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海时死掉的兵丁,也为他们留下了一笔钱做为抚恤,以后会悄悄的托同乡帮他们家里带过去。
一个开封府的官员站在码头上大声喊道:“船上的人听着,某乃开封府执事,你等既说自己乃军船,为何不许我大宋官员上船?想造反不成?”
大郎站在船头哈哈大笑:“码头上的人听了,若是有敢靠近我们船只的,兄弟我认识你们是官员,可是兄弟们手里的刀可不认识……”
“反了,反了!”开封府执事气的胡子直翘,指着船上的人想骂上两句“唯小人难养也!”,可是这几船的土匪也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刚刚他在骂,船上的人一个劲问候他的娘,气得他连骂人都忘了。
“要不?放箭?”一个开封府小吏凑上前去问道。
开封府执事的脸色拉得老长,狠狠的瞪了那小吏一眼,吓得那个上来拍马屁的小吏直往后面缩去。
“堂堂帝都,万乘之所在,你居然敢对着码头上的船放箭?万一他们真是官军,到时一个弹劾下来,你我虽不死,可是也得受那流放三千里的罪。”小吏听了这话摸了摸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开封府执事想了想,这往前攻就被船上的人剥了裤腰带往河里扔,往后退吧,这么多的人看着,开封府的脸算全丢光了。前进也不行,后退更不行,便大手一挥,“给我围着,一个人也不许放跑。若是有任何人敢往这船上靠拢……以通匪的名义先绑了再说……”
然后便派人往开封府里送信,让知府再派人前来。
这时,听得那船上的兵丁们开始吆喝起来,“有吃的没有,有卖吃的没有?卖吃食的赶紧上前?用银子买啊!伙头军这小娘养的,想毒死老子啊……”然后便看到船上的兵丁们手里个个亮出明晃晃的银锭来。
这时,码头对岸的一个叫王三的小伙子正和他父亲驾着小船往这里划。
他早上的时候就看到这八艘大船停在了码头上了,看着他们船上海盗的标志着实也给吓了半死。回家就通知爹娘往城里跑,可是爹娘不舍得外城那几间破草屋,一直不肯动,可是等到了中午也没见船上的人攻城。
过了中午,便看到船上的那些海盗大呼小叫的唤人前来送吃食,只是却没有人敢往上送。一会便看到船上开始埋锅造饭,竟然是熬起了米粥来。只可惜船上的伙头显见得手艺不好,粥全糊了,一股子糊粥的味道飘了足足十里。
便听见船上那些‘海盗’的一边骂骂咧咧说伙头军糟蹋了好好的粮草,一边往嘴里塞着那些糊了的米粥。
王三便打定了主意,回家去通知了爹娘,让他们赶紧升火活面,烙了几十个喷香的饼放在了篮子里,他和他爹驾着小船偷偷的往大船那边去了。
“小郎,你那饼给我来五个?”刚一到船下,一个正吃得啮牙咧嘴的兵丁往河里吐糊了的粥块时,看到了停在了船下的小舢板。王三胆怯的把篮子上的布掀起来,露出了几十个面饼,那兵丁立刻面露喜色,手卷成筒悄悄的说话,生怕引起旁边的兄弟们注意。
王三听到这人说话也是满嘴的中原口音,便放下了心,拿了一个小篮子装了五个饼,然后指了指篮子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那兵丁便解下了裤腰带一撕两半,绑在一起,将篮子给吊了上来,等到篮子再放下时,王三看到了篮子里的一锭一两重的猪腰银……
“三儿啊?我没在做梦吧!”王父将银子放在手里摸了又摸,然后放嘴里咬了一下,看着牙齿印,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相信的说道。
王三正想回话,便看到上面又递过来一条裤腰带,有人也在悄悄的说话,“五个饼,赶紧的,别让兄弟们看到!”
不一会,几十个饼就全卖光了,王家父子傻愣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十个饼就卖了将近几十两银子?这上哪找这么挣钱的事情啊?
两父子同时激灵了一下,驾起舢板回了家,到家后向邻居借了一袋子白面,说好明天还他两份,关起门,一家三口又烙起了饼。
过不了一会,父子两人又驾着舢板回来,这时已经有好多兵丁都知道这父子是来卖饼的,只见大船上垂下数百条裤腰带,船上的人挤来挤去,大声喊着,“把饼卖给我,卖给我,一两银子一个饼……”
“别乱涨价……刚刚还是五个饼一两银子……我出五两银子,卖我!”
“谁他娘的都别和我抢,老子三年没吃到家乡的饼了,老子出十两银子买一块饼。”
“老子也是开封人,把饼卖我,我出二十两。”
“都给老子滚开,老子是军都指挥使,老子全包了,我出一百两……谁他娘的捶我?……”
船上传来一阵打斗声……
王三和王父激动万分,挨个把篮子往出价最高者的裤腰带上绑,一会的工夫一百多两银子又挣到了手。
那几个只顾得打架的兵丁和军都眼见得别人都吃上了饼,后悔不迭,跑到和自己要好的兵丁面前,吞咽着喉节,一脸谄媚的笑。可惜,明明是自己能换头的好兄弟,却没有一个肯把饼让他尝一口的。
王三父子来回往大船上送饼的事没有瞒得过别人,不一会他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三父子把饼卖给那八艘大船上的人得了好几两银子。村民们激动了,几两银子啊,一个饼才卖两文钱啊,卖给大船上的人就是几两。
于是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那个把面借给王三家的人立刻不依了,揪着王三要赔偿,王三父子最终给了他五两银子,才算把他给打发走。
开封府执事,刚把命令下达了不久,便看到河对岸驶过来数条小舢板,舢板上坐着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他们的舢板上都放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全是饼。
只见船上的兵丁跟炸了窝似的,都往小舢板那里涌去,然后便听到船上传来叫骂声,“那饼是我的,别抢,别抢!我出二十两买个饼……”
码头这边的人震惊了,二十两买饼?于是,有个不信邪的樊楼小混混,在旁边的小吃摊上买了几个饼偷偷揣在怀里,用油布包好,跳下了河,游到大船旁,说自己有饼,便见到上面涌过来数人,眼放狼光,几条裤腰带垂了下来,小混混随便选了一条裤腰带将饼包在油布里绑好送上去,忐忑不安的等着,却只见裤腰带又垂了下来,打开结一看,是块十两的猪腰银,却听得上面的人破口大骂:“遭瘟的杀材,你这破饼都见了水,你下次再敢拿这见了水的饼来糊弄老子,老子就把你卵子捏爆了!”
小混混喜气洋洋的根本就不在乎他在骂,立刻游回去,把这事给岸上的好友说了一番,那些小混混知道了,这还得了?从附近船家手里抢了小舢板,然后在小吃摊上买了饼就往大船那里送。
樊楼的小混混根本就是不畏惧官兵的,大摇大摆的驾着小船往大船上靠拢,大声吆喝着卖饼啦,卖饼啦,二十两银子一个饼……
开封府执事的脸都快气歪了……
这一卖开了头,只见那些手里有小船的都反应了过来,他们驾着自家的小船,往来于岸上和大船之间。一时之间,码头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卖茶叶蛋的,卖饼的,卖羊肉的,卖须脑子肉的,卖馒头的,跟疯了似的往这里挤……RS
第三百二十九章珠宝
王大内侍和文贻庆带着御林军赶到码头时,只见这里人山人海,一派欢歌笑语,根本就不见关小杰所描绘的官兵围困,船上岸上持刀相对。
只见一个官兵手里拿着几个饼对着船上的人大声喊:“兄弟,要饼吗?降价啦,给一两银子就成……”
另一个官兵则是端着一锅羊杂汤,大声道:“羊杂啊,咱开封的特产,有要的没有?只要二十两一锅啊……”
“馒头……”
“带肉的饼……香着呐……”
“狗肉,狗肉,有吃的没有?”
俩人震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开封府的官兵,这是小贩冒充的吧?
气急败坏的扒开人群,找了半天才找着脸色铁青的开封府执事。开封府执事看到过来一个内侍,再仔细一看,旁边还跟供备库副使文贻庆,心里咯噔一下。
心想这一下子完蛋了,自己这几十年的官员生涯泡了汤。
心中一阵酸楚,自己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开封里正批着公文,知府来了一道命令让自己往码头赶,说是有海盗。来了之后,被海盗把祖宗十八代都给从坟里扒出来翻了个身。派官兵们强攻,个个被扒了裤腰带扔到河里。
又折腾了一会,官兵们见到小贩和小混混们一个个挣了几十两银子,都忍不住了,不顾他的命令,从小贩手里抢了锅抢了饼,就往大船上卖……自己在后面挥舞着手臂让官兵们听从命令赶紧回来,可是那些官兵们却说,对面必定是自己人,要是海盗早就杀过来了,哪见过花钱买饼吃的海盗?
想到这里,悲从中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蹲在地上,痛哭流啼,一边哭一边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王大内侍和文贻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位倒霉的开封府执事,真是可怜啊,摊上这事?唉!
俩人忍着笑,派御林军将官兵和小贩们驱赶开来,走到大船旁边大声高喊自己的名字和官阶。一会便看到船头上站出来几人,为首的正是两位邹县尉。
大郎和三郎看到了文贻庆在,立刻派人降下小船,几个跳上船往码头而去。
到了他们面前,倒头便拜。
王大内侍乃是内侍不管这些事情,便让文贻庆说话,文贻庆看了看两位邹县尉那黝黑精壮的身躯,再看了看船上如狼似虎的兵丁,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圣人曰,两位县尉辛苦了!”
邹玉民和邹丰民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自己得到了官家的承认,面向皇宫方向,推金山倒玉柱,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王大内侍和文贻庆带了两名御林军的校尉,踏上了大船。
刚走下船舱里的舷梯,便看到一阵金光四溢,晃花人眼,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就那么随便的放在了船舱里。几个兵丁三三两两的坐在金子堆上,一边吃饼,一边高骂伙头军,两个有可能是伙头军的人物,正端着金碗边吃边回骂。几人只顾得对骂,都没人他们屁股下面的东西。
就这么娘来娘去的,你骂一句我回一句……
好象骂娘比金子更重要……
金碗?王大内侍抽搐了一下,又猛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确实是金碗。
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就是圣人也没见过他舍得用金碗用膳啊。
大郎和三郎尴尬的笑笑,“在海上飘泊,那些瓷碗什么的都烂了,兄弟们便不得不用金碗盛饭……”他们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王大内侍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他是个太监,太监最爱的是什么?一是权,二是钱,眼见得面前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就在面前,不由得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可是再一想到这满船的兵丁视金银珠宝为无物,说不定还有人站在珠宝堆上撒过尿呢,不由得怒气涌上心头……
文贻庆还好些,他到底是世家子弟,又曾中过举,还能忍着一些激动,只是不断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镇静。
可是那两名御林军的校尉就不行了,他们嗷的一声往前扑去,根本就顾不得前面站的还有一个大内侍,一个高官,扑倒在金银珠宝堆上就把东西往怀里搂去。那些正在吃饭骂娘的兵丁便轰的一下散开,看着这两个失态的御林军哈哈大笑。
两名御林军一边往怀里搂,一边大喊大叫,“金子,他娘的全是金子,老子发财了。”
一个兵丁不齿的说道:“老子曾在这上面撒过一泡尿呢,你瞧他往怀里扒拉的多欢啊!”
另一个兵丁则是轻蔑的笑了笑,“没见过世面的,老子天天在这上面打滚睡觉……你刚刚说啥?……你个狗*养的……老子和你拼了……”
说完拿着没吃完饭的金碗往这个撒尿的士兵头上盖去,另一个兵丁急忙用胳膊挡,只见得满船舱的羊杂和面饼乱飞,油汤溅了一地……
旁边那几个兵丁则是叫好声不断,大声喊:“筑他,筑他。我赌一根金条,玄子肯定赢……”扒拉了一口素面饼。
“我赌三根金条,大黑我挺你……”赶紧把口里的油饼吞到了肚子里。
“……”
大郎和三郎也不管这些打架的士兵,反正他们在海上无所事事,最常干的事情就拿着满船的宝贝去打赌。这些精心旺盛的兵丁,如果不让他们打架还能让他们干什么?后来看习惯了,根本就不觉得打架是什么过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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