深有研究。/”夏老爷子眉头微微锁起来,陷入回忆:“听兰教授说他毕业于国外知名的医学院,专心西医研究,对于中医并不是太赞同,认为中医在急救方面不如人意。直到又一次到青城山替山区病人义诊。当时是十几个不同医学院校的老师和几位大医院的医师,临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位重症肌无力的患者,很年轻生命却即将终结,已经发展到心肌退化,呼吸困难的时候。当地医院宣告不治,病人家属听说兰教授等全国知名学者和医生在当地,千方百计找到他们,那是在山区的一个小诊所,所有人看到那位年轻病人都摇了摇头,这种病举世罕见,是绝症,只能尽力延长生命,但那样需要大量金钱,在山区的人家这种事想都不会想。为了避免家属再做无谓的努力浪费钱财。兰教授等人当场下了结论,没治。他们的决定粉碎了病患家属最后一丝希望。病人的母亲一下子哭得昏过去,其他人也是愁容满面,恰好有一位中年人路过,看了看病人的情况,轻声告诉病人家属让他试试,病急乱投医,病人家属立即答应。兰教授等人冷眼旁观,并不抱什么希望。那位中年人使用的是针灸,一个小时以后,奇迹出现了,原本瘫坐在轮椅上呼吸困难的病人竟然站起来走路了。这不是用奇迹能够形容的,简直是神话。兰教授立即诚心挽留那位中年人,两个人畅谈了一夜,第二天那个人留下一个病人康复的药方,飘然而去。”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夏chūn怡听得意犹未尽,见父亲停下来,立即追问。
“后来兰教授去见过那个病患,恢复很正常,兰教授开始研究起了中医。那位医师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怎么打听都没有消息。”夏老爷总摇了摇头,表示遗憾。
“不可能,医术那样高明,一定会大有名气,怎么销声匿迹了。”夏chūn怡充满疑惑。
具有绝世医术的人不可能不治病,治病了就不可能不引起震动而声名远扬。
“确实是没有消息。”夏老爷子重复了一句:“兰教授没有透露任何有关那个人的消息,这也成了一个谜团。”
凌威在一旁忽然无语,心中感到非常震惊,兰教授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大周天针法,对自己竟然闭口不提。夏老爷子说是青城山之行,那么就是自己被捡回来的那一次,青城山和自己到底有什么缘分,大周天针法又和自己是什么样的关联。这些东西堆积起来就像一团迷雾,压得他有点窒息,他必须找出这团迷雾的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应该就是在兰教授身上,在自己生长的那个小楼。
“凌医师,你在想什么?”夏chūn怡看着呆呆发楞的凌威,现在无论凌威什么来路,凭他的医术和见解也要称呼一声医师了。
“我在想刚才夏老爷子的故事。”凌威笑了笑,缓和一下情绪。
“你说那个神奇的医生为什么没有消息?”夏chūn怡还是压抑不住好奇,听语气恨不得那个医生还在,立即去请教。
“人生无常,他有他消失的原因。”凌威淡淡说了一句,大周天针法运用得那样神奇只有天医一族的人,而天医一族寿命奇短,那次兰教授遇到以后,那个人很可能不久就离开了人世。这一点不能说,也无法向夏chūn怡说,不要说是否能保守秘密,就是天医一脉身后的故事也会让夏chūn怡不断追问,没完没了。
“是啊,人生无常。”夏老爷子感叹了一句,语气带着沧桑:“那个人变成了又一个传说,兰教授也在几年前离开了,变成了另一个迷。兰教授离开的时候专程和我谈论一次大周天,说来惭愧,一直领悟不到要领,刚才听了凌医师的话茅塞顿开。我相信chūn怡的针灸水平不久就会更上一层楼。”
“爹,你太抬举我了,我哪能进步那么快。”夏chūn怡笑了笑,脸sè晕红,在凌威面前她只能心甘情愿地谦虚。
“你进步已经很大了,在刚才治疗过程中已经体现了出来。”夏老爷子对女儿充满信心:“只要再接受一点指导就可以超越我们这一代老不死的了。”
“关键是哪有人愿意指导。”夏chūn怡语气很遗憾,眼角却有意无意瞥了凌威一眼。凌威没有言语,低头观察另外两位老人,这两个人病情较轻,很快开完药方,低声吩咐几句,老人相继离开。
“好啦,这几天我在京都也没地方去,就在这里逗留几天。”凌威眼睛扫视一眼房间:“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在这间办公室呆着。不过就要打搅夏医师了,不知方不方便。”
“欢迎,欢迎。”夏chūn怡眉开眼笑,旋即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放淡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