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风风火火冲了出去,我整个人凝固在当场——搞什么牺牲演出啊?我竟然让丹亲了,而且还被洛老师拍照留存证据,这种陨石掉下来砸到头的事情居然都叫我给碰上了!
“这女人真是破坏气氛。”丹跟没事人似地摸摸我的嘴唇,“想不想再来一个啊?”
“来你个大头鬼!”我一记右上钩拳打中他引以自豪的脸,“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the day after the storm
结果这天晚上丹还是没能出去约会,因为我把他的脸打肿,这样子出去有损他的威名。我一边煮鸡蛋一边想我还是给男同胞们出了一口气的。
“你还真打得下手啊?怎么说我也是你一生唯一的初吻对象啊。”丹拿个鸡蛋在脸上做热敷。
“得了吧你还不是为了追女生牺牲兄弟?”只有他受伤我才能堂而皇之地俯视他,“话说回来你要能把她弄到手,我的世界也就清净了。”
“NONO,暂时还让她活着,她还有价值。”丹学着当年花轮同学说HEY ,BABY的姿态捋头发,只是脸肿了一边变得很滑稽了。
“你这个家伙就会光说不练。”我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等等,什么叫‘让她活着’?”
“那是小事不用在意。”丹挥挥手。
“我在意。”
总觉得他好像在耍我,具体是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清楚,不过等我找到那个什么地方丹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次日有女生找上门来。这女生长得很有刘亦菲的味道,身材也不错,可能是因为学生身份所以穿衣服没什么讲究,总的来说还是个甜姐儿。她敲开工作室的大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请问……”
“丹!有客人找。”我一转身就回房间去了,肯定不是找我的,这一定又是丹哪任还没理清楚的女朋友。
丹闻声走了出来,看见那个女生时有点意外,但还是迎了她进来。我关上房门之前听见丹的质问以及女孩子撒娇的声音。
罢了罢了,这等家务事我可明哲保身,不如跟洛老师一起打在线游戏。她在网络上的时候对我还是没什么威胁的,而且她级别比我低,还得俯仰我的鼻息过活呢。
正跟洛老师一起打怪猫,门砰地一下给踢开了,丹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什么看?当心我开除你!”
“跟女朋友吵架了冲我发什么火?。”我以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咕哝着把头转向显示器,切换到桌面打开PSD文件。最近的设计是一个企业的绿化方案,客户的趣味恶俗,要在道路两边竖满希腊石膏,典型的爆发户欣赏水平。我们专业老师经常教育我们“要做设计不难,难的是让客户也能理解和接受你的设计”,真正落实起来发现这句话还真是高深。
我们一忙起来洛老师就无聊了(她是没有兼职的正牌军),老是要跟丹连视频(丹有摄像头),丹不理她,她就叫我拆了他的机器装到我这边上来。你说丹忙我不也忙吗?洛老师不理会这个,她只说了两个字:“成绩。”我就乖乖的开始装摄像驱动了。
其实装好了她也是想看丹,只有语音功能是对我开放的。我承认通过网线洛老师变得更漂亮了,但她的行径也更恶劣了。在我给灌木加阴影时她问我丹为什么板着一张脸。
“跟女朋友吵架了。”我想也没想就说。
“这样哦……”洛老师沉默半晌,“请问他脸上那块黑青是什么?”
“我顺手打了他一拳呗。”我忙着改树的造型,她还老添乱。
“这样哦……”今天洛老师说话少有地斟酌,“作为教育工作者有些话我还是有义务传达的,左左,你都这么大了,该明白打人是不对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心想洛老师就算不做老师也可以转行当唐僧。
“那你应该跟丹同学道个歉是不?”
“哎呀就这么点小事大家都这么熟不就免了吧。”我开始不耐烦了。
“可是他生气了啊……”洛老师用鬼片里的语气阴森森地说。
“他那是因为跟女朋友吵架。”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才不要在这时候去惹他呢。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洛老师的声音变得冰冷。
“呃?”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借此机会让洛老师了解事情的真相,也让我自己有个重生的机会。主意已定我以严肃的口吻对洛老师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分手了?”洛老师震惊得花容失色,“为什么?”
“因为我们追求的理想和信念完全不同,只能就此分道扬镳……咦?老师你手是拿的是什么?”
“全年级成绩报表……”洛老师抬起掺着血丝的杏眼,“限你三分钟之内跟丹和好,不然——”
“是——!!”我扑通一下趴到地上紧紧拽着丹的裤脚,“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
丹跟西藏活佛俯视他的信徒一般:“干嘛啊你?”
“洛老师啊,嫌戏演得不够热闹……”我压低声音诉苦,“你也配合一下,帮帮忙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
丹的眉宇之间掠过一丝杀气,正想着是我的错觉吧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压倒在地,就这样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揪着我的衣领往下撕,瞬间衬衣的扣子就全部飞脱出去。
“喂喂你搞什么鬼?!”我觉得状况对我绝对不利室友狂乱挣扎,“放开我啦!”
“GOOD!继续继续!”
通过摄像头看热闹的洛老师激动得多。丹就着骑在我身上的姿势斜了她(摄像头)一眼,于是走过去把视频关了。我好像是只从实验台下来的青蛙,翻身坐了起来。
“抱歉,衣服我会赔件给你。”丹从身上脱了件短袖衬衫下来披到我肩上,接着径直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才筛糠一般地抖了起来:我都说不能在丹生气的时候惹他,看吧。
那天晚上丹没有回来,第二天我去上课时也没有。我到教室时洛老师叫我去系里一趟,她对于昨天被关了视频的事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一个劲儿冲我窃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系里到了我的一封挂号信,我一看地址——吓!
北京大学。
放心,北京大学是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找我的。只是我小时侯一个邻居考上了北大,所以有点印象。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现在的地址的,这些都不是谜,因为他是个有点不一般的人。
我一边走回教室一边看信。信上说,他现在是考古专业的讲师,现在在做战国时代的志怪文化的考证工作,因为论文的需要最近会回来取材,火车定在五月十六日上午八点到站,要我不用去接他会直接来我学校云云。
我心想这家伙考古中毒真深,整封信都是用古文写的。我爬上六楼洛老师还没有上课,于是顺便问了她今天几号。洛老师翻开手机心平气和地告诉我:“十六号啊。”
“啥?”我举起信到眼前再次确认,“我再也不相信中国邮政了。”
我以中学时毕业测验跑五十米的速度冲下楼去,沿着从山顶一直排到底的麻石台阶冲到大门口,那里有个提着行李的高个子男人正给学校保安盘查。
“培林……!”我跑到哮喘发作,扶着膝盖说不出下一句话。
“哎呀左左,不是叫你不用来接我的吗?”培林露出世界大同的微笑。
培林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被我妈当成模范强迫我学习的对象,不过我从来没有因此讨厌过他。因为,培林永远会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对我而言,他就好像是我的哥哥一般的存在。
我们家的习惯是不干涉小孩子的成长,让他在一个自由的环境里培养出独立自主的人格,啊,说白了,就是没人管。所以呢,我小时候的好成绩不是学校的功劳也不是我妈的功劳,而是我的专职家教的功劳。仔细想想我们家还没付工钱给培林的呢。
“难过你老是表现得那么脱线。”洛老师又来了“原来如此”的手势。
“脱线的人是你吧?”不知她怎么还有资格说别人,我咕哝。
“那你这位老友的事,你有没有先报给丹同学备案哪?”洛老师问。
“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你脱线你还不承认。”洛老师无奈地摇着头,“我看他们两个早晚要来个大对决。”
“洛老师你玩太多游戏了,不要随便就让人PK好不好?”
刚说完我就听耳边“咻”地一备课本挥过来击中本人的太阳穴。
“……!”这女人下手没点分寸,也不怕把我这祖国的花朵打折了。
“你有没有脑子啊?以你现在和丹的关系随便弄了个大灯泡回来,你以为你要怎么过他那关?”洛老师边说边敲我头。
“唔唔你不要再打我啦。”我抵抗着她的备课本。
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我要怎样才能让洛老师明白我的心呢?
虽然和洛老师说的不一样但我还是要打个电话给丹——今天要加菜的说。不过一向大方的丹今天好像有点吃错药,莫非他和女朋友还没和好?
“所以呢,培林睡我的床我睡沙发,万一他打鼾你就多包涵包涵……”
“不要,我才不要臭男人住到我家来。”丹立即表态。
“喂,你跟我这个臭男人也同住了几年了吧?”我冒青筋。
“反正我就是不要外人住下来。”丹以外地耍起小孩子脾气来。
“你也识大体点好不好,人家好歹是我的客人。”我暗地捏紧了拳头。
“你敢带他回来我就当他的面亲你。”
“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我怒吼。
那头沉默半晌,挂了。
“左左不要绷着个脸嘛,我本来也没打算住到你那里去的。”培林好脾气地笑着。
“又不是动物争什么地盘,真是小孩子。”我头痛。
“看来你是例外,他还满喜欢你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阴沉沉的说。
“哈哈,小孩子其实是左左呢。”
“反正你就是认为我永远长不大。”所谓大一天就是大一辈子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就要走到学校门口,出门就可以拦到出租车,我抬眼看着培林的侧脸,可能有点心生感慨,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那个……你现在还看得到吗?”我小声问。
“还好啊。”
“……是吗?”我稍微愣了一下,才说。
“你以前不是很怕跟我说这个吗?”培林没神经地问道。
“我才不怕,我只是不喜欢,不喜欢而已!”
我拼命强调。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培林敷衍着我,一边招手拦住一辆绿色的的士,“ 晚上给你打电话。”
“嗯。”我朝着车里的培林挥手,看到他的笑容就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回到工作室时发现丹已经先回来了,正靠在沙发上转比例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着我就有气。
“你最近是怎么了?”我尽量心平气和的问。
他没听到一样继续玩尺。
“喂喂,”我抢过他手上的尺子,“听我说话啊。”
丹就眼睁睁看着而已,什么也不说。
“今天那个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哦,你可不可以稍微客气点啊?”
“我有什么义务跟他好好相处吗?”丹不悦地说,但是也终于开口了。
“因为你也是我的朋友啊,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也能成为朋友啊。”
“朋友?”丹嫌恶地看了我一眼,“我才不是你朋友。”
“……是吗?”
我低下头。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
“你去死吧!”我愤怒地挥起右拳,在打中丹引以为傲的脸之前,他出手挡下了我。我咬着牙瞪着他只适合用美丽形容的眼睛,不情愿地放下了拳头。
“我最讨厌你这种家伙了!”
我从开着的大门走了出去,完全没有回头看他的表情。
the day after the storm
“白痴!”
我一脚踢飞路上不知谁扔的白色垃圾,觉得眼睛都酸了,这时候恨不得找个人打一架才出得了这口气。稍微冷静点想,我刚刚那是在骂谁呢?
培林说得对,我也是个小孩子,没什么控制力,不懂得什么叫放让。
我一个人踢着路上无辜的石子,出来时的怒气已经转变成沮丧。
也许从此以后,我和丹就会好比世仇一样互相嫌恶……管他的,反正本来就互相讨厌了。可是,越是这样想越觉得委屈,眼睛又酸了起来。我吸了吸鼻子,坚持男人流血不流泪的传统。
正生着闷气,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教工食堂,越过后面的小山包就可以看见那栋古旧的教工宿舍(单身用),我觉得我那股无名之火找到可以发泄的地方了。
随便问了个长得像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