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邹晨就问道。
“京里致果校尉有一个缺,想让你九叔恩荫过去。”风五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致果校尉是正七品的武官名,官职不大,然而这个职位可以训练府兵,甚至可以领兵打仗。在京中时,可以进入皇宫中做为禁军保护皇宫的安全。这个官职其实极其合适仇九,首先仇九娶的是郡主,他一辈子也当不了文官;其次他又没有什么文化,做武官更适合他。
“是宰辅派来的人?”邹晨试探的问道。
风五娘便点点头。
邹晨明白了,这是文彥博要堵仇九的嘴,当初苗太妃共送了两封信,一封送到了洛阳,一封通过仇九送到了邹家。文彥博自然是不敢向仇九下手,所以他便用一个官职来堵他的嘴。
“是个好职务!”邹晨微微地笑。
风五娘忧心忡忡“可是京里不太平,你九叔的脾气你也知道,我怕他压制不住,再惹了什么祸。”
“五娘婶婶,您想想至和弟弟和至用弟弟,难道他们将来就一辈子在宛丘城里开铺子吗?”邹晨劝道“现在今上还小着,等过个四五年,就该到了开蒙的时候,那时,说不得就要从勋贵家中挑选聪明伶俐的子弟进宫中伴读”
邹晨说到这里,看到风五娘脸上的表情霍然变色,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
风五娘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向邹晨行了一个礼,说了一声谢谢,便出院拉着仇至和回去了。
邹晨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三日后,邹晨和陈琦辞别了父母双亲,领着小七和邹青华一起北上往东京城而去。
邹晨还是初次进京城,第一次领略到了古代东京城的繁华。只见满城华盖翠幕,车马往来繁盛,东西湖堤上亭馆园圃桥道,栽种百huā,映掩湖光景色。举目青楼画阁,棱户珠帘。妇人金翠耀目,罗绮飘香。宣德楼前是一条长长的御街,宽约两百多步,两边是雕刻着飞檐走兽的御廊,每一个黑漆杈子中间便是一个小摊位,贩卖食物、动使、冠梳、领抹、缎匹、huā朵、玩具等物,京都人买卖都在于此,据传闻租金甚高。
御街正中间不允许市井之人车马行走,然而两旁却无人管束,全是往来穿梭的人群,国朝女子皆爱戴huā冠,只见满街全是huā冠翠羽,欢声如雷。由于人流众多,以至于车子无法行走,车夫便向西拐入一个小巷口,从那里可以经过浚仪桥出梁门,不一会便到了汴河北岸的梁门大街。
丁启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了,见到自家的马车归来连忙迎了上去。
丁锐更是翘首以待,他得到了消息知道小七也会跟着邹晨来到东京城,欢喜的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
“来了,来了。”丁启笑呵呵的把人往院子里迎。
“姑父!”邹晨和陈琦下了车,齐齐的施礼。小七早已经被丁锐拉走,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院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们住东院,正院给你们长辈留着。”丁启笑道“小七就和丁锐住一个院吧,这样他们哥俩也有个说话人。”
丁启又问了邹老爷子和家里众人的安,才领着他们往自家院子里拜见丁父丁母,一番契阔下来,已经是快到了晚饭的时候。
“先吃夕食,然后让琦哥他们休息一晚,有啥话等明天再讲。”丁父看到丁启拉着陈琦问个没完,便说道。
丁启哈哈大笑“学士院的事情已经帮你打听的差不多了,而且咱们这道街上也有几个是在学士院里做老师的,到时琦哥过去拜访一下。对了,咱这条街走到头,便是司马大学士的家。”
“闻听得司马君实生性节俭,两袖清风,实为我辈读书人之楷模。”陈琦当初同意在这一条街上买房子,便是因为这条街有学士街的美名,街上几十家住户,倒是有十几家都是在学士院里做学问的。
常言道:“千金置宅,万金买邻。”若邻居都能以仁为美,万金买房也不算贵。住在不好的邻居旁,家庭、子弟都不会跟着学好,等到后悔时已来不及了。
所以,文家向他推荐了几处宅院,他一眼就相同了此处,虽然这里足足比其他的宅院要贵上几百两。
“刘成叔,明日拿我的贴子往街上几处学士府里送一些宛丘的特产,向他们请安问好,若是哪家主人在家的,我再亲自去拜访,这样方才不失礼。”陈琦吩咐道。
刘成欢快的应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求见文相
陈琦想要进入学士院,是非常困难的,首先要试制书答共三首,诗一首,赋一首,非文章出彩者不可。倘若词藻欠侍,制书能力匮乏,几乎很难入学士院。自太宗起,每求一学士,必先问宰相,求才实兼美者,先召与语,观其器识,然后方授之。
太宗曾对左右侍臣感叹:“朕早闻人言,朝廷命一知制诰,六姻相贺,以谓一佛出世,岂容易哉!”可想而知,入翰林学士院是多么困难了。
其实学士院并非是一个学府,而是一个办公机构,里面的人皆称为学士,只是职位不同,所以称呼也不同罢了。
学士院的主要职能就是写词作文制诏,是皇帝的贴身文职秘书。学士院中的人员主要有正三品的翰林学士,此外还有翰林学士承旨、直学士、权直学士等官员,一般也就是二到六人左右。陈琦打的心思,便是经过两年学习一年的实习期后,可以转成正式的直学士。所谓的学习,便是做笔贴式或者给事,给学士们'免费小说'整 理文书和归档,而实习便是自己独立处理文书,三年满后便可以成为直学士。而那些由官员任上直接推荐过来的权直学士则是不需要学习直接实习一年后便可以成为正式的学士。
一般人都是考中进士后在外做官然后通过考试再考学士,没有几个象陈琦这样,直接不做官就去考学士的。这样是最难,最痛苦的,因为直学士和权直学士薪水非常的微薄,一个月只有二十贯,象许多官员都有的什么米麦、盐、茶叶、绸绢、年炭、养马费、随身差役的衣粮、伙食费等,全部都没有,在京城二十贯若是平民百姓肯定是小康之家,可是一个京官这些钱恐怕还不够到上司府中走一趟的。
所以许多人都选择了先进士后做地方官,然后身带官职入翰林,由翰林再入朝堂的步骤,这样身上有官职就可以得到所有的俸禄,绝对够自己在京中花用了。
陈琦和邹晨到了京城第二日,还不到卯时便起床,留下刘成去往学士街上递拜贴,他们则是收拾停当,就往文彥博府里而去。
文府门前,此时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自从文彥博被夺情当上了首相之后,每天文府门前都有人前来求见,哪怕是不能见到文相,只要能和他家的大管家文季恩说上话,都觉得是幸福的。
陈家的马车停在了众人的车旁,敬哥和纪明手持着拜贴踏上了台阶。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在门前等候的人,看到两个身着百姓布衣的小厮连个礼物都没有带就往台阶上走,不由得议论起来,均觉得这两个人肯定会被那些眼高于顶的文府门子给轰下台阶。
一个守门的小厮接到敬哥的拜贴时,看了他和纪明的穿着,一脸的不屑,呵斥道:“站台阶下面去,这可是文府,不是你等田舍翁能胡乱进的……”
骂完了后,才将拜贴抖了抖顺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准备依旧站回自己的位置上。
敬哥脸上带着笑,低声道:“小哥还是看看拜贴,我家郎君与文府有姻亲,昨日晚间刚刚到京,特于今日拜见。”
“甚姻亲?我倒是不知了,你家郎君姓字名甚,从实说来。”小厮的鼻孔快伸到了天上,趾高气昂的问道。旁边三名守门的小厮看到他在调戏这两个从乡下来的小子,都暗地里摇头。
敬哥深吸一口气,赔了笑,“我家郎君姓陈,字嘉禾。还望小哥进去通报一声,若是相爷不在家,通报给文大管家也行。”
陈嘉禾?小厮想了想,把文家的姻亲关系给扒了一个遍,没有一个姓陈的。又看到敬哥一直站在台阶上不下去,怒从心头起,“让你下台阶呢,怎么还站在台阶上?找打呢?还姻亲?你算哪根葱?敢和相爷做姻亲?你们还站着做甚,把这个没规矩的混帐给老子轰下台阶,这台阶可是相爷要常走的,他算个什么东西?”
听到他的话,左右立刻过来了人,将敬哥和纪明推掇着就往台阶下轰。
“我家郎君确实与文相是姻亲,你们怎么能这样?等到文相回来,看他怎么处置你们!”敬哥和纪明被推下了台阶差点摔倒,又看着旁边哈哈大笑指着他们取乐的人群深觉羞耻,气愤的指责道。
另外三个守门的小厮又是一阵摇头。
邹晨看到外面乱纷纷的,喊了后面车里的杜昭过来,吩咐了几句话后,杜昭轻提裙角又踏上了台阶。
“这位小哥有礼,我家娘子乃宛丘邹家女,想求见内宅管事梅妈妈,若是梅妈妈不在,那见七姐房中的奶妈妈萧氏也可以,不知小哥可否通传一声。”杜昭说完眉眼弯弯的看着守门小厮。
那小厮并原本是一脸的讥笑,可是当听到内宅管事梅妈妈的名字时错愕万分,又听到七姐房中的萧妈妈时,张大了嘴。
“车内的娘子可是姓邹?”小厮咽了一口口水,吃力的问道。
杜昭气度端庄,微微颌首,“正是,我家娘子与你家七姑爷乃是亲兄妹。”小厮听的浑身一震,又听她说到车里坐着是去年的探花郎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极为精彩。
“哎哟,妈妈,您看我这张嘴,就是欠揍,欠揍……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姻亲啊!”小厮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打了两巴掌,点头哈腰的向杜昭赔了半天的不是。又急忙跑到台阶下向敬哥和纪明作揖,说自己狗眼看人低,请这两位小哥千万别怪罪。
“何苦来哉?刚刚打完了又得去赔罪,你说这克诚,怎么就不长一点脑子?单为他这个不尊重,我们替他挨了多少骂?”一个守门小厮不屑的说道。旁边两个人深有感触,均是撇撇嘴。
“两位小哥,相爷早朝未归,家里只有大管家在。还请小哥领着车子从右面小角门进去,我这便派人去通知大管家。”守门小厮谄媚的笑,如果往他后面安一条尾巴,他就能使劲的摇起来。
敬哥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都不看他。小厮着了急,邹姑爷那是极得相爷宠爱的,打小起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成年后又将自己最爱的孙女许配给了他,在文家的地位非常超凡。自己居然把他亲妹给得罪了,这还了得?指不定自己要被扒下一层皮来。
他哭丧着脸哀求了敬哥半天,敬哥才在杜昭的示意下松了口。
看到守门的小厮脸上的表情由不屑转为谄媚,甚至到最后小厮还要向这两个布衣小子去赔罪。所有等在文府门前的人都激动了,难道这辆看似普通的马车中居然坐着一位大人物吗?又见到小厮居然亲自引着马车进了小角门,更是引来了一阵喧哗。
那些人立刻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打听这辆马车的来历。
守门小厮将马车引进了小角门,停在了门房旁边,立刻对着敬哥说道:“刚才兄弟我眼拙,楞是没有看出真神来,万望两位哥哥手下留情,千万要在大管家面前替兄弟我美言几句,拜托,拜托!”说着就又要往下作揖。
敬哥哼了一声,有心想要教训他几句,想着这是在文府,便勉强点了点头,意思是自己不会告状,你就放心好了。
那小厮惊喜万分,立刻低声道:“明儿我不上值,若是两位哥哥有空的话,我带你们在京城里转转,一切花销都算在小弟的头上。”这小厮都有二三十岁的年纪了,居然还称呼两位十几岁少年为哥哥,还真亏他叫得出口。
“这不好吧?”敬哥推辞道。
那小厮唬着脸道:“一定,一定,小弟跟着相爷的姓也姓文,是克字辈的,叫克诚,以后你们来文府只管报我的名字。”小厮说完了后又涎着哀求了敬哥一次,千万记得在大管家面前别提刚刚的事,看到敬哥再点头,这才告个诺,往门房里叫人。
“这文府的大门可不好进啊!”邹晨压低了声音对陈琦说道。
陈琦也低声道:“相爷好智谋!”
“怎么说?”邹晨挑挑眉毛,难道陈琦看出什么来了?
陈琦便说道:“这个小厮怕是不简单,多半是相爷故意安置在门房的。你想想,相爷现在位极人臣,一举一动朝廷之中万众瞩目。稍稍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为何却在门前安置一个鼻孔朝天的守门小厮,多半是为了拦阻门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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